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這兩天可有什麽事情要忙?”馬欣榮側頭問道,寧念之想了一下,搖頭:“沒有,怎麽了?”


    馬欣榮沒說話,隻笑著打量自家閨女,轉眼就是兩年,現下念之已經是十七了,再過個年,就是十八了,花兒一樣的年紀,也到了要嫁人的時候了。


    前些年,念之及笄,倒是有不少人家上門提親,因著收了原老太太的鐲子,寧震夫妻也是早就答應了這門親事的,這會兒念之到了年紀了,他們也不用藏著掖著了。


    但是因著西疆的戰事,這事兒倒也沒有大肆宣揚。


    眼下,西疆的戰事總算是停了,捷報五天前也已經送到皇上案頭了,若是沒什麽意外,原東良是要進京接受封賞的,到時候,念之這親事,就要塵埃落定了。


    想著,馬欣榮又有些不舍得,這親事商定了,接下來就是出門子了,那麽遠,連三天迴門怕是都要趕不及了,日後怕是自己想要再見閨女一麵,就得三五年的等了。


    “娘,你發什麽呆?”寧念之看馬欣榮不說話,又在那兒出神,就忍不住撞了撞她胳膊,放下手裏的書簽,秋色正好,她讓人采集了不少落葉花朵什麽的,正打算做些書簽。


    馬欣榮迴神:“沒什麽,想著你原大哥呢,算著日子,下個月就要進京了,你這兩天若是沒事兒,就不要一直出門了,在家裏養著,定要將皮膚養的白白淨淨的才行。”


    寧念之簡直無語:“我什麽時候曬黑過嗎?這夏天早就過去了,秋天的太陽也不是多厲害,出去一會會兒,不要緊的。”


    “以防萬一嘛,反正你也沒別的什麽事情做。”馬欣榮笑著說道,又說起寶珠的事情來:“說起來,你還是當姐姐的,竟是還沒寶珠出嫁的早,寶珠的親事就定在明年年初,你的婚事還不知道要定在什麽時候呢。”


    “那是事出有因,二嬸身子越發的不好了,要不然,二嬸也定然舍不得早早將寶珠給嫁出去的。”寧念之放下手裏的顏料,倒是沒想到,寶珠和趙頤年,倒還真是配成了一對兒。


    去年寶珠剛一及笄,趙姨娘的娘就親自領著趙頤年上門來提親了。二夫人自打那次難產之後就想的特別開,趙家雖然不像是以前那樣風光了,但家底還在,趙頤年本人呢,長的也算是不錯,沒有什麽不良嗜好,也不像是別的世家子弟一樣,房裏恨不得養上十七八個人,最重要的是,和寶珠有的話聊,兩個人也算是彼此有情義。


    對比著自己夫妻和大嫂夫妻的生活,二夫人深覺得,夫妻之間,還是要有些感情比較好,所以,就應下了這門親事。


    本來,二夫人還想多留寶珠兩年呢。但寶珠的親事定下來之後,老太太又鬧了一場,因為太子年紀也不小了,馬上就要選妃了,若是寶珠的親事沒定下來了,也是能到宮裏走一趟的。


    老太太早在寧念之那會兒就已經開始盤算這事兒了,卻沒想到,先是大房不聲不響的將閨女給定出去了,接著是二房,同樣也是定下來之後才通知的她。


    家裏就這麽兩個嫡女,寧珍珠年紀還小,太子那裏,也就巴望不上了。老太太氣的要死,恨不得指著二夫人的鼻子罵,二夫人雖說是想通了,但性子也改不了多少,心眼小,又記仇,當下就氣著了。


    她本來身子就不怎麽好,這一氣之下,差點兒沒再臥床。鬧的這一出,不光是嚇著了寧寶珠,也嚇著了她自己,閨女剛定親她這邊要是出事兒,指不定就要拖累閨女了。所以,二夫人也不敢多留寧寶珠了,反正,十七歲嫁人也不算是太早了。


    再者,寶珠若是不嫁,還不定老太太要想什麽歪招呢,索性就斷了她以後的各種算計好了。


    於是,寶珠的婚期就定在了明年三月,正好是春暖花開的時候。現下寶珠都不怎麽出門了,整日裏被二夫人看著在自己房裏繡嫁妝。


    “咱們家又不講究這個。”寧念之笑著說道,若真是講究長幼有序,那寧安和可是寶珠的親大哥,不照樣沒成親嗎?


