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劉醫生已經在幫方處長救治,顧晨感覺自己呆在這裏也是多餘。


    但是因為考慮到方處長可能是水銀中毒。


    出於職業反應,顧晨還是詢問道:“你們方處長最近在工作中,有沒有跟誰起過衝突?”


    “有嗎?”胖醫生看著身邊的同事,若有所思道:“我怎麽感覺沒有?”


    “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方處長主要管人事。”高瘦醫生也是搖了搖腦袋。


    隨後顧晨將目光投向護士小麗。


    護士小麗眸子一瞪:“你們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是方處長的跟屁蟲,我哪知道啊?”


    顧晨思考片刻,又道:“那方處長水銀中毒是怎麽迴事?他作為一名中醫院的工作人員,沒道理會出現這種情況。”


    “要知道,水銀在普通人生活當中,是很少被接觸到的。”


    “沒錯,警察同誌說的對。”護士小麗聽著顧晨的說辭,也是跟腔著說道:“更何況,方處長還是哈佛博士後畢業呢,正兒八經的海歸。”


    “這麽高學曆?”聞言護士小麗說辭,盧薇薇當即一愣:“原來方處長是海歸?還是哈佛博士後畢業?”


    “對呀。”感覺這些警察應該對這方麵不太了解,護士小麗也是解釋著說道:“這個方處長,人家還不到40歲,可人家確實是海歸醫學博士,而且人家方處長還是作為特殊人才被引進到了江南市中醫院的,很受領導器重。”


    “後來也當上了人事處處長,感覺挺能幹的一個人。”


    “哈弗海歸博士後,學醫的,幹人事?”王警官聞言,感覺有點大材小用的意思。


    胖醫生看出了大家的顧慮,也是解釋說道:“這沒什麽,方處長的確是被人才引進到這裏的,安排做人事處處長,隻是暫時的,畢竟職位空缺就那麽多。”


    “但是方處長的能力不容置疑,那是有真本事的人。”


    “如此一來,會不會得罪一些人?”顧晨掏出隨身攜帶的便簽紙,開始詢問起來。


    高瘦醫生默默搖頭:“這個就不是很清楚了,作為一名醫院領導,又是幹人事處這種工作,說不得罪人,那肯定也不現實,這種職位還真容易得罪人。”


    “那就對了。”聞言幾人說辭,也正如顧晨所猜想的那樣。


    要知道,作為一名人事處處長,在調配醫院崗位的同時,必然會得罪一些對崗位不太滿意的同事。


    那這會不會間接導致有人對方處長不滿,從而加害於他呢?


    從水銀中毒事件來看,顯然如果不是方處長自己失誤造成的,那就必定是醫院裏的人動的手腳。


    顧晨將這些厲害關係,跟幾人溝通一番後,幾人同時陷入沉思。


    而就在此時,負責對方處長急救的劉醫生,也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急診室。


    大家暫時將討論放在一邊,將劉醫生圍攏過去。


    “老劉,怎麽樣?”胖醫生忙問。


    劉醫生歎息道:“水銀中毒。”


    “是哪種形式的水銀中毒?”顧晨也問。


    劉醫生皺起眉頭,也是無奈說道:“說來也奇怪,目前從方處長的情況來看,很大可能是吸入式水銀中毒,可他是怎麽中毒的?”


    也就在劉醫生話音剛落之際,顧晨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在開方處長轎車的時候,曾經發現方處長的香煙丟在車內。


    想到這裏,顧晨忙問幾人道:“方處長平時有抽煙的習慣嗎?”


