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後的刑偵三組,大家依舊忙碌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最近大家忽然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趙國誌似乎巡查力度有所加大,因此班主任式死亡凝視也在增加。


    許多新老同誌都有所察覺,就在大家工作閑聊的瞬間,總能發現窗外有雙恐怖的眼神。


    而且這種說法也得到了確認……


    就連肖陽和兮爺所在的派出所,也都多次出現過這種頻繁的現象。


    然而究竟為何,大家都不清楚,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相比趙國誌心裏又有什麽新打算,因此大家工作起來也就更加小心翼翼的。


    “都聽說了嗎?趙局今天上午又出現在兮爺的派出所,這好像是一個禮拜的第三次了,什麽情況?”


    三組辦公室內,一名老同誌不由吐槽。


    盧薇薇趕緊跑去走廊,左右看看之後,在確認沒有趙國誌的蹤跡後,這才趕緊將門關上,湊到大家的中間道:


    “我覺得吧,趙局會不會在考察?”


    “考察?”顧晨扭頭看向盧薇薇,不由疑道:“難道趙局平時不都是這樣嗎?隻不過最近頻繁了些。”


    “顧師弟你不懂。”比顧晨早兩年來芙蓉分局的盧薇薇,也是道出緣由道:“之前你沒來芙蓉分局之前,當然那時候咱們還叫芙蓉派出所,那時候趙局就有這種先例。”


    “每到需要挑選人員去幹大事時,他必然會變得有些異常。”


    扳起手指,盧薇薇依次羅列起來:“就比如視察頻繁呀,經常找個別警員談心呀,還會經常跟不同警員,了解部門同事的情況,總之那時候就感覺怪怪的。”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王警官靠在座椅上,不由望著天花板道:“上一次趙局這麽反常,一個月後兮爺就被調去了歐洲,這次我感覺,事出反常必有妖,估計是上麵又要選人去幹啥。”


    “選人?”


    一聽到這,不少見習警頓時都豎起了耳朵,一個個像野貓聞到了魚腥味,不由湊了過來。


    “王師兄,是不是上麵有什麽大案子?”


    “不會是趙局在考察合適人選吧?”


    “那我們會不會有機會啊?”


    “王師兄,把你知道的說說唄。”


    ……


    一群見習警,七嘴八舌的讓王警官頭大。


    王警官也是擺擺手道:“都別吵了,就算趙局要選人,那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憑什麽?你們拚什麽去競爭?


    現場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麵麵相覷,剛才的興奮勁,忽然間煙消雲散。


    眾人也是唉聲歎氣。


    “也對哦,我們憑什麽?就憑臉皮厚嗎?”


    “按論資排輩,應該是老隊員才有機會吧?”


    “話說兮爺當年是怎麽被選上,然後調去歐洲的?”


    大家在一番自我心理建設後,很快知道自己肯定是沒戲,不由對當年兮爺被調走一事產生好奇。


    但是三組知道這件事的老同誌不多。


    王警官算一個,丁警官也算。


    於是大家都將目光投向了脾氣好的丁警官身上。


    袁莎莎也是好奇的問:“丁師兄,我看你一直在笑,你應該知道當年兮爺是怎麽被選走的吧?”


    “對啊丁師兄,跟我們說說唄?”顧晨也是好奇不已,不由問他。


    丁警官笑笑,將保溫杯放在桌上,道:“這個啊,我還真就知道。”


    雙腿一邁,丁警官大馬金刀的坐在木椅上,仔細迴憶道:“當初咱們江南市,深受電詐案的危害,也曾經多次重拳出擊,打掉了那幫電詐團夥的囂張氣焰。”


    “可是後來市局經過周密調查發現,一個更加龐大的電詐團夥,總部竟然就潛伏在歐洲。”


    “而當時的歐洲,對‘電信詐騙’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概念,也就給了這些犯罪團夥更加囂張的氣焰。“


    “當時市局的秦局一看,那不行,咱得幹啊,總不能讓這幫人無法無天吧?”


