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兩,一個七品縣令不貪不汙的話,攢上百年才攢得夠這筆錢,中途還要不吃不喝不應酬;可以在縣城裏可以購上百套宅子、三十兩納一個小妾,天天做新郎倌,晚晚換小妾三個月還不帶重複的;十兩一畝的水田,一口氣可以置上一百畝;簡單點過日子,一個月就花五兩,三千兩可以無憂無慮吃一輩子。


    可是,這僅僅是為了購買一麵鏡子。


    虞進都有點想淚崩,自己頂著敗家子的名頭那麽久,可是和這陳少爺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個天價一出,全場皆靜,那孫強聞言,雖說有些不某,不過倒沒有再衝動叫價。


    三千兩,這價錢已經很高了,自家就是再有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沒必要和這種紈絝子弟鬥氣,都說和氣生財,到時把仇恨帶到拍賣場下,那就得不償失。


    說到底,自己和新昌陳家還是有生意往來的。


    再三詢問沒人出價後,在眾人驚歎聲中,崔三娘意氣風發地宣布,最後一麵泰升鏡由陳好拍得。


    除了沒競拍到鏡子的馬寧、孫強等人,在場人都滿意了,崔三娘可以向家族交出一份漂亮的成績單,圍觀百姓有了談資,虞進也有一筆額外的分紅。


    三麵鏡子,一共拍了四千八百兩,就是扣去成本,少說也有四百多兩的分成,這叫啥,坐著就能賺銀子。


    簡直爽透了。


    “哥”迴去的路上,虞雨拉著虞進的手撒嬌道。


    “三十兩零花,夠不夠。”虞進哪裏不明白小妮子想什麽呢,一臉豪氣地說:“不夠再加。”


    虞雨麵上一喜,那小腦袋就像小雞啄米一樣,一臉高興地說:“夠了,夠了,哥,就你最好了,迴去我給你按摩捶腿。”


    一聽到按摩,虞進的臉不由抽了抽,有一種內心發寒的感覺。


    被吳大夫那麽一折騰,現在聽到按摩都膽顫心驚,造成心理陰影響了。


    好,等把那個張財主拿下,贖迴老宅,還老娘一個心願,再慢慢泡製吳大夫,虞進咬牙切齒地想。


    還得努力啊,住豪宅、左擁嬌妻右抱美妾、出入有車轎,唿奴喝婢這些還沒有實現,生活還得繼續努力。


    “啊...哧”此時正在醫館裏快樂地哼著歌的吳大夫,突然打了一個大大噴嚏,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語言地說:“怎麽突然打噴嚏,不會是哪個王八蛋背後說我壞話吧?”


    ......


    最近,餘姚百姓精神娛樂一下子豐富起來,話題很多,其中議論得最多的是三件事,一是泰升珍寶鋪的拍賣、二是虞家的亡人顯靈,要請龍泉寺的大師做法事,最後一件和第二件有關,就是城西的張宅鬧鬼。


    說是有關,那是張宅原來就是虞家的老宅,而鬧的元兇,據說就是虞家出海被砍了腦袋的冤魂。


    買了這套宅子的張財主,就成了第三件事中那個倒黴的主人翁。


    三天,足足三天沒睡過好覺,張財主感到自己快要崩潰,一到晚上就睡不著,請和尚做過法事,找道士降過妖,像什麽神婆、遊方高人等等,都請過了,可是偏偏就是沒效果。


    就是當日掃地出門的半日仙也請了迴來,這家夥收了一大筆銀子,然後又撒米又灑水弄了大半天,最後說這事誤了時機,他也化解不了,隻能保張財主的安全,要趕跑還得另請高人雲雲。


    一句話,錢照收,那活可幹不了。


    臨了還給張財主一個忠告,那就是張財主被盯上,跑到哪裏都沒用,要是帶迴家宅還害了家人,最後暗示要解決這事,最好是把宅子賣迴給冤靈的後人,等冤魂沒了冤氣,自然就化解。


