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哥得勝歸來。”寧霄手捧就被,笑眯眯的對自己旁邊的寧震舉杯,二太太也很是熱情,不停的給馬欣榮和孩子們夾菜:“大哥總算是迴來了,大嫂也是苦盡甘來了。”


    馬欣榮忙擺手:“之前也並未受苦,雖說白水城比不上咱們家裏,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又有孩子們陪伴,日子還是過的挺順心的,也幸好有弟妹在,我不在府裏的時候,倒是辛苦弟妹了。”


    寧安成很久沒見寧震了,他從小就親近寧震,這會兒也貼著寧震不願意走,寧念之就時不時的過去喂他幾口飯,逗的老太太也忍不住笑:“咱們家也不是沒有丫鬟,念之丫頭就不用跑來跑去了,小小孩子,倒是像個小大人。”


    “這孩子從小如此,我忙起來顧不上,都是她照顧弟弟的。”馬欣榮笑著說道,寧念之迴頭做了個鬼臉,正要後退,背後被人扶了一把,一轉頭就看見端著盤子跟著她亦步亦趨的原東良。


    她來喂寧安成,原東良就跟著喂她,兄妹三個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的,看著很是有幾分可愛。


    “以後寧震就是鎮國公了,我想著,他們夫妻也該搬到這正院來了。”老爺子抿了一杯酒,忽然開口說道,老太太臉色就跟著變了變,張嘴要說話,卻又頓住了,這事兒她真不好插手。


    看了一眼寧霏,寧霏了然,急忙笑道:“爹,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了,雖然大哥已經是鎮國公了,但爹娘還在,爹娘住著正院這不是應當的事兒嗎?”


    寧震也忙笑道:“對,爹,這事兒以後不用說,你和娘就安安心心的住在這兒,若是再提這事兒,倒是顯得兒子不孝了,剛承爵,就急慌慌的將爹娘趕出去,以後兒子可就沒臉見人了。”


    馬欣榮也跟著推辭:“住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爹娘開心,順心如意,再者,明心堂距離這兒也不遠,三五步的距離,也不用來來迴迴折騰了,爹若是心疼寧震,以後閑暇了,不如多指點指點東良,含飴弄孫,自己照顧好自己,您好了,寧震也才安心。”


    寧霄也跟著勸道:“就是,大哥可不是那等小氣的人,爹萬不用如此的。再者,收拾院子又要好幾天,太過於麻煩了些,不如還是原樣。”


    老國公點點頭:“暫且先這樣,這事兒也不著急,日後再說也是一樣。”


    老太太和寧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隻是,有這事兒在心裏梗著,吃飯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等著一頓飯吃完。老太太一邊伺候老爺子更衣,一邊很是忐忑的問道:“你真打算搬院子?”


    老爺子看她一眼,想了想,說道:“你且放心,我這身子,至少還能再活個十來年,到時候霏兒也已經嫁人,老二也站穩了腳跟,定不會讓你老無所依的。”


    老太太輕呸了一聲:“我豈是擔心這個?我有兒有女的,哪怕將來寧震不孝順,大不了我搬出去跟著老二一起住,難不成分家了寧震還能不放過我們?我是擔心你,雖說你人老了,但男人嘛,哪有閑的下來的時候,你自己也知道,你身子好的很,以前忙忙碌碌的,雖說我想讓你多休息休息,可這猛然閑下來了,你能適應的過來嗎?”


    老爺子忍不住笑:“這你倒是不用擔心了,老大家的不說了嗎?含飴弄孫,改天我也養幾個鳥兒,或者種點兒花花草草,總能找到事情做的。”


    老太太點頭:“你自己能找點兒事情也好,免得無聊,閑的生病。我可是見多了,這人一退下來,心思猛的放鬆,反而出現各種問題的。”


    說著,又換了話題:“咱們霏兒明年就及笄了,你看,這婚事,是不是也該準備起來了?”


    “你有相中的人家?”老爺子挑眉問道,老太太搖頭:“我不怎麽出門,這京城裏的適齡少年,還真不知道幾個,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可先說好了,就算是你退下來了,咱們霏兒的親大哥也是鎮國公,這家世什麽的,你萬萬不能給我往下降!”