    “你二嬸還在挑呢。”馬欣榮忍不住笑,又說寧安成:“他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相看起來了,你若是再多留幾年就好了,到時候,還能看著你弟弟成親。”


    寧念之撇撇嘴:“安成下麵還有安越呢,安越下麵又有安平,我看這一個,那總不能不看下一個吧?這樣三個都看過來,我得多大了?”


    馬欣榮也察覺自己說錯話了,忍不住跟著笑,玩鬧了幾句,又叮囑道:“你可安生在家裏呆著,管家的事兒,我瞧著你也學的差不多了,這兩天你就不用忙了,我先將事兒都接過去。”


    寧念之正想偷懶呢,不用馬欣榮勸就立馬應了下來。送走了馬欣榮,看了看自己做的書簽,讓聽雪收拾了幾個帶著去找寧寶珠。


    寧寶珠正可憐巴巴的坐在繡架前忙碌呢,聽見丫鬟的通報,立馬就跳起來了:“大姐你來了?可真是太好了,你是不是來找我出去玩兒的?咱們去外麵逛街吧?最近徐記也不知道出了新的點心種類沒有?對了,每年的這時候,他們家的蟹黃膏就做的特別多,還特別難買,咱們趕緊去買幾瓶吧。”


    寧念之忍不住笑,戳戳她額頭:“我還以為你多難過呢,看你還是這麽能說,我也就放心了,我可不是來帶你出去玩兒的,要不然,二嬸下次可就不讓我進門了。”


    寧寶珠露出個鬱悶的表情:“哎,我娘就是瞎操心,這些東西,明明丫鬟就能做,非得要我親自動手……”


    “親自動手的有好寓意嘛。”寧念之笑著說道,大約是人少了什麽,就期盼著兒女能有什麽,二嬸自己一輩子沒有享受到和二叔之間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就恨不得閨女兒子能享受一番,聽人說親自繡嫁妝,以後就能和夫婿白頭到老,就盯著寧寶珠自己一針一線的做。


    其實這種話,也都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男人要找通房姨娘,難道幾床嫁妝就能阻止了?


    男人若是願意守著妻子過一輩子,那嫁妝就算是買來的,也是花費了銀錢的,也要耗費心思去挑選的好嗎?


    “好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寧念之捏了一把寧寶珠的臉頰,打開手裏的盒子讓寧寶珠,看清裏麵的東西,寧寶珠眼睛立馬就亮了:“呀,好漂亮的書簽,大姐親手做的?我就知道,除了大姐,沒人能做出這樣好看的書簽來,送我的嗎?”


    寧寶珠就這點兒好,心寬,寧念之也最喜歡她這一點兒。


    “像不像是真正的菊花?”寧念之笑著撚起一朵問道,寧寶珠使勁點頭:“像,真好看,這個是什麽做成的?”


    “紙啊,用了上好的菊花搗汁染製的,還有菊花的香氣呢,你聞聞。”寧念之將那書簽送到寧寶珠鼻子下麵,寧寶珠深吸一口氣,一臉驚喜:“真的啊,這個這麽好看,大姐你當真舍得送我?”


    “自然是舍得的,明年你就該嫁人了,然後說不定就輪到我了,咱們姐妹倆這一分別,說不定下次見麵就是什麽時候了,你存著我送你的東西,若是想我了,到時候看看就行了。”


    寧念之打趣的說道,寧寶珠還真點頭了:“大姐說的是,那我也應該送大姐一些東西才是,讓我想想啊,送什麽東西比較好呢?”


