“你不必太悲觀,估計十幾歲的你和現在的你相互對視,彼此都會覺得對方不如意。”


    南湖邊,顧晨見徐洋已經將之前的所有煩惱放下,也是安慰他道:


    “就比如,在我們成為遊刃有餘的大人之前,莫名其妙的就丟失了一些人,已經丟失的人,又會忽然迴流到你身邊。”


    抬頭看著麵前的徐洋,顧晨問他:“你相信嗎?時間的未知性,在人與人間得到了超凡的體現,或許這就是量子糾纏吧?”


    “嗬嗬,有點意思。”聽聞顧晨的講述,也頗有哲理,這讓徐洋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他抬頭看著麵前的顧晨,也是附和著說:“也許有很多人喜歡你,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有氣質,也很懂事。”


    “而有的人喜歡你,則是因為看到你哭了,能夠理解你的痛苦,想把懷抱、蛋糕和愛都給你。”


    “你說的對。”顧晨麵對這個江北漢子,忽然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雖然徐洋是學體育的,但是他的哲學修養,一點不比自己差。


    顧晨也是忍不住跟他交流道:“可徐洋你要知道,有人曾在人山人海的星光裏,為你而燃燒自己,而最美好的青春都和你有關。”


    “所以,你要快樂,聽我的,畢竟故事總會有結局的,愛情終究會遺憾,遺憾也會講完,過後又是一個新的故事。”


    頓了頓,見徐洋微微點頭,表示認可,顧晨則繼續說道:


    “其實我想說,你當時在南湖賓館的安全通道內,大方的與陸熙雯告別的樣子,還是挺帥的。”


    “你毫不在乎的樣子,依舊你瀟灑離開的姿態,的確很大度,但你隻是怕你這樣離開之後,整天都沒人關心你。”


    “我可能會覺得,世界上任何一種深刻的感情,都是從理解對方的痛楚開始的。”


    “畢竟你的青春全是她,但她的青春沒有你。”


    “別說了,我都懂。”感覺顧晨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內心深處,徐洋紅著眼,久久不能釋懷。


    靠在南湖涼亭的立柱邊,徐洋也是長歎一聲道:“你們知道嗎?現在的許多社會熱梗,造就了一群天真傲慢且無知的戀愛巨嬰。”


    “從第一杯奶茶到十根烤腸,人們都一味的歌頌用物質和矯情堆砌起來的浪漫。”


    “而絲毫不提愛情中本應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的平淡真實。”


    搖搖腦袋,徐洋也是哼笑著說:“其實也不奇怪,這些能火起來的梗,往往都和現代愛情一樣,廉價且平庸。”


    “商品泛濫成災的時代,到底誰才是消費者呢?我原本以為,我跟陸熙雯之間的感情,會是這個快餐時代的小火燉慢粥。”


    “原本以為,高級的生命個體是不需要感情支撐,畢竟少年的愛情,永遠是純真、善良、潔淨、童趣的。”


    “雖然不會太久,但都是值得迴味的。”


    指了指自己,徐洋又道:“我心中有愧疚,那是好事,這份愧疚,或許會永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折磨我,拷問我,讓我永遠記得自己的過錯。”


    “也讓我能更清醒的麵對人生,其實我並不在乎為什麽好人要比壞人活得更加艱難。”


    “我隻在乎,有沒有人因為我,而過的不好。”


    聞言徐洋說辭,盧薇薇也是走到他跟前坐下,緩緩說道:“其實徐洋你知道嗎?其實沒有什麽純粹的好人和壞人,隻不過是一群自私愚蠢的高等生物罷了。”


    “要及時清醒,也要事事甘心,畢竟我們都在奔赴不同的人生,希望在不能賺大錢的日子,你也能賺到比錢更珍貴的東西。”


    “畢竟,你失去了愛情,但你還有友情,還有親情。”


    “對比與那些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來說,你比他們幸運,至少你還有個家。”


    “嗬嗬。”聽盧薇薇這一說,徐洋幹笑兩聲,卻又突然捂臉痛哭。


    這讓盧薇薇瞬間有些不知所措,感覺自己哪裏說的不對嗎?


    要說自己,也處理過不少類似警情。


    對於開導年輕人,盧薇薇也有著相當的經驗。


    感覺剛才自己所說的這些話,那都是安慰徐洋的,並沒有刺激他的意思。


    可這家夥怎麽突然就痛哭起來呢?


