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可森公館也就是這之後的西零公館。


    這座占地幾千畝的公館,算是胥家的一座私人皇家花園。


    權大,勢大的象征。


    從公館門口白色石牆砌成的精致大門往裏走,沿著條小徑,走上一刻鍾,放眼望去,便是花花草草,枝繁葉茂的花園。


    花園,每隔百米便是一座小亭台。


    他穿著白襯衫,黑色長褲,那幹幹淨淨的身影就站在第二座小亭台上,麵對著暗紅色的古木圓柱,專注的看著,一動也不動。


    剛滿二十的胥何西的從外麵迴來。


    白。


    是邱子零給他的第一個印象。


    紅紅綠綠的花叢草叢外,他一襲白色襯衫將他本就白希的膚色襯得更雪亮。


    不羈的眉微微挑起,不由在這陌生少年的臉上多停留了兩秒。


    麵容精致。


    這是他對子零的第二個印象。


    若是女人長這樣,可以得一個傾國傾城的美稱。


    可男人長這樣,是不是就有點禍國殃民了?


    就憑這張臉,胥何西毫不猶豫的把邱子零定義成了小白臉。


    而小白臉,偏偏是他最看不上眼的一類男人。


    “在看什麽?”


    可迴過神來,胥何西還是走到了陌生少年身邊,突兀開口問道。


    “螞蟻搬家啊……”


    他頭也沒迴,隻是條件反射似的迴答。


    這小白臉的聲音,還挺好聽的,可這迴答,卻讓胥何西一雙好看的劍眉攏起。


    盯著邱子零的後腦勺,竟莫名生出些不滿。


    略顯遲鈍的邱子零突地意識到有人站在他身後,還和他說了話……忙轉頭——


    四目相對,這兩張臉同樣好看,隻是好看的風格不同。


    近在咫尺……


    兩人顯然都愣了一下。


    胥家大少爺花名在外,*倜儻,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可……卻是真的不曾見過這樣澄淨漂亮的眼。


    而邱子零的愣,在於驚訝,驚訝於站在自己身後的是胥家大少爺,母親曾用盡一切她能想得到的詞去形容胥何西,他都並不曾放在心上。


    隻是今天這一看……他還不曾見過一個二十歲的男人,能有胥何西眉宇間的這份英氣和渾身上下透著的霸氣。


    很久以後,子零每每想起他和胥何西初見時的場麵,就不由拍拍胥何西的肩膀,既是得意又是滿足道,“其實我們也算是一見鍾情啊!”


    而胥何西向來都隻是*溺的順順他的頭發,卻從不曾表示對他言語間的讚同。


    畢竟——


    他是被這家夥掰彎的啊!


    “螞蟻搬家?嗬!”迴過神來,胥何西輕嗤一聲,“你難道三歲孩子麽?”


    三歲孩子看螞蟻搬家,他可以理解,但一個十六七歲的正常少年像個傻瓜一樣的盯著螞蟻搬家,那就可笑了。


    或許在旁人眼裏,長相漂亮的邱子零的舉動,算的上天真,或者說有點小幼稚。


    可胥何西向來不喜歡幼稚的人,在他眼裏,幼稚和天真是沒有半點褒義的,隻等於愚蠢!


    所以,他轉身便走了。


    邱子零剛張開想說句什麽的嘴在看到胥何西冷漠的背影時,閉上了。


    想說的話也收了迴去。


    他今天……也算是搬了新家啊。


    跟著母親住在這可森公館分配給傭人住處的單間。


    螞蟻搬家……再小的生命也有生存的本能,這點……很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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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高中生模樣的男孩是誰?”


    胥何西往自己的西苑走去,隨口問著跟在自己身邊伺候的胡管家。


    “是正苑裏一個傭人的孩子,父親剛死。聽說那傭人在老爺麵前跪求了很久,才讓那孩子和她一起住進來。”


    “還念書麽?”


    “念。”胡管家輕笑道,“念的還是少爺你之前念得高中呢,學習成績非常優秀,不少人都說那孩子是天才!”


    天才?


    天才盯著根柱子,看螞蟻搬家?


    “既然還上學,為什麽不住校?”


    “這個……大少爺,我就不清楚了。總之聽正苑那邊的人說,他媽求老爺求的把額頭都磕出了血。”


    胥何西眸子微微眯起,“然後……爸就同意了?”


    “好像是的。”


    胥何西輕笑,心下想的卻是……


    這傭人和這男孩到底什麽來頭?