    “可是跨國辦案,許多方麵都需要協調,程序繁瑣,歐洲警方那邊還不一定全力配合。”


    “老丁說的對。”王警官也是讚同的點點頭,道:“當時他們歐洲警方太高傲,心說這點事情,交給他們歐洲警方搞定就好。”


    “可後來不偵辦還好,一偵辦,嘿!這些歐洲警察頭都大了。”


    “這批電詐團夥可個個是狡猾的泥鰍,根本就不好對付,吃盡苦頭的歐洲警方這才意識到,如果不跟我們合作,他們根本就很難打掉這個電詐團夥。”


    “而且這幫人在歐洲開枝散葉的,很快就危害一方,不僅是許多華人華僑上當受騙,就連許多歐洲本地人也吃了大虧。”


    “那是他們太高傲了。”顧晨想了想,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丁警官撇嘴一笑,說道:“後來他們學乖了,放下了高傲,專門派人來咱們江南市學習,學習咱們如何偵辦電詐案。”


    “再加上我們江南市跟他們歐洲的一些城市是友好城市,經常會進行一些相關的交流,包括警務合作。”


    “所以當時他們的領導找到京城的上級,一番商量後,決定抽掉部分警隊精英,去歐洲駐點,一起打掉那個盤踞在歐洲的電詐團夥。”


    丁警官說道這裏,王警官也趕緊接話道:“所以當時京城方麵給了我們江南市一個名額,讓咱們挑選一名警員去京城,跟著新組建的隊伍一起去歐洲。”


    “當時趙局也再猶豫,到底派誰去,後來經過大量考察工作後,他最終還是挑選了兮爺。”


    “那是因為兮爺在整個江南市警隊非常優秀對嗎?”袁莎莎問。


    王警官搖頭:“要說優秀,兮爺算一個,但是在咱江南市警隊中,比兮爺優秀的人太多了,再怎麽也不可能輪到她。”


    “既然是這樣,那兮爺又是怎麽被選上的?”顧晨也感覺這其中似乎有些玄妙在裏頭,因此產生了好奇心。


    王警官撇嘴一笑,賣起關子道:“你們真想知道?”


    “肯定想知道呀。”袁莎莎激動的不要不要的,其他新同誌也都將耳朵高高豎起。


    似乎能掌握訣竅,或者說是秘訣,說不定鹹魚也有翻身時呢。


    畢竟兮爺當時也不是特別優秀,那憑什麽兮爺就能入選呢?


    看著大家各種好奇的目光,王警官也不再隱瞞,直接淡然的說道:“也沒什麽訣竅了,因為兮爺會西語。”


    現場短暫的安靜了幾秒。


    所有人都呆滯在那。


    “就……就這麽簡單?”一名見習警弱弱的問。


    “對啊,就這麽簡單。”王警官說。


    所有人忽然“啊”的一聲,也是頗為失望,忽然就是一哄而散。


    王警官納悶的道:“都怎麽了?會西語難道不是優勢嗎?還可以給工作組當翻譯呢,這就是熟練掌握一門外語的重要性啊,有什麽好唉聲歎氣的?”


    “王師兄。”袁莎莎瞥了他一眼,也是實話實說道:“大家都以為要經過什麽激烈的角逐,最終兮爺脫穎而出,合著原來就是因為兮爺會西語就入選啊?那簡直是躺贏啊。”


    “就是啊,這根本就不是多選題,而是單選題,還是命題呢。”又一名見習警說。


    大家的情緒當然有道理。


    畢竟要在江南市這座大城市的警隊混出頭,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容易。


    但是兮爺僅憑會西語一條,就直接秒殺了江南市警隊的其他精英,這多少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你們也別嫉妒人家。”王警官二郎腿一翹,也是笑嗬嗬道:“人家兮爺表麵是因為會西語而被選中,可人家的綜合實力才是保障,才是他能夠在歐洲幫助歐洲警方完成任務的前提。”


    “別總想著跳過基礎直接奔向成功,你知道兮爺當年每天練習外語有多幸苦嗎?”


