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大宅位於城東,在地價不菲的縣城也是五進五出的的大宅子足以顯出其地位,紅的牆,綠的瓦,黑漆鐵環大門,顯得非常威武,在外麵看到翹角屋垛,給人以展翅欲飛之感,真不愧是餘姚的名門大族。


    這就是底蘊,例如那黑漆鐵環大門,隻有家中出六到九品的官員才能這個配置,這是虞家先人留下的,普通人家就是再有銀子也不能模仿,要不然這就是逾矩,輕則坐牢流放,重則抄家斬首。


    “虞公子,請問你找哪位?”虞進剛跑到虞家大宅門外,馬上被兩個守門的下人攔住了去路。


    餘姚就那麽大,虞進也有過風光的時候,再說和虞家大少爺虞方也是縣學的同窗,餘姚虞家一度想把虞進加入族譜,兩個下人都認得虞進。


    虞進麵色一整,連忙說道:“聽說家母在府內和虞老爺有些誤會,特來了解一下,勞煩兩位通報一聲。”


    “那好,虞公子請稍等。”也許是虞進秀才的功名起了作用,也許是兩人早就預計到他會來,倒也沒有為難他,一個下人很快跑了進去。


    沒多久,下人迴來,打開偏門請虞進進去,一邊在前麵引路一邊說:“虞公子,請。”


    虞進走進到裏麵一看,隻見裏麵雕梁畫棟,遊亭、園池、假山、迥廊應有盡有,進與進之間有巷道或階簷相通,那些門檻、窗框、屋簷雕著各式花紋或人物,顯得非常用心,整個宅子就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


    虞氏一族是餘姚大族,虞家有田有地還有店鋪,那銀子有如豬籠入水,地位和品味也日益見漲。


    進去沒走幾步,虞進突然整個人一滯,兩眼瞪得老大,那手不自覺成拳頭,就在前麵的院子裏,虞林氏被綁在一棵樹上,那繩索是那樣粗而她的身材是那樣瘦削,顯得很大的反差,花白的頭發、眼角的淚光還有那悲痛欲絕的表情,讓虞進感到有一股莫名的痛心。


    隻是楞了一下,虞進反應過來馬上衝過去,大聲叫道:“娘,娘,你怎麽啦,你們幹什麽?”


    虞林氏一看到虞進來了,先是有些愕然,然後一臉羞愧地低下頭,一臉羞愧地說:“進...進兒,你怎麽來了,娘...沒事,你迴家,這事與你無關。”


    “嘿嘿,這事說得比唱還好聽,怎麽無關呢,弄壞了我家老爺的古董花瓶,你們一家子都跑不掉,不把銀子賠上,休怪我家老爺不講情麵。”就是兩母子對話間,一旁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


    虞進扭頭一看,認出說話的是虞府的管家虞滿,一邊解綁著虞林氏身上的繩索,一邊說:“虞官家,到底怎麽事?”


    “虞公子,慢”虞管家阻止虞進道:“先別急著解,把這件解決了再說話。”


    “好,你說”雖說有些憤怒,不過看看站在虞管家身後那四個牛高馬大的護院,虞進隻好咬咬牙,暫且放棄拚命的念頭。


    虞管家冷笑地說:“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老夫人打碎了我家老爺珍藏的古董花瓶,我家老爺說了,都是鄉裏鄉親的,隻要賠償一百兩就放人,敢說半個不字,馬上送去官府,到時不僅要賠,還要吃板子,虞公子你看著辦吧。”


    “不,虞管家,這,這不關老婦的事,是那花瓶自己掉的。”虞林氏在一旁委屈的辯解著,說話間,兩行屈辱的淚水奪眶而出。


    “哼,還想狡辯?那大廳就你一個人,難度那花瓶成了精,自己長腿摔下去不成?”虞管家冷嘲熱諷道。


    “我,我.....嗚嗚...”虞林氏一時詞窮,想辯解可是不知說什麽,一時間委屈得哭了。


    虞進連忙安慰她說:“娘,別急,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慢慢說。”


    聽到兒子的話,虞林氏抽泣了幾下,然後哭著說:“本想和虞老爺求個情,可是虞老爺沒空接見,隻好等著,不知等了多久,大少爺打發一個下人說有件綢衣破了個洞,聽說你娘針線好,讓娘給他補,娘想這是好事,也就答應了,然後那下人就帶你娘到偏廳候著,剛坐下碰也沒碰到那花瓶,沒想到那花瓶自己掉了,進兒,真是它自己掉的,娘真沒碰到,沒碰到。”


