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廢墟,昏暗幽靜。


    顧晨拿著強光手電,一步一步的走向天台邊緣。


    一旁的盧薇薇看出了端倪,忙提醒顧晨道:“顧師弟,小心腳下。”


    “盧師姐,你覺得這堆磚頭堆在這裏的作用是什麽?”顧晨來到這堆磚頭麵前,也是停住腳步,轉而問起身邊的盧薇薇。


    盧薇薇跟上顧晨步伐,猶豫了幾秒後,這才迴道:“從這些磚頭的由來可以看出,這是做隔熱層用的。”


    “這幾十年前的老房子,屋頂的隔熱層,都是用這些磚頭搭建的支撐,然後在用水泥板覆蓋。”


    “但是從這現場來看,隔熱層顯然被人蓄意破壞,至於這些磚頭被丟棄在天台邊緣做什麽?這個……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要磚頭,也不用拆除隔熱層,這需要將水泥板掀開,再取磚頭,多此一舉,如果在樓下,隨便拆除一堵牆,都比這個要來得容易。”


    顧晨也是隨手拿起其中一塊長滿苔蘚的磚頭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盧薇薇稍稍往天台邊緣挪了半截,隨後伸出腦袋,往樓下望去。


    此時此刻,許峰,王警官和袁莎莎的身影就在那兒。


    而幾人麵前則是一堆廢墟。


    盧薇薇猶豫片刻,也是喃喃自語道:“磚頭堆放在天台邊,難道是為了丟下去?”


    想到這裏,盧薇薇趕緊瞥了眼顧晨。


    而顧晨也同意了盧薇薇說辭,道:“從天台邊緣可以看出,周圍非常幹淨,整個天台邊緣,除了長有一些苔蘚,幾乎都沒有任何雜物。”


    “可唯獨這處地點多了一堆磚頭在這裏,顯然要把這些磚頭丟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那如果下麵再有人的話……”


    “如果下麵再有人的話,一旦被砸中,那……”盧薇薇根據顧晨提供的思路,想到這些,頓時心中一陣驚寒。


    “我明白了。”盧薇薇黛眉微蹙,瞪大眼道:“這一堆磚頭從隔熱層的水泥板下麵被拆除,堆放在天台邊緣,或許就是為了攻擊樓下的路人。”


    “而為什麽會一次準備這麽多?或許搬磚的人認為,自己不一定一塊磚頭就能解決問題,所以搬來一堆,可以這麽理解嗎?”


    顧晨默默點頭:“差不多吧,跟我想一塊去了。”


    “如果憨貨劉程軍的腦袋,真是被這磚頭砸中的話,那或許他會頭破血流的躺在廢墟裏,然後被路過的行人發現,隨後報警。”


    “那麽如果是這樣,劉程軍受傷的可能性很大,而他的頭部,也應該會有很明顯的傷痕。”


    “但如果被攻擊的人是蔣天賜,並且在被擊中之後,當場死亡,躺在廢墟之中,又被路人剛好發現,隨後報警。”


    “但如果行兇者趕在警察趕到之前,就把蔣天賜的屍體轉移到了其他地點,那麽現場也就隻會留下一攤血跡,而劉程軍的受傷似乎就是偽裝,或許蔣天賜的失蹤就和他脫不了關係。”


    顧晨也是從一對擺放在天台邊緣的磚頭,忽然聯想到許多可能。


    盧薇薇聞言,似乎思路也更加清晰。


    顧晨分析的也並無道理。


    首先,天台隔熱層裏的磚頭,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幹淨的天台邊緣?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可為什麽要堆放在這?似乎目的性有些明顯,那就是從天台的上頭往下扔。


    其次,什麽人會傻到站在天台下方甘願挨砸?顯然是被人約到這裏。


    從這點來看,盧薇薇跟顧晨是想一塊去了。


    此時此刻,顧晨將強光手電筒交給盧薇薇,自己則拿起手上的磚頭,輕輕的用手撥開苔蘚。


    顧晨隨後來到天台一側,找準了位置,對著樓下的王警官喊道:“王師兄,你們待會注意磚頭的具體落點。”