    顧晨看了眼王警官,說道:“這個我倒是聽局裏人說過,聽說兮爺當初住在警員宿舍,每天一大早,總是抱著一本外語書籍在小竹林練口語。”


    “對,是有這事。”盧薇薇也幫忙確認。


    王警官點頭,又道:“沒錯啊,當初人家兮爺是準備想著去歐洲進修的,就利用工作之餘學了西語,結果沒想到,剛好碰上這案子,整個江南市警隊,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


    “可這時候趙局發現,咱們當時的芙蓉派出所裏,不就有一個會西語的女強人嗎?當時就把兮爺推薦上去。”


    “原本以為很難,需要激烈的競爭角逐,可誰知秦局當即就是拍板同意。”


    看了看麵前的大家,王警官又道:“所有我說兄弟們,凡是得先努力,機會才會降臨到你們身上。”


    “就算現在有一個機會,把你推薦上去,結果你是個廢材,有用嗎?沒用吧?所以凡事還是先努力,其他的看天意吧。”


    瞥了眼身邊的一名男見習警,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尤其是你小章,平時就你偷懶最多,沒事多跟人家顧晨學學,別總拖咱三組後腿。”


    “王師兄,這人跟人之間還是有區別的。”叫小章的男見習警,也是不由吐槽道:“就記得我以前上學那會兒吧,清華和藍翔我不知道去哪,可忽然想起電視上說,挖掘機哪家強?中國魯省找藍翔。”


    “我當時就果斷想去藍翔了,人家藍翔好歹也上過廣告吧。”


    “嗬嗬,這還需要選擇嗎?”盧薇薇不由笑笑,感覺小章平時滿嘴跑火車的,這倒是他一大優點。


    “盧師姐你還別不信,我當時還確實差點去了藍翔,可後來我一想,誒,如果我同時精修新東方烹飪學校和山東藍翔這兩大名校,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用挖掘機炒菜了?”小章說。


    “那你當時應該是個學渣吧?”盧薇薇不由好奇,問他。


    小章點頭:“對呀,老實說我以前讀書那會兒就是個學渣,我還記得以前上數學課,我連自己不懂的是什麽我都不知道。”


    “而且有些數學題,已經超出了我語文的理解範圍,那時候所謂的複習,隻不過是把自己不會的東西再確認一遍確實不會。”


    “那你後來是怎麽考入警校的?”顧晨聽著挺有意思,不由問他。


    “嗬嗬。”小章不由幹笑兩聲,說道:“顧師兄,這每個人家裏不是還有一個叫‘老爹’的生物嗎?他還有件武器叫皮帶,抽到身上那叫一個疼啊。”


    “他說了,你老子是警察,你現在不學無術,將來要是做了賊,看他不打死我,我當時害怕極了,我爸發起怒來,真的會把我吊起來抽的。”


    “噗哈哈哈。”


    辦公室內一陣哄笑。


    顧晨這才默默點頭:“原來是這樣啊,所以每個學渣都有一段悲慘的童年?”


    “顧師兄,那你的童年有遺憾嗎?”又一名女見習警問。


    顧晨想想之後,還是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吧,我從小跟著警察一起長大的,就連過生日都是跟著警察一起過,整個青春都沒有遺憾過。”


    “傻瓜。”盧薇薇也是瞥了瞥眾人,道:“顧師弟的人生都是開掛的,你見顧師弟吃虧過嗎?沒有吧,所以你的童年陰影也不要拿出來秀了。”


    話音剛落,辦公室裏的電話忽然響起,瞬間將大家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


    盧薇薇站起身,直接走過去按下免提:“您好,這裏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請問……”


    “警……警察同誌。”電話中,一名緊張兮兮的老太太,語氣非常沉重。


    盧薇薇黛眉微蹙,淡淡說道:“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您說。”


    說道這裏,盧薇薇直接拿起紙筆,準備記錄通話內容。


    “我……我要報案。”老太太說道這裏,大家從免提電話中,聽到背後有陣哭腔,似乎是另外一名年輕女子的哭泣,正在與老太太商量著什麽。


    盧薇薇表情一怔,又問:“您是有什麽情況要報案?”


