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槿然小心翼翼地表現著,不敢靠太近,也不想離得太遠,輕輕夾起一棵菜放在他碗裏,然後又害羞地低下頭去。


    夜璟塵全程沒有多看她一眼,隻是低頭吃飯,終於吃完後,便直接進了寢室,吩咐人沐浴更衣。


    “對了。”夜璟塵突然想到什麽,轉身走出來喚道,“青野,去書房幫本王取公文來,今夜不在書房了。”


    杜槿然見狀連忙討好道:“三爺,不如讓妾身去幫您取?”


    “不必了,本王的書房你不許靠近!”他冷聲拒絕,隨後淡漠轉身迴了房內。


    杜槿然心底溢出一陣失落,但是對夜璟塵的書房卻更加好奇了。


    嫁進王府這麽久以來,夜璟塵從來不許她靠近書房,而且,他經常宿在書房,還夜夜飲酒而眠,這讓杜槿然很不舒服,她真的想知道書房裏到底有什麽,能令他如此著迷。


    她甚至懷疑,夜璟塵是不是在書房裏藏了一個鳳淩雪!


    ……


    夜璟塵泡在池水中,腦海裏全是今日撞見鳳淩雪時那滿身抗拒的模樣。


    他扶額擋著眼,薄嫩的唇瓣抿著一抹苦澀的笑。


    他擔心的終於還是發生了嗎?


    雪兒她對夜璟瀾迴心轉意了……


    此刻,仿佛是有無數把利刃插進他的心口來迴翻攪,令他痛不欲生。


    那種愛而不得的恨意再次翻湧成海,不停地衝擊著他每一根神經。


    另一隻手掌握緊了拳頭狠狠砸在了水麵濺起一層水花,夜璟塵抬頭挪開擋著視線的手,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一雙清眸全是冷然。


    “雪兒……我會拿迴屬於自己的一切,包括你!”


    暗暗發誓,他便起身離開水池,然後穿起衣服往外走去。


    今日進宮,是因為杜丞相在皇帝麵前參了他一本。


    內容是冷落了懷有身孕的杜槿然,所以,他今晚才會來這榮華苑。


    他們都在逼他……好,那就如你們所願!


    ……


    青野拿著公文放在桌上,然後便退了出去。


    杜槿然將這些交給夜璟塵後,借口去幫他倒茶,便悄悄離開朝著書房而去。


    紫夜就在書房門外守著,杜槿然沉眸想了一下,這才抬腳走過去。


    “屬下給王妃請安。”紫夜見她來了,連忙低頭行禮。


    “免禮,三爺說青野少拿了一份公文,所以本王妃特意來拿。”杜槿然說道。


    “不知是哪一份,屬下進去幫您取。”紫夜警惕道。


    “不必了,我自己親自去拿。”說著,杜槿然便直接抬腳往裏闖。


    紫夜趕緊阻攔:“王妃不可,沒有王爺允許你們不能……”


    豈料,剛碰到杜槿然一下她就開始喊起來。


    “啊!你這是要傷害本王妃嗎?我的肚子……好疼啊……”


    見她這樣碰瓷紫夜也很為難,忙上前攙扶:“王妃您沒事吧?屬下不是故意的。”


    “你分明就是存心的,別碰我,還不快去幫我找茯苓過來?”杜槿然推開她,怒聲命令。


    “你們快去……”紫夜忙轉頭衝著下人吩咐。


    杜槿然見狀立刻阻止:“你是聽不懂本王妃的話是嗎?我讓你去找茯苓,你若再不去,就眼睜睜地看著本王妃死在這吧!”


    她這樣威脅實在令紫夜有些難以抉擇,無奈之下,隻能吩咐其他人守著書房,她先去榮華苑找茯苓過來。


    可是,旁人怎麽敢阻擋王妃?紫夜一離開,杜槿然就起身衝進了夜璟塵的書房。


    ……


    紫夜帶著茯苓是緊趕慢趕才迴來,一看到書房門被打開,杜槿然不見了蹤跡,頓時心道不好,立刻抬腳衝了進去。


    杜槿然就背對著門站在書房中間的位置,紫夜見狀也沒了客氣的姿態,語氣不善地質問道:“未經王爺允許,王妃不得擅入書房,您怎麽敢這樣闖進來?”


    杜槿然身軀僵直,她緩緩轉過身來一張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她顫抖地指著滿牆的畫幅,哽咽地問道:“這些……這些畫……可是夜璟塵親手畫的?”


    紫夜掃了一眼四周牆壁上掛滿的畫像,沉了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是,這裏所有的畫作皆是出自三爺的手筆。”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畫得真好……畫得真好啊……”杜槿然瘋魔一般哭著笑起來,那笑容淒厲不已,隨之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起來,“他竟愛到這種地步……哈哈哈哈……”


    成婚這麽久以來,杜槿然第一次看清,原來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紫夜見她如此,隻能勸慰道:“王妃您不必介懷,這些不過是幾幅畫像罷了。”


    “我不介懷……嗬嗬……”杜槿然哭著哭著眼底露出殷紅的狠毒,她突然站起身來朝著牆壁衝過去,一把抓住上麵的畫紙使勁往下撕扯。


    紫夜見狀忙跟上前去阻攔,大聲喝止道:“王妃不可以,這些都是三爺的心愛之物,您若是毀了它們,三爺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杜槿然被紫夜強行推開,手裏捏著半張畫紙,歇斯底裏地質問:“心愛之物?你剛才明明說這些不過是幾幅畫像罷了,你在騙我?你一個賤婢也敢欺瞞本王妃?”


    “屬下不敢,隻是……”紫夜趕緊解釋。


    “夠了!”杜槿然厲聲打斷,然後望著滿牆壁的畫像又開始抽泣起來。


    她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滿心的委屈和憤恨全部崩潰,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她還要多卑微,才能夠得到夜璟塵的心啊?


    成婚這麽久,她備受冷落和煎熬,可她並沒有退縮,依然相信隻要自己肯努力,總有感化夜璟塵的那一天。


    所有的愛恨都可以被時間衝淡,她堅信自己會如願以償。


    所以,即使明知道夜璟塵愛別人,她以後若無其事厚著臉皮倒貼。


    可今天,她看著滿牆的畫像,第一次感到無力和絕望。


    鳳淩雪的眉眼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那畫上的人太美,太刺眼,一顰一笑都足以將她打入深淵。


    她費盡心機、百般討好都愛而不得的男人,卻對鳳淩雪癡心一片,這事實,太殘酷,讓她不得不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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