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不知道張溫凱是否在眾人麵前立人設,但至少他的那番說辭,還是能夠打動人的。


    小地方走出來的大學生,感情長跑7年的癡情種,為了跟女友結婚,瘋狂工作攢錢。


    感覺跟這樣的男人過日子,的確值得。


    就當大家還想再了解一些關於張溫凱跟何軍會計之間的賬務問題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踢踏”的高跟鞋動靜。


    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名身材婀娜的年輕女子,突然走了進來,目光遲疑的看向四周,很快將目光鎖定在張溫凱身上。


    可發現此時的張溫凱,正被4名警察包圍在中間,妙齡女子又猶豫了一下。


    “莉莉,你終於來了。”張溫凱見到女子,趕緊跟顧晨幾人介紹起來:


    “警察同誌,這就是我女朋友莉莉。”


    “你們好。”麵對張溫凱的介紹,女子隻能敷衍的打起招唿。


    “你好。”盧薇薇走上前,也是挺胸抬頭,下意識的跟女子比較身材。


    身材方麵盧薇薇自然不輸,但女子穿衣過於野路子,尤其是深v領的緊身連衣裙,更是將女性的好身材展露無疑,無形之中增加了幾分吸睛亮點。


    就連剛才一直盯著電視講座觀看的老大爺,此刻也忍不住被吸引過去,目光直直的盯住女子高聳的胸脯。


    女子莉莉走到張溫凱床邊,看著張溫凱那纏滿繃帶的右腿,不由變得難過起來。


    “你這是怎麽搞的?為什麽會受傷?”


    “莉莉,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想多賺點錢。”


    “不是,你多賺點錢,跟你腿受傷有啥關係?”感覺張溫凱的說辭,讓自己難以理解,叫莉莉的女子也是質疑的問道。


    張溫凱則是不緊不慢道:“因為領導邀請我一起團建遊泳,所以沒辦法,隻能跟著一起去。”


    “因為以前工作的時候,跟他們吹牛過,說我小時候練過跳水,還是跳水健將。”


    “他們不信,就讓我試試,結果那天的河水有些淺,結果就把腿給撞斷了。”


    “你真傻。”看著張溫凱無所謂的笑笑,莉莉直接抽泣著說:“人家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你是不是傻?”


    “這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嗎?”張溫凱抱著莉莉的腦袋,也是一臉神情的說:“為了你,我願意努力工作,不是說好的嗎?今年要結婚的。”


    “嗯。”莉莉聞言,也停止了抽泣,更是旁若無人的跟張溫凱接吻。


    突如起來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尷尬不已。


    顧晨幾人連忙將臉轉了過去。


    可兩人卻肆無忌憚,似乎更加瘋狂。


    片刻之後,或許是發現氣氛過於安靜,張溫凱在接吻的同時,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顧晨幾人,這才勉強推開莉莉,安慰著說:“現在不方便,人家警察同誌在這呢。”


    “嗯。”莉莉似乎像隻溫順的小貓,直接將自己萊卡裙的裙角扯了扯,扭頭問顧晨幾人:


    “警察同誌,我男朋友他怎麽了?你們來這找他有事嗎?”


    “嗯,有些賬務的問題,想找他了解一下。”顧晨也是實話實說。


    張溫凱此刻有女友在場,人也變得輕鬆了不少,忙問顧晨道:“你指的是哪方麵?”


    “何軍那邊的鋼材,曾經有三批次貨物進入天麓雅居工地,但是這三批次貨物,都是中低檔鋼材修改成型號進入工地的。”顧晨說。


    張溫凱眉頭一蹙:“還有這事?”


    “不止這樣。”盧薇薇見張溫凱並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也是繼續提醒著說:“他們將這三批次的中低檔鋼筋,修改成高檔鋼筋的型號賣給你們天麓雅居工地。”


    “但是其中有幾次的批號出現失誤,並沒有修改就發到工地,但是你入庫的時候,賬單上明明是中低檔的型號,你為什麽也要作為高檔型號入庫呢?”