    “我……我女兒殺人了。”話音落下,老太太忽然又改口道:“不……不是,是有人想殺害我女兒,但是結果被我女兒給反殺了。”


    “你說什麽?”聽到這,盧薇薇也是不由愣了愣神,整個人呆滯了一下,於是又問:“難道你女兒正當防衛?”


    “對對對,就……就是這個什麽正當防衛,警察同誌,是正當防衛。”電話中,老太太有些急躁,身邊的女子又一直在哭泣。


    盧薇薇感覺情況不對,於是趕緊問道:“那麻煩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們馬上出警。”


    “芙源小區,22號樓,一單元202室。”老太太說。


    盧薇薇一番記錄後,說道:“那麻煩你就待在現場,我們現在立馬過去。”


    說道這裏,盧薇薇掛斷電話,將便簽紙撕下的瞬間,顧晨,王警官和袁莎莎就已經將裝備穿戴完畢。


    顧晨直接將盧薇薇的單警裝備遞給她,說道:“我去開車。


    ……


    ……


    大家一路行駛,按照老太太提供的地址,趕到芙源小區,22號樓。


    可是讓大家感到意外的是,這裏似乎風平浪靜,周圍並沒有想象中的圍觀群眾,穿梭在小區的居民,一個個笑臉盈盈,聊天說地的。


    也是見四名警察將警車停在樓下,這才多了些好奇。


    “應該就是這裏了。”顧晨下車後關好車門,將警帽戴在頭上。


    盧薇薇拿出那張便簽紙再三確認,這才點頭說道:“沒錯,芙源小區,22號樓,一單元202室。”


    “走,上去看看。”王警官一擺手,走在三人的前頭。


    顧晨隻是抬頭一瞧,便發現二樓廚房的窗口位置,一個人影正靠在窗邊觀察。


    見顧晨看著自己時,人影才趕緊躲閃,瞬間消失在窗口。


    顧晨也沒多想,直接跟在大家的身後,一起走上了一單元二樓。


    202室門口貼著一副褪色的對聯,顧晨趕到時,盧薇薇已經在敲門。


    “有人在嗎?”


    停頓了幾秒,盧薇薇再次敲門確認。


    可房間內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站著門口的大家,忽然間產生了好奇。


    “難道沒人嗎?”盧薇薇不由產生好奇,掏出褶皺的便簽紙,退後一步,再次對照了門牌號,這才說道:“不會錯呀,地址就是這裏,怎麽會沒人呢?”


    “有人在裏麵。”顧晨從眾人身後擠到前排,說道:“我剛才看見窗口有人。”


    “那有人為什麽不開門?”王警官也是皺皺眉,感覺屋內的住戶,似乎是在戲耍警察,於是又掄起拳頭,對著防盜門“砰砰”的重砸了幾下。


    “有人嗎?我們是警察,請問屋裏有人嗎?”


    王警官這次動靜有點大,整個樓道都在震動。


    也是在此時,原本安靜的屋內,這才有了少許動靜。


    一個輕盈的腳步越來越近,似乎就快移到門口。


    為了安全起見,王警官扭頭給眾人使眼色,大家瞬間自覺的摸向腰間的收縮警棍,隨時應付各種意外。


    也是在聽見“哢嚓”一聲響,房門被緩緩打開,看見一名白發老太太開門,大家的警惕才稍顯放鬆。


    顧晨問她:“是你報的警?”