    他老爹可不是那種人家磕破了頭,就會心軟的主。


    胥何西沒再問什麽,隻是邁著大步瀟灑的往自己的住處走。


    胡管家跟在他身後,臉上卻顯露出一抹不解和驚訝。


    少爺……可不是對一個陌生男人會起這麽多疑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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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到他。


    是一周後。


    還是那座小亭子,他坐在石凳上,正對著夕陽,鬆鬆軟軟的頭發被風輕輕吹著。


    身上是一件廉價的白t恤,他的手臂很細,寬鬆的短袖管也被風吹的來迴晃。


    “在看什麽?”


    一道陰影籠罩下來。


    胥何西站在他跟前,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書裏。


    邱子零抬頭,輕輕一笑,“柏拉圖。”


    “看出什麽了?”


    邱子零抿了抿薄唇,淡淡道,“人是尋求意義的動物。”


    “……”胥何西額邊青筋突的一跳!


    他最看不慣這種捧著本哲學裝深沉的人,大學時,凡是賣弄學問的教授上的課,他一律連瞥都不瞥一眼!


    人是自己活出來的,不是書本上教出來的。


    偏偏,這裏有個明明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竟拿著本書裝小老頭!


    他有些厭惡的掃了眼邱子零,心下不禁想,這男孩看起來模樣不錯,怎麽就和自己這麽不對盤?


    一樣沒多做停留,不耐的邁出了步子。


    邱子零愣了一下,胥何西那厭惡的目光在他腦中自覺迴放了一下……


    而後,他確定,哦,是一樣的眼神。


    和那些所有嫌他惡心的人一樣的眼神。


    淡然的收迴視線,目光重新放在書上。


    隻是籠罩下的人影才散去一半,又停住了。


    胥何西眉頭微動,微微側身,餘光落在邱子零穿著白色t恤的上身……


    邱子零抬頭,眨了眨眼,剛想開口問……


    胥何西又走了。


    胥家在黑白兩道混跡許久,從民國時期一直延續到現在,家大業大不說,無論是在哪裏,提起胥家的公館,都會讓人不禁豎起耳朵,心下給自己提個點。


    胥家的公館名字是根據當時胥家的家主名字來命名。


    所以每換一位家主,公館的名字便會更換。


    而現任家主便是胥何西的老爹,胥可森。年近六十,可膝下卻隻有胥何西一個兒子。


    所以胥何西打從懂事起,就被胥可森賦予重望。


    單是那麽一眼,被鞭打過的紅痕透著白t恤隻露出那麽淡淡的紅色,卻沒有逃過胥何西這雙銳利的眼。


    沒開口問。


    他也不會開口問。


    可能是他做錯了事,受了家法。


    也可能是他得罪了人,被人欺負了。


    總之,和他沒什麽關係。


    他堂堂胥家大少爺,斷不可能有這麽心情去問一個傭人的兒子,是誰欺負你了?


    那簡直是笑話。


    況且,十六七歲也不小了,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那還真是個軟弱無能的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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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般的眉,微微皺著。


    兩條長腿又一次邁到了邱子零跟前,“你不是上學嗎?這下麵的傭人怎麽都說你每天一迴來就坐在這?”


    其實什麽傭人說,是他每天經過這條路,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往這第二個亭子望過來。


    要胥何西承認自己觀察了這個白淨少年近半個月,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肯定冷嗤一聲,道,那餘光不經意瞥到,不就像瞥見這花花草草還有那地上的臭蟲一樣,也能算觀察?


    “空氣好啊。”邱子零抬頭,笑道。


    胥何西不由自主的再次輕嗤一聲,而後道,“你這手上拿的是什麽?”


    邱子零晃了晃手裏的白紙,“演算草稿。”


    胥何西不由伸手將他手裏的草稿拿了過來,翻了兩頁,目光不禁又迴落在邱子零身上,帶了些許的驚訝,“你在證明這個命題?”


    “恩。”


    “好像不是你這個年紀能證明出來的吧?”


    邱子零撓了撓頭,“所以這不是沒證明出來,還在絞盡腦汁的想嘛!”


    “你證明不出來的。”胥何西果斷道。


    “大少爺為什麽這麽說?”邱子零揚眉,精致的麵容笑起來,煞是好看!


    胥何西觀察,不,是瞥了他這麽多天,發現這邱子零的長相太tm絕了,男人長得太過好看總會顯得妖氣,要不就顯得女氣。


    可偏偏,他就是長得讓人甘願用貌美如花四個字去形容,卻還一定要死命維護他是個男人的那種!