    說著,也不去管寧念之了,自己進房去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去了。寧念之是哭笑不得,趕緊喊道:“可不要找什麽貴重的東西,我也不缺那些,還是自己動手做一些比較有意思,比如說,你給我畫個畫像什麽的,或者是做個荷包香囊之類的。”


    話剛說完,寧寶珠就衝出來了:“才不做荷包呢,我這兩天做的眼花繚亂,現在腦袋裏就隻剩下一片紅色了,要不然,我做些信紙之類的?多做些,正好咱們寫信的時候可以用。”


    寧念之點頭:“也好,那你想做什麽樣的?”


    “現下是秋天嘛,就隻能做菊花信紙了。”寧寶珠拍手說道:“要不然,就做螃蟹的?”


    寧念之抽了抽嘴角,實在是無法想象螃蟹信紙是什麽樣子的。當初薛濤箋可是風雅的象征,後來閨閣女孩子都會弄一些類似的,不是梅花就是牡丹,或者月季什麽的,總之,女孩子心思,花花草草的才顯得雅致。


    到了寶珠這兒,竟然想弄什麽螃蟹的,這要怎麽弄?就算真弄出來了,會有人用嗎?


    “這個,你高興就行。”寧念之無語的看了一會兒寧寶珠,見她興致勃勃的,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麽弄了,隻好無奈的點頭:“不過既然是你送我的禮物,那我就不來摻和,你自己弄吧。”


    寧寶珠完全沒看出來寧念之的嫌棄,還都覺得這是應當的,迅速點頭應了下來。


    說了幾句閑話,寧念之就起身告辭了。


    她本著也不怎麽喜歡出去玩兒,去年六月份,太學那邊也肄業了,不用去上學,不怎麽熱衷於逛街,偶爾得了帖子就出門參加個宴會什麽的,平日裏就不怎麽出去,得了馬欣榮的話,更是不出門了。


    寧震也守得住消息,知道閨女的聽力比尋常人要好,和馬欣榮說些不太想讓寧念之知道的話的時候,就湊到耳朵邊上。於是,夫妻倆還真將消息給瞞住了。


    一直到大軍進城,寧念之都還沒收到消息。正在屋裏閑坐翻看話本的時候,聽雪就進來了:“姑娘,咱們家來了客人了,夫人說讓您去見見呢。”


    寧念之還一臉迷茫:“客人?什麽時候來的?哪兒來的?我怎麽不知道今天要有客人上門?”


    聽雪笑嘻嘻的給她換衣服:“半個時辰前剛來的,奴婢也沒見過,不知道是誰家的,是夫人身邊的陳嬤嬤來叫人的,大約是馬家的幾位少爺或者少奶奶來?”


    特別親近的人家,自然就不用寫什麽帖子了。


    寧念之也覺得可能是馬家的人,就擺擺手示意聽雪:“頭發就隨意的綰一下,不用太麻煩了,又不是去見什麽外人。”


    “那可不行,就算是馬家的幾位少奶奶過來,姑娘也得收拾妥當了才行。”聽雪忙說道,見寧念之斜睨她,忙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這是陳嬤嬤交代的,不是奴婢自己說的。”


    寧念之不出聲了,反正不用自己動手,那就梳吧。折騰了一會兒,才算是收拾妥當,然後帶著聽雪她們去前麵明心堂。


    還沒進門呢就聽見爽朗的笑聲:“早聽說寧家的大姑娘是才貌雙全,溫柔端莊,今日若是能見一麵,迴頭我也有對別人吹噓的本錢了。”


    這話說的,有點兒太粗俗了,也有點兒太客氣見外了,很明顯,她是沒見過自己的。那麽,還真是外客?


    “念之過來了?快進來。”正在門口猶豫著,就聽見裏麵自家娘親說道,寧念之抬腳進門,然後,就忍不住愣住了。坐在寧震下手的那個人,實在是太眼熟了,十八歲和二十二歲,長相真沒太大差別。


    頂多,就是曬黑了些。大約來之前特意收拾過,除了臉皮有些滄桑之外,就沒太大的區別了。眼神照樣明亮,相貌照樣英俊,看著她的時候,照樣帶著深情和喜悅。


    “念之。”原東良站起身,衝寧念之伸手,寧念之緊走幾步,正要撲過去,寧震就使勁咳嗽了兩聲,那陌生的女聲又說道:“哎呀呀,郎才女貌,這站在一起,一看就是天生一對兒,天造地設,玉~女金童,合該就是夫妻的!”