    “是。”老太太點頭,整個人瑟瑟發抖,似乎顯得過於緊張。


    顧晨朝她身後看上一眼,又問:“屋裏除了你還有誰?”


    “我……我女兒。”老太太梗咽了一下說。


    “那我們能進去嗎?”一旁的盧薇薇也問。


    老太太默默點頭,讓出一個身位道:“請……請進吧。”


    大家依次走進屋內,顧晨快速環顧一周後,發現客廳非常幹淨,並不像是有打鬥過的痕跡。


    於是又往裏走,對著幾個房間依次檢查。


    就在顧晨來到最後一個房間時,一名年輕女子此刻正坐在床頭,眼神無光的看向顧晨。


    顧晨能從女子目光中感受到別樣的恐懼,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她整個人身體瑟瑟發抖,似乎還沒從某種驚恐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這時候,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來到顧晨的身邊,老太太也趕緊跟過來。


    見警察與女子對視,她這才走到女子的身邊,拍拍女子肩膀道:“小芳,別……別怕,我已經把警察叫來了,待會你好好說話,沒……沒事的哈。”


    女子氣喘籲籲,不說還好,老太太的話似乎刺激到女子的神經,女子忽然向後一縮,死死抱住老太太:“媽,我害怕,我害怕。”


    “別怕。”老太太也順勢抱住女子,兩母女相互依靠在一起。


    聽著女子的聲音,加上對女子樣貌的辨識,顧晨很快將這些信息組合在腦海中。


    霎那間,一個熟悉的畫麵出現在顧晨的眼前。


    “她是幾天前在濱江酒店旋轉餐廳出現的那名女子?”顧晨不由皺皺眉,這才發現了情況。


    那天晚上,由於光線原因,顧晨並沒有看清當時女子的樣貌。


    不過當時顧晨利用自己專精級觀察力,曾經傾聽過女子與那名中年大漢的談話,因此也是印象深刻。


    有了這些情況,顧晨能夠很好的判斷,於是打開胸前的執法記錄儀,淡淡的說道:“別怕,你有什麽情況咱們慢慢說,不急。”


    女子目光上揚,看著顧晨瑟瑟發抖,也是不敢靠近。


    於是盧薇薇又道:“這裏房間擁擠,能跟我們去客廳說明一下情況嗎?”


    女子看了眼身邊的母親,老太太也是唉聲歎氣,默默點頭。


    女子這才勉強答應,點頭道:“可以。”


    一行人迴到客廳,大家像一排停在電線杆上的麻雀,整齊的坐在沙發一側。


    而將沙發另一側空間讓給這對母女,適當給予了這對母女一些交流的距離。


    一切就緒後,顧晨看看身邊的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


    大家依次點頭,顧晨這才扭頭問道:“老太太,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警察,請問之前是你報的警隊嗎?”


    “對。”老太太點頭,並不否認。


    “很好。”顧晨微微點頭,又道:“您之前說,你女兒殺人,按照您當時的說辭,是說有人要殺你女兒,結果被你女兒反殺對嗎?”


    老太太猶豫了幾秒,繼續點頭,卻是不再做聲。


    “很好。”再次得到確認的顧晨,將這一切盲寫在筆錄本上,又問:“可是,您既然說您女兒殺人,可為什麽屋內沒有半點血跡,難道這裏不是案發現場?”


    老太太情緒難過,看了眼身邊的年輕女子,這才說道:“並不是在這裏。”


    “你女兒殺的人是誰?”一旁的王警官問。


    “我……”老太太剛想開口,卻是欲言又止,整個人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盧薇薇黛眉微蹙,道:“老太太,我們現在在辦案,請您配合好嗎?你女兒殺的人,到底是誰?請說明清楚。”


    “是……是我女婿。”老太太終於開口,整個人卻是難過起來:“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弄成這樣?”


    說道這裏時,兩母女忽然相擁而泣。


    顧晨一邊記錄,一邊默默點頭,淡然的問道:“您的女婿,是不是一個一米八五的大塊頭?大長臉,留著絡腮胡,眉毛……有些粗,眼睛小小的?”