    說著,又略有些埋怨:“我就知道,這些年,你心裏就隻有寧震,同樣是親生的,你就不能多想想霏兒和霄兒嗎?哪怕是再晚兩年,等霏兒定親了,你再將爵位傳給寧震不也行嗎?你非得挑這個時候,霏兒就快及笄了,馬上要說親了,你卻弄這麽一出。”


    略有些哀怨的看老爺子:“你還怕霄兒惦記你這爵位嗎?你且放心吧,從他生下來我就一直和他說,這爵位是他大哥的,沒他的份兒,不用他惦記的,你難不成還不知道你兒子的脾性?霄兒就是讀書讀傻了,人又死板固執,他才不會起這等心思呢。”


    被老太太夾槍帶棒的說了一通,老爺子也有些不自在:“我沒有懷疑你……”


    “你嘴上說沒有,實際上還是有的,要不然,兩三年你都等不下去?霏兒這婚事,你自己說,鎮國公的嫡女,和鎮國公的妹妹,哪個身份更高?”老太太橫眉怒對:“還有霄兒,鎮國公的兒子,和鎮國公的弟弟,哪個身份更高?現在霄兒才是個五品官,你就不能等他站穩了腳跟再說嗎?”


    “我也不是說讓你將寧震的東西分給寧霄和寧霏,可一樣是親生的,都是你的骨血,你也不能太過於偏心是不是?你自己說,我嫁進來這麽些年,可有虧待過寧震?”


    老太太眼圈都紅了,抬手揉眼睛:“雖說有下人照顧,可天冷天熱了,該吃飯了該睡覺了,我可曾疏忽過?寧震長這麽大,我雖說待他不如寧霄,可我也算是將他拉扯大了是不是?好吃好穿,還給娶了他自己心儀的好媳婦兒,現如今又建功立業,生兒育女,這輩子順順利利的下來了是不是?”


    她越說,倒越是讓老爺子愧疚了,抬手將人往自己懷裏攬了攬:“我知道,這些年辛苦你了,寧震長到現在,你也功不可沒,你的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嗎?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沒和你商量,也沒考慮到霄兒和霏兒,是我疏忽了。你且放心,我定不會虧待了霄兒和霏兒的,就像是你說的,他們兩個也都是我的親骨肉,我怎麽可能會疏忽了他們?”


    “說的倒是好聽,可看看你辦的事兒!”老太太不滿,老爺子忙說道:“多年夫妻,難道我是那種冷心冷血的人嗎?我身子好好的,再照看霄兒和霏兒十來年沒問題,改天我就給寧霄走走關係,讓寧霄仕途走的更順利些,霏兒的婚事你也不用擔心,就算我退下來了,可皇上那裏,我還是能說得上話的,除了皇子龍孫,剩下的勳貴清流,隨便你挑,你挑中了,我立馬讓人上門去提親!”


    老太太忍不住笑:“這不是胡鬧嗎?哪兒有讓女方上門提親的?”


    “好好好,那我們不上門提親,我找人暗示一下,讓他們上門提親!”老爺子忙說道,老太太不是蠢人,她本來就是想勾起老爺子的一點點兒愧疚,給兒女們爭點兒好處,現下得了老爺子的保證,她也就見好就收了。


    寧震和馬欣榮自是不知道那老兩口的事情的,迴到自家院子,也洗澡都沒顧得上,先沒羞沒臊的在床上滾了一圈,睡在隔壁的寧念之覺得自己很是心累,也虧得自己活了兩輩子,又是從小聽這事兒長大的,換個真正五六歲的小孩兒,怕是得在他們做了一半就要衝進去拯救娘親了。


    “家裏可曾發生了什麽事情?”寧震攬著馬欣榮,懶洋洋的問道,馬欣榮點頭:“說起來,還真有一件兒大事,不過是好事兒,咱們閨女,在咱們府上找到了定親王當年的寶藏。”


