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爵訝然……還沒開口,就連“南南”兩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嘴就被人堵住……


    秦南君輕輕吻著他的唇,咬,吮,吸……所有她會的,她都用上了……


    ————


    黎陽看著大圓筒被扔進海裏,慢慢往海麵下沉去,拳頭攥緊,她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她……殺了人。不過沒關係,這年頭人不狠,就不可能成功。轉身看向身後的四個男人,“錢我會打進你們的賬戶,你們走吧,記住,如果這件事情從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嘴巴裏漏了出去,完蛋的都不止一個。”


    四個男人沒有吭聲,隻是拿起還沾著血的棒球棍,戴上棒球帽便離開了。


    這四個人是黎陽在鬱城的一個地下街口找來的,那個地方相當於黑市場,多數是不法分子聚集的地方,他們四個是黑市場的中介介紹的,做了很多事,算得上可靠。


    黎陽冒險做這些不過是因為淩新宇說的一句話,“縱是我是他小叔,我的能耐再大,在淩家,我低他一等。如果有一天淩爵不在了,或許我才有這個機會做淩家的主。”


    他隻說了這樣一句話,並且告訴她,“與其讓我保你,不如花點心思在秦南君身上,過去的淩爵沒有弱點,不代表現在沒有。”


    黎陽眯起眸子,現在,淩爵不在了,這個淩家應該就是新宇的了,而她……一定會成為新宇的妻子。


    淩爵和秦南君不是死亡,隻是失蹤,失蹤在沒有人可以觸碰的萬裏深海。


    深吸口氣,她開著那輛卡車離開碼頭,與此同時,兩道頎長身影站上了碼頭邊擺放整齊的混凝土石柱上,黃色的頭發被海風吹亂,幽藍的眸子靜靜看著趨於平靜的海麵,瞳孔深處好似海麵下蘊藏著的波濤暗湧,讓人看了不由心驚。


    及踝的黑色風衣將淩新宇身邊的男人身形拉的很長,光是站在那,便散發著讓人難以接近的氣息。然……


    方才離開的四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著混凝土柱,恭恭敬敬的站在黑的身後,“老大。”


    “剛才那幾棍打下去,那男人還能活麽?”黑問道,讓人捉摸不透的語氣。


    “沒有打在要害。”


    黑看向淩新宇,“打算怎麽做?”


    .........................


    淩爵單手緊緊摟著秦南君的腰,讓她靠在自己還能著力的右肩上,左肩別說抬了,根本連知覺都沒了。


    疼痛震遍著他的全身,然他已經無暇顧及這些,隻有一顆腦袋還在飛速的轉著,思考著怎樣才能讓秦南君活著離開……


    她知道他的沉默代表著什麽,扣住他的手,十指相交,輕輕磨著,他的指尖帶著層薄繭,她記得老狐狸說過,以前淩爵和淩新宇關係很好,一起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鋼琴。


    如果不是除夕夜,奶奶和楊欣恬的一時興起,她根本不會知道他這樣的男人竟然還會街舞。


    “街舞,鋼琴……你還會什麽?”她突地開口問,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好似他們沒有離海平麵越來越遠,好似這深海的壓力和寒冷沒有一點點逼的他們喘不過氣,就好像他們坐在淩家的那個花園裏,曬著太陽聊著最簡單的家常。


    淩爵的思緒被她打斷,手機燈將這一方窄小黑暗的空間照亮,也照在秦南君的臉上,淩爵微微低頭便可以看到她嬌俏的鼻子,上麵沾著些灰,唇早已失了胭脂,有些泛白……方才她便是用這張小嘴把他吻的意亂神迷。


    “怎麽不說話?”


    淩爵輕吻她的發頂,“會的東西啊……那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了。”


    “有這麽厲害麽?”


    淩爵又抱緊了她一分,“小的時候我性子不安分,好奇心重,對很多東西都很感興趣,都想碰一碰,至於鋼琴繪畫,淩家的孩子是必學的,可以不精湛,但必須要懂。懂了後也就不再碰了。”


    “那……最擅長的是什麽?”


    “……現在問這些做什麽?”


    “想了解你啊……是不是晚了點?”秦南君睜開眼睛,濃厚的血腥味刺進她的鼻子,一酸,視線變得模糊,“我要是脾氣不這麽差,性子不這麽惡劣,我們會不會過得很幸福?”


