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確實是太累了,這麽多天不眠不休,就算是楚驍這種強悍的人也是吃不消的。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玎玲帶一眾侍女將他剝幹淨,扔進澡盆仔細的洗刷了一番,然後套上幹淨衣服送進臥房,他竟然這樣都沒有醒來。臥室中檀香嫋嫋,一道倩影斜坐在床邊,一把鋒利的小刀自楚驍麵龐緩緩掠過,刮下一片濃密的胡茬。


    “沒想到,我的小男人竟是個絡腮胡,你像個絡腮胡大漢嗎?忙著你的王圖霸業,真不打算再理我了嗎?這迴給你個小小懲戒,看你下迴還敢不敢這麽小氣。”說著,又是一片胡茬被小刀刮落。梅霖洛臉上掛在一抹甜笑,這種笑容她可從未對任何人展露過,包括清醒時的楚驍。整整睡了一天,楚驍才悠悠醒轉,下得床來略微舒展一下軟綿綿的筋骨,而後推門而出。小院內阿瑤正在指導玎玲身法,聽到開門聲,二人齊齊向楚驍方向看來,在見到後者的刹那,兩人都是一怔,旋即全都捂著嘴狂笑起來,阿瑤甚至笑岔了氣,捂著肚子直“哎呦”。


    “笑什麽?又捉弄我了嗎?”楚驍趕忙低頭觀察自己身上,也沒見到有什麽不妥之處。


    阿瑤則是取出一麵隨身的小鏡子遞給他,一看之下,楚驍頓時麵孔一黑,隻見自己這幾天沒來得及刮的胡子已經被人刮去,可惱的是,在兩邊嘴角處卻是各留了一小撮“老鼠胡”像極了奸詐的賬房先生。


    “這是你們倆誰幹的?”楚驍狠瞪了二人一眼。


    “我以師傅的名義發誓,不是我。”阿瑤舉著手掌信誓旦旦的說。


    “也不是我,就算我有這手藝,也沒有這等別致的創意啊。”玎玲一邊賭咒發誓,一邊繼續誇張的笑著。


    “哼,除了你們倆,還有誰能幹出這種無聊事來。”楚驍趕緊迴房,處理自己剩下的胡子,不過心裏卻是納罕起來,“難不成是她?”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將自己收拾停當,二女也笑得差不多了,阿瑤才對楚驍說道:“在你睡著的時候,青鸞前輩帶著兩千多兇獸到了南旗城,兇獸們按照你之前的計劃,已經按比例擇優分配到各城市中去了。還剩下不到一千頭,我先安排到了西城的兇獸營裏。”


    “哦?青鸞前輩來了嗎,我得趕快去見見。”說著便向院外走去。


    “玎玲這妮子你得好好管一管了,義父本來給她安排了管理軍營綜合服務中心的重要工作,可是她卻仗著自己已經突破到地境,竟是參加了遊擊隊,竟然還成了組長,帶著一個小組已經出去執行過一次任務了。”阿瑤在楚驍耳邊輕聲抱怨著。


    “哦?這是為何啊?難道是不喜歡軍營服務中心的工作嗎?”


    “說出來怕你不信,她說那裏的工作影響她修煉,要到廝殺中去曆練提高。你是不知道,出了任務迴來拎了一大串的名牌,竟然還有一個地境二階的伍長,一身血腥、殺氣騰騰的,不知中的什麽邪,竟似個武瘋子似的。”阿瑤嘟囔著。


    “師傅說過,有大成就的往往就是這樣的人,不瘋魔不成活啊。”


    青鸞現在與紫槊一同住在東城主府內,青雲山地區現在已是在雅安帝國的掌控之中,他們也曾進過山,但進去的士兵都會很快被拆成“零件”送出來,於是不信邪的將領派進山的士兵一次比一次多,但仿佛青雲山是一個專治各種不服的地方,無論派多少人進來,都會像泥牛入海一般掀不起一絲波浪。將軍終於害怕了,青雲山被他選擇性的忽略和無視,畢竟他的敵人是人類,而不是兇獸。但周圍都是雅安帝國的人,讓青鸞和兇獸們感到如困孤島,於是便留下那些不願離開的兇獸看守巢穴,帶著絕大多數的地境兇獸投奔了南旗城。同時青鸞還帶來一些情報,紫菱州突然間有了一支訓練有素的兵馬,一舉擊潰了雙方邊境上的雅安軍,突入了雅安帝國境內,並截斷了對方部分補給線,現在雅安侵入中州的北路軍正在急速迴防,其他兩路也停止推進,原地等待補給。東部的大批中州人,攜家帶口向西逃難而來,想必不日便會抵達各前線戰區。這兩則消息倒是讓楚驍沉吟了起來,閑聊一番之後,楚驍便向市政廳而去,還在路上便感覺到兩道強大的脈氣波動從不同的方向朝南旗城而來。