    剛見到原東良的滿心的歡喜,忽然就變成了好笑,寧念之忍不住轉頭去看,站在馬欣榮那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穿著嘛,倒是挺像樣的,不像是普通人家出來的。長相吧,圓盤臉,嘴角微微上彎,沒說話就先帶著三分笑,眉毛濃黑,皮膚也微微黑,看著就是個特別和善的。


    見寧念之不動,原東良忙上前一步,想拉寧念之的手,卻被一塊兒點心砸了手腕,一轉頭對上寧震的目光,寧震繃著臉抬手點了點,原東良隻好無奈的收迴手退迴去。


    那位大嬸說了幾句誇獎的話,又笑嗬嗬的上前來拉寧念之:“寧姑娘長的可真俊,我原先隻聽我那老姑媽將寧姑娘誇成一朵花,我還覺得是老人家喜歡這沒過門的孫媳,誇大了呢,卻沒想到,我那老姑媽誇的,可不及姑娘的三成,寧姑娘可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了,瞧瞧這臉蛋兒,白的跟瓷器一樣,這眼睛,大大的,真是有精神,這鼻子,挺直挺直的,這樣的鼻梁可最是有福氣了,還有這額頭,姑娘肯定是有大福氣的人啊,這長相,旺夫!”


    誇的馬欣榮笑得合不攏嘴:“過獎過獎了,我家閨女啊,從小就不怎麽喜歡出門,這才養的白白淨淨的,這長相也是隨了她爹,就是有福氣的,皇後娘娘都誇讚過我家閨女呢。”


    那婦人瞪大眼睛:“真的?皇後娘娘都誇讚過?那我們家東良可真是有眼光了,哎呀呀,這可真是八輩子攢下來的福氣,若是能娶了寧姑娘,我們家東良這輩子就算是圓滿了。”


    寧念之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這話裏透出來的意思吧,應當是原東良的親戚,可這話說下來,又好像是提親的,到底是媒婆還是親戚?


    原東良見她疑惑,趕緊湊過來解釋:“是提親,我祖母本打算親自來的,但年紀大了,受不住奔波,剛出了城就病下了,所以,隻能請了別人來,這個是我祖母娘家的親戚,就是會說。”


    肯定得找個能說會道的啊,要不然,一開口就得罪人,原東良也別想成親了。


    寧念之還是有些暈:“這就上門提親了?”


    西疆的戰事停了之後,按照正常的流程,不應當是原東良帶著大軍來受朝廷嘉獎,然後升官發財,再然後擇取好日子上門提親的嗎?這怎麽忽然一下子,就到了最後一步呢?大軍什麽時候進城的?原東良什麽時候迴來的?朝廷的封賞下來了嗎?這些怎麽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爹娘說,要給你個驚喜。”原東良忙說道,寧念之無語,驚喜什麽啊,簡直就是驚嚇,好端端的在家呆著呢,兩年多沒見的人忽然冒出來要提親,難道就沒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嗎?


    原東良有些委屈:“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等我迴來,你就嫁給我。”


    寧念之被噎住,好吧,自己是說過這樣的話。類似的承諾,從十三歲說到十七歲了,原東良的喜歡,從自己十一歲那年就開始,持續到現在,自己已經十七歲了。


    好像確實是沒那個必要,再去糾結什麽慢慢來的過程了。她活了兩輩子了,原東良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了,兩個人也都不是什麽青頭小兒了,難不成還要學那小孩子們今兒歡喜明兒傷心的鬧騰一場?