    感覺一臉懵逼的盧薇薇,也是扭頭看向顧晨說:“這家夥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


    “徐洋。”這邊盧薇薇話音未落,顧晨也趕緊問他:“你到底怎麽了?還在為這件事情而難過嗎?”


    徐洋繼續捂臉痛哭,也是哽咽著說:“其實我隻告訴你們,我家附近有一所孤兒院,裏麵都是一些孤兒,但是我並沒有告訴你們,其實,我是小時候走丟了,被帶到很遠的地方。”


    “你說什麽?”聽徐洋這麽一說,盧薇薇頓時黛眉微蹙,也是趕緊問他:


    “所有,你現在的爸媽,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對嗎?”


    徐洋默默點頭,也是痛苦不已。


    “徐洋。”見徐洋還有這種往事,倒是跟之前大家在海棠鎮那邊,碰見的一個叫徐偉的男子經曆頗為相似。


    徐偉是憑著一張家鄉地圖,尋親20年才找到家人。


    最近的江南電視台也都有報道,一時間還上了熱門。


    可現在聽徐洋這麽一說,似乎感覺情形是如此雷同。


    於是顧晨也是趕緊追問:“你難道是被人拐走的?”


    徐洋猶豫了幾秒,卻是搖搖腦袋。


    “那是怎麽迴事?你到底是怎麽走丟的?”盧薇薇也感覺徐洋的身世有些古怪,便追問了一句。


    徐洋吸了吸鼻子,也是努力調整好唿吸,這才解釋說道:


    “小時候,我記得應該是三四歲的樣子吧,那時候,記憶力還沒形成,我隻記得有一天,我玩火點著了家裏的一處房子,當時家人都在外頭務農,我也找不著幫手。”


    “當時嚇壞了,總感覺這下闖了大禍,所以我就想辦法躲起來,趁著一輛小貨車停在路邊,就偷偷躲在車廂裏。”


    說起這些,徐洋也是搖頭歎息:“這是我當年僅存的一點記憶,我隻記得,當時躲在車廂裏,漸漸的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睜開雙眼的時候,我發現,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車輛就停在一個鎮子上。”


    “但是這裏的一切見狀,還有這邊人說話的口音,都跟我的家鄉不太一樣。”


    “那後來呢?”見此情況,顧晨也是趕緊追問。


    徐洋猶豫了幾秒,又道:“後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許多記憶都存在缺失。”


    “我隻記得,我被車撞了,然後,很多記憶從腦海中消失,然後我就到了現在這個家庭。”


    “聽我現在的爸媽說,他們是路過一條馬路,看見我倒在地上,全身是血,所以才帶我去附近醫院治療。”


    “而那時候的肇事司機也不見了蹤跡,以至於他們問我叫什麽?我都不太記得,我甚至不清楚,我親生父母叫什麽名字?”


    “我也不清楚,我的家鄉到底是什麽樣子,一切都不記得了。”


    幽幽的歎口氣,徐洋也是無奈說道:“後來聽我的養父母說,養母不能生育,一直也沒有孩子,加上我的身份也一直確認不了,所以他們認為我是老天爺賜給他們的孩子。”


    “就這樣,我跟著養父母就這麽一直生活到現在,也搬過幾次家,就這麽一直定居在江北。”


    哽咽了一聲,徐洋也是無奈說道:“所以看到那幫孤兒院的孩子,其實我沒有一點優越感,我有的,隻是比他們多一對父母,這也是我為什麽對那幫孤兒院的兄弟格外照顧,因為我跟他們是一樣的。”


    “好吧。”聽聞徐洋的遭遇之後,顧晨表示同情道:“看來你的童年也並不快樂。”


    “很離譜對吧?”徐洋抬頭看向顧晨。


    顧晨默默點頭:“最起碼,你連家裏人叫什麽?在哪裏都不清楚。”


    “而我們之前接觸到一位叫徐偉的人,他當年是被鄰居拐賣到外地的,但是他卻憑借著兒時的記憶,將家鄉的樣貌,用圖紙畫出。”


    “他尋親了20年,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鄉,但是你……”


    話音落下,顧晨有些心情複雜的看向徐洋。


    徐洋默默點頭,也是哼笑著說:“我知道,我沒那腦子,現在僅存的記憶,就隻有這些。”


    “不過,我的養父母對我對很好,至少家庭完整,生活幸福,我也曾經想過,去尋找親生父母,但是根本無從下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盧薇薇問他。


    徐洋搖搖腦袋,無所謂道:“在這邊隨便逛逛,然後買明天的車票迴家,最起碼,這地方,我來過,也就無憾了。”


    “好吧。”顧晨默默點頭,也表示對徐洋的同情,隨後問他:“那你吃中飯沒?”


