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在空氣中流淌,夾雜著女人們輕快的笑聲,身體也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舞動。


    這狀況讓紀堯有些弄不明白,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麵前那張塗滿白粉的女人臉依舊還在,明明白白告訴他,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攝影機,穿梭在周圍的場務人員,正前方兩個正在表演的小明星張楠和鄧悅,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告訴他,自己這是在拍攝現場。而且,絕對不是他先前拍戲的那個現場。


    為什麽他會在這?紀堯眉毛微蹙,一邊隨著音樂舞動,一邊仔細地迴憶著,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猛然間他記起,自己在電影《飛天》的拍攝過程中,被從屋頂掉落的大吊燈砸中了,似乎昏死過去了,再一睜眼,就到了這裏。


    難道這是所謂的瞬間移動?可為什麽他會參與到另一場表演中來?這不是在做夢吧?


    “cut。”


    還沒等紀堯想明白這些,這一條已經過了,隻見一個中年場務喊道,“好了,趕緊地準備下一場。”


    紀堯摸不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但他知道,不管是瞬間移動,還是平行穿梭,要想保住《飛天》裏的那個好不容易爭取到的角色,他就得趕緊地迴片場才行,至於為什麽會在另一個片場參演,為什麽會發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不是此時應該考慮的了。


    雖說娛樂圈從來都不缺一夜成名的案例,總有那麽一些人從出生起就能得上天眷顧,進入演藝圈後更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比如和他同期的謝雲,但這種動聽故事的主角永遠是別人,和相貌平平的紀堯沒有半點關係。他從影五年,拿到的最好的角色,是一個沒有名字的丐幫長老,其他時候,都是各種龍套。


    這五年,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


    起初,他以為是長相的原因,後來才發現,機遇總是有的,隻不過一一被人破壞了,比如這一次,他好不容易能夠參演《飛天》的表演,雖說也不是什麽重要角色,好歹也有幾十句台詞,就有大燈來砸他。想到此處,紀堯的手不自覺地用力,眼裏閃過一絲憤怒,有對別人的,也有對自己的。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別人奪走屬於他的東西。


    正要往外邊走,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這人約莫二十來歲,嘴邊是一茬青幽幽的小胡須,臉上零星地散布些青春痘,在紀堯詫異的目光中,他一手搭在紀堯的肩上,一麵笑嘻嘻地說,“素年,我剛問了,接下來都沒我們的戲,可以先迴去了。”


    素年,這是誰?還有,他為什麽和我一副熟稔的模樣?


    出現在陌生的地點,遇到陌生的人,說著奇怪的話,這一切對紀堯來說都太過詭異。盡管內心翻江倒海,好在他做龍套好多年,勉強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疑惑,裝作沒事一般點了點頭,跟著這個年輕人去更衣室。娛樂圈是個噬人的怪物,五年的沉浮讓他知道,少說話,尤其是摸不準情況的時候。


    經過那麵大大的寬衣鏡時,不經意地一眼讓紀堯不由得瞪大了眼,裏麵的人迴以同樣驚恐的表情。


    旁邊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就是走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可是自己去哪了?鏡子裏出現的另一張臉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鏡子裏的年輕人大約二十來歲,長身玉立,修長挺拔。


    盡管身上穿著套和旁邊人一樣的劣質西裝,卻渾身散發出一股儒雅的氣息,那出塵的氣質,就仿佛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墨色的眉毛就像兩柄出鞘的劍,鼻梁高挺,麵部線條流暢,整個五官就像是以最佳的比例捏合而成,好看到了極致。尤其是一雙黑曜石般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裏隱隱帶著些邪氣,和那通身的氣質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容易就迷得人神魂顛倒。


    真好看,這模樣都趕得上巨星謝雲了。


    可是,再好看也不是自己的啊。紀堯驚恐地往後退了半步,鏡中人也跟著移動。


    老天,究竟有什麽事發生在我身上了?聯想起剛剛那個陌生的名字,紀堯隻覺得渾身發冷,或許,他不是被瞬間移動了,而是曆經了小說裏最常見的穿越。


    “怎麽,覺得自己這一身帥呆了?”耳畔響起一聲輕笑,正是先前那年輕人。


    紀堯沒有答話,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我還能不能迴去?


    “你這是又怎麽了?誰惹我們的小年糕不高興了,說出來哥哥我替你出氣。”年輕人一手重重地拍在紀堯背上,倒是讓他迴神不少。


    知道自己的不對勁已經引起別人的注意,紀堯斂了斂心神,顧不得心裏亂糟糟的念頭,他覺得必須先搞定身邊這個看起來很熟的人,在想辦法迴去之前,他首先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什麽,換衣服去吧。”


    換好衣服,紀堯試探性地問道,“一會兒去哪?”