    也是在顧晨的一番發問下,不僅是這對母女呆滯了一下,就連身邊的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愣住了。


    顯然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盧薇薇好奇的問顧晨:“顧師弟,你又沒見過她丈夫,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對呀,難道顧師兄見過他?”袁莎莎也感覺不可思議。


    顧晨點頭:“可能是見過,但不確定。”


    “沒錯,我女婿就是長這樣。”也就在顧晨話音剛落時,老太太忽然肯定了顧晨的說辭。


    女子愣了愣神,也是不由分說道:“警察同誌,你……你是怎麽知道我丈夫長啥樣?你見過我們?”


    “對。”顧晨也並不否認,直接承認道:“你忘了?幾天前,你跟你丈夫曾經在濱江酒店旋轉餐廳的門外,當時你倆好像還在爭吵,我沒記錯的話,原因是因為一通信息,對吧?”


    “對……對。”女子整個人都慌了,看著顧晨那確信的眼神,仿佛顧晨早已看穿一切。


    於是弱弱的問他:“話說警察同誌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們當晚也在現場啊。”因為顧晨的提醒,盧薇薇這才恍然大悟。


    合著當晚大家在一起調侃議論的男女,竟然是麵前的女子,和他死去的丈夫?


    這就有點意思了……


    袁莎莎也是驚愕道:“哦!原來就是他們呀?我說怎麽有點眼熟呢。”


    “你們都見過?”感覺大家都清楚,就自己不知道,王警官忽然就感覺自己被邊緣化了,趕緊隨口問了一句。


    知道情況的女子一聽,這才默默點頭,整個人情緒似乎平穩了一些。


    “說說看,你這到底什麽情況?”顧晨趕緊追問。


    女子沒有迴答,倒是她身邊的母親不由分說道:“警察同誌,事情是這樣的,我女兒和我經常有家暴的女婿,經常發生口角,我女婿想要殺掉我女兒,但是結果被我女兒反殺了。”


    顧晨眉頭一皺,看著身材消瘦的女子,問她:“你女兒是做什麽工作的?”


    “她是一個舞蹈老師。”老太太說。


    “那她丈夫呢?”顧晨又問。


    “拳擊教練。”


    顧晨默默點頭,將這些記錄在案後,問道:“那你女婿現在在那?能帶我們過去看看嗎?”


    老太太看了眼身邊的女兒,女子這才戰戰兢兢道:“他……他被我埋在花園裏。”


    “啥?!”一聽男子被埋在花園,盧薇薇整個人像隻炸毛的貓咪,驚愕道:“你把你丈夫給埋了?你……你已經把屍體給處理了?”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看著麵前的柔弱女子,大家怎麽都不會想到,女子竟然會將丈夫殺死之後,埋在花園。


    這一係列操作,著實讓大家倒吸一口涼氣。


    “你丈夫是怎麽被你殺掉的?”顧晨定了定神,問道。


    女子雙拳緊握,指甲深深的掐在掌心裏,她抬頭,一臉悔恨的哭道:“我……我用刀殺了他,我……我害怕。”


    “你換了衣服?”見女子穿著一身幹淨整潔的白色外套,顧晨不由問她。


    女子點頭:“沒錯。”


    “你丈夫是什麽時候被殺的?”袁莎莎倒吸一口涼氣,問她。


    “前……前天晚上。”女子說。


    王警官一聽,也是驚愕道:“你前天晚上殺了你丈夫,還把他埋進花園,而且現在才報警?還是你媽報的警?”