    把宅子賣給自己最恨的人,一向倔強的張財主一百個不願,虞進毀了他的希望,又讓錦衣衛敲詐了一大筆,深仇太久了,可是現在連高僧的規勸都沒用,這讓張財主十分沮喪。


    如果能收迴二千兩,賺上一大筆,也算可以解氣,問題是出了這麽多事,隻怕那虞家的人不肯答應。


    都是衝動惹的禍啊。


    現在張財主最希望發生的事,就是看到虞進捧著二千兩進門,低聲下風懇求自己把宅子賣迴給他。


    可惜一直沒有發生。


    沒辦法,隻能死抗了,張財主命家丁奴婢,晚上都不準睡,來迴巡邏到天亮,而他自己身上帶著三個玉佛,口袋裏帶著十多張符才稍稍安心,有時熬著不睡,讓手下陪自己打葉子牌到天亮。


    好像,效果還行,張財主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


    “老爺,我們什麽時候迴去?這樣下去,兄弟們熬不住啊,白天睡覺晚上盯梢,一個個那像打蔫的茄子,都快成兔子眼了。”一個叫阿成的心腹手下一邊打嗬欠一邊出牌。


    “是啊,老爺”另一個心腹阿彪也苦著臉說:“不如我們迴鄉下吧,窩在這裏活受罪。”


    張家俊聞言把牌一摔,虎著臉說:“好吃好喝伺候著還不滿意,想造反不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老爺平時白養你了?”


    要是能迴家,誰想留在這個鬼地方,可是半日仙說,冤魂不散,就怕禍及家人,所以才咬牙在這裏窩著。


    一眾手下都低頭不敢說話。


    吃東家的飯,就得替東家幹活,這事想逃都逃不了。


    “那是,那是”阿成連忙打圓場道:“這裏的兄弟,哪個沒見過血的?人氣旺,血氣足,有什麽牛鬼蛇神都得避開。”


    張財主滿意地點點頭:“嗯,這話說得好,有賞。”


    若是昔日,一說有賞的時候,手下就會一邊表忠心一邊感激涕零,可是張財主說完了好久,那感激聲沒有如期而至,這讓唱“獨角戲”的張財主十分不滿。


    瞪著眼睛一看,可令張財主吃驚的是:阿成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睛瞪得比自己還大,眼裏有驚駭之色,上牙打著下牙,不斷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自己在瞪著他,可是阿成一點反應都沒有。


    “幹什麽,老子跟你說話聽見了沒有,還楞著幹什麽,見鬼啊。”張財主忍不住大聲吼道。


    “老...老爺,鬼,鬼火。”阿成突然結結巴巴地說。


    平日最大膽的阿彪也嚇得哆哆嗦嗦,一臉驚慌地說:“老,老爺,真,真的,你看看後麵就知了.....”


    詭異啊,張財主一下子感到全身都發冷了,慢慢扭過頭一看,差點沒嚇暈:在花園的牆角邊,有幾束幽綠幽綠的鬼火,飄啊飄,閃啊閃,就像黑暗中巨獸的眼神一般,詭異極了。


    一瞬間,張財主感到自己的血都變冷了。


    真的有鬼!


    “啊,有鬼,跑啊。”阿彪一邊叫,一邊拖起有些兩眼發直的張財主往屋裏跑。


    “跑啊”


    “冤鬼索命了。”


    眾人一窩蜂地往迴跑,不分男女主仆地擠在一間室,因為害怕,有的婢女還哭了起來,哭聲中,隱隱又響起那淒厲的鬼叫聲,一時間,張大財主兩眼一翻,白多黑少,硬是嚇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嚇暈的張財主也醒了過來。


    看著太陽,張財主感到自己的膽子又大了一些,吩咐婢女給他打一盆水洗刷,準備洗完就去找那半日仙商量一下。


    畢竟這家夥在餘姚的名聲不小,再說也是他率先示警,說自己的宅子有問題,找他就對了。


    小婢女阿香拿著一個銅盤,到井邊的準備給張財主打水,張財主有個習慣,每天都要用剛打上來的井水洗刷,以他的話來說,剛打出來的井水清涼舒暢,用來洗涮最合適不過。


    阿香熟練地把吊桶放下去,準備吊井水上來,突然聽到“砰”的一聲,這和水桶到達水麵“澎”的一聲悶響有很大的區別,忍不住探頭往井口一看,這一看不打緊,馬上“啊”的一聲,扔開手中的繩索就跑。


    井底下,隻見水麵結著一層厚厚的冰,而冰的中間還有一個血寫的、觸目驚的“死”字,讓人看到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有鬼啊”阿香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哭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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