    再說的簡單一點。


    就是形容女人漂亮的詞用在他身上過於女氣,形容男人英俊的詞用在他身上,又過了那個度。


    “難道我的臉上寫了,絕對證明不出來這幾個字嘛?”邱子零抬著下巴,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胥何西,含著特屬於他那份純淨的笑。


    “難不成你覺得自己能證明的出來?”


    “有誌者事竟成,大少爺,不這麽認為嗎?”


    他原以為邱子零是個特別安靜的人,總一個人坐在這亭子裏,不是看螞蟻搬家,就是看什麽柏拉圖,或者搞什麽演算證明。


    卻沒料到,真的開口說話了,卻是個略顯活潑的性子。


    和他一來一往間,竟沒有半點因為他是胥家大少爺而放棄抬杠的勢頭。


    “要是有誌者,事都能成,那成功好像就沒那麽偉大了吧?”


    “唔……大少爺說的也對。還需要天分嘛!”邱子零倒是欣然接受了胥何西的說法,不過……


    “大少爺又怎麽知道我沒有演算證明方麵的天分?”


    他依舊抬著頭,揚眉,漂亮的眸子帶著點精靈古怪甚至……是有些挑釁的味道!


    他們說……這少年是個天才。


    胥何西玩味突起,“行啊,我們打個賭。我賭你證明不出這個命題。而你則要證明你可以。”


    “大少爺,不是我不和你賭,但我先聲明,我媽是你家的傭人,我可拿不出巨額賭金!”邱子零肩膀微微一聳,老實道。


    胥何西又是一聲輕哼,而後道,“我要什麽沒有?而你又有什麽是我需要從這個賭約裏拿到的?”


    “……”


    邱子零看著他英氣的臉,這樣一句話,算是把他給看扁了。


    可偏偏……


    邱子零心下卻覺得他真的很有魅力。


    “放心,即便我贏了,我也不會問你要什麽。相反,如果你真的把這道命題證明出來,我就答應你個要求。”


    “大少爺,你說的話,算數嗎?”


    “你還是第一次質疑我說話算不算數的人,不想活了?”


    “就是想活,才向大少爺你確認一下的。”


    “我勸你先別想著能從我這撈到什麽,還是盯著你的命題比較好。”


    胥何西悠悠道。


    說完伸了個懶腰,銳利的眸子不由自主透過他寬大的圓領t恤口,看到他身上斑駁的鞭痕。


    眸子微微眯起。


    依舊什麽話都沒有說,走開了。


    接下來幾天,邱子零都沒有再出現在亭子裏,第二個沒有,第三個第四個也沒有。


    胥何西再走過這條小徑的時候,不禁便覺得少了些什麽。


    他沒問管家,也沒問傭人。


    隻是心裏自己猜著,估計是那命題證明不出來,當時說的時候,又是有誌者事竟成咯,又是怎知他沒天分咯,現在證明不出來……


    估計是丟臉丟慘了,沒臉出來了。


    這樣想著,胥何西心裏覺得好笑的很。


    倒想看看那張精致的麵容窘迫起來是個什麽樣子。


    胥何西有好幾個姐姐妹妹,可胥家的男嗣隻有他一個。


    而他從小又多跟著比自己年長很多的人學習,上學也是念一級跳兩級。


    從沒有和比自己年紀小的男孩子相處過。


    他不知道是不是十六七歲的男孩子都像邱子零這樣……讓人覺得舒服。


    舒服?!


    胥何西一愣。


    緊接著,臉便黑了。


    那個軟弱,幼稚,傻氣,裝深沉,賣弄的人,舒服個屁啊!


    胥何西立馬在心裏推翻自己的想法!


    這之後,胥何西在外出差了一個月。


    再迴到公館時,已經是七月份,鬱城暑熱難擋。


    好在公館植被覆蓋,晚間樹下,還有一陣一陣涼風。


    “大少爺,不去正苑給老爺請個安嗎?”


    胡管家見胥何西迴來,不由湊上去問道。


    “不去請安,他也能知道我迴來了。”胥何西鬆開襯衫扣子,隻覺得喘不過氣。


    “哦對了,那家夥呢?”


    “誰?”胡管家不解。


    “就是那個呀,瘦瘦的,白白的那個。”


    “哦,大少爺,你是說邱子零啊。”


    “他叫……什麽?”


    “邱子零。”


    邱子零……


    “那邱子零,他人呢?”


    “哪,少爺,就在前麵呢。”


    胡管家往前一指,胥何西順手望去,邱子零竟坐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靠在樹枝在……睡?