    想到這裏,王警官就是一陣細思極恐,似乎感覺這女人身材消瘦,可動起手來卻是心狠手辣的。


    女子忽然哭泣道:“我丈夫他就是個混蛋,之前跟他結婚,就隱約發現他有些暴力傾向,可是當時被感情衝昏了頭,感覺結婚之後,應該能有所收斂吧。”


    “可是後來才發現,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女子又道:“我丈夫是北方人,性格大大咧咧,在北方有眾多好兄弟,在那邊也算生活的瀟灑,可就是賺不到錢。”


    後來因為跟我結婚,我勸他來南方發展,畢竟這邊機會也多,可他酗酒成性,經常喝酒鬧事,打傷同事,因此也多次被工作單位給開除。“


    “所以他覺得在南方生活並不滿意,於是經常在喝酒之後,將怨氣撒在我身上,甚至有時候還打孩子。”


    “那按照你這麽說,你丈夫是有嚴重的家暴傾向咯?”雖然女子口口聲聲說丈夫嗜酒成性,家暴成性,但是這都隻是女子的一麵之詞,顧晨並不能全信。


    也是見顧晨有所懷疑,女子當即挺胸抬頭,開始解開自己的領口。


    “你要幹什麽?”顧晨皺皺眉,不由問她。


    女子沒說話,而是繼續解開其他扣子,索性將外套脫下,隨後將一件線衫的領口扒開。


    “他說他想要我死。”女子流著眼淚,目光失望道:“我從來就沒想過,他竟然會這樣對我。”


    說道這裏,女子一陣心疼,瞬間又將袖頭擼起,隨後是將上衣掀開。


    此時此刻,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女子身上的各處區域,都有許多深深的傷痕和淤青。


    有的是舊傷,有的是還未痊愈的新傷。


    盧薇薇黛眉微蹙,趕緊上前替女子查看傷口,也是在檢查一番後,盧薇薇這才扭頭道:


    “這些全部都是擊打所致,有的是被利器所傷,這裏有幾道很深的傷口,現在結了些疤。”


    “還有這裏。”盧薇薇繼續指向下一個傷口,道:“這個可能是被類似於皮帶的物件抽打所致,傷口很明顯。”


    讓女子轉身,盧薇薇又對女子的背部進行檢查,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隨後,盧薇薇趕緊將女子的上衣遮住,退迴到顧晨的身邊。


    “怎麽樣盧師姐?”顧晨問。


    盧薇薇心情沉重,也是頗感震驚道:“真的沒想到,她這麽一個身材消瘦的女子,身上竟然有這麽多傷口,這得受多大毒打啊?”


    看了眼女子身邊的老太太,盧薇薇沒好氣道:“你女婿什麽樣人,難道你做嶽母的不清楚嗎?”


    “我?”老太太目光呆滯了一下,很快也抱著女兒哭泣起來:“我要早知道女婿是這樣的混蛋,說什麽我也不會讓女兒嫁給他,都是我這老太婆瞎了眼,才會讓這種人欺負我女兒,他就是個混蛋。”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顧晨也是搖了搖頭,一番感慨後說道:“可是,就憑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幹掉你丈夫?”


    “他一直說要把我活埋到花園裏,他說他恨我,要讓我慢慢死掉,他要慢慢的折磨我。”


    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


    盧薇薇看著女子脖頸上的新傷,問道:“他的手勒住你脖子了嗎?”


    女子點頭,也是咳嗽了兩聲,這才又道:“我當時已經開始覺得頭暈,左手感覺刺痛,我心想,如果我再不反抗我就要死了,然後我想到了我的孩子,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能把你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跟我們說一下嗎?越詳細越好。”顧晨看著女子梗咽的厲害,趕緊追問道。


    “我……我那天晚上。”女子仿佛受到驚嚇一般,雙手緊緊攥住母親,努力平複下心情後,這才又道:“我那天晚上,偷偷在床下藏了一把刀。”


    “等一下。”王警官忽然打斷她,問道:“你在床下藏刀,為什麽?就為了殺人?”