    “還沒有。”徐洋搖頭。


    顧晨又道:“那我請你吧,我也沒吃中飯,不如找個地方解決一下午餐問題,你覺得呢?”


    見顧晨主動邀請自己,徐洋心裏五味雜陳。


    按理來說,麵前的這對年輕男女,應該算是陸熙雯的朋友。


    再不行,也是朋友的朋友,算陸熙雯那頭的人。


    可現在,竟然要請自己吃午飯。


    徐洋說不上為什麽,但眼睛早已紅紅的,有些感動。


    盧薇薇見此情況,也是淡笑著解釋:“你別想多了,我們正好要去吃午飯,你也正好沒吃,想想那就一起吧?怎麽?你不願意?”


    “不不。”見盧薇薇這麽一說,徐洋反而有些尷尬,趕緊解釋說:


    “我沒有那意思,隻是感覺,我們萍水相逢,你們就要請我吃飯,而且,你們是陸熙雯的朋友……”


    “這跟誰是誰的朋友沒關係,你懂嗎?”感覺徐洋還在顧忌這些,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


    而此時此刻,徐洋似乎也解開了心裏的疙瘩,同意著道:“那行吧。”


    “這就對了。”感覺徐洋的問題總算解決。


    將這家夥好吃好喝的招待一下,然後安撫他的心情,讓他帶著輕鬆返迴江北,這樣也不會有什麽心理負擔。


    大家離開南湖,開始往南湖附近的一條老街走去。


    要說盧薇薇是個資深吃貨,那一點也沒錯。


    這邊的南湖老街,盧薇薇以前跟閨蜜經常來掃街,對於這邊的美食,也多少有些了解。


    這條老街的美食,好吃不貴,還都挺正宗,因此也是盧薇薇的最愛。


    比起那些裝修別具一格,美食不太好吃,但隻為給網紅提供打卡地點的店麵不同。


    資深吃貨,如果不追求口感,那倒無所謂。


    但是對於盧薇薇這種嘴刁的食客來說,她更願意尋找最美味的小店用餐。


    “這裏好久沒來過,老店都在,但好像開了幾家新店。”盧薇薇走在前頭帶路,也是指著幾家門店說:“像這家麵館,應該就是新開業的,之前肯定沒見過。”


    “那去這家吃吃看?”顧晨問。


    盧薇薇咧嘴一笑:“那好呀,就不知道徐洋吃不吃?”


    “我無所謂,本來我就是北方人,也特別喜歡吃麵食。”徐洋說。


    “那就這麽說定了。”見徐洋同意,盧薇薇便率先走進店裏,開始找尋找座位。


    店裏的食客許多,似乎也驗證了大家的猜測。


    好在大家進門的同時,剛好有幾名食客結賬之後,離開了店麵。


    大家這才趕緊找到座位。


    “看來這裏生意不錯。”盧薇薇左右看上兩眼,也是笑孜孜道。


    而顧晨則是目光盯著牆麵上的價目表,開始選餐:“我要一個大碗的牛肉麵,盧師姐你呢?”


    “那我也要一個大碗的牛肉麵,你呢?徐洋。”


    “我……”徐洋隨意看了兩眼,似乎也選不出特別的口味,便也隨口附和著道:“那我跟你們兩個一樣吧,也來個大碗的牛肉麵。”


    “老板,來三碗牛肉麵,大碗份的。”顧晨對著後廚方向說。


    “好嘞。”後廚方向,傳來一名年輕男子的附和。


    大家在餐廳內等待了將近10分鍾,這才看到一名50多歲左右的阿姨,從後廚方向端來托盤。


    而托盤上,正是三碗牛肉麵。


    “你們要的麵。”中年阿姨咧嘴笑笑,隨後將牛肉麵分別端到幾人麵前。


    背靠端菜阿姨的徐洋聞言,頓時眉頭一蹙,扭頭一瞧,突然臉色一怔,一臉詫異的道:“是您啊?”


    “咦?是你啊小夥子?”中年阿姨瞥了眼徐洋,也是一臉詫異。


    兩人看對方的眼神都不對,但很顯然,兩人都是熟人。


    “怎……怎麽?你們認識?”盧薇薇有些好奇,隨口問了一句。


    徐洋也是趕緊跟二人解釋道:“之前我讀中學的時候,一直來她家店裏買早點,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過嗎?那時候我來她店裏買油條和豆漿。”


    “那時候,這位老板娘問我要什麽?我就調侃的跟她說,我說我要肆意妄為,要誌得意滿,要遨遊山川和湖海,要世界所有的爛漫。”


    “噗!”聽聞徐洋的說辭,盧薇薇也是沒忍住,直接噗笑一聲道:


    “原來,當年你跟那位早餐店老板娘開玩笑,就是跟她呀?”