    “你知不知道,這價格方麵的差異,會給何軍帶來豐厚的利潤,而且一旦工地施工用錯了鋼筋型號,也會直接導致建築的質量問題。”


    麵對盧薇薇的質問,張溫凱表情一呆,也是沉思片刻,有些迷茫。


    短暫的迴想之後,張溫凱也是抬頭迴道:“好像是有點印象,但這些批次的鋼筋混淆,應該數量不多吧?”


    “錯,反而是數量眾多。”顧晨將手機相冊點開,將何軍會計那邊給出的賬單證據圖片,亮在張溫凱麵前:


    “從何軍那邊的倉庫出庫,到你們天麓雅居工地入庫,這其中沒有經過修改的鋼筋型號,數量也不在少數,而且三批次都有這種問題。”


    “可奇怪的是,在你那邊入庫的時候,入庫單上應該能發現問題,可你卻原封不動的全部按照高檔鋼筋進行入庫。”


    頓了頓,見張溫凱陷入沉思,顧晨又道:“這三批次的鋼筋,都有這些問題,這你怎麽解釋?”


    “這……”


    被顧晨拿出證據,亮在麵前,張溫凱此刻緊張不已,卻是抱著腦袋,一臉無辜:


    “這平時有質檢員的入庫檢驗,我一般都不會過於關注,因為我們信得過質檢員。”


    “而且這三批次的入庫,用的都是同樣型號,我都有問過,所以就沒有核對具體賬單,一律按照相同型號的鋼筋入庫,就是這樣。”


    “你知不知道,你作為一名會計,本身就必須要審查賬單,尤其是入庫明細,你們馬虎,這批次鋼筋一旦用在工地上,那是要出大問題的。”


    王警官頓了頓,忽然又道:“也晚了,這批以次充好的鋼筋,已經用在了工地上,你這下可玩大了。”


    “什麽?已經用在工地上了?”張溫凱猶豫片刻,卻是反駁著說:“可每次質檢都有我們質檢員把關,我作為一名會計,平時手頭上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又沒有審核材料的義務。”


    “平時上頭領導也有交代,有質檢員那邊的入庫說明,基本上問題不大。”


    “我也不可能麵麵俱到,但凡質檢員打過招唿,我就按照他那邊的口頭檢測結果入庫賬單。”


    “再說了,質檢員那幾次拿給我的賬單,上麵都沾滿了油漬,很多數據根本都看不清楚。”


    “而且我還打電話跟何軍那邊的會計核實過,她那邊說是那個批次的建材,而我這邊的質檢員也說沒問題,那我當然就按照這個數據入庫賬單明細了。”


    “那賬單呢?”顧晨說。


    “在會計室抽屜,你們去天麓雅居工地上,應該可以在我的抽屜裏找到。”


    想了想,張溫凱又道:“哦對了,現在我受傷,有個新會計接替了我的工作,我把抽屜的鑰匙已經交接給他了,他應該能找到,你們可以打電話問問他。”


    顧晨與王警官幾人麵麵相視,似乎也是一臉疑惑。


    如果按照張溫凱所說,入庫賬單受損,他隻是從質檢員王寶成跟何軍會計那邊,兩頭核實了具體建材型號進行入庫,那的確隻是按規矩辦事。


    這點顧晨之前並沒有想到。


    或許是大家的調查方向出現錯誤?


    帶著疑惑的口吻,顧晨還是繼續詢問:“你把那三批次的賬單都放在哪個櫃子?我迴頭讓那邊的會計核實一下。”


    “就……陳列櫃的最左側,最下邊,有個紙箱子,裏麵都放著一些單據存根,你們去那裏找找,應該可以按照日期,找到相關的入庫賬單。”


    顧晨瞥了眼身邊的王警官,隨後對著張溫凱說道:“好的,我們會去核實。”


    “嗯。”張溫凱默默點頭,也是抱著女友繼續追問:“那還需要我做什麽嗎?如果可以,我想跟我女友單獨待會兒,畢竟我們已經有一個半月沒有見麵了。”