    “不……不是。”也是發現自己組織語言出現漏洞,女子忽然慌的一批,趕緊糾正道:


    “我……我膽小,以前家裏經常進賊,我……我丈夫晚上又經常不在家,我……我害怕,所以……所以在床下藏一把刀,我覺得安全,如果有小偷潛入的話,我還可以防身。”


    顧晨忽然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淡然說道:“你繼續。”


    “我……我丈夫那天很晚迴家。”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努力的控製住情緒,這才又道:


    “他迴家之後,依舊是酒氣熏天,我知道,他肯定又跟一群狐朋狗友去喝酒了。”


    “當時他一進門就罵罵咧咧,在家裏到處搜錢,要知道,他已經失業很久了,家裏一直都靠著我那一點微薄的收入在度日,房子還是租的。”


    “他不管這家也就算了,每次出去鬼混之後,還要問我要錢花,我不給他就揍我。”


    擼起自己的袖子,將胳膊上的傷痕亮出,女子又道:“這些傷痕就是證據,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幹的,我受夠了,跟他因為這件事吵了起來。”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樣子像頭發瘋的獅子,上來就要掐死我。”


    “他當時是真的瘋了,他的指甲都掐進了肉裏,我感覺我快死了,根本就無法唿吸。”


    “我求他,求他放過我,可他不聽,他就是想掐死我,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可就在我感覺我快斷氣的時候,我突然摸到了床下的刀,當時什麽都沒想,直接就拿刀刺了過去,我聽見他慘叫。”


    女子說道這裏時,似乎這場激烈的打鬥,就在剛剛發生過似的,眼神也是慌張的不行。


    顧晨盯著她,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女子氣喘籲籲,失神的說道:“後來我丈夫鬆開了雙手,他發現自己胸口中刀,他就要來搶我的刀。”


    “我當時害怕極了,就又往他胸口猛刺了兩刀,我……我當時害怕,我好害怕,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反擊,我不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想到這些,女子痛苦的抱住腦袋,聲音抽泣。


    顧晨看了眼身邊同樣屏住唿吸的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又問:“所以,你丈夫就是這樣被你殺掉的?”


    “嗯!”女子點頭,顯得有些情緒不穩,道:“他當時痛苦的慘叫了幾聲,然後,他想走出臥室,最……最後摔倒在走廊上。”


    “我……我幹了些什麽?我……我害怕極了,我竟然反擊了,我竟然用刀捅死了我丈夫,我……我……”


    說道這裏,女子忽然哇哇大哭起來,這次是淚流成河,情緒似乎再也控製不住。


    “他這個遭天殺的就該死。”老太太怒斥一聲,也是趕緊抱住了女子。


    兩母女一同哭泣了起來,現場氣氛淒慘無比,甚至袁莎莎聽了都想打人。


    “他這個家夥也太混蛋了吧?竟然這樣對女人,要是我,我肯定不會讓這個混蛋這樣囂張的,絕不會。”


    袁莎莎氣憤無比的看向顧晨,也是沒好氣道:“顧師兄,這個混蛋真是罪有應得。”


    “小袁,你冷靜一下。”可能因為袁莎莎辦案經驗不足的原因,第一次遇見女子這樣淒慘的遭遇,袁莎莎瞬間同情心爆棚,情緒忽然被代入進去。


    於是顧晨趕緊提醒了一句,又道:“我們是警察,不能帶著情緒來辦案,我們需要時刻保持中立的態度,懂?”


    “呃!”袁莎莎呆滯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趕緊抱歉著說:“不好意思顧師兄,我……我太激動了。”


    “沒事。”盧薇薇拍拍袁莎莎肩膀,道:“我有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跟你一樣,但是咱們是警察,可不能感情用事。”


    “你們說的都很對。”王警官也是默默點頭,隨後看著這對母女,又道:“你們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這隻是你們的一麵之詞,具體情況,還需要等我們調查清楚再來判斷。”


    他看了眼身邊的顧晨。


    顧晨微微點頭,說道:“所以現在,你們能不能帶我們去那個埋葬死者屍體的花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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