    “對呀。”見盧薇薇跟徐洋似乎也認識,老板娘也是咧嘴笑笑,解釋著說:


    “這個小夥子挺有意思的,當年他這麽跟我開玩笑,我倒是沒當迴事。”


    “後來我在江北開店的最後一天,我又看見了他,所以我就調侃他,問他是不是還要肆意妄為?要誌得意滿?要遨遊山川和湖海?要世界所有的爛漫?”


    “然後他告訴你,他是開玩笑的,他現在已經長大了,他要油條和豆腐腦對嗎?”因為盧薇薇剛才聽見徐洋這麽說,因此還印象深刻。


    老板娘也是咧嘴笑笑,點頭嗯道:“對呀,所以那天我鼓勵他,告訴他吃完油條和豆腐腦,去做那個肆意妄為,誌得意滿,遨遊山川和湖海,擁有世界所有爛漫的人吧,不必開玩笑,因為長大了這些才最重要。”


    “隻是沒想到,在江北那邊,跟他用這樣的方式告別沒多久,卻又在這邊見到了他,還真是挺有緣分的。”


    “是啊。”徐洋見到老板娘,也是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有些詫異道:


    “沒想到,您孩子都生活在江南市啊?我還在想,您走之後,我可能再也吃不到你家的油條和豆腐腦了,可沒行到,您竟然在這邊又開了一家麵館。”


    “這不是我開的,這是我弟弟開的,我隻是過來幫忙而已,因為我兒子在這邊工作,所以不想跟兒子分開,就跟老公一起來到這裏,搬來跟兒子一起生活。”


    “那挺好,見到您還真是有緣。”徐洋也沒想到,才分開沒多久的那位早餐店老板娘,竟然會在江南市南湖老街這邊碰見。


    另一邊,又有客人在嚷嚷,老板娘這才應了幾聲,趕緊跟眾人解釋道:


    “那邊還挺忙的,你們先吃著,我先去招待一下客人先。”


    “那您趕緊去忙吧。”顧晨也是微笑著說。


    老板娘離開之後,盧薇薇和顧晨都感覺挺有緣分,但是來這家店裏用餐,關鍵要嚐嚐這牛肉麵的味道如何。


    於是早已饑腸轆轆的顧晨和盧薇薇,趕緊對麵前的牛肉麵下手。


    徐洋在目視老板娘走進後廚之後,這才抽出桌上的筷子,放在桌麵上頓了頓,抽掉紙套,趕緊享用起來。


    盧薇薇吃上幾口,也是讚不絕口道:“嗯,這家的麵條,感覺口味方麵完全不一樣,這跟我以前吃過的牛肉麵,都有點區別。”


    “好像佐料放了許多。”顧晨也吃出了一些特別的味道。


    盧薇薇默默點頭,讚同著說:“可能是這個原因吧,感覺這麵條口感就很不一樣,對吧徐洋?”


    話音落下,盧薇薇將目光投向麵前的徐洋。


    而此時的盧薇薇這才發現,徐洋的眼睛突然泛紅,眼淚竟然在眼眶中不停打轉,似乎情緒突然間變得有些波動。


    盧薇薇一臉懵圈,忙問徐洋道:“徐……徐洋,你又怎麽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見徐洋沒有任何迴複,頓了頓,盧薇薇趕緊又道:“你是不是又傷心了?”


    “我知道你現在迷茫,浮躁,也沒有方向。”


    “畢竟身處科技爆炸的時代,我們感受到的卻是史無前例的孤獨,在全世界都可以實現無障礙社交的時候,我們卻無法用最原始的方式獲得真正有效的溝通。”


    瞥了眼麵前淚眼汪汪的徐洋,見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盧薇薇感覺有些頭疼,也是繼續安慰著說道:


    “你跟陸熙雯已經結束了,畢竟異地戀這東西,本身就不太靠譜,你們都在慢慢喪失麵對麵交流的能力,也失去了那種用交談來真正理解彼此的能力。”


    幽幽的歎息一聲,盧薇薇也是無奈說道:“要知道,人類可以搭乘太空飛船到達月球,但卻沒辦法看穿每個人心裏的宇宙,凡事想開點吧。”


    “你們誤會了。”感覺盧薇薇的確是好人,也非常善於安慰人,但徐洋此刻卻是搖搖腦袋。


    盧薇薇表情一呆,瞥了眼身邊的顧晨,隨後又問徐洋道:“我……我們誤會了?難道你不是因為陸熙雯而難過嗎?”