    該說的,五年前說過了,三年前也說過了,往常書信來往上也說過了。她知道這輩子是要嫁給他的,他也說過這輩子隻會娶她,既然如此,今兒上門提親,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那媒婆果然會說,將寧念之誇讚一番,又誇讚原東良:“不是我自誇,我們家東良啊,那絕對是難得的好兒郎,現在我們家東良才二十二,這個年紀就能當上三品將軍,這等人品,這等本事,滿大元朝都找不出來幾個,再者,孩子也是你們看著長大的,這品性絕對是像了鎮國公的,寧姑娘若是嫁過去,定不會受委屈……”


    原東良可沒心情聽這些,算下來,他已經又是兩年沒見過寧念之了,這會兒見了,恨不能將人裝在自己眼睛裏,臉上那情意,遮都遮不住。


    寧念之原本還安穩的坐著,但沒多久,就有些撐不住了,轉頭剜一眼原東良。原東良卻是渾不在意,笑一下,接著看寧念之,覺得自家妹妹簡直太完美,哪兒都好看。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想來這幾年沒見麵,也是有不少話要說的,不如,讓孩子們自己到園子裏轉轉?”那婦人忽然說道,寧念之趕緊看馬欣榮,馬欣榮也笑眯眯的點頭:“我正有這個打算呢,念之,東良也有兩年沒迴來了,你帶著他去轉轉,咱們府上可是改了不少東西呢。”


    寧念之起身,行了禮,帶原東良出門。後麵還聽見那媒婆的聲音:“這八字也不用合了,定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寧夫人若是願意,咱們今兒換了庚帖,迴頭我就和東良將聘禮給送過來?”


    “送聘禮得擇取好日子,我們是誠心誠意的求娶寧姑娘的,這大雁也是我們家東良親自獵來的,保準是活蹦亂跳的,絕不會敷衍。”


    “妹妹。”原東良緊走幾步,抓住寧念之的手,寧念之側頭看他,原東良傻笑:“幾年不見,妹妹越發的好看了,平日裏可曾有想我?”


    然後,幾年不見的陌生感,忽然就沒了,隻要感情不變,總會重新熟悉起來的。


    “我每天都會想念妹妹的。”原東良見她不說話,也不在意,抬手撫了一下她頭發:“妹妹長高了一些,之前,還隻是到我胸口,現在,都快到我下巴了。”


    寧念之挑挑眉,伸手比劃了一下,忍不住露出笑容:“是啊,長高了不少呢。”


    “妹妹,我想親口問問你。”原東良也笑,笑了一會兒,有些緊張的盯著寧念之,眼睛都不會眨了:“念之,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知道兩個人之間有承諾,但兩年不見,念之又是這麽好的姑娘,整個京城,都找不到比念之更好的,他能看出來念之的好,那別人也能看出來。一家有女百家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不在的時候,肯定是有不少人向念之提親的。


    不是說對妹妹沒信心,妹妹自己肯定是會信守承諾的,可他就是有些怕,生怕妹妹隻是為了承諾才願意嫁給他的,而不是因為喜歡。


    “妹妹,你還喜歡我嗎?”原東良緊盯著寧念之,生怕錯過一點兒寧念之的表情。寧念之則是錯愕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抬手,兩個人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外麵的那個,大大的,骨節分明,古銅色。裏麵的那個,軟軟的,細膩柔滑,玉白色。差別比較大,握在一起,外麵的那個主人有些緊張,掌心都有些潮濕。裏麵的那個,卻是沒有掙紮。


    “原大哥,若是不喜歡,我會是那種委屈自己的人嗎?”寧念之晃了晃手:“若是不喜歡,誰敢碰我的手,我早就將人揍趴下了,就算是兩年沒見麵,但我們不是有信件來往嗎?還是說,原大哥寫信的時候,是找了別人代筆的呢?”


    原東良趕緊搖頭:“沒有,但凡給妹妹的舒心,都是我自己寫的。”


    “那就是了,我喜歡兩年前的原大哥,也喜歡這兩年和我寫信的原大哥。兩個是一個人,我喜歡的,從未變過。”寧念之抬頭看原東良:“隻是原大哥,你的喜歡,是不是也沒變過?”