    “明白。”知道顧晨要往樓下扔東西,王警官在附和的同時,趕緊讓許峰和袁莎莎站遠一些。


    隻是片刻之後,一塊磚頭從天而降,“砰”的一聲,落在了麵前的廢墟當中。


    “可以了,我已經看到了。”樓下的王警官說。


    見此情況,顧晨瞥了眼身邊的盧薇薇,說道:“走,我們下去。”


    兩人沿著來時的道路,一直走到了一樓位置。


    此時此刻,王警官,袁莎莎和許峰三人,也一路小跑的跟了過來。


    王警官忙問道:“顧晨,你們在天台上發現了什麽?”


    “一堆磚頭。”顧晨說。


    “一堆磚頭?”王警官有些不解。


    但顧晨則繼續補充著說道:“準確來說,是50塊堆積在天台邊緣的磚頭。”


    “50塊?這你都能知道?”許峰對於顧晨的說辭,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就連一旁的盧薇薇也驚了一下,忙問顧晨道:“顧師弟,剛才我們一起上的天台,我都沒有注意,堆積在那裏的總共有多少塊磚頭,你卻全部記住了,可是你記這些有啥用?”


    “對呀,顧師兄記磚頭有啥用?”一旁的袁莎莎也表示不解。


    畢竟顧晨的思維,有時候很難讓人捉摸透徹。


    顧晨則是不緊不慢道:“準確來說,原本堆積在天台邊緣的磚頭,應該是60塊,但是很可惜,其中的10塊磚頭,或許在幾年前,就已經被人丟到樓下。”


    “而剩下的50塊磚頭,剛才又被我丟下一塊,現在隻剩下49塊。”


    “誒不是你等會兒。”許峰感覺有點懵,緩了兩秒,這才趕緊追問顧晨:“話說顧晨,你是怎麽統計出,天台邊緣之前有多少塊磚頭?又被扔下來多少塊磚頭?這你是怎麽算出來的?”


    感覺見到顧晨的第一麵起,這個年輕的警察,就讓自己刮目相看。


    畢竟他能通過自己小拇指的吃飯動作,就準確猜出自己的身份。


    可現在又給大家羅列出這一堆似懂非懂的數字,的確讓人很傷腦筋。


    見許峰不知,而且其他幾人也並不明白,顧晨隻是淡淡一笑,這才解釋說道:


    “我也是在上天台之後,檢查過天台隔熱層結構才知道,原來這裏的隔熱層,全部都是由磚頭作為立柱支撐,水泥板作為隔熱板。”


    “對呀,老舊樓房不都是這麽隔熱的嗎?”畢竟是知道原理結構的,許峰也見怪不怪。


    他現在迫切想知道的是,顧晨是如何推斷出這些數字。


    而顧晨也是淡淡說道:“我算了一下,這些由磚頭堆砌的隔熱層立柱,沒根柱子由6塊磚頭堆砌而成。”


    “剛才我跟盧師姐上樓查看,我發現其他隔熱層結構相對完整,但唯獨隻有天台邊緣地帶遭到破壞。”


    “然後我就細數了一遍,一共是10根隔熱層柱子磚頭被搬到一邊,10根柱子的結構,也就是60塊磚頭。”


    “而我剛才檢查了一下天台邊緣的磚頭情況,一共隻有50塊,這說明其中至少有10塊磚頭不見了蹤跡。”


    “那麽我們再來分析一下,這10塊磚頭,會被人弄到哪裏去呢?”