    定親王是□□嫡幼子,很是受寵,和當年的太子幾乎是分庭抗爭了。後來□□過世,先皇登基,定親王就起了謀反的心思,收斂了錢財和武器,打算攻入皇宮來著。


    隻可惜,時運不濟,被人早早先皇跟前告了密。先皇先下手為強,在定親王府搜到了龍袍和假造的玉璽,趁勢抄家,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但定國公收斂的錢財卻是找不到了,先皇找了幾年,沒辦法,就放棄了。


    反正,先皇手下能人眾多,能賺錢的也不少,國庫日漸豐滿,這找不到的,就暫且不找了。


    寧老爺子的祖上是跟著□□打江山的,到了老爺子的父親一代,好不容易立了一次大功,先皇就將這宅子給賞賜來了,到寧震,一共三代人,都是住在這府裏的。


    三代人也修繕過這宅子,卻是誰也沒有發現這桃園裏麵的古怪,隻當是風水不好,偶爾處置不受寵或者犯錯的姨娘,才會用上那麽一兩次。


    聽馬欣榮說完,寧震都有些吃驚:“聽起來,那機關也並不算是複雜,之前竟是沒人發現過,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些。”


    馬欣榮點頭,但又笑著搖頭:“說不定,這藏寶室,就是等著咱們閨女來發現的?”和先皇當年在位的時候不一樣,先皇在位,雖然國庫不算太充實,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先皇在位二十多年,竟是沒發生過一次天災。


    等當今上了位,事情就多了,先是無定河決堤,接著是騰特入侵,用錢的地方越發的多,越是顯得國庫不夠用。


    定親王的寶藏這會兒被發現,可是大大的幫了皇上的忙,這份兒功勞,現在不顯,可日後,絕對是會惠及子孫的。


    寧念之聽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困意,就打個嗬欠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爹爹已經上朝去了,娘親還在對賬本名冊,哥哥也去學院了,還有個弟弟正在被窩裏睡著,寧念之迷迷糊糊的坐了半天,等著丫鬟過來給她穿衣服。


    陳嬤嬤將她領到前麵,馬欣榮抱起來親了親:“來的正好,你那院子已經整理妥當了,咱們去看看,有什麽想添置的就趕緊的放上,咱們再去庫房看看,看你喜歡什麽好不好?”


    寧念之眼睛一亮,立馬點頭。


    芙蓉園其實不算大,正屋五間,左右廂房各自三間。但對她來說,這院子其實已經挺大了,就她自己帶著丫鬟婆子住,正屋那五間就足夠用了,一個當臥室,一個當書房,一個是正屋,再加上一個沐浴的房間,剩下的那個當花廳用,正正好。


    東邊的廂房呢,可以空出來一間當她自己的庫房,剩下的兩間放衣服鞋帽被褥之類的東西。西邊的廂房,就讓馬嬤嬤帶著丫鬟們住,小丫鬟們是自有自家住的,倒是不用太擔心。


    “之前你說要種果樹,這是張家的給你種上的,以後你這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就讓她一個人伺候了。”馬欣榮笑著說道,寧念之點頭:“嗯,之前我已經答應了,要說話算數。”


    和臥室連著的書房裏,擺著新采購的書本,多是市麵上剛出來的,亂七八糟什麽都有,走近了還能聞到墨香。轉過去就有一個多寶閣,正好將書房隔開,內裏是起居室,也可以當繡房用。


    現在多寶閣上就放著幾件東西,還是在白水城的時候寧念之很喜歡的,現在帶了過來,馬欣榮就先給放上去了。


    “這兒要放一個古箏。”寧念之鼓著臉頰想了一會兒說道,馬欣榮挑眉:“你會彈古箏嗎?”


    “不會可以學嘛。”寧念之笑嘻嘻的說道,上輩子學過啊,雖說就學了幾個月,這輩子重撿起來的話,一定可以學更好的。馬欣榮也不反對,她倒是不要求自己的閨女什麽都會,更沒希望自家的閨女當個才女,隻要她一輩子開開心心就行了。閨女不願意學琴藝什麽的,她也不逼迫,隻要能讀書寫字明事理就行。可閨女若是自己願意學呢,她也不反對。


    “庫房正好還有一把上好的古箏,一會兒讓人拿過來給你。”馬欣榮笑著說道,寧念之又指著一邊:“這椅子不好看,我能不能換成那種太師椅?”