    “有啊,他經常抽煙,也是個老煙民了。”胖醫生說。


    護士小麗也接話道:“有時候一天抽一包,反正我感覺他挺愛吸煙的。”


    顧晨瞥了眼身邊的袁莎莎,將車鑰匙交給她道:“小袁,在方處長的車上,還放著一包香煙,你幫我拿過來。”


    “沒問題。”袁莎莎一把接過車鑰匙,轉身準備離開。


    可就在此時,顧晨又提醒道:“注意香煙上的殘留物,記住,把它取證過來。”


    聽到“取證”二字時,袁莎莎恍然大悟,顯然知道顧晨的用意,於是點頭笑道:“放心吧顧師兄,我知道該怎麽做。”


    話音落下,袁莎莎轉身消失在走道中。


    眾人看著袁莎莎消失的背影,又看著雙手抱胸,正在思考的顧晨。


    劉醫生似乎也發現了什麽,忙問顧晨道:“你的意思是……香煙?”


    顧晨沒說話,隻是默默點頭。


    胖醫生與高瘦醫生麵麵相覷,二人在短暫思考了幾秒後,胖醫生也是主動詢問道:“難道警察同誌的意思是……香煙上有水銀殘留?”


    顧晨依舊是默默點頭。


    護士小麗有些茫然,趕緊問顧晨:“可是這種方式也能導致水銀中毒?”


    “當然可以。”感覺護士小麗似乎對這些不是很了解,顧晨趕緊解釋說道:“其實早在19世紀50年代,就有人曾把金汞齊,也就是金和水銀混成的合金,藏進香煙裏偷盜出來。”


    “因為他們吸完香煙後,會把內含金汞齊的香煙彈進垃圾桶裏,然後再翻找收集。”


    “但是後來有竊金賊死於汞中毒之後,這種詐術才不再為人使用。”


    “可以說,這些都是有考究的,尤其是塗抹了水銀的香煙,更容易被人體吸收進入血流,因此症狀出現速度也快得多,也許不到幾個小時,而且還可能引發所謂的金屬熏煙熱。”


    “金屬熏煙熱?”盧薇薇對這方麵不是太懂,也是不由好奇問道。


    劉醫生則是在一旁解釋:“其實金屬熏煙熱,是一種肺髒發炎症,和肺炎非常相似,肇因是吸入的煙塵含有金屬所致。”


    “而且這種症狀包括胸痛、唿吸困難和咳嗽,有時會咳出帶血絲的痰液。”


    “沒錯。”見劉醫生已經將自己要說的東西解釋出來,顧晨也是淡淡說道:“還要附帶說一下,這類症狀也常見於1850年相當盛行的肺結核。”


    “假如方處長一再吸入或者處理低濃度水銀持續數周或數月,那麽中毒就會是慢性的,並不會急性發作。”


    “此時症狀出現的速度會緩慢得多,最初他有可能感到惡心,還會上吐下瀉的,幾天之後可能長出皮疹,再過數日或數周出現神經症狀,好比感到麻痹以及四肢無力、畏光、頭痛、神智迷亂,最後是帶有妄想的精神疾病。”


    “太可怕了。”聞言顧晨說辭,護士小麗黛眉微蹙,感覺有些細思極恐。


    而就在此時,袁莎莎也小心翼翼的用餐巾紙將香煙盒拿在手裏,走到顧晨麵前道:“顧師兄,東西已經取來了。”


    顧晨接過之後,輕輕撥開,隨後抽出一支香煙,放在鼻尖用手扇了扇。


    可很快,顧晨的表情出現微妙的變化。


    結合顧晨之前所說的那些情況,大家麵麵相覷,似乎也猜到些什麽。


    “所以這些香煙上被人塗抹了水銀?”高瘦醫生問。


    顧晨並沒有馬上迴答,而是將香煙盒重新用餐巾紙包好後,交給袁莎莎道:“小袁你再辛苦下,把這盒香煙,立刻送往市區技術科,讓他們幫忙檢測一下。”


    “我明白。”知道顧晨意思的袁莎莎,立馬將香煙盒收好,隨後再次離開。


    此時此刻,現場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幾人瞬間將顧晨包圍在中間。


    護士小麗忙問道:“警察同誌,難道香煙上真的有水銀?”