    “他們倆倒是趕到一起來了,如此最好。”楚驍釋放開自己的脈氣,如一道流光般向市政廳急掠而去,一路上驚得不少人麵色一變。


    沒過多久,楚驍、楚菲、烏衝和寧蕊便在楚驍市政廳頂樓的大辦公室裏見麵了。寒暄了一番之後,楚驍也是開門見山:“我已經根據二位戰區的城市數量煉製好了防護大陣,叫做‘玄武地火焚天陣’,為了批量煉製,隻能算是簡配版的,不過敵軍要想攻破,也得付出屍橫遍野的代價。”說著,將一箱箱的陣盤從手環中取出交給二人。


    “辛苦弟弟了,姐姐謝謝你,姐姐知道你這裏兇獸多,我這裏能量晶比較充足,所以分你一些,算作你煉製大陣的小小謝禮吧。”說著將一個儲物手環塞給楚驍。


    “我也備了謝禮,我拜火教治內傷的‘七炎還魂丹’和金創藥‘七炎九花膏’在中州被稱為療傷雙絕,這迴我給楚老弟帶了一批,聊表謝意。”說著也是拿出一個手環交給楚驍。


    “你們倆這麽客氣?不過這謝得可是有些早啊。我本是還想問問你們缺不缺兇獸呢,地境的那種。”二人聽到楚驍這話,頓時眼睛瞪得如同鈴鐺一般。


    “當然缺啊,這可是屬於中堅戰力啊,我做夢都想著,要是我的每一個遊擊隊戰鬥小組都能擁有一頭地境兇獸,那該多好。可惜這種資源太稀缺了,哪有那麽多地境兇獸會願意跟人類合作啊。”楚菲感歎一聲,她也沒指望楚驍能夠支援她多少地境兇獸,三兩頭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所以並沒有多少激動神色。而烏衝卻是為人更老辣一些,他倒聽出了楚驍言語中的意思,眼中光芒一閃,忙問道:“楚驍老弟,聽你的意思可以支援我們一些?”


    楚驍狡黠的一笑:“我這裏還剩六七百頭地境兇獸,不過不白送哦,你們需要的話,可以租借。”二人聽到數量時都是眼神一亮,可聽到楚驍隻願租借,楚菲的柳眉便是豎起,“好啊小弟,你敢敲你姐的竹杠是吧?”


    “哪裏話,這些兇獸也不是屬於我的,嚴格意義上講,人家也都是衝著過去的情麵過來幫忙,我能拿人家賺錢嗎?一則,你們確實有需求,二則,我這裏也確實太窮,南旗城戰區幾乎沒什麽特別物產,接下來拿什麽給士兵兌換軍功都讓我一籌莫展了。三則,我不說什麽價格,這也不是買賣,你們憑良心給些費用就行了,我絕沒二話的。先租半年哦,半年後看局勢再說。”楚驍也不是一味的爛好人,戰區底子薄,雖說寧蕊那裏有大批的資源注入,莫央和西門無塵也是捐出了大筆的家產,也免不得會動用楚驍繳獲的戰略儲備。打仗打得就是錢糧,他現在才深刻體會到師傅這話誠不欺他啊。


    雖說楚驍是半租半送,但楚菲和烏衝也不是傻子,他們還指著半年後續租呢,自是不敢太過小氣,況且幾百頭地境兇獸,那可是能讓他們戰區戰力翻番的力量,就算是楚驍獅子大開口,這些兇獸他們也是勢在必得的。又是大筆的錢糧寶物入賬,雙方也都甚為滿意。楚驍又將新得到的情報告知眾人,大家商議一番,寧蕊自是要將情報上報並核實,而三位戰區指揮官則是一致認為,此刻更要加強襲擾攻勢,尤其是對方的後勤係統,隻要讓敵方難以為繼,即便不退兵,也難以組織起較大的攻勢了。此外,收容難民的過程也很複雜,經過討論,達成幾點共識:一、甄別審查防止奸細的混入。二、可作戰人員,前線戰區一並收編補充兵員,非作戰人員則繼續遷徙至後方戰區進行收容。三、遷徙期間的補給、管理及收容點的建立均由恆社出資,當地戰區指派人員承擔。