    “好好好,沒事的,娘,你放心。”虞進連忙安慰道。


    尼瑪,一聽進大少爺,就知是虞方從中作梗,這家夥心胸狹窄又記仇,他本來在白壁留影中勝券在握了,沒想到讓自己憑空插了一杆了搶了他的風頭,還讓他輸得要當眾在蘭士街爬,知道他會不甘心的了,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快就展開報複。


    對了,難怪在虞府內發生的事,一個趕車的老頭竟然會得知,一件綢衣破了,以虞方的性子,多是換一件新的,哪會拿去補,就是補虞家奴仆成群,哪裏需要外人來補,虞進現在可以很肯定那是虞方在後麵給自己挖坑。


    這家夥倒是精明,若是他打擊自己,很容易就招嫌疑、被人背後議論和猜測,畢竟兩人剛剛結怨,於是就改對自己的家人動手,這樣別人也不好再說什麽,他一下子就化被動為主動,趕車的福伯是通知自己趕來救人的棋子,而這虞管家遲遲沒把虞林氏送官,估計是等自己來找虞方。


    還真舍得下本錢,古董都用上了。


    看到虞林氏沒話可說,虞管家冷笑地說:“好了,小的還有很多事要做,虞公子你來得正好,要麽賠一百兩銀子,要麽吃官司,你選吧。”


    想通了的虞進突然笑著說:“虞管家別急,都是鄉裏鄉親的,多少留點臉麵,大少爺在嗎,虞某有點小事想請大少爺幫忙。”


    虞管家瞄了虞進一眼,知道虞進要找虞方幫忙,畢竟二人是同窗,早一點晚一點也沒關係,再說大少爺吩咐過先讓虞進去找他聊,聞言點點頭道:“虞公子稍等,小的馬上派人去通傳。”


    不到一刻鍾,虞進已經站在床上,關切地對半躺在床上的虞方說:“若德兄,身子怎麽樣,沒事吧?”


    “還死不了,有勞虞進兄掂記”虞方瞄了虞進一眼,有些不屑地說:“你追到這裏,不會是催我去蘭士街去爬吧,你就這麽急?”


    虞進笑著說:“哪能呢,男兒膝下有黃金,要是讓人看到,估計若德兄都不用在餘姚立足了,算了,這些事暫且不提,都是同窗好友,就開門見山吧,我娘親與貴府有些誤會,鄉裏鄉親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想請若德兄從中斡旋一番,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都是有學問的讀書人,虞方聽出虞進的意思,他說暫且不提也不是說以後不提,想用這個條件作交換,把虞林氏給摘出去。


    虞方嘴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事實上,整件事都是他策劃的,操作也簡單,就是挑個瓶子用細長的頭發絲係著放在窗邊,等榆林氏進屋後在窗外一扯,把花瓶弄碎後又讓人趁虞林氏慌張、手足無措時處理了現場,把頭發絲解開毀掉,這樣就輕易栽贓嫁禍。


    一個古董花瓶不便宜,可是能用來教訓死敵一切都值了,再說那花瓶也有點破舊,家大業大的虞家根本就不放在眼內,但是對像虞進那樣的寒門,一個花瓶就有可能毀掉一個家庭,甚至一生,這就是以本傷人。


    “損壞要賠償,天經地義,虞進,你準備怎麽辦,要是沒有一百兩,令堂就要送到衙門吃官司,你也知道,要是女子人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了褲子吃板子,以後還怎麽見人啊。”虞方在一旁冷笑道。


    明代打板子可不是小事,打的時候要脫下褲子,連婦人也不能例外,有些齷齪的人故意買通打板的胥吏,行刑時對婦人百般淩辱,又廣邀親朋好友、鄰居去觀刑,不少婦人在羞辱之下就這樣硬生生逼得自殺。


    這個虞方明顯是在警告。


    實在太無恥了,竟然拿一個婦人下手,虞進恨不得幾拳把那張虛偽中帶著無恥的臉打個粉碎。


    欺人太甚。


    可虞進偏偏不敢跟他翻臉,這家夥說的是實話,現在所有證據都對自己老娘不利,而馬縣丞和虞家關情一向很不錯,特別是自己還和馬寧幹了一架,相信那馬縣丞很樂意看到自己一家倒黴,現在衝動絕對不劃算。


    至少現在不行。


    虞進咬咬牙,強忍心中的憤怒,臉上擠出二分笑意,低聲下氣地說:“若德兄,不如這樣吧,我們的賭約取消,對外宣稱我們賭多一場,小弟輸了,這事也就扯平,而虞兄也不用授人笑柄,而家母和貴府的誤會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好不好?”


    忍了,沒必要鬥一時之氣,那虞方就是爬一趟蘭士街對自己也沒一丁點好處,虞進決定先裝一下孫子,都自稱小弟了。


    “不行”沒想到虞方一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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