    “扔到樓下?”袁莎莎說。


    王警官也微微點頭,附和著道:“既然這堆磚頭堆在天台邊緣,顯然是準備扔到樓下,就跟你剛才的操作一樣。”


    “對,我也是這麽想的。”顧晨說話之間,並沒有過多解釋。


    而是徑直的走向剛才丟棄磚頭的位置,很快找到了自己剛才扔下的磚頭。


    由於顧晨在磚頭表層的青苔位置,用手指擦出了痕跡,因此很快能在這堆廢棄中找到剛才的那塊磚頭。


    此時此刻,剛才扔到一樓的磚頭,已經斷成兩截。


    顧晨隨手將這兩塊半磚丟在一邊。


    之後,顧晨又陸續在廢墟當中,找到了一些其他斷磚。


    由於位置都比較靠近,除了剛才那塊做有標記的磚頭之外,顧晨陸陸續續,總共找到了20塊半磚,合在一起就是10塊完整的磚頭。


    顧晨將這些磚頭丟在一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這才說道:“我數了一下,加上我剛才丟下來的那塊,總共可以拚成11塊磚頭。”


    “再加上樓上那49塊磚頭,剛好能湊齊60塊磚頭,這說明這些磚頭,都是從天台上的隔熱層拆除下來的。”


    “我的天呐!還可以這麽操作?”看著顧晨的一番神操作,一旁的許峰也被驚得目瞪口呆。


    而王警官在猶豫片刻之後,趕緊追問顧晨道:“所以顧晨,你的想法是,這些磚頭之所以被人從樓上扔下,而當初有人報警,說在這片廢墟裏,發現有人倒在血泊當中,會不會就是被這些磚頭砸傷的?”


    “很有可能。”顧晨走到那堆斷磚麵前,也是不由分說道:“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幾年,如果再把這些磚頭拿去檢測,也得不出太多有用的價值,但起碼能告訴我們一個道理。”


    轉過身,顧晨指向剛才的天台位置,也是一臉認真的道:“最起碼說明,當年有人撬開天台隔熱層的磚頭,至少將其中的10塊磚頭,砸向了地麵。”


    “而且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或許就是拜這磚頭所賜,至於什麽廢渣掉落砸傷頭部都是扯淡,樓房的結構我都檢查過,隻要不是用大錘暴力砸牆,根本不會出現什麽廢渣掉落的可能。”


    “由此可見,當初劉程軍的事情非常蹊蹺。”


    “你是指?”許峰聞言顧晨說辭,似乎也感覺當年發生的情況疑點重重。


    顧晨自然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反問許峰:“許警官,我來問你,如果你此刻就站在樓下,被人用磚頭,從樓上的天台位置,直接砸中,你覺得你現在會是一種什麽情況?”


    “肯定是倒在地上,不死也得丟半條命。”許峰迴答的言簡意賅。


    顧晨也是默默點頭,又問:“那如果是被10塊磚頭連續攻擊呢?”


    “那……那這就是下死手啊?”許峰瞬間也明白了顧晨的意思。


    合著人家一塊磚頭,根本不是目的,連續攻擊才是目的。


    不然也不會在天台隔熱層裏,撬出60塊磚頭。


    這豈不是要致人於死地嗎?


    想到這些,許峰此刻也是一陣膽寒,忙道:“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一旦被磚頭砸中頭部,不死也得半條命,腦袋部位,肯定會留下很深的傷口。”


    瞥了眼顧晨,許峰又道:“而如果憨貨劉程軍的頭部位置,並沒有出現那些所謂的傷口,或許就說明,他當年的受傷,或許隻是一種假象,為的隻是迷惑警方而已?”


    “對。”顧晨微微點頭,也是同意了許峰的說辭:“我也是這麽理解的。”


    “畢竟,有人報警稱,在這裏的廢墟位置,發現有人倒在血泊中。”


    “我們可以大膽假設一下,當初有人在這裏遇襲,被人用磚頭,從天台攻擊,瞬間倒在血泊當中,還沒有被兇手轉移目標。”


    “可這個時候,剛好有人從路邊經過,發現了這個倒在血泊當中的人物。”


    “但是由於這個人膽小怕事,又是打牌之後的精神萎靡,加上有少量飲酒的緣故,隻能選擇現場報警。”


    “可在報警之餘,又不敢擅自接近,而這一切,又剛好被那個襲擊者看在眼裏。”


    “那這個時候,襲擊者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是什麽?大家有想過嗎?”


    “轉移目標?!”


