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神婆娘說,我就已經猜到的八九不離十。


    我們兩個都沉默了。


    就這樣朝著光亮的方向走,神婆娘身上的香粉味道隨著夜風飄進我的鼻子裏。


    她許是熱了,停住腳步揚起手臂擦了一下額頭,這才接著方才的話匣子開口說道:“她在墳場睡著了,醒來,就發現衣服都被人脫了……開始她覺的怎麽樣,女孩第一次麽,自己也不知道,就覺的走路腿疼,還以為受了風寒……嗬嗬。”神婆娘一說這檔子事,那是掩飾不住的喜悅,我真是服了她了,好歹也是四十不惑的人,怎麽就那麽風情萬種。


    “後來呢?”我隻想後來,同命相憐之人更加憐惜彼此的命運吧。換句話說,我想知道,我最後,能落個什麽下場。


    神婆娘看了我一眼,隻掩著嘴笑道:“她不比你,沒享受到那好處就壞了。”


    “你別胡說胡說八道行麽?”我惱羞成怒了,隻氣的很想掉頭就走。山路灰灰,我有心沒膽,神婆娘看著我,冷笑著說“你現在還有心情和我耍小性子,等待會……你看見她的樣子,就該跪下來求我了。快點走吧,十二點之前我們就得進去。”


    話音剛落,就看聽見遠處有人低著聲音咳嗽:“是接生婆來了嗎?”


    神婆娘就好像野貓叫樣子,那一瞬間就精神起來,忙細聲細語的迴了句:“是呀是呀,是我來了。你這死鬼倒是著急,等下就抱兒子了,看把你美的。”


    她說完,又立刻低聲對我說:“你懷著陰胎,隻要不開口說話,沒人知道你是人。我就說你是幫我接生的,你可別露餡了。”


    我點了點頭,跟在神婆娘的身後走進了方才說話的人。


    這是一個六十出頭的男人,佝僂著身子,看模樣真不比七舅公年輕幾歲。鐵灰般的臉和黑暗的夜也不違和,站在遠處靜靜的很是瘮人。


    “他是被驢車壓死的,死的時候一身糞土味。你小心別吐出來。”神婆娘側過身子,輕聲的告訴我。


    我還是點頭,因為在王爺府住過一段日子,自然對鬼沒有那麽懼怕。


    林東家看我一眼,絲毫都沒懷疑。我卻被他惡心夠嗆,那滿臉的蛆蟲在月色下拚命蠕動,簡直讓我差點作嘔。


    “怎麽來的這麽慢?”


    林東家好像不太喜歡和神婆娘說笑,我是後來才知道,他並不是高冷,而是這次接生,神婆娘和他討了不少好東西,他不舍的臉色也就更難堪了。


    “這一路走著來,也不是飛的,能快到哪裏去!再說,我還帶著這不中用的東西。”神婆娘一邊說,一邊指了一下我。我心想你就損我吧,反正我今天豁出去了。


    陳東家用那雙空洞的眼睛審視著我,距離近了,我方才看清楚,他一隻眼睛被蛆蟲添滿,而而另一隻眼珠子都垂在外麵,晃晃悠悠,快要碰到鼻子尖兒了。


    “這小的什麽收的啊?”那陳東家果真沒看出我是人,轉過身點了一個昏黃的小燈籠走在前麵,我看那燈籠別致奇怪,端詳好久才發現那是滿族人上墳用的小燈。瞬間,我頭皮發麻,隻強裝鎮定……


    神婆娘倒是自然的很,看得出她沒少給死人生孩子。


    “才不久,她跟著我們村一個大學生處對象,大學生死了,她……也死了,我就收了做小徒弟。”那神婆的話明顯撒了謊,我卻聽出端倪。這接生婆難道說——都是死去的人?那神婆娘又是怎麽迴事!我摸過她的手,溫熱的,不是鬼啊?


    陳東家悶悶的笑了笑:“你就能發現好東西,我還以為是你的活死人,你挑一個身體利落的帶出來糊弄我!我和你說,可萬萬不能有差,否則,我可不給你你想要的。”


    這老頭說話神神秘秘,卻提到了活死人三個字。我隻覺的毛骨悚然,怎麽他們也知道活死人的事呢?


    神婆娘看出我想說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當然閉嘴,這個時候就是一萬個為什麽也不能張嘴說話啊,我清楚,我要是說話了,我這小命今天就肯定放在這裏。


    陳東家帶著我和神婆娘走進了他的家。這深山之中,毛坯的小屋還滴答滴答的露著點雨。不到十五平方的地兒,擺著幾個高高的黑色大櫃子,櫃子後麵露出一截木板子!


    “在裏麵,你們進去吧!”那陳東家用手指了一下,示意神婆娘和我都去櫃子後麵,我看了神婆娘一眼,她把頭發高高的豎起來。盡管這陳東家的燈也不明亮,可我還是能看得到神婆娘姣好的容顏。女人,留著頭簾總看不出什麽,畢竟現在人都會收拾。遮住一小半,在修飾一下,再醜也能看得過。可是發簾梳上去,就大不一樣了。


    神婆的眼睛格外好看,四十歲沒有魚尾紋,雙眸含情一般,任誰看了都會心動。


    “你看什麽?”她竟然忘記我不能說話,張嘴問我。我忙低頭,又晃了晃頭。那神婆娘方才想起,隻假裝罵道:“不長眼色還不去打一盆水來!”


    陳東家咳嗽了兩聲,引我去了他家屋子後麵的一口井。這井口隻有洗臉盆那麽大,四周都是石頭,沒有好好的修。可是畢竟也是井水,我隻蹲在旁邊就想起了王爺府那口井,竟然情不自禁的黯然神傷。


    “快一點,否則那婆子又該罵你了。”這陳東家似乎對我不錯,看我愣神還過來幫我斷水,一股屎尿的味道撲鼻而來,我差點作嘔,他笑了笑:“我死的時候被驢子壓在身底下,它又被車壓住,哎,活活是折磨死我的。所以這身上啊,一直不幹淨……你呢?你是怎麽死的?”


    我盯著他眼裏的蛆蟲,拚命的想著我該怎麽辦!我不能張嘴說話,自然也就不能編造理由,正在我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聽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她是啞巴,死的時候被灌了紅花,這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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