    不會浪費這麽多的時間用來慪氣,用來錯過。


    “你也知道你自己脾氣差,也知道性格惡劣?”


    秦南君吸了吸鼻子,淡淡道,“我承認是承認,但不能怪我,應該怪我老爸老媽,是他們慣得。”


    其實這兩年她的性子早就不知道收了多少,隻是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又慢慢變迴去了……好像是在淩爵身邊開始,所有的事情他好像都能替她解決,無形之中,是他把她的性子慣了迴來。


    “嶽父嶽母要是聽到你這話,不得吐個半天血?”


    “如果真的能聽到,估計他們吐血都願意吧……”


    再次摟緊她一分,淩爵看著她,良久問道,“害怕麽?”


    秦南君微微抬頭,看向他,輕笑,“我說不怕,你信麽?”


    淩爵低頭再次吻了吻她的額,本該光潔的額愣是破了,流了滿額頭的血,看起來怵目驚心。


    “淩氏總裁又如何?鬱城豪門淩家孫少爺又如何?此時此刻,還不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不是隻能乖乖等死?”淩爵說著,帶著些無奈的自嘲。


    “不要這麽說!”秦南君看著他,“都是我害的你……”


    “確實你害的我!”淩爵低頭,抵著她的額頭,歎息道,“一想到這三個月來,我和你分開竟然隻是因為老爺子那句不靠譜的話,我真有點死不瞑目,難道比起我做的,老爺子那句話更可信麽?”


    “你們淩家的人,哪一個不是前一套後一套?你要是對我再坦誠一點,我會氣的離婚麽?”秦南君瞥了他一眼。


    “你還要我對你怎麽坦誠?南南……心都掏給你了還不夠?”


    “你沒有告訴我欣恬是你妹妹。”


    “……”淩爵一僵。


    “如果不是小叔告訴我,欣恬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我怎麽可能理解你先救她而不救我……”


    淩爵的眉頭微微擰起來。


    “可見我對你而言,也沒有親密到可以分享一切。”


    “傻瓜,不是你想的這樣……”淩爵又是一聲輕歎,“不是不告訴你,隻是沒有必要。”


    淩家的那段黑曆史,拿出來不過是讓人傷心,不過是讓他心裏的怨恨更強烈些。


    沒有必要……


    “可我不覺得沒有必要,我叫你一聲老公,不是代表著你所承擔的一切我都需要分擔麽?”


    “死到臨頭才來分擔啊?南南……你怎麽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這時候倒是聰明勁又上來了?”


    “人都是要死的嘛,雖然我們年輕了點,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與其哭哭啼啼的等死,不如開開心心的啊……”秦南君深吸口氣,握緊他的手,“你知道我現在最害怕的是什麽麽……”


    “應該是小悟以後沒人照顧吧?”


    秦南君搖頭,“小悟的腿也已經能走了,素素和加菲貓應該會幫我照顧他吧,估計他會傷心一段時間,父母死的時候都挺過來了,現在沒道理就癱了,我名下的基金,財產,公司都會是他的,他的人生沒什麽好擔心的,而且他還看上了一個女孩,看起來幹幹淨淨的,成立屬於他的家庭,他也不會孤單……”


    “那你最害怕什麽?”


    秦南君低下頭,手指不自覺的摳著他的指甲,低低道,“我怕你怨我……我怕你現在的坦然是裝的……我怕你心裏在怨我……”


    堂堂淩氏總裁,被她害到這種地步,他該是把她恨死了吧?


    “怎麽這麽巧?我怕的也是這個。”


    “……”


    “你會不會在心裏怨我,讓你經受這樣的苦難,救不了你,護不了你……還讓你陪我葬身大海?”淩爵聲音低低的,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一樣,“像我這樣沒用的丈夫,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了吧?”


    秦南君咬著牙,拚命搖頭。


    淩爵低低笑出聲,“好了……我沒被海水淹死,倒是先被你的眼淚淹死。”


    秦南君睨了他一眼,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阿爵,我現在真的超級後悔,活了二十四個年頭,好像沒有一件事情我能做對。”


    “嫁給我,是你做的最對的事情。”


    “……”


    “嫁給我,讓我認識你,南南,這是你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


    “然後害得你二十八歲的年紀就葬在海底?”