    就在顧晨話音剛落之際,其他四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顧晨打上一記響指:“沒錯,襲擊者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報警人還沒接近目標,警察還沒趕到現場之際,趕緊轉移目標。”


    “隻有這樣,警方在隨後趕來之後,進行調查的同時,才會陷入被動局麵。”


    “加上報警人自己也說不清楚,而且後來憨貨劉程軍頭綁繃帶的出現在廠裏,之後由一個正常人,變成了憨貨屬性,這才能讓警方相信,那天報警人所說的情況,的確存在。”


    “而那個倒在血泊當中的人物,或許就是劉程軍,也因此在廠裏,多了一個憨貨。”


    “太可怕了。”袁莎莎聞言顧晨說辭,整個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也是後怕的說道:


    “如果顧師兄推理的情況屬實,那麽唯一的嫌疑人,無疑就是這個憨貨劉程軍。”


    “而如果劉程軍為了掩飾自己殺人的目的,從而裝傻充楞,那似乎也說得過去。”


    “可如果要證明憨貨劉程軍的確就是當晚的行兇者,他就必須要去醫院檢查頭部,如果沒有出現致命的傷痕,就能說明,這個劉程軍,壓根就是在裝傻。”


    “對。”盧薇薇也上前一步,肯定的說道:“而且劉程軍出事受傷的日期,跟蔣天賜消失的日子非常接近。”


    “如果再準確一點,或許就是同一天,同一個晚上,哪有這麽湊巧?”


    “如果被人襲擊的正是蔣天賜,那麽襲擊者劉程軍,必然會想方設法轉移目標。”


    “而為了避免讓警方懷疑,他就必須要充當那個受害者的形象,隻有這樣,才能讓大家相信,蔣天賜的失蹤,跟劉程軍一點關係都沒有。”


    話音落下,現場也是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迴想剛才這些問題。


    顧晨從天台上的一堆磚頭為線索,很快在樓下位置,找到了其中少去的數量。


    由此給大家推理出,那天晚上在這裏發生的一切。


    加上顧晨的詳細說明,其實所有人的腦海中,此刻都有一個強烈的畫麵感。


    受傷者倒在這裏,那肯定是事實,畢竟報警人在報警之後,警方也在現場發現了許多血跡。


    可如果這個受害者就是蔣天賜,那麽劉程軍就絕不可能是受害者。


    想到這裏,王警官已經迫不及待了,直截了當的道:“我提議,讓許峰出馬,讓你們警局的人,把這個劉程軍帶迴去驗傷。”


    “我還就不信了,他的頭上能有那種致命傷?如果被人從樓上丟下的磚頭砸中,那肯定是皮開肉綻,肯定會有很明顯的,不可消除的傷疤。”


    “隻要把他帶迴去檢查一下,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瞥了眼許峰,王警官也是直截了當道:“許警官,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


    “這個當然沒問題。”許峰雙手抱胸,也是對現場情況趕到震驚。


    幾年前發生的案情,顧晨僅僅隻是去廢棄樓房的天台上轉上一圈,就能發現這麽多問題所在。


    而自己這邊,這幾年都在幹什麽?


    失蹤人口,就這麽不了了之,甚至都沒有去重點核實當年的情況。


    包括劉程軍是否真的受傷?那些血跡,是否真的來自劉程軍的傷口?


    想到這些,許峰也是一臉懊惱,感覺顧晨這個小年輕,一來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自己簡直就成了他的小跟班。


    不服?


    不服不行啊!人家的洞察能力就擺在那裏。


    許峰此刻有些嫉妒,倒不是說自己小心眼,隻是嫉妒顧晨的超強洞察能力。


    僅憑一個細小線索,就能推斷出大量的問題。


    可如果這些問題到最後,都得到了正確的驗證,那顧晨豈不是要封神?


    想到這裏,許峰不由感慨,現在的年輕人,果真和自己當年不可同日而語啊。


    自己在臥底一線熱血奮鬥,可顧晨僅憑一個好腦子,似乎就能趕上當年的自己,這似乎有些不太公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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