    會後,烏衝和楚菲帶著大批的兇獸興高采烈地迴去了。而楚驍則是視察了一番已經建造好的城牆、防禦工事、倉庫和軍營,然後正式啟動了南旗城的守護大陣,大陣一成,隻見新建成的城牆上閃現出一圈綿密的符文,然後便隱去不見,一種淡淡的威壓自城牆上傳出,在沒有激發之前,誰也不知道這大陣會有多麽可怕的威力。從各城趕來開會的各城城衛軍、遊擊隊的將軍以及城主,也都觀摩了大陣的布設。隨後的會議上,楚驍將各城的大陣發放給了城主,又向大家通報了形式,並作出了任務布置,以及下達了加大襲擾進攻力度的命令。第二天,楚驍辭別了眾人,出城向南而去。他已經約了任風長老,在蠻荒六國之一的“北嶽國”都城“北嶽城”匯合,開始對蠻荒六國的遊說。


    陵城戰區的南端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中人跡罕至,棲息著大量的兇獸,成為了中州和蠻荒六國的天然屏障。而森林以南,蠻荒六國一麵,則是一片無際的荒原、荊棘和鹽沼,這裏毒蟲遍地,向來人跡罕至,稱為蠻荒。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仍然有著一些人頑強的生存著,據說最早是一群悍匪盤踞在此,後來一些逃亡的罪犯、仇家追殺得走投無路之人、逃荒的難民等等,亡命之徒不斷的匯聚到此,然後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勢力團體,接著不停的兼並,直到現在的六個小國依然在進行著沒完沒了的戰爭。這裏民風彪悍,外出劫掠便如同狩獵和采集一樣,是他們的生活方式。除了中州僥幸的得到了森林的保護外,東邊的雅安帝國、西邊的靈族地盤‘西靈域’以及西北方的元洲,都是他們劫掠的目標。四鄰雖然對其恨之入骨,但由於邊境太長無法防範,且這些強盜來無影去無蹤極難捕捉。而殺入蠻荒吧,此地布滿荊棘、鹽沼,大部隊根本無法作戰,而小股部隊又根本不是掌握地利的當地人對手,無奈之下也隻好忍了,眼不見為淨。而這蠻荒六國則因此近年來更加的猖獗,將誰都不放在眼裏。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騎兵非常的兇悍,如果能夠讓他們殺入雅安帝國,絕對能夠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楚驍如今可以禦空飛行,這讓他在穿過邊境的時候輕鬆不少,速度上也快了很多。在蠻荒之上,飛行更是可以減少許多麻煩和危險。


    “楚驍,你被人跟蹤了。”梅霖洛的聲音突然在楚驍心中響起。後者一怔,隨即靈魂之力向後方掃去,果然發現一絲淡淡的脈氣波動自後方貼近地麵的地方傳遞而來,雖然不甚明顯,但卻隱隱有著一種讓楚驍感到非常危險的味道。


    “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嗎?也罷,也省得浪費時間了,把儲物手環留下,我饒你性命!”一道陰惻惻的聲音自楚驍的後麵傳來,隨著一處地方光線發生扭曲一般,一道身影從中閃現出來。這是一個身材幹瘦的中年人,一臉的陰狠,渾身散發著兇戾之氣。


    “這蠻荒不想竟是個人傑地靈的寶地啊,連天境強者都出來搶劫了。”楚驍嗤然一笑,他可不相信對方是個以搶劫謀生的人。


    “怎麽?難道這天下有天境強者不得搶劫的規矩嗎?”這兇戾男子眉毛一挑,反問道。


    “那倒沒有,隻是閣下並不像個靠搶劫謀生的人。”楚驍並沒有顯出劍拔弩張的樣子,而是微笑著望著對方。


    “哼!看你樣子不到二十的年紀,我在外剪徑劫財的年頭比你的年紀還大,你憑什麽說我不像靠搶劫謀生的人呢?”聽到楚驍的話,那兇戾男子仿佛倒是產生了興趣一般。


    “攔路搶劫既然稱為剪徑,自是守在經常有人過往的路上,而這裏靠近滿是兇獸的森林,根本沒有路,恐怕在此等個一年半載也不見得能夠看到一個人影。若是靠此謀生,豈不是要餓死?”楚驍笑眯眯的看著對方,雖然對方極力的壓製,他依然可以隱約的感覺到對方體內那屬於天境強者的靈魂波動。就憑天境強者這四個字,走到哪裏不是被奉若上賓,又怎麽會去做剪徑的強盜呢?