    “不行,你小孩子家家的,坐那個容易壞了身形。”馬欣榮拒絕:“這個雖然不好看,但是好用啊,等你長大了,娘再讓人給你換新的好不好?”


    寧念之嘟嘟嘴,也不糾纏。看了一會兒,添置了一把古箏,兩張椅子,一個炕屏,剩下的暫且想不起來了,於是娘兒倆就又去庫房。


    現下管家的鑰匙也在馬欣榮手裏,所以也不用客氣,直奔公中庫房。她這邊剛開了門,帶了寧念之進去挑選,那邊二房就得了消息,急慌慌的帶著寧寶珠過來了。


    “我聽說大嫂在給念之挑選合用的東西,我想著,明年寶珠也該搬出來住,順便過來看看,心裏也好有個底,將來給寶珠布置院子的時候,也不用那麽慌亂了。”


    二夫人笑著說道,寧寶珠人小,還不知道那麽多彎彎繞繞,過來就拉了寧念之的手:“咱們去玩兒好不好?今天玩兒扔花球!叫上弟弟,咱們三個一起。”


    寧念之搖頭:“我要布置我自己的屋子呢,這會兒沒空,咱們下午再玩兒?”


    寧寶珠嘰嘰喳喳的跟著說話:“布置屋子?用什麽布置?咦,這個箱子裏裝著什麽東西?哇哇哇,這個好看,娘,我要這個!”


    馬欣榮轉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喜歡就搬自己屋裏,不過是個擺件兒,咱們家多的是,拿去吧,讓丫鬟給你搬著,免得你自己力氣小,半路摔了。”


    二夫人忙笑道:“大嫂可不要縱容了她,她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也就一時看個稀罕,這東西我瞧著挺好看,不如就放在念之院子裏吧。”


    馬欣榮微微挑眉,願意為自己這個弟妹是個眼皮子淺的,是生怕自己拿了太多東西,所以跟過來監督,順便給寧寶珠也占點兒好東西的,卻沒想到,竟還有開口讓出去的。


    馬欣榮正要說話,就聽寧念之喊道:“哎呀,這幾個箱子是空的!”


    然後,二夫人的臉色就變了變,馬欣榮臉色也沉了沉,跟過去看,檢查了箱子上的編號,立馬吩咐人去拿賬冊,二夫人趕忙伸手要攔:“大嫂,我剛才就想和你說這個事兒來著,是我混忘了,這箱子裏原先是裝著幾個花瓶之類的東西的,前兩年小姑子要換新院子,這東西就送到小姑子院子裏去了。”


    馬欣榮皺了皺眉:“是嗎?可我怎麽記得,這幾個編號的箱子,是裝著古董來著?”


    二夫人趕忙笑道:“大嫂是不是看錯了?確實是幾個花瓶來著。”


    “我不會記錯的,有沒有記錯,咱們看看賬本就行了。”馬欣榮搖頭:“若隻是幾個花瓶,我也不在意,雖說那花瓶是前朝的,但小姑子既然要用,咱們也不好不給,閨閣女兒,自然是要嬌生嬌養的,日後小姑子嫁出去了,這花瓶又不會憑白消失是不是?可那幾件古董就不一樣了,公爹說過,那可是傳家寶,不許變賣了,更不許損壞了,我這若是不看一眼,心裏也不安定。”


    二夫人嘴巴有些發苦:“看大嫂這話說的,倒像是我之前沒看管好一樣,這古董不比別的東西,若是見光太多,怕是會有折損……”


    “無妨,又不拿到院子裏看,就在這兒開箱看看,能對的上就再藏好,對不上,我就得去給公爹請罪了。”馬欣榮說道,看著二夫人的眼神略有些犀利,二夫人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去京外轉轉,又從小富貴,自打進門,也不曾受過磋磨。而馬欣榮是跟著寧震到過邊關的,見過殺敵的,甚至,騰特人最厲害的一次就是攻進了白水城,她帶著孩子們逃過命的。


