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下班的點,電梯卻沒再有人上來,封閉的小空間裏,隻有她和林宴,氣氛便有些古怪。


    程舒諾想起幾秒鍾前林宴似是而非的幾句話,她疑惑地看向對麵的男人。


    林宴倒不迴避她的視線,坦蕩道:“爽約不是好習慣,我替林栩道歉,這也是林栩的意思。”


    程舒諾:“林栩讓你替他請我吃飯?”


    林宴沉默了兩秒,隨後衝她點了點頭。


    林宴一本正經,程舒諾不疑有他,她心下感慨叔侄兩人感情深厚的同時,還是婉拒,“不用麻煩了,也謝謝林律師的好意。”


    程舒諾拒絕,林宴絲毫不意外,他臉上情緒很淡,依然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我已經答應林栩了。”


    程舒諾反應也快,“既然這樣,林栩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林律師已經請過了。”


    林宴:“抱歉,我不撒謊。”


    程舒諾:“……”


    ……


    直到兩人在餐廳坐下,程舒諾都有點懷疑林宴的動機。


    他明明那麽不待見自己,卻一次次做著奇怪的事,可轉念一想,若是因為林栩,林宴確實沒話說。


    簡單的一頓飯,從落座,到點菜,再到上菜,兩人除了幾句必要的話,再無多餘的寒暄。


    沉默在蔓延,林宴興許已經習以為常,程舒諾卻實在不習慣,她沒吃多少,便沒了胃口,猶豫幾秒,還是先一步放下筷子。


    林宴沒在意,依舊安靜吃自己的,程舒諾出於禮貌沒看手機,卻不經意掃了眼表盤。


    大概三五分鍾,林宴也停筷,他拿餐巾輕輕擦了擦嘴,抬眸問:“程經理吃好了?”他頓了秒,沒等程舒諾迴答,自己也有了答案,“我送你迴去。”


    他不容置喙的態度,程舒諾思考間,林宴已經喊來服務員買單,程舒諾便沒再矯情,林宴買完單直接往外走,程舒諾跟在他身後。


    男人個子高,長腿邁開,步履匆匆,程舒諾腳上的傷還沒好全,又穿的高跟鞋,沒一會,兩人間便拉開了距離。


    到了馬路上,夜風一陣陣地吹,程舒諾攏了攏衣襟,再次抬眸的時候,卻看到林宴不知何時已經腳步停下,他長身玉立站在車旁,背對著路燈流光,唇線微抿,靜靜凝望著她。


    程舒諾趕著步子走過去,便聽見林宴清清淡淡地開口:“我不趕時間。”


    程舒諾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正想出言感謝,林宴已經拉開車門彎腰上車。愣了愣,程舒諾咽下提到嘴邊的話,也沒再耽誤。


    她不是第一次坐林宴的車,卻依舊覺得氣氛壓抑。


    程舒諾一上車,就忍不住滑下車窗。


    林宴已經係好安全帶,正準備發動引擎,餘光見程舒諾眼神飄在窗外,不知再看什麽,他提醒:“安全帶。”


    程舒諾在走神,沒聽清,她側頭看他,“什麽?”


    林宴視線停在程舒諾身上,眸色往下沉,一秒又一秒,程舒諾不確定地摸了下臉,“我臉上有東西?”


    她話音剛落,便見林宴忽然傾身過來,右手撐在她的背椅上,整個人身形籠罩下來,程舒諾後背一僵,她本能往後退,卻發現退無可退,她忽而有些亂了分寸。


    慌亂間,隻見她上方的男人隻是扯過右側的安全帶,從她胸前斜斜跨過,兩人離得近,她看見林宴長長的睫毛,也嗅到他外套上淡淡的冷冽味道。


    逼仄的空間裏,突然多了幾分曖昧。


    程舒諾看著男人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指,不疾不徐替她拉著安全帶,程舒諾卻魔怔似地想起一些令人麵紅耳赤的畫麵,這麽一雙手,也曾經在她身上,裏裏外外,反反複複,一寸寸流轉,深入她的所有。


    她無助,沉淪,也迷失。


    程舒諾當下便有些不對勁,她迅速別開眼,試圖甩開腦海裏亂七八糟的畫麵,林宴卻不知為何,再次出聲的時候語氣裏竟帶著點笑意,“你臉紅什麽?”


    程舒諾矢口否認,“誰臉紅了?”


    林宴難得挑了挑眉,嗓音低醇,“你說呢?”


    他問地很隨意,程舒諾卻聽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她一向引以為傲的應變能力,在這一刻,卻對林宴舉手投降了。


    重逢以來,林宴見過程舒諾的百般姿態,卻第一次見到害羞的她,他眼底微變,下一秒,便規矩地坐迴自己的位置上,緊跟著踩離合,掛檔,汽車緩緩啟動。


    ……


    二十分鍾後,汽車在小區樓下停下,程舒諾幾乎立馬解了安全帶,“謝謝林律師。”她說完,有些手忙腳亂地推門下車。


    “啪”的一聲,車門被甩上。


    灰暗的車廂裏,林宴雙手依舊搭在方向盤上,眼眸裏卻染了點與眾不同的華彩。


    和程舒諾一樣,林宴也想起了些畫麵。


    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工作忙,時常黑白顛倒,經常迴的很晚,程舒諾會守在客廳,等他迴來。有時候實在晚了,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在沙發上縮成一團。大部分時候,他一推開門,程舒諾已經迫不及待地朝他跑過來,她會撒著嬌討他一個吻,然後關心地問一堆問題。


    又或者某次親熱後,乖乖滾近他懷裏,很輕地問:林宴,你會娶我嗎?