    “隨便你怎麽想、怎麽說,不過今天你若是打不過我,自然得把儲物手環留下。你年輕輕的不要這麽磨嘰,動手吧!”這兇戾男子像是已經失去耐性,一股如遠古兇獸一般兇暴的氣息自體內湧出,而其脈氣卻是像一個繭一樣在其周身循環流動,甚是奇異。


    “恭敬不如從命,請指教。”楚驍丹田的脈氣也是暴湧而出,帶著如水波般的波動向四周彌漫開來。


    “看上去好像有些門道。”那兇戾男子手腕一翻,一把五尺長刀便出現在其手中,長刀刀鋒殷紅如血,透出一股濃鬱的血腥。隨手一揮,一道猩紅刀芒便如閃電一般劃過長空如匹練般劈向楚驍。而後者麵不改色,手掌緩緩一抬,下方鹽沼中的鹹水陡然升起,如一道幕布一般,帶著一股奇異的波動,在楚驍麵前形成一道水牆。刀芒狠狠的劈在水牆之上,水花四濺,一圈圈的漣漪擴散而開,竟是未能攻破。


    “有點道道,試試這招。”兇戾男子長刀在手掌上一抹,一絲鮮血浸潤刀鋒,刹時整個長刀都變成了赤紅之色,隨即全身散發著滔天血腥之氣的脈氣瘋狂的灌注進長刀之中,兇戾男子一聲暴喝,長刀脫手而出,夾帶撕裂空氣的音爆之聲,急若流星的朝水牆刺了過去。當刺入水牆之後,雖然長刀速度明顯變慢,但刀芒之上的紅光仿佛帶有炙熱的高溫一般,使接觸到的水瞬間蒸發為水汽,最後水牆終於被穿透,長刀繼續帶著滔天的血腥和兇戾朝楚驍當胸刺去。


    “來得好!”楚驍眼裏閃動一絲精芒,丹田脈氣星雲飛速轉動,一股股磅礴脈氣洶湧而出,《炎冥圖》中“寒星玄冰”也是流淌而出。“試試我這招‘寒星破山刀’!”背上“寒影”出鞘,一股仿佛能夠凍結一切的奇寒帶著排山倒海般的鋒銳之氣,與對方爆射而來的長刀對劈在了一起,一道幾欲震碎耳膜的金鐵交擊之聲後,便是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水牆瞬間變成冰牆後被爆成漫天冰屑,四下迸射而開。巨大的衝擊波將周圍的鹽沼也掀飛數尺。血腥長刀和“寒影”刀皆是倒射而開,掉落在地。


    “哈哈哈哈,真是痛快,我也見過不少驚才絕豔的武學天才,地境九階便能越級與天境高手相戰的我也見過。不過像你這種在地境七階就能禦空飛行,且能夠跟一個天境二階強者拚個勢均力敵的,還真是聞所未聞。”那兇戾男子竟然收斂了自己的兇戾之氣,伸手一招,便將自己的刀招了迴來,收入手環,顯然是沒有了再動手的意思。


    楚驍也是伸手一招,“寒影”掠迴,插入鞘中。“前輩是客氣了,您並沒有認真出手,但凡您動用些真功夫,晚輩又豈是前輩一招之敵?”楚驍話說得十分客氣,對此人的身份,他也有了些許猜測。


    “嗬嗬,說話也很上路子。我便是‘北嶽國’國主羅嶽。任風來我這說起到你,我便是很好奇,想看看這個要和我合作的年輕人,是否可以信任。如今看來,你很不錯,走吧,我帶你去‘北嶽城’。”說著,羅嶽便豪爽的一搭楚驍肩膀,二人朝遠處急掠而去。


    許久之後,這片剛剛爆發過戰鬥的地方空間又是發生了扭曲,一個斷臂男子身影浮現。“這下麻煩了,竟是慢了一步。那就隻好等你迴來了。”斷臂男子的眼中閃動著濃濃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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