    “和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葬在一起,有什麽不好?而且是深海……你們女人不都喜歡浪漫麽?深海的海底特別幽靜,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不是也很好麽?”


    秦南君點了點頭,“沒想到你這麽想得開……”


    想不開他又能如何?從遇上這個女人開始,有多少事情出乎他意料?外人評價他,低眉間運籌帷幄,抬眼間決勝千裏……可到了這女人手上,還不全亂了套?哪裏還有他能預料得到的事情?


    突然……淩爵的腦中劃過一道刺目的閃光,良久……他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


    “你笑什麽?”


    “二十年……我一直很想不通,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不顧一切的從那麽高的樓頂跳下來。”


    秦南君心一窒。


    淩爵輕吻她的額頭,抱緊了她一分,“南南,對我來說,你是特別的。”


    “……”


    “你親眼看著你的父母自殺,而我也一樣。每每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我們是同一國的,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你明白這種感受麽?”


    秦南君用力點頭,她吸了吸鼻子。


    “沒有人能理解我的痛,但你能……”


    所以並不是她有多厲害,多*他,而是他願意對她敞開心門,一點點的敞開。


    秦南君再一次點頭,她也是一樣,從知道淩爸爸淩媽媽的事情後,她看他的眼光就不一樣,感覺很奇怪,卻莫名的想要親近……就好像天下沒爹沒媽的孩子都是一家親。


    慢慢的,她就開始依賴他,在把他看成一個男人之前,她是把他當成了家人,對他們而言都彌足珍貴的家人。


    “阿爵……那你現在能想通了麽?他們為什麽能跳下來?”


    淩爵搖頭,“跳樓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是想不通的,但……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那種無所畏懼的心,我好像能理解了。”


    “……”


    秦南君心頭一怔,鼻頭再一次泛酸,她微微彎起唇角,“阿爵……如果我們還能活下去就好了。”


    “恩?如果能活下去,你最想做什麽?”


    “我想套上兩年半前婚禮上你給我的那枚鑽戒。”


    “就這追求?那枚不要了,我會給你買個新的,找世界上最好的設計師。”


    “不要,我就要那枚。”秦南君倔強道,“我要和你共建一個家,生下我們的孩子……恩,最好是個女孩兒,讓爺爺奶奶取個好聽的名字……”


    “讓他們取,估計好聽不到哪兒去。”


    “是嗎?”秦南君揚了揚眉,聳了聳肩,繼續道,“我還要養條狗,恩……要比花花聰明一點那種!”


    “花花不是挺聰明的?”


    “他簡直笨死了好麽!不僅笨,而且還到處亂發情!我是看它可憐才沒給他結紮,你沒見他抱著根柱子在那……咳咳!反正就是那蠢樣兒……”


    “還有呢?”


    “還要幫小悟追到那個幹幹淨淨的女孩兒!”


    “還有呢?”


    “恩……想要迴optimus,和淩氏一起在未來的三五年裏,完成新蘭的重建!”秦南君看向他,借著微弱的手機燈光,對上淩爵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的麵孔,心口一痛,視線瞬間模糊,但她還是勾了勾唇角,撫上他的臉,“好不好,老公?”


    淩爵點了點頭……


    秦南君重新靠在他身上,眼淚卻怎麽也停不住了,順著臉龐滑下。


    “那……如果我們還能活下去,你最想做什麽?”她問他。


    淩爵深吸口氣,仿佛吸這口氣都會要了他的命,他摟緊她,嘴角扯起一抹邪笑,湊在她耳邊,“如果我們活下來,我一定要把你幹死在*上……讓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好彌補我這幾個月來的損失……”


    秦南君低著頭,“你就一天到晚腦子裏想這些,才會落得這個下場……”


    “你懂什麽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說得好聽,不就是個大yin棍……”


    淩爵輕輕笑,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他有點累了……


    “不過阿爵,撇開今天你一個人跑到碼頭這件事不提,在婚禮現場,你往魚缸裏跳也太蠢了吧?!”


    “蠢麽?”


    “當然蠢了!你這丟的不是你一個人的臉,你把我的臉都丟光了好麽?就算你真的想要拿那結婚證,可以拿鉤子鉤啊!直接跳進去……我真是沒見過比你更笨的了!”


    “我笨麽……”


    “笨!笨的都快死了!”


