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虞進馬上追問道。


    青兒說買蜜餞,不過是堵別人的嘴,雖說虞進她圓了話,但虞進知道青兒絕不是給自己買什麽蜜餞,也不知她跑到哪裏去。


    “人家一個女子人家,給你在外麵跑了大半天,腳都腫了,也不見有什麽表示,就會張嘴問這問那。”青兒話帶著幽怨,不過人倒沒有閑著,一直在翻著那些禮單。


    好吧,這是變相索要好處。


    虞進想不明白,以青兒的條件,要賺錢簡直輕而易舉,可她就樂意在這些針頭線腦的討自己的便宜,或者說,喜歡給自己添點堵。


    “青兒姑娘喜歡什麽,隻管拿去就是。”虞進大方地說。


    庫房裏放著幾十萬可以隨意支配的銀子,玻璃飾品很快就會開發出來,到時玻璃擺件、修築房子用的玻璃也會投入運營,這裏又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虞進不再是當年看到一塊碎銀都兩眼放光的小人物。


    禮單那點東西是厚重,虞進還真不放在眼內。


    還算你上路,青兒也不再清點那些禮單,而是淡淡地說:“人心隔肚皮,上點心,別讓人賣了還不知道。”


    “青兒姑娘的意思是?”


    “張居正今天去了西苑,他出來後,皇上讓人送上你的卷宗,依照皇上的脾性,應是姓張的沒好話,而你,也讓皇上掂記在心上了。”


    說罷,青兒皺著眉頭說:“又是韃靼使團、又是潭柘詩會、又是施粥、又是坑了景王一係,這麽多事,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就是不讓皇上掂記也難。”


    虞進的眼珠子轉了轉,很快就搖搖頭說:“張大人為人正直。對我又很看重,不會這樣做的。”


    青兒一看虞進那眼珠子亂轉,就知他肚子裏沒裝什麽好水。有些鄙視地說:“你就裝吧,看你一臉蔫壞的樣子。跟那姓張的就是一路貨色。”


    這眼毒啊。


    裕王來的時候,當著裕王虞進沒使壞,生怕老實本分的裕王不小心露了口風,再說裕王也不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思路和想法,一個不好,就把自己往那種喜歡爭權奪利、誣陷同僚的一類小人歸納,那就得不償失。


    於是。虞進選擇在小萬曆的內心播下不良的種子。


    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想受製於人,都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有機會,虞進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沒想到,自己給張居正下眼藥的時候,張居正也在嘉靖麵前說自己壞話。


    還真是一路的貨色。


    看到虞進沒說,青兒冷冷地說:“你別在這憋壞水了,還是想想怎麽應付吧。皇上既然對你感興趣,很可能把你召進宮,有空還是想想怎麽應付。真是這樣,這就是你人生的一道路坎,你掂量著辦吧。”


    說完,青兒把那張迷倒芸芸從生的俏臉微微抬起,昂著頭,傲驕地走了。


    雖說這是出自一番好意,但是這態度卻是讓人有點難以恭維。


    “啊...少爺。”


    青兒出門前突然一聲驚叫,把正在想問題的虞進嚇得一個哆嗦,扭頭望去。隻見這暴力妞有意把衣衫和頭發弄得略為淩亂,然後若無旁人地推門而出。


    你妹。虞進頓時一臉黑線。


    都說頭上頂著綠帽不好看,虞進發現。背著黑鍋同樣難受,難堪的是,還是在自己家裏背黑鍋。


    青兒走後,虞進也不當一迴事,轉身走身書房,開始規劃玻璃飾品的製造和銷售,現在沒田沒地,手裏就這麽一個實業,自然得好好愛惜。


    虞進賺進大筆錢銀,並對一眾下人大加封賞,一眾下人穿著光鮮的新衣裳,拿著沉甸甸的封賞紅包,再在外人羨慕的目光中昂首挺胸,那一張張發自內心的笑臉,再配上喜慶的大紅燈籠,整個虞宅上空蕩漾著一種喜悅的氣氛。


    快要過年了,在這個最重要的傳統節日裏,自然要高高興興。


    明月彎彎照九洲,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高興,也有人憂愁,例如京城正陽門大街,也就是百姓口中的天橋附近,有一處不起眼的宅子,雖說張貼了門神、對聯,門前還掛著大紅燈籠,但是這宅子卻沒有半點喜慶。


    相反,如果耳尖一些,還能聽到裏麵不時響聲起歎息聲。


    密閉的大廳內,擺放著一張紅木方桌,桌上擺著一套精美的瓷器,這是一套茶具,四個茶杯都倒滿茶,從那清澈可人的茶色就知這泡的是上等好茶。


    可憐,幾個茶杯都沒有一絲曖氣,明顯是涼了也沒人喝。


    一套茶具,一壺四杯,一套方桌,一桌四椅,四個人坐著,正好是一人一椅一杯。


    人不少,可是在座的都沒人說話。


    如果虞進在這裏,一眼就會認出坐在上位的,赫然是景王的頭號智囊:楊雙智。


    成王敗寇,原來在京城叱吒風雲的楊雙智,因泰升鏡一役,一下子動搖了景王一係在京城的根基,前麵為了籌集資金,也為了拉攏和鞏固自己人脈,提前售賣了一批泰升境給交好的勢力。


    沒想到,原來示好的舉動,反而成了惹禍的根源,在虞進有意無意的宣傳下,反而成了楊雙智“殺熟”,再說這次活動完敗,楊雙智顏麵大失,沒臉見人,於是躲到這個小院裏,一邊悔恨,一邊想辦法補救。


    除了楊雙智,其餘三人分別是鍾秋平、耿虎和王千山。


    楊雙智是總籌全局的總指揮,鍾秋平是助手,耿虎統轄著人手,而王千山則是負責後勤瑣事,也就是說,景王一係在京城的頭目都聚在這裏。


    按著往日,越是臨近過節,在場的人就越是繁忙,一個個上竄下跳,正是拉攏的好時機,可是今年卻不同,為了籌集銀子,所有的錢銀都壓泰升鏡上,楊雙智本打算套現後,再給那些官員送上一筆厚禮。


    可是事與境違,舍不得這麽賤賣出,全壓在手裏,借貸的銀兩都還不上,哪裏有錢銀置辦禮物?


    楊雙智邀三人來想計策,可是一個個都沉默不語,以至氣氛有些壓抑,無聊之下準備喝茶,沒想到一拿起茶杯,發現那茶是涼的。


    “唉”楊雙智長長歎息一聲,又把茶杯放下。


    那額上的皺紋,都能架得起一支狼毫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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