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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3


    “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重要的是……要值得。淩夫人,不這麽認為嗎?”


    南君愣了一下……


    而後一抹春日清風拂來般的笑容浮上她的嘴角,點了點頭。


    “我同意。”


    胥何西和南君緩緩走在公館園林的小幽徑上,前麵是一個即便有著超一米八的個子,卻愣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的年輕男人。


    男人……


    對,他的子零也早就是個大男人了。


    “對了,你那個弟弟現在怎麽樣了?”


    胥何西問道。


    南君聳了下肩,淡淡道,“挺好的。”


    “對你和阿爵還是那個態度麽?”


    “小悟就算再固執,經過了這麽多,他也該懂了,也該分得清了,比起那些糾纏不清的恩恩怨怨,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秦南君的目光悠悠放遠。


    西零公館真是個度假的好地方,植被覆蓋率很高,空氣很清新,吸入肺裏,五髒六腑都像是被洗滌過一般,隻覺得舒坦,暢快。


    “他又開始畫畫了,前兩天還拍了圖發給我看。即便話不多,一個禮拜也會給我發上兩條短信,打一個電話。”


    “你是他唯一的姐姐,終究不可能舍得你。”


    “應該說……他在成長。”


    南君淡淡道,“前天給我打了電話,阿爵在旁邊,他聽到阿爵的聲音,主動說要和阿爵通電話。”


    “說了什麽?”


    “他道了歉。”


    南君揚起唇角,眼睛眯起,“他向阿爵道了歉,還道了謝。”


    “這樣的結果最好不過。”


    南君點了點頭。


    這樣再好不過。


    前麵的邱子零和白非好像又拌起了嘴,但即便是拌著嘴,邱子零卻明顯開心得很。


    “其實他從前沒有這麽活潑的,隻能算有點鬼靈,有時候安靜下來,仿佛誰都接近不了。”


    許是氛圍所感染,胥何西的腦海中不斷蹦出過去的畫麵,和南君聊起了他和邱子零的事情。


    “我聽阿爵說……你其實並不是……”


    胥何西明白南君的意思。


    他並不是ga.y,除去邱子零,他對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產生性趣,也沒有一星半點的欲wang。


    “子零……是什麽地方吸引你了?”


    南君問,雖然她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稍稍有些愚蠢,但還是好奇。


    晚風輕拂。


    “他喜歡我。”


    “……”


    “比任何人都喜歡我,比任何人都更把我當成一切。”


    胥何西說著,光是這一點,他就已經覺得夠了。


    胥家不是個講人情的地方。


    他母親受不了父親招花惹草,很早便離開了胥家。


    而他因為父親的原因,留在了胥家,等他百年後繼承胥家的一切。


    他從小運氣就好,例如胥家其實有很多的孩子,卻隻有他一個是男孩兒。


    例如別人為了成績拚命努力,而他因為腦子好,隻需要花別人三分之一的時間做出別人的兩倍成果。


    再例如,他的長相更像父親,英俊不羈,生來便帶著威嚴,讓人忍不住產生敬畏之情。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不寂寞,就能過的快活。


    邱子零其實真的沒有做什麽,隻是默默的陪在他身邊而已。


    “他被我父親欺負過,其實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xing取向有問題,還以為是父親強逼他,後來相處了一年多……才知道原來他喜歡的是男人。”


    想到這裏,胥何西不禁對自己的遲鈍感到好笑。


    “他其實挺高傲的,即便對著胥家的大少爺,他也從不服軟。和我吵架不知道吵了多少迴,我有時候氣急了,就讓他滾,再也被踏進西苑一步,然後那家夥就會真的提著自己和媽媽的行李往外走……”


    “可他在身邊的日子,真的是習慣了。他真的走,我又不舍得。所以多半都是我低頭。”


    “他其實挺坦白的,媽媽說他十四歲的時候就主動走到他們跟前坦白他得xing取向有問題,可對著我,卻愣是瞞了一年多,而且越瞞越小心翼翼……”


    “所以我撞破了他是個同xing戀時,向來高傲的他不知所措的急哭了……”


    “那副樣子,我是怎麽都忘不掉的,好像那一刻,他得全世界都塌了一樣。”


    “那你……”


    “他問我,是不是覺得他很惡心?”


    胥何西抿了抿唇,“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應該要覺得他很惡心才對……可偏偏當時自己的心情非常非常平靜,半點波瀾都沒起,反而覺得……挺好的。嗬……”


    南君聽得不禁笑出來,


    “挺好的?”


    胥何西也笑了一下,


    “恩,挺好的,這樣他興許會一輩子留在胥家。”


    “你這樣應該就算的上是個g.ay了吧?”