    所以,馬欣榮這眼神,二夫人也就堅持了半盞茶的時間,臉色就有些發白了。


    正好,陳嬤嬤送了賬本過來。馬欣榮打開,伸手點了點:“弟妹,這幾個箱子裏麵,裝著的可不是什麽花瓶啊。”


    二夫人猶自嘴硬:“那大約是我記錯了,亦或者是我放混了,東西都在咱們家,丟是肯定丟不了的,大嫂不用太擔心了。”


    馬欣榮轉頭看馬嬤嬤:“你先領了念之和安成到花園裏轉轉,這對賬是個麻煩事兒,我估摸著,到午飯前都不一定忙的完,你且照看好了孩子們。”


    馬嬤嬤應了一聲,二夫人一聽就有些著急了:“大嫂是懷疑我管家的時候貪汙了?”


    馬欣榮搖頭:“我想著,弟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那大嫂何必急慌慌的對賬?”二夫人急赤白臉的說道,馬欣榮有些奇怪的看她:“弟妹,這賬本交接之後,對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這都拖了兩三天了,如今正好發現有不對,順勢對賬,有什麽不妥當的?還是說,弟妹是真做了什麽,這會兒心虛了,所以要攔著我?”


    寧念之也不解,這公中的庫房,若是隻拿走金銀倒是好說,可若是連傳家的古董也拿走,未免有些太蠢了,這國公府當家的是長房,早晚有一天賬本和庫房都要歸長房的,二夫人這樣做哪兒會有不被發現的時候?


    再者,他們都迴來小半個月了,這期間,二夫人也應該有機會將容易被發現的東西還迴來,怎麽就非得拖到今天?


    “實話和大嫂說吧,倒不是我心虛,我自問我這些年,並未做什麽大錯事。”二夫人深吸一口氣,看馬欣榮:“這庫房,確實是少了些東西,隻是,那東西可不是進了我的私庫,而是拿出去送禮了,前幾年大哥在邊關出事兒,爹讓人備了禮單,當時事情也急,有些就沒記賬,禮單也寫的並不是很齊全。還有後來,爹要為糧草的事情操勞,這也不是說句話就能成的事情,上上下下都得打點好。”


    “戶部的人,可不管什麽打仗不打仗,民生也是大事兒,要賑災,要修河堤,哪樣不要錢?公爹要糧草也不是好要的,都是要打點的。”二夫人皺眉說道:“那些東西,都是那會兒送出去的。大嫂就是看賬本,也肯定對不出來,我原想著都是一家子人,花出去就花出去了,可大嫂非得要對上,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大嫂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說完,一甩袖子出去了。馬欣榮摸摸下巴,低頭看扒著門框不願意出去的閨女:“你說,你二嬸這話,有幾分真?”


    寧念之假裝聽不懂,笑嘻嘻的轉頭跑走了,反正,要是她的話,是絕不會相信二嬸說的話的。當然,也有可能有那麽兩三分是真的,但二嬸的性子,不像是做了好事兒還要隱瞞的那種,當時馬欣榮還沒離京,二嬸完全有機會炫耀一下自己對長房的關心嘛。


    就算是沒機會炫耀,這馬欣榮迴來這麽些天了,她給賬本和鑰匙的時候,也能無意間提兩句的,賣個好也比現在被懷疑強啊,二嬸也不是蠢,為什麽就非得等到馬欣榮自己發現東西不見了,才急忙忙的來給自己辯解?


    要麽是這其中有貓膩,東西可能不光是拿出去送人,說不定還要被二房截下來不少。要麽就是二審還有其他的目的,事情鬧大了,二嬸要從其中獲得什麽利益。


    但前一個可能性有點兒不太大,馬欣榮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若是真為了長房,哪怕二嬸她是對半分的貪汙,馬欣榮也絕不會去追究的。


    至於是不是二嬸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就有些說不準了。


    馬欣榮搖搖頭,無奈:“這丫頭,小小年紀就鬼精鬼精的,看來請先生這事兒,得盡快了,小人兒聰明是聰明,我就怕她被聰明誤,自以為天下她最聰明。”


    陳嬤嬤忙笑道:“夫人不用擔心,咱們姑娘聰明了,至少不用擔心吃虧是不是?”