    “當然。”王警官默默點頭,感覺自己有些尷尬。


    於是示意大家可以離開了。


    臨走前,王警官背身關門,也是對著二人微笑告別。


    ……


    ……


    醫院停車場,4人靠在警車周圍。


    王警官也開始根據剛才張溫凱的說辭,將具體情況打電話告知給胡旭東,讓胡旭東搜查辦公室裏的賬單存根。


    沒過多久,胡旭東果然在具體地點,找到了那三批次的入庫賬單。


    王警官跟胡旭東在電話中反複溝通確認後,最終遺憾的掛斷電話。


    見此情況,盧薇薇趕緊追問:“老王,怎麽樣?”


    “他沒有撒謊,那些賬單存根,的確汙損不堪,上麵的許多型號數據,都被油漬汙染,根本看不清具體型號。”


    王警官話音落下,整個人靠在警車旁,仰望天空,感覺這下白忙活了。


    盧薇薇也是頗感失望,有些無奈道:“那這麽說來,張溫凱的確是無辜的?”


    “可如果是這樣,那隻能說明,王寶成跟何軍之間,的確才是這次鋼筋以次充好的直接知情人。”


    “可現在,兩人都已經死在工地外頭,兇手的蹤跡,我們又無從查起,這等於是中斷了線索啊。”


    “所以,這我能怎麽辦呢?”王警官無奈搖頭,感覺顧晨另辟蹊徑的調查方式,似乎又再次夭折。


    但顧晨卻是搖頭否認,繼續道出自己的分析:“不會這麽湊巧吧?王師兄有沒有問清楚胡旭東,他在翻找過程中,除了那三個批次的入庫賬單,其他批次的賬單,有沒有出現看不清數字的情況?”


    “嗯……沒有,胡旭東說,就那三次的入庫賬單看不清數字,賬單上都被油漬汙染。”王警官說。


    顧晨打上一記響指道:“這肯定有問題,要麽就是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會計張溫凱並不知情,是王寶成在入庫檢測的時候,發現了問題。”


    “但為了掩蓋入庫賬單上的錯誤,他故意用油漬將那些入庫賬單上的關鍵錯誤,塗抹成難以辨別的樣子。”


    “因為入庫的大多都是修改過型號的鋼材,所以會計張溫凱在做賬的時候,加上質檢員王寶成的口頭背書,便理所當然的將這些鋼材劃分為同一批次。”


    “還有一種情況,其實張溫凱跟王寶成,還有何軍是一夥的,當張溫凱發現問題後,便自己想辦法將入庫賬單汙染,隨後假裝自己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以此瞞天過海。”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


    眾人在一陣尋思之後,也是頻頻點頭。


    盧薇薇道:“如果按照顧師弟的解釋,似乎也說的過去。”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三批次的入庫賬單,那些出現錯誤的鋼筋型號,全都被油漬汙染,這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不是他王寶成,就是他張溫凱,總之不會這麽湊巧。”


    王警官咧嘴一笑,雙手抱胸緩緩說道:“這人家要瞞天過海,必然會想到,一旦出現問題,上頭肯定會追查下來。”


    “賬單被油漬汙染,這種情況很難說的,你說人家故意作假,那人家說當時的確手太髒,然後不小心把賬單給汙染了,這誰說的清楚?”


    “而且鋼材一旦使用,那要再追查下去,顯然不太現實,並且何軍那邊也是有兩份賬單的。”


    “要不是現在何軍已死,他的會計能老實交代嗎?可如果我們沒有拿到何軍自己看的那份賬單,那就根本無法追查到那批鋼筋,是否是以次充好,因為關鍵人物在王寶成這裏。”


    “完了。”袁莎莎有些泄氣,不由分說道:“就這麽個查法,肯定沒辦法。”


    “畢竟,如果那個張溫凱,一口咬定這賬單自己接手時就是這樣,而且現在王寶成死無罪證,也無法證明,那我們也拿他無可奈何。”


    雙手托著臉頰,袁莎莎也是唉聲歎氣道:“就算張溫凱真是同夥,那我們也奈何不了他,這下徹底完了。”


    “小袁,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案子還沒結束呢,你又何必唉聲歎氣呢?”