    “有gay會對女人產生欲wang嗎?”


    “……”


    一句話把南君堵死了。


    那應該說……胥何西有可能是個雙的。


    “他以為我會就此遠離他……做了很多很多傻事……”


    “……”


    “他做飯很難吃,但那段時間,天天往廚房裏鑽,一定要跟著廚嫂學做我最愛吃的菜品,點心。我出差一周,他端著一團看不懂是什麽的東西放在我跟前……”


    “你知道那有多難吃麽?可我還沒來得及吐槽,他就哭了……而後就跑了。”


    “一個男人,不管是不是隻有十七歲,都不能說哭就哭……我都沒罵他,他倒是先起了小性子。”


    “後來廚嫂告訴我,他在學做點心,說是怕大少爺會真的趕他走……他說,聽說女人擒住一個男人的心都是從胃開始的,他也不要求擒我的心,隻要能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晚上,我在花園的亭子裏找到他,那雙指節修長,根本沒做過粗活的手被油燙的到處都是泡……”


    “淩夫人,你說……這和是男是女有什麽關係?”


    南君看著他,


    “沒關係。”


    “我那時候就在想,這小家夥的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什麽,那麽聰明的一個小家夥……怎麽就這麽傻?”


    南君的心被胥何西幾句話說的不禁抽得有些緊……


    腦中幻想著那時候的胥何西和邱子零……甜甜酸酸的。


    所有人都認為胥家大少爺胥何西陰晴不定,手段狠辣,卻沒人知道,他強硬外表下,是顆無比柔軟的心。


    他的愛情有些與眾不同,卻也是最簡單,最純粹的。


    沒什麽轟轟烈烈,他隻是單純被一個自己眼裏的小家夥一日一日的簡單陪伴所感動,而後付出自己所有的真心,一往而情深。


    “你知道我為什麽願意和阿爵做朋友麽?”


    “為什麽?”


    “五年前,子零幫著你們夫婦,要我出麵幫忙,當時淩爵其實並沒有在為optimus融資的問題上和我探討,他拿出他手上一半的淩氏股份給我……”


    “……”


    南君驚愕,什麽一半的股份?


    她從來都不知道。


    “他拿著一半的股份也不是為了融資,而是要我幫他保護一個人。”


    南君心口驀地抽了一下……


    “保護一個人……五年。”


    那時候她是知道淩家和自己父母的問題……


    “我很好奇,什麽人能讓淩爵拿出一半的淩氏股份去保平安……後來知道是你的時候,更驚訝,心想自己的老婆,幹嘛要我來保護,即便當時和孫家鬧得不可開交,但也不至於要五年這麽久。”


    “……”五年,是他的底線。


    是他能給她最多的時間。


    再多,他給不起,也等不起。


    他說過……


    原來……


    他其實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但他讓胥何西在外保護她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即便到了現在,也還是不知道。


    有時候,也會好奇,尤其是當初孫衾,報複心那麽沉重,卻愣是沒在美國對她下手。


    原來不是他不下這手,而是下不了……


    拿淩氏一半的股份去換,爺爺知道麽?


    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那時候他和胥何西才認識多久啊?


    南君抿著唇,心裏卻是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難過。


    那五年,她過的自在,忙得理所當然……


    而他,卻是提心吊膽了五年。


    一天一天,他是怎麽過的……


    “淩家的股份我沒要,我胥何西不缺那點錢,但我缺的是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


    胥何西聳了下肩,


    “我知道他和我是一類人,這世界上凡是肯為了愛情而放棄一切的男人都是傻子,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所以遇到淩爵的時候,我很高興,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那時候我想的是,我和子零的事情,將來有人願意聽了。”


    “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南君咀嚼著他這句話,突地,眼睛就紅了。


    “五年……我其實為阿爵有些不值,他為了你付出那麽多,卻抵不過你心裏的仇恨。”


    胥何西老實道,


    “不過還好,你迷途知返。”


    “能得胥少爺的讚賞,算不算小女子的榮幸?”


    “讚賞?可不隻是讚賞這麽簡單。”


    “……”


    “你和阿爵從醫院檢查沒問題的第二天,他便來找我,和我一起喝了很多酒,說了你做的事情。那時候我就在想,真tm太帶感了!”


    “……”


    帶感?


    南君也不知道從胥何西嘴裏蹦出這兩個字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


    “就是應該這樣!他為你不顧一切,你就應該和他生死相隨!”