    徐洋搖頭。


    “那……那你哭什麽?”盧薇薇一聽,頓時更加懵逼了。


    徐洋哽咽了一聲,也是抬起腦袋,緩緩說道:“小時候的自己走丟了,但是我卻記得,我媽非常喜歡在麵裏放著大蒜頭切成的絲。”


    “隻是剛才看到這碗牛肉麵裏,也有這些東西,突然感覺挺想念爸媽的,也不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


    說道這裏,徐洋吸了吸鼻子,再次淚流滿麵。


    而此時,端著幾碗苗條的中年阿姨,將麵條放在門口顧客的桌麵上,這才一臉懵圈的走過來。


    “怎……怎麽了這是?怎麽還哭上了?是哪裏不舒服嗎?”中年阿姨也是一臉疑惑,感覺這有點一驚一乍。


    盧薇薇則趕緊解釋:“他從小就從家裏走丟了,所以一直跟生父生母沒有再見過麵。”


    “但是剛才吃著您煮的牛肉麵,突然又想起他媽媽,因為他說,他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在做好的麵裏放大蒜絲。”


    “沒錯。”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一直哽咽的徐洋這才迴道:“從小我就特別喜歡媽媽做的麵條。”


    “雖然很多記憶已經不在了,但是她喜歡在麵裏放大蒜絲,這我一直記得,而且,就是這個味。”


    “哐當!”


    就在徐洋話音剛落之際,中年阿姨手裏的托盤,也瞬間滑落到地上。


    巨大的噪音,讓店裏不少食客都扭頭觀望。


    盧薇薇,顧晨,還有徐洋三人,此刻也是不由一愣,被中年阿姨這一舉動嚇了一跳。


    “阿……阿姨,您怎麽了?”盧薇薇也是好奇問她。


    中年阿姨,此刻也是哽咽一聲,鼻頭紅紅的,眼淚似乎也有些抑製不住。


    “阿姨,您……哭了?”顧晨也發現了貓膩,感覺有些雲裏霧裏,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唿!”中年阿姨深唿一口氣,也是強忍著情緒,拍著胸口苦笑著說:


    “肯定是我想多了,肯定是,畢竟,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呢?不,這肯定隻是巧合。”


    中年阿姨的情緒,此刻有著強烈的波動。


    於是中年阿姨,趕緊抽出一旁的空椅子,整個人躺靠過去,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阿姨,您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要不要去醫院啊?”盧薇薇也感覺情況不對,似乎這個中年阿姨,身體有著某些疾病似的。


    看這樣子,似乎是要發作的節奏啊?


    但此刻的中年阿姨,卻是右手扶額,左手擺了擺說:“不不,我沒病,隻是……隻是……”


    說道這裏,中年阿姨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緒,整個人傷心難過起來。


    似乎比之前的徐洋還要難過。


    “這……這是怎麽了?”這下連顧晨也懵圈了,感覺今天這些人,一個個都情緒古怪的樣子。


    剛才是徐洋,現在是中年阿姨。


    感覺這情緒還能傳染似的?


    “阿姨,您這是?”徐洋也忍不住好奇,追問了一句。


    中年阿姨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也是哽咽著說道:“我兒子,4歲那年就走丟了,到現在都二十多年了,我都一直沒有他的下落,嗚嗚,我……”


    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中年阿姨擺了擺手,再次捂臉痛哭。


    這下,餐廳內的許多食客都懵了。


    之前大家還有說有笑的談論事情,可現在中年阿姨這麽一哭,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這桌。


    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似乎都感覺有些奇怪。


    然而當聽見中年阿姨的這番說辭後,不止是徐洋,還有顧晨和盧薇薇,三人全部愣在當場。


    “難……難道說……”


    徐洋瞪大雙眼,也是搖搖腦袋:“不……不可能吧?這該不會是巧合吧?”


    “阿姨。”顧晨也是趕緊起身,走到中年阿姨的身邊,將她從趴在的桌麵扶起道:“您說您兒子4歲那年就走丟了,那您還記不記得,您兒子走丟的當天,發生過哪些事情嗎?”