    “可我把老婆搶迴來了……”


    他曾對自己說過,他的老婆心裏一直住著其他人,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個人從她的心裏剜掉,自己住進去!如果那“愚蠢”的一跳能做到,他為什麽不?


    “那也不是因為你聰明!”


    “那是因為什麽……”


    “那時因為……我也笨。”


    “哈哈……”淩爵笑出聲,然而笑聲卻越來越輕,“我的手不能動了,你一定要抓緊我知不知道?一秒鍾都不能放開知道麽?”


    “……”秦南君咬著牙,用力點頭。她不會放開他,到死都不會了。


    淩爵低頭再次吻了吻她,他輕聲道,“有我在,別害怕……恩?”


    依舊是用力點頭。


    “就當是睡一覺……”


    “你……是不是困了?”


    “稍稍有一點……”


    “阿爵……可我還好精神……再陪我一會兒?陪我說會話,我突然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也很調皮?老爸有多拿我沒轍你知道麽?”


    “你說,我都聽著……”


    “就光那院子裏的秋千,被我蕩壞了好幾次!老爸說我就是吃秋千的!不過有一次我玩的太瘋,不小心從秋千上滑了下來,倒在地上結果正好秋千蕩下來,直接撞上後腦勺,老爸當場就嚇哭了……飆車往醫院趕,但我好險一點事兒都沒有一樣……阿爵……你還在聽麽?”


    “……”


    “阿爵……”


    “……”


    “老公……?”秦南君的心慢慢沉下,握著淩爵的手愈發緊,她靠在他懷裏,閉上眼睛,一手撫著自己的腹部……還是有點痛。


    至少一家人在一起,沒有陰陽兩隔來的那麽慘。


    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明白一切原來那麽可貴,可貴到她願意傾盡所有去換。


    .........................


    “把他們撈上來。”淩新宇淡淡道。


    黑冰冷的眸子看向淩新宇,“你想好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確實……千載難逢。”他對黎陽說的話不過是兩句暗示,黎陽句體會怎麽做並不受他控製,他隻是向黑借了四個人,不過那女人應該想不到這四個人是他安排的。如果警方追究下來,他不會有一點責任。


    就這樣除掉淩爵,淩嘯天應該會悲痛欲絕吧?整個淩氏……落入他手裏,不過是頃刻間的事情。


    “撈他們上來。快點吧。”


    淩新宇淡淡說完,黑身後的四個男人便跳下石柱,脫了外衣,裏麵便是潛水服,背上石柱後的氧氣瓶便跳下海。


    “他已經猜出來是你慫恿的黎陽。”


    “我慫恿了麽?”淩新宇輕輕一笑,看向黑,那溫和的眸子裏全是無害,“我不過是說了一個連淩爵都承認的事實。我沒有慫恿她做任何事,相反的,我不僅救了他們夫妻一命,還讓他們夫妻認清自己的心,從此以後,相親相愛,再無芥蒂。黑,你說他是不是該報答我?”


    黑的眸子平靜深邃,絕美的麵容沒有半點表情,像一塊千年不化的冰,吐出來的字眼都沒有溫度,“那個女人呢,怎麽處置?”


    淩新宇聳了聳肩,“非法綁架,殺人未遂。神仙也救不了她。”


    “我以為你對她有感情。”


    “當初對她有感情不過因為……她是淩爵的女人。”隻是他沒有料到,淩爵根本沒有把這個女人放在心上。


    “她挺慘的。”


    “我討厭蠢女人,非常討厭。”淩新宇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儼然如地獄裏的撒旦。


    “那個叫楊欣恬的呢?”


    “黑,你猜。”


    黑看了淩新宇一眼,見他要跳下石柱,不由多問了一句,“可我有點不懂,為什麽要撈他們上來。這麽多年,你還在等什麽?”


    淩新宇的腳步頓住,他的身體背對著黑,背影桀驁卻難掩蕭瑟,他道,“我不想看到那個把我當成親兒子,陪伴了我十四年的女人傷心。至少她活著的時候,不想看到她傷心。”


    黑平靜的眸子泛起抹微瀾,“意思是……隻要淩老夫人活著,你就不打算動淩家任何一個人?”


    “……”


    “那如果淩老夫人活到一百多歲呢……”


    “如果她活到百年,那我守她百年!我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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