    “不吃虧是一迴事兒,就怕她心思歪了,走了歪路,這人啊,還是要活的坦坦蕩蕩才行。否則,一著不慎,就容易被人嫌棄。”馬欣榮搖頭,出門鎖了庫房,帶著人直接去榮華堂。


    “你說你要對賬?”老太太一臉吃驚的看馬欣榮:“你是覺得,你二弟妹替你管家這段時間,貪汙了公中的財務?”


    “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剛才二弟妹也說了,這庫房裏的東西,多是拿出去送禮了,我明白二弟妹的辛勞,況且這事兒又是為了長房,我謝謝二弟妹都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去懷疑二弟妹?”


    馬欣榮忙笑著說道:“我隻是聽二弟妹說,有些東西送出去的時候沒有記賬,所以,趁著這個時候,將庫房的東西再整理整理,沒了就劃掉,還在的就重新記賬,賬本明明白白,將來找個什麽東西也方便,娘說是不是?”


    看老太太臉色還是不怎麽好,馬欣榮又說道:“以前有什麽,現在不管如何,都不再說了,隻看以後的賬本。”


    老太太盯著馬欣榮:“你的意思就是,不追究了?不管賬本有多少對不上的,都不追究了?”


    馬欣榮大大方方的點頭,其實這好是賣給老爺子的。看看別人家的老爺子,都快走不動了還要死拽著身上的爵位,將自己擺在高台上受子孫跪拜。


    可自家老爺子呢,人雖然老了,卻是精神矍鑠,身體倍兒棒,在練武場上耍一個時辰都不帶喘粗氣的,卻半點兒不留戀權柄,世子爺一迴來就能立馬承爵。


    老人家對世子爺是一片慈父之心,馬欣榮和寧震也更願意孝順老爺子,不就是一筆錢財嗎?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麽稀罕的?現在沒了,以後再慢慢賺來不就行了嗎?


    就算賺不來,隻要閨女有嫁妝就行了,兒子們將來自己去賺。


    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又問了一次:“你說的是真的?不管這庫房現在有多少東西,今兒登記造冊之後,就再也不追究了?”


    馬欣榮再次點頭:“娘放心,我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以前我和世子爺不在家,多虧了二弟和妹妹承歡膝下,迴頭我還要多謝二弟夫妻還有妹妹呢。”


    老太太盯著她看了半天,確定她臉上沒有半分不甘願,大抵說的也是實話,才往後靠了一下,繃著臉說道:“日後這國公府就是你和震兒的,你也是當家夫人,這事兒,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反正我也老了,也沒那精神去管你們了。”


    馬欣榮也不在意她話裏的譏諷,隻笑著點頭:“那明兒我就找人清點一下庫房。對了,小姑也快及笄了,這婚事,娘是不是也有打算了?嫁妝什麽的,可曾準備了?娘若是不嫌棄,明兒我讓人清點庫房,讓小姑也過去看看,有什麽看中的,隻管說,我單獨留出來給她當嫁妝。”


    老太太臉上這才露出丁點兒笑容:“你倒是有心了,這事兒不著急,該存的嫁妝,打小我就給她存著,那庫房裏的東西,暫且不用動,要用的時候,我也不會跟你客氣的。行了,時候不早了,我聽說你今兒要給念之布置院子?趕緊去吧,這天兒一天比一天冷,我瞧著倒像是快要下雪了,這院子早早布置妥當了,也好讓念之早早搬過去。”


    馬欣榮笑著應了一聲,起身告辭。


    寧念之一溜兒小跑,追上抱著寧寶珠的嬤嬤:“快放妹妹下來,妹妹剛才說和我們捉迷藏呢。”


    那嬤嬤賠笑道:“大姑娘,二姑娘該迴去念書了,要不然二夫人該生氣了,等下次二姑娘寫完了大字,再來找你玩兒捉迷藏好不好?”