    “自然沒有,我這輩子,隻喜歡過念之,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都隻喜歡念之你。”原東良抬手:“我發誓,我的心裏,隻有妹妹一個人,妹妹若是嫁給我,我必定對妹妹好。”


    寧念之笑眯眯的點頭:“好,若是原大哥做不到,那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原東良也笑:“妹妹盡管不客氣。”


    說完,兩個人就不出聲了,互相盯著對方看,好一會兒,又都忍不住笑。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笑完了,總算是能平平常常的說話了,原東良難舍這會兒的溫存,索性就不鬆開寧念之的手了,熟門熟路的帶著人往花園裏走,寧念之也不反抗,邊走邊側頭問道。


    “三天前到的京城,本來我是想早些寫信告訴你的,畢竟,大約這輩子,我也沒幾次帶兵入京的機會,本想讓你去看看的。”原東良有些惋惜:“隻是,爹娘將這事兒瞞下來了,隻說等我迴來了,給你個驚喜。”


    “所謂的驚喜,就是上門提親?”寧念之挑眉,原東良點頭:“嗯,娘說,這樣你會開心。“


    所以,為了讓寧念之開心,看不看進城都不行,反正,當年自己考中武狀元的時候,也曾打馬遊街,當時,念之也是看過了的。這種榮耀,有過就行。


    “你祖母的身子還好吧?”


    “還好,就是有些上了年紀,想早些看我娶妻生子。”


    “你祖父呢?現在可是大好了?”


    “早就好了,祖父本來身子底子不錯,之前不過是驚怒之下才病了一場,若是我不在,怕是祖父會好的更快些。”


    兩個人聊著天,將彼此身邊的事情都說出來。多年不見,總要知道對方的情況才能更快的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寶珠就要成親了,你今年若是不迴來,怕是隻能等明年參加她的婚禮了。”寧念之笑著說道,原東良有些吃驚:“寶珠都要成親了?說的是哪家的子弟?”


    “你認識的,之前和你玩的挺好的趙頤年。”寧念之挑眉:“我記得趙頤年小時候也是個挺溫和靦腆的小孩兒,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和你玩兒兩年之後,就變得臉皮特別厚了。”


    原東良忍不住揉揉鼻子,想想,還真說不定是被自己影響了。當初自己追求念之的時候,趙頤年那小子可是沒少出主意。雖然,大多沒用上。


    “寶珠都要成親了,那安成呢?”原東良岔開話題,寧念之也不糾纏,跟著換了話題:“還有的等呢,男孩子嘛,晚兩年也沒什麽,我爹的意思是等春闈之後,有了功名在身,說親的時候也比較好說。”


    “那倒也是,安成年紀也不大呢。”原東良笑著說道,剛走到園子裏,就見寧寶珠領著丫鬟衝過來了:“大姐,聽說今兒有人上門提親,是誰不長眼啊?難道不知道你已經和原大哥定親了嗎?”


    衝到跟前,看見原東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大哥?”恍然大悟的一拍手:“今兒來提親的是你?我就說呢,你和我的大姐的事情雖說也沒明著宣揚吧,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誰迴來提親呢,卻沒想到是你,不過原大哥是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迴來。”原東良輕咳了一聲,伸手遞了個荷包過來:“聽你大姐說你也快要成親了,這是送你的定親禮,看看喜不喜歡。”


    寧念之微微挑眉,這定親的事兒,他是剛知道的吧?反應倒是挺快的。


    荷包裏裝著的是一對兒玉佩,挺貴重的,寧寶珠可不知道這玉佩是原東良一早準備好送給寧念之的,還真以為是原東良給自己準備的賀禮,笑眯眯的就接了,高興的見牙不見眼的:“喜歡,原大哥真客氣,等你和我大姐成親的時候,我也定然會給你們準備賀禮的。”


    寧念之捏她腮幫子:“嫁妝繡完了是不是?”