    顧晨搖頭:“目前來說,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還需要等待技術科檢測。”


    “要真是這樣,那說明有人要至方處長於死地。”王警官思細級恐的看向幾人,也是趕緊詢問道:“他這盒香煙是哪買的?”


    “不知道啊。”眾人搖頭。


    “一定是有人動過他的香煙。”顧晨眉頭微微一蹙,扭頭看向眾人道:“作為一個海歸博士後,方處長不會不清楚,水銀塗抹在香煙上的危害。”


    “可即便是知道,卻沒有發現,可能是大意,又或者根本就沒想到,而能夠輕易在方處長香煙上動手腳的人,也必定是他身邊的人。”


    “啊?”


    眾人聞言,相互看看彼此,一時間也亂了方寸,都在猜測那名作案者是誰。


    而此時顧晨話鋒一轉,又道:“當然,這隻是假設,一切都還要以檢測結果為準。”


    “但是已經可以確認,方處長為水銀中毒。”劉醫生說。


    胖醫生也趕緊道:“是啊,既然是水銀中毒,那必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所以我問你們,方處長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見幾人還在糾結,顧晨依然將之前那個問題拋出。


    此時此刻,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所有人看向彼此,但卻給不出答案。


    也就在大家討論之際,方處長也被護士推出急救室,準備送往病房。


    見方處長依舊陷入昏迷狀態,顧晨也是提醒道:“你們最好安排人手看住方處長,既然有人要對他不利,那就更應該特別小心。”


    “警察同誌。”護士小麗猶豫了幾秒,這才小聲說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你但說無妨。”顧晨說。


    護士小麗瞥了眼身邊的幾人,表情明顯有些忌諱。


    “不方便說嗎?”顧晨猶豫了幾秒,又道:“這樣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聊聊?”


    “可以,那我們去院子裏說吧。”護士小麗話語落下,直接穿過幾人,往中醫院的院落走去。


    顧晨見狀,也跟了過去。


    隨後王警官和盧薇薇,在跟幾名醫生簡單的交流幾句後,也都緊跟其後。


    院落中,護士小麗將幾人帶到一處涼亭躲雪,見幾人都在,也就敞開說道:“其實,方處長這個人很複雜。”


    “你是指哪方麵?”顧晨問。


    護士小麗左右觀察,見周圍已經沒有人後,這才又道:“我是指私人生活方麵,因為他跟醫院裏不少女護士都傳出過緋聞。”


    “還有這種事情?”盧薇薇最喜歡聽八卦。


    見護士小麗聊的是醫院領導和護士的緋聞,耳朵頓時豎立起來。


    顧晨也是掏出便箋紙,瞥了眼身邊的盧薇薇。


    盧薇薇秒懂顧晨意思,趕緊掏出自己手機。


    由於沒有攜帶執法記錄儀,因此盧薇薇隻能用手機錄製。


    “說來聽聽。”顧晨道。


    “嗯。”護士小麗默默點頭,也是若有所思道:“之前我們醫院來了一個22歲的女護士,叫何雯,也是大學畢業,以臨時工的身份進入到我們江南市中醫院工作。”


    “雖然是臨時工吧,但是感覺出生自農村的何雯,能進入到這麽好的醫院工作,她還是蠻開心的。”


    “這個何雯你了解多少?”顧晨問。


    “不算很熟,但平時在食堂吃飯,也會聊聊天什麽的。”護士小麗說。


    顧晨默默點頭,又道:“你繼續說下去。”


    “嗯。”護士小麗點點頭,說道:“剛才說到她來自農村,當然,我沒有歧視她的意思,我隻是感覺她能在中醫院上班,心裏還是很滿意的。”


    “而且她也跟我說過,她的家人也挺高興,畢竟女兒能在江南市中醫院上班,她家人在村裏麵也倍有麵子,說她是全村的希望,這個是她自己告訴我的。”