    見袁莎莎頗為苦惱,盧薇薇也忍不住要調侃幾句。


    可即便自己這麽說,如果調查不出兇手是誰,那一切也是白搭。


    畢竟如果王寶成跟何軍是死於同一名兇手,那麽兇手到底是如何作案?


    光這點來說,大家就奈何不了。


    畢竟,任何作案都會留下線索,可這次的案發現場,卻恰巧一點線索都沒有。


    尤其是兩人被刀片割傷的手法都是如出一轍,可兇手卻在現場沒有留下半點蹤跡。


    誰又能做到十幾米開外,用兇器將二人用同樣的手法殺死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在現場不留下半點蹤跡呢?


    這似乎放在古代江湖也不太可能。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士氣低落,但大家又同時看向了顧晨。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還得看顧晨。


    隻要顧晨沒有放棄,那一切都還有轉機的可能。


    但這次的顧晨,卻是猶豫表情。


    盧薇薇跟顧晨搭檔這麽久,也是第一次看到顧晨會如此糾結。


    以往顧晨辦案,向來從案發現場入手,通過對案發現場的細微線索,抽絲剝繭般的找出破綻,繼而追蹤到兇手。


    可這次不同,現場不僅沒有留下半點兇手的蹤跡,甚至連殺人手法也非常殘忍。


    但顧晨另辟蹊徑,尋找兩名死者之間的關聯線索時,原本查出賬務漏洞,可卻因為入庫賬單受到汙染,無法證實張溫凱的說辭是真是假而擱淺。


    所以這次,顧晨似乎也遇到了難題。


    王警官看著顧晨,也是猶豫的問他:“顧晨,你有什麽看法嗎?這個張溫凱說的話是真是假,的確不太好判斷。”


    “沒錯,張溫凱說的話的確難斷真假,但兇手殺人,不可能躺在醫院就能完成。”


    顧晨的一句話,似乎又點醒了眾人。


    盧薇薇目光一呆,趕緊追問:“顧師弟,那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張溫凱或許去過案發現場?”


    顧晨默默點頭。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見顧晨默默點頭,一旁的袁莎莎也恍然大悟:“就算張溫凱撒謊,我們沒辦法在賬單問題上跟他較勁,但是殺人不可能於十幾公裏之外吧?”


    “如果兇手是張溫凱,那他必然去過案發現場,隻要調查張溫凱昨晚的行蹤,或許可以發現問題。”


    “可張溫凱能飛簷走壁嗎?可張溫凱能小李飛刀嗎?”王警官瞥了眼盧薇薇和袁莎莎,也是拋出靈魂問題:


    “如果不能,那也很難解釋,王寶成跟何軍,為何會死在那裏。”


    見盧薇薇和袁莎莎,剛興起的希望,又被王警官無情的撲滅,顧晨也是笑孜孜道:“王師兄也不必過於悲觀。”


    “既然我們懷疑兇殺案跟張溫凱有關,那不妨可以先去調查一下張溫凱昨晚的行蹤。”


    “畢竟你們要清楚,張溫凱雖然受傷住院,但他並不是真傷,他的腿,完全可以獨立行走。”


    “雖然我現在還無法判斷,兇殺案是否跟他張溫凱有關,但至少張溫凱沒有受傷這點,就足以成為我們下一個偵辦的重要突破口。”


    “因為,他裝病騙女友來看他,或許這隻是一出好戲。”


    “一出好戲?”


    聞言顧晨說辭,所有人麵麵相覷,有些遲疑。


    盧薇薇忙問道:“顧師弟,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直覺。”顧晨歎息一聲,也是實話實說:“張溫凱從魔都過來看他的女友,讓我感覺有點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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