    “當然是迴宿舍了,不然你還有更好的去處?外麵吃飯貴死了,還是食堂劃算。”


    “沒,就迴宿舍好了。”雖然對新身份的情況兩眼一抹黑,但聽到食堂和宿舍這兩個詞,紀堯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至少這個家夥知道自己住哪,暫時不用擔心迷路了。迴宿舍就可以放心地打聽消息了,或許,能和那個跟自己交換身體的家夥聯係上,想到這,紀堯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秉承這一原則,紀堯打定主意少開口,好在旁邊這個看起來十分聒噪的人這一路竟然話也不多,讓紀堯壓力小了不少。


    穿出龍城攝影基地,兩人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忽然聽得旁邊有人說,“你說這謝雲和紀堯是什麽關係,平時也沒見他們倆交好,怎麽忽然就從f國飛迴來跑他葬禮上去了?”


    隻這一句,紀堯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耳邊隻有“葬禮”這兩個字在迴響。


    掏出兜裏的手機看了眼時間,2014-5-1的字樣刺得他眼睛都花了,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拍攝那天是4月28號,還有兩天的時間去哪兒了?他的名字又為什麽會和葬禮扯上關係?他是死了麽?


    《飛天》劇組的事故死亡名單裏,赫然寫著紀堯兩個字,看著手機新聞裏自己死亡的消息,紀堯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痛。


    “真的死了呢。”紀堯神色迷惘地望著天,低聲喃呢。


    紀堯搖搖晃晃地邁開了步子,不過是被吊燈砸了一下,怎麽就死了呢?難道他這一生,就是為了詮釋悲催二字的意義?海裏一團亂麻,紀堯沒有方向地走著,每個細胞都叫囂著報仇,他要報仇,隻是……


    一連串的刹車聲在耳邊響起。


    紀堯麵色慘白,呆呆地抬了抬眼,看著距離自己不到一兩公分的黑色轎車,腦子裏一片空白,整個世界仿佛停止在那裏,沒有色彩,沒有聲音,隻有這輛黑色的轎車,以及那鮮紅的血色。


    接連的刺激讓他的腿沒來由地一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司機跑下車見地上沒血,鬆了一口氣,大聲道,“你是不要命了嗎,走路不看路,年紀輕輕的要真出了事,你家裏人怎麽辦?”


    雖說在這樣車流巨大的街頭亂闖,活該被撞死,可就是要死也別往他車上撞啊,載著老板的車要是撞死了人,他這一輩子絕對玩完,對方不想活,他還想活啊。


    和紀堯一起的年輕人才接了個電話,轉頭就看見紀堯被一輛車給撞倒了,驚叫著跑過來,大喊,“素年,你怎麽樣?”


    紀堯一手捂著胸口,一麵大口地喘氣,他是真的怕了,看到車子衝到他眼前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就又一次出事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連仇都沒來得及報,第一天就差點把自己給玩死了……


    環顧四周,紀堯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已經偏離了人行道,走到了車道上,看著近在咫尺的黑色轎車,紀堯無比感謝上蒼,讓他遇到了一個技術高超的司機。


    感慨劫後餘生之餘,紀堯深刻反省,那昏沉的腦袋,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後車門突然打開,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漫不經心地看了眼依舊癱坐在地上的紀堯,又掃了眼紀堯兩眼發光的同伴,不辨喜怒,隻是那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精光。


    “你沒事吧?”嗓音低沉,卻異常地好聽。


    正深刻反省的紀堯被這一聲嚇了一跳,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隻見旁邊站著個身材修長的男子。


    濃黑的劍眉飛入兩鬢,鼻梁高挺,眼裏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帥氣得讓人挪不開眼。逆著光恰能見到陽光灑在他的頭頂,甚至能看見金光下臉上細微的絨毛,這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就仿佛一個移動的藝術品,此時被陽光照耀,就仿佛自帶金邊,閃閃發光。


    若說影帝謝雲是個千裏挑一的美男,那麽麵前這人,當得上萬一挑一一詞。


    他穿著套筆挺的黑色西服,隨意往那一站,不消多餘的動作,通身的氣派就顯現出來,這是一種天生的貴氣,隻有長期的上位者才能擁有,配上旁邊的豪車,一下讓紀堯想到了經常在小說裏看到的王霸之氣,雖漂亮卻讓人不敢生出任何褻瀆的念頭。


    這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第一眼對視,紀堯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聽見他的問話,連連擺手,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扶著同伴站起身來,“我沒事。”


    “送你去醫院?”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紀堯才在幾分鍾前發現自己原身已死,又落入到這麽個陌生的環境,此時最需要的是一個人的獨處時光,好把這一切麻煩問題梳理清楚。麵前這人一看就知道等於麻煩,紀堯一點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聽他這麽說連連擺手,“不用了,謝謝您,我真的沒事,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沒什麽。”對方漂亮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連眼神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紀堯鞠了個躬道,“抱歉,給您添麻煩了,若是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待李素年離開後,年輕人的眼裏閃過一絲感興趣,他沒有立即上車,隻是看著紀堯狼狽的背影若有所思,在對方消失在遠方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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