    林宴不撒謊,那個年紀的他,完全沒有結婚的想法,於是他沉默地搖頭,程舒諾也不會說什麽,反而衝他笑得眉眼彎彎,隻是後來,程舒諾再也沒問過這個問題。


    他習慣了她的溫柔,她的體貼,她的理解,從沒想過,程舒諾會和他提分手,離開的毫不拖泥帶水。


    林宴思緒飄得有些遠,他斂了深思,準備離開,餘光卻瞥到儲物盒上的那隻舊耳環,他想到什麽,身子從座椅的中間往後傾,撈過被丟在後座好幾天的購物袋。


    林宴看著購物袋再次沉默了下去,良久,他攥緊的五指鬆開,推門下車,他半著眼往樓上看了眼,燈光剛好亮起,窗簾被拉到兩邊。


    林宴視線收迴,步伐不由加快,剛好拐了個彎,看到前麵路口站著幾個年輕小夥,大冬天還穿著皮夾克和破洞牛仔褲,幾個人湊在一起抽煙,以其中染著黃毛的小年輕為首。


    其中一個瘦高個往樓道裏瞄了眼,“哥,在這幹巴巴等著也不是辦法啊。”


    另一個胖小夥附和:“對啊,咱們幾個直接上去得了,還怕她不給嗎?”


    瘦高個接過話,“我們直接找上去,程舒諾要是不給,我們幾個還搞不定一個女人?”


    林宴腳步一頓,他視線落上去,在不遠處的幾人身上輕輕打量。


    黃毛終於說話了,他狠狠踹了腳瘦高個,“搞什麽搞,人家是我姐,你他媽嘴巴放幹淨點!”


    瘦高個齜牙咧嘴的,連忙賠不是,“我這不是著急嘛!”


    他說完,求救似地看向對麵的胖子,胖子剛想說話,黃毛已經扔了煙,換上一臉的笑,朝前跑去,“姐夫!你總算迴來了!”


    林宴腳步停下,朝著黃毛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不遠處的韓辰遇。


    韓辰遇似乎是從哪裏匆匆趕來,大冬天的額上密密麻麻滲著汗,他在幾步外停下,焦急地說:“我不是說過別來這邊嗎?餘齊,你怎麽搞的?”


    被叫餘齊的黃毛趕緊解釋,“姐夫,你別誤會,就是你電話打不通,兄弟幾個太著急就直接過來了,你放心,我姐沒看到我,我們也沒上去。”


    聞言,韓辰遇總算鬆了口氣,他晚上有手術,沒接到電話,等下了手術,看到來電顯示,才匆匆趕來。


    韓辰遇視線停在餘齊身上足足好一會,實在沒辦法,他塞了張卡到餘齊手裏,幾乎冰冷地說:“以後要是缺錢,我會直接往卡裏打,有什麽事,就打我電話,別成天在你姐跟前晃悠。”


    餘齊手裏墊著卡,特興奮,一個勁地點頭,“姐夫放心,我保證不去打擾我姐。”他右手揣進兜裏,“那我們迴去了,也不打擾姐夫啦。”


    韓辰遇瞟了眼他身邊的兩個小混混,想說什麽,又覺得說了也無用,可還是頭疼地說:“餘齊,別老是在外麵混,也別讓你爸媽擔心,好好讀書。”


    餘齊統統樂嗬嗬地應承下來,“從今天開始我一定好好搞學習。”


    他說完,興奮地轉身走,瘦高個和胖子立馬跟了上去,同樣興奮地說:“哥,搞什麽學習,搞我啊。”


    餘齊被惡心到了,“搞你?我瘋了嗎?”


    胖子嘿嘿笑,“裏麵多少錢啊?請兄弟們吃頓好的!叫幾個妹子一起啊!”


    幾個人興致高漲,勾肩搭背地走遠。


    韓辰遇目送幾人離開,轉身往樓道走的時候,方才看到不遠處站著的林宴,他驚訝,“林學長,你來找舒諾?”


    韓辰遇和林宴不算熟,因為程舒諾的關係,兩人見過幾麵,韓辰遇和程舒諾同屆,林宴也就大他一屆。


    林宴看著他,朝他走進,兩步外停下,餘齊一行人沒影了,他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韓辰遇想起什麽,忍不住多嘴:“剛剛的事,別讓舒諾知道。”他不確定林宴看到了多少,“那孩子太不聽話了,父母都管不了,她知道了,也沒辦法。”


    林宴知道程舒諾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又各自有了家庭,她跟著外婆長大,再深一點的情況,程舒諾沒提過,他也沒主動問過,不出意外的話,餘齊應該是程舒諾父母再婚後的孩子。


    程舒諾的弟弟,喊韓辰遇姐夫。


    林宴緊了緊手裏的購物袋,他沒再猶豫,正想往垃圾桶裏塞,程舒諾卻冒冒失失地從樓道裏跑了出來,身上隻套了件睡裙,光著腿,頭發濕著,散在肩膀兩側。


    林宴當下愣住了,韓辰遇卻已經脫下外套朝程舒諾飛快走去……


    ※※※※※※※※※※※※※※※※※※※※


    林宴:“我......”


    某六:“你閉嘴。”


    林宴:“老婆.....”


    程舒諾:“你閉嘴。”


    林宴:“???”


    某六:“大家覺得你太騷了,小劇場被打黃掃非了。”


    林宴:“...............”


    給大家發紅包吧,謝謝你們呀,讓我不至於單機


    看文愉快


    明天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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