    雖說傍晚花園裏比較涼快,但總比不上空調房來的舒坦。


    胥何西把外套遞給胡總管,“你先把東西放我書房裏。”


    “大少爺您……”


    “我去逗逗那小未成年。”胥何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誒……


    那小未成年?大少爺以為自己又有多大呢?


    胡總管輕笑,再怎麽老成,也終究剛過二十,還是喜歡和年齡相近的夥伴一起玩的年紀。


    不過這想法,胡總管也隻能自己在心裏說。


    胥何西站在樹下,他個頭超過一米八,手一伸便拽到邱子零靠著那根樹枝,稍微用些力一晃,滿樹的葉子就往下掉!


    “噗噗噗!”


    掉下來的樹葉都掉進邱子零嘴裏,臉上,瞬間就把他給嗆醒了!


    邱子零擰著眉,好看的眼往下一尋,對上胥何西微微帶笑的嘴角。


    誰知,這邱子零見到胥何西先不說半點尊敬的招唿聲都不打,反而當做沒看見一般,兩眼又瞥向了上方。


    胥何西愣了一下。


    喲,這家夥也有脾氣?


    但……這是哪門子脾氣?


    “見到本少爺,你都不行禮的?”


    “大少爺,您還知道迴來啊。”


    “……”


    胥何西眉頭又揚高一分,看著臉朝天空,語氣懶散的說著這句竟帶著些許嗔怨的話,心下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語。


    “你……這是在質問我?還是在埋怨我?”


    “我哪敢啊?”邱子零依舊不看他。


    胥何西見他這副小家子脾氣樣,突地就笑了出來,“你在生什麽氣?”


    “……”邱子零沒有吭聲,隻是依舊看著天。


    “本少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胥何西雖覺得這小未成年好玩,但不代表他這胥家大少爺得費心思去哄他。


    邱子零耳朵豎了豎,頭轉了過來,隻是人依舊坐在樹枝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個月不見的胥何西,“和我打的賭,大少爺還記得嗎?”


    記得……是記得。


    但胥何西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準贏,所以壓根沒想提,不大想讓他麵子下不來,然後又好長一段時間不出現。


    不料,他自個兒竟先提了。


    “怎麽?主動認輸了?”


    邱子零嘴角勾出一個漂亮弧度,晃了晃細長的腿,撐著樹枝往下一晃,落地姿勢倒是挺漂亮的。


    “大少爺,準備兌現你的承諾吧。”他可苦等了一個月。


    邱子零說著,修長的身影便往傭人住房的方向跑去,胥何西站在原地,難道……他證明出來了?還……真是天才不成?


    *****************************************************************************


    兩周後,胥何西在外做成了件大事,一迴到家,胥可森便把他叫到正苑開家宴。


    餐桌上,盡是幾個叔伯,姑嬸,還有那些個姊妹對他的誇讚和欽羨。


    這些他倒是不甚在意。


    隻是看到家宴開始後,邱子零也在忙前忙後的伺候,不由抿起了唇。


    那些人說的沒錯,邱子零是個小天才。


    至少能證明出那樣的命題,等發表到學術性雜誌上,絕對能引起不小的轟動。


    而這樣的人,在胥家,竟然做起了傭人做的事情。


    胥何西和胥可森雖然都挺冷酷,但胥何西卻比胥可森要惜才很多,有本事的人,他都是欣賞的。


    “何西,華江以南的地區,三年前就一直被黑錦控製著,這次你能討迴來,真真是了不起!爸敬你一杯。”


    胥何西淡淡抿了口酒。


    目光又掃到幫著做事的邱子零身上。


    “既然你贏了,那說吧,邱子零,你要什麽?”


    “你立了大功,說吧,何西,你想要什麽作為獎勵?”


    ……


    “大少爺,我想讓你把我和我母親要到你的宅子裏,以後,把我當成你的人。”


    那天傍晚,邱子零站在他跟前,這樣對他說。


    ……


    修長的手指輕輕往邱子零的背影一指,胥何西對胥可森道,“把他們母子給我,以後他們都是我的人。”


    胥可森年逾六十的老臉一僵,


    “何西?”


    “我要他們作為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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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貝們,君君說明一下:西零的故事不會另開番外,但會和正文穿插著寫,因為主線阿爵和南君的時間跨度比較大,而西零不久後也要出來,不能所有cp都跟著主線跨過四年,中間一片空白。


    所以君君隔段時間會插這麽一章內容,交代西零的事情。


    又考慮到畢竟西零不是bg向,怕有些讀者接受不了,所以章節標題上會標明cp番外,不喜歡西零的寶貝們可以繞道~


    主線劇情不會拖的。親們放心。(明天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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