    正說著,前麵二夫人喝了一聲:“你這老奴,還不走快點兒,磨磨蹭蹭的是想做什麽?”


    那嬤嬤趕緊應了一聲,幾步趕上。二姑娘大約是怕自家娘親,也不敢吭氣兒,趴在嬤嬤肩頭上對寧念之擺擺手:“姐姐你等等我,我一會兒就寫完了大字,一會兒去找你,還要帶上弟弟。”


    寧念之點頭,瞧著前麵一行人轉彎了,一轉身,也往另一條小路跑去,趕在二夫人迴來之前,先在二房的院子後麵藏好。二夫人迴了房間,先是一疊聲的喊人上了熱茶,又叫人將寧寶珠給帶下去。


    好一會兒,二夫人才說道:“你說,這事兒能不能成?”


    一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迴道:“夫人就放心吧,奴婢這兩天瞧著,大夫人是個手頭寬鬆的,又愛撒錢,這事兒十有□□能成,迴頭這庫房,說不定就要被大夫人給填滿了。”


    二夫人頓了頓,聲音帶了些笑意:“若是能填滿,自然是好的,可若是不填滿,隻要她不追究,我們也算是賺了,還是嬤嬤有辦法,與其慌慌張張平賬麵,將東西送迴去,不如光明正大的說開,大嫂也是個愛麵子的,不至於為了幾個東西就讓我們二房沒臉,就是不看二老爺的麵子,也得看老爺子的麵子。”


    又輕輕哼了一聲:“老爺子也是偏心,若非他現在就將爵位給了大房,我何至於要挖空心思為二房謀劃?這天長日久的,還怕沒機會嗎?”


    之前說話的嬤嬤接道:“夫人萬萬不可大意了,老奴瞧著大夫人雖然是個手頭寬鬆不愛計較的,卻也不是那種願意被人當成傻瓜的,她願意放過這事兒是一迴事兒,可心裏明不明白計不計較就是另外一迴事兒了。且這種事情,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否則,換了兩房交情,有朝一日,若是老爺子……”


    二夫人混不在意:“壞了交情又如何?我們家老爺也不是半點兒成算都沒有的,這國公府是給了長房,但我們老爺也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難道老爺子會眼睜睜的瞧著我們老爺一事無成?倒是長房那邊,現在那個原東良,也是整日裏練武學兵法,我瞧著,倒像是還要走老路,這天下太平的,哪怕都是一品官,這武將到了文官跟前,就是要差幾分,我們家老爺難道就沒個位極人臣的時候?”


    寧念之差點兒繃不住笑,就二叔那書呆子樣,還位極人臣呢,皇上又不是昏君。這位極人臣的,哪個不是狡猾如狐狸的,誰會連自家的宅院都管不住的?


    不過,聽著二嬸的話,目的還是為了錢財,寧念之也就沒興趣了,偷偷摸摸的從花盆後麵轉出去,瞧著沒人,就飛奔迴自家院子了。


    馬欣榮正找她呢:“說了要給你選東西的,你跑哪兒去了?快看看,這個要不要?這可是前朝時候的熏香爐,精致的很,裝上一塊兒香,能用一天呢。”


    寧念之無語:“這麽老了?誰知道裏麵已經用過多少香塊了啊,我才不要,我要新的,新打造的。”


    馬欣榮嘴角抽了抽,伸手戳閨女的額頭,想說一句這可是古董,貴的要命的,但看看閨女那一臉不屑,又打住了,算了,新的就新的吧,小孩子家家,不懂的欣賞,萬一打壞了可就沒地兒找了。


    “好,迴頭讓人你給打新的,要玉質的還是金銀的?”馬欣榮問道,寧念之摸著胖乎乎的小下巴猶豫:“玉石的好看,但金的打不爛,要不然,兩個都要?”


    “好,給你打兩個。”馬欣榮大方的點頭,沒道理給二房那麽多錢,到自家閨女這兒卻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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