    吸了吸鼻子,中年阿姨也是紅著眼道:“我記得,我記得我兒子走丟的當天,家裏一間倉庫被大火燒沒了,也不知道是誰放的火。”


    “然後,我那在家裏的4歲兒子,就這麽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聞言,盧薇薇也趕緊追問道:“那……那後來呢?”


    “後來?”中年阿姨短暫的迴想幾秒,這才又道:“後來,我就發動全村人,幫我去周邊尋找兒子,包括鎮上很多地方,都找過,可就是沒人見過我兒子。”


    “當時都絕望了,感覺那天是我的至暗時刻,所以後來,我跟孩子他爸,也不願意就此放棄,所以就開始到處尋找兒子的蹤跡。”


    吸了吸鼻子,中年阿姨也是迴想著說:“我隻記得,我跟孩子他爸,一邊打工,一邊找兒子,可幾年下來,都毫無音訊,我們已經做好這輩子都找不到兒子的打算,所以就在江北那邊,做起了早點生意。”


    扭頭看向身邊的徐洋,中年阿姨也是哽咽著說:“隻是沒想到,剛才聽這小夥說起自己的經曆,我又突然想起我那走丟的孩子。”


    “而孩子小時候,也最喜歡吃我煮的麵條,我也特別喜歡在麵條裏放一些大蒜絲,因為孩子特別還吃這種口味。”


    “所以,這些年你一直都在苗條裏放大蒜絲對嗎?”盧薇薇聞言,也是細思極恐,感覺這也太意外了。


    但中年阿姨卻是點點頭說:“沒錯,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麵條裏放大蒜絲,就是一種念想,每次看到來店裏用餐的學生,吃得津津有味,我都迴想起我兒子當年也是這個樣子。”


    “吃著我做的麵條,高興的不要不要的,可我沒想到,沒想到這個小夥的經曆,竟然跟我丟失的兒子一模一樣。”


    “難道……”徐洋眼眸一怔,卻是有些不可置信道:“可為什麽,我中學時期,一直在你家買東西,但我卻沒有發現這些呢?”


    “因為你每天來我店裏,買的都是油條和豆腐腦,而且是買完之後,直接打包帶走,也從來沒在我店裏待過。”中年阿姨提醒著說。


    聞言,徐洋頓時恍然大悟,連續用右手敲打著自己的腦袋:“該死,該死,我怎麽就隻會吃油條和豆腐腦呢?”


    一陣自責過後,徐洋突然看向中年阿姨道:“阿姨,您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嗯。”中年阿姨淚眼汪汪,也是默默點頭,似乎並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盧薇薇見狀,也是一臉驚訝道:“難道說,你們兩個……你們兩個就是失散多年的……母子?”


    “不會吧?”顧晨對此也頗感驚訝。


    徐洋和中年阿姨麵麵相視,似乎也開始重新打量起二人的樣貌。


    兩人雙雙看向彼此,似乎越看越想是親人。


    “難道是真的?”徐洋嘴角上揚,也是不可置信道:“如果是真的,那我豈不是……豈不是在我讀中學的時候,就一直錯過?”


    “孩子,你……你該不會真是我那走丟的孩子吧?”中年阿姨此刻也是情緒激動,感覺這種巧合,似乎太過虛無。


    仿佛就跟做夢一樣,隨時可能因為夢醒而破滅。


    於是中年阿姨趕緊看向盧薇薇,提議道:“小姑娘,你趕緊捏我一下,快捏我一下。”


    “啊?”盧薇薇表情一呆,但還是聽話照做,直接對著中年阿姨的臉蛋捏了一下。


    “哎呦,疼,是真的,我沒有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中年阿姨似乎過於激動,整個人開始瘋言瘋語,這可把周邊用餐的顧客都給嚇壞了。


    許多客人都趕緊吃完麵條,掃碼付款之後,離開了麵館。


    而此刻的中年阿姨,卻是激動不已,不時的用手捂住臉頰,似乎根本不敢相信這麵前發生的一切。


    顧晨也是提醒著說:“既然你們兩個都有類似的經曆,而且當年的經曆都非常相似,那我感覺,你們兩個不妨去做dna鑒定。”


    “對。”這邊顧晨話音剛落,徐洋也是激動不已道:“不如去做個dna鑒定。”


    “那還等什麽?”盧薇薇此刻也是激動不已,趕緊提醒著說:“你們不如跟我們一起去趟市局技術科,那邊可以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現在就走。”


    “對,現在就走。”徐洋似乎也等不及了,似乎這樣的結果,是自己根本無法想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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