    見顧晨認真記錄,小麗也是長歎一聲,淡淡道:“那個時候,風華正茂的何雯認為,隻要自己努力,命運就會被改變,哪知道人生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她入職之後,被分配到了醫院的人事處,領頭的上司就是方處長,一位將近40歲的海歸醫學博士。”


    “而且方處長其實隻比劉爽早來一年。”


    “呃……”聞言護士小麗說辭,盧薇薇若有所思道:“你說這些,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對啊,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何雯跟方處長之間的事情。”護士小麗說。


    大家麵麵相覷,似乎也能猜到一些端倪。


    顧晨揮手道:“你繼續說下去。”


    “嗯。”默默點頭,護士小麗也是雙手抱胸,靠在涼亭一側道:“起初,方處長來到我們中醫院,因為是高學曆,畢竟人家是哈佛大學博士後畢業,所以大家討論比較多,也比較關注他。”


    “後來知道,方處長也是有家室的人,但我們都並不奇怪,畢竟快40歲的人了,有家室很正常嘛。”


    “但是被我們醫院裏人津津樂道的,並不是他的家室,而是他跟妻子的感情風波。”


    “感情不合?”王警官說。


    護士小麗默默點頭:“差不多吧,他妻子認為在中醫院上班,有點浪費時間。”


    “雖然方處長是被醫院引進的高端人才,但是在工作安排方麵,的確沒有考慮周到。”


    “再加上方處長的妻子喜歡在一線城市生活,她不希望方處長待在江南市,比起自己的祖國,她妻子更喜歡去國外生活,因為她向往這樣的生活,甚至說,她的那些閨蜜,很多都生活在國外。”


    “因此會給她造成一種心態失衡,導致兩夫妻經常吵架,婚姻也是突然觸礁。”


    頓了頓,護士小麗又道:“後來我們又聽說,方處長跟妻子的感情走到了盡頭,兩人偷偷離婚。”


    “偷偷離婚?”盧薇薇捕捉到關鍵詞。


    護士小麗卻是默默點頭:“當然啦,這種事情隻能偷偷摸摸,畢竟名聲傳出去,有點沒麵子,好歹方處長也是醫院的領導吧?”


    “那既然是偷偷的,你們怎麽又會知道呢?”王警官也表示不解。


    護士小麗揮了揮手:“這還不簡單?因為上次有同事路過婚姻登記處,看到了方處長跟妻子離婚,所以醫院這才傳開的。”


    “原來是這樣?”這麽一說,王警官似乎也明白了,也是趕緊又道:“那你繼續說下去吧。”


    “嗯。”護士小麗撓撓後腦,繼續解釋:“後來吧,這個方處長看醫院人都在議論他離婚的事情,開始還有點反感,後來反而感覺是解脫。”


    “醫院的人經常看見他下班之後去夜店,反正玩的挺嗨的,再後來,在工作上也有建樹,再加上自己作為特殊人才被引進到了江南市中醫院,也很受領導器重。”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方處長當上了人事處的處長,而年輕開朗,相貌出眾的何雯也成了他的下屬。”


    “可能就是在那段時間的空窗期吧,何雯引起了方處長的注意。”


    “感覺是要搞事情啊?”王警官眉頭一挑,繼續問小麗:“所以這個方處長,對這個何雯有點意思對嗎?”


    護士小麗擺擺手:“不是有一點意思,是非常有意思,隻要不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而且後來這個方處長過生日,邀請了一眾同事聚餐,這裏麵也包括何雯。”


    說道這裏,護士小麗忽然放低了語調,靠近眾人低聲道:“注意,也就是在當天,這個何雯很快就喝醉了。”


    “而且就在當晚,方處長自稱為了盡到領導的職責,要親自送何雯迴家。”


    “可轉過身來,他就把迷迷糊糊的何雯帶迴了自己的家中,並強行跟她發生了關係。”


    “啊?這……這也太禽獸了吧?”盧薇薇聞言,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顧晨則是問小麗:“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還能不知道嗎?就兩人這每天看彼此的眼神都不對,大家一猜就知道兩人有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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