    “沒有呢。”寧寶珠歎氣,但隨即就開心起來了:“原大哥都上門提親了,說明你們的親事也很快就要辦了,到時候,大姐就要和我一起繡嫁妝了。”


    原東良忙說道:“念之不太喜歡做針線活兒,嫁妝這些東西,隻要做一套枕套和被罩就行了,剩下的讓針線房來做,免得累著了。”


    寧寶珠瞪大眼睛,看寧念之笑著點頭應了,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難道就隻有自己要辛辛苦苦的做那些針線活兒嗎?


    “寶珠,我不能陪你一起了。”寧念之笑的純良,寧寶珠悲憤的哼唧兩聲,轉身跑走了。以前是年紀小,原大哥來找大姐的時候,就總是湊上前礙眼,現在,哼哼,她才不會這麽不識趣呢。


    “寶珠還是這麽……”原東良頓了一下,比較含蓄的說道:“活蹦亂跳的。”


    寧念之忍不住笑:“她要是一輩子都能這麽開開心心的,我也就放心了。”


    原東良嘴角抽了抽:“你放心什麽?你不過是她大姐,還是堂姐,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寶珠也是有自己的親娘的,以後也還有自己的相公孩子,你別瞎操心了,若是閑了,不如多關心關心我?”


    “連寶珠妹妹的醋都吃啊。”寧念之瞪大眼睛,伸手點了點原東良:“那以後若是有孩子……”


    “就算是有了孩子,我也必須是你心裏最重要的。”原東良繃著一張臉說道,耳朵微微有些紅,孩子啊不知道是像念之還是像自己,最好是能有個和念之一樣的女孩兒,粉粉嫩嫩的,天底下最可愛的女兒。


    寧念之張張嘴,忽然反應過來,這還沒成親呢,孩子什麽的,還有些太遠了。


    “你這次,能在京城停留多久?”寧念之岔開話題問道,原東良笑了笑:“這次不急著迴去,皇上也賞賜了我宅子,我想等咱們成親之後再迴去。”


    “在京城成親?”寧念之頗吃驚:“你祖父和祖母都還在西疆……”


    “無妨。”原東良頓了一下說道:“祖父祖母那邊,我們成親之後迴去拜見就行,西疆太遠,我舍不得你勞累,再者,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爹娘,所以,索性在京城成親,迴門之後,咱們再去西疆。”


    “可是……”寧念之總覺得有些不太妥當,原東良笑著捏捏她手心:“祖母也說這樣可以,我來之前,祖母說,是等著我將新媳婦兒帶迴去敬茶的。”


    又補充道:“咱們在京城這邊成親,到了西疆那邊,還是要再宴請一下賓客的。”


    寧念之總算是想起來哪兒不對勁兒了,嫁女娶妻,這婚禮在哪兒辦,就是誰家的主場。從來成親都是在男方家裏辦的,這是娶媳。若是放在女方這邊辦,那就是入贅了。


    “不行,不能在京城辦。”原東良自己不在意,但是寧念之在意,認真的看著原東良,寧念之說道:“沒必要為了遷就我,就做出這樣的決定,更何況,早晚是要去的,路途奔波什麽的,總要受累的,成親之前去和成親之後去,根本沒什麽區別。雖然在那邊成親,怕是三朝不能迴門了,但爹爹肯定會送嫁的,皇上既然賞賜了你宅子,那咱們不敢什麽時候,都是能迴來看看的,何必隻在意那麽一兩天?”


    原東良動了動嘴唇:“可是……”


    “原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我也想為你著想。”寧念之拽著原東良的手指晃了晃,盡顯小女兒嬌態:“你若是喜歡我呢,就聽我的,你若是不聽我的,那我索性就不嫁了。”


    原東良立馬有些慌:“我聽念之的,念之你別生氣啊。”


    “我沒生氣。”寧念之笑著說道,看原東良:“原大哥,你知道我性子,我並不會覺得遠嫁西疆有什麽委屈的,能和原大哥在一起,我開心的很。”


    原東良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抱住念之:“妹妹,能娶你為妻,我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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