    “……”


    南君倒是沒有想到胥何西竟然是個熱血分子……


    胥何西看向秦南君,


    “我們就是要讓世人看看,誰說這世界上沒有愛情?誰說生死相隨隻是最古老的傳言?誰說把心愛的人當成一切,為了心愛的人放棄一切的就是傻瓜!誰說男人就一定要喜歡女人?誰說愛情抵不過所謂的深仇大恨?誰說時間會衝淡一切,包括對生活的激情?什麽敗壞風俗,什麽世人眼光,那都是屁!”


    “……”


    “你和淩爵,我和邱子零,我們要不要比個賽?”


    “什麽?”


    “就比,誰能把執子之手,與之攜老貫徹到死!”


    “……”


    胥何西的話讓秦南君的心裏也莫名湧出一股名為烈焰的火,莫名的攢動著她的心跳……


    讓她對這場比賽無比的期待……


    見南君勢在必得的揚起眉,胥何西自然也是一副他不可能輸得姿態。


    “你去哪兒?”


    然比賽才剛開始,南君便轉了身,胥何西叫住她。


    “我要迴去。”


    “……”胥何西的臉瞬間就黑了。


    “沁兒讓你和子零照顧我放心,更何況還有小白非保護她,我想阿爵了!”


    南君說完便頭也不迴的往反向跑去。


    她想他了,這麽一瞬間,想的心肝兒都在微微輕顫。


    胥何西看著秦南君跑遠的背影,抿著唇,而後輕笑一下……


    這樣很好,作為一個母親,真算不上有多負責任,但作為一個言情女主角,是達標了!


    抬起步子走到蹲在地上盯著螞蟻搬家的一大二小……不,是三小。


    陰影從他們頭頂照下來,邱子零忙轉頭看向胥何西,


    “誒?我姐呢?”


    “她迴家了。”


    “啥?”邱子零先是楞了一下,然下一刻,臉上的表情便剩下雀躍了,小臉上寫的分明就是,迴去的好!


    淩沁眨了眨眼,看向胥何西,


    “媽媽呢?”


    “你媽媽說不舍得你爸爸一個人獨守空閨,所以迴去陪他了。”


    淩沁精致的小臉幾乎立刻就沒了顏色。


    胥何西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慢慢道,


    “你爸爸和媽媽,偶爾也需要二人世界,放心,她明天就會過來的。”


    “二人世界……”


    白非的耳朵倒是抓住了這四個字,小嘴不有咀嚼了下這四個字的深意。


    二人世界……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誤,應該就是兩個人的世界。


    兩個人的世界……


    唔……


    他小腦袋一懵,難道……


    難道……老媽會同意讓他和沁兒一起到子零哥哥家住,也是想和老爸兩個人二人世界?!


    白非似乎都能想象到自己媽媽那張笑的異常純潔可愛的臉慢慢變尖,而後發出老狐狸般的殲笑……


    為什麽他會對平時都很純良的媽媽產生老狐狸般狡猾的錯覺呢?


    白非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淩沁也在認真思索胥何西的話,心想如果媽媽明天會來的話,應該也沒什麽關係……


    二人世界,她知道的,唔……她會數數,加了她,就是三個人了……


    既然爸爸和媽媽想過二人世界,那她還是不打擾了吧。


    淩沁想通了,便又笑了起來。


    邱子零隻要見淩沁笑,他就會覺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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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君迴到淩宅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她按下密碼,輕輕的打開玄關的門走了進來。


    林嫂還在客廳裏收拾,見到秦南君顯然嚇了一大跳,


    “夫人?”


    秦南君忙示意林嫂閉嘴,不要驚動了某人。


    林嫂似是意識到少夫人是打算給少爺一個驚醒,忙閉上了嘴。


    “淩爵在哪兒呢?”


    “少爺迴房間了,應該是睡了。”


    林嫂輕聲道。


    南君點了點頭,便小心翼翼的往樓上爬,腳上穿的鞋子也脫了,躡手躡腳的……


    走到他們的臥室前,南君深吸口氣,平複了下莫名緊張,也可以說是做賊心虛的心情。


    她的耳朵貼在門上,恨不得把腦袋直接穿過門去。


    聽著臥室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


    而且下麵微小的門縫裏也沒有半點光線,南君這才確信,淩爵確實已經睡了。


    南君嘴角勾起一抹賊笑。


    哼哼……


    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嚇嚇他!


    然後……


    也好好讓他感動一把。


    南君內心的想法十分美好,以至於她推開房門的時候,嘴角的賊笑都沒有褪去。


    門開……


    主臥室漆黑一片,南君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而後又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沒發出什麽巨大的動靜,她才長籲一口氣……


    轉身,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剛邁出一個小步子……


    整個人便被一雙溫暖熟悉的大手猛的從後麵撈進懷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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