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答話,靜靜的站在那裏,心中依舊擔心著女兒,可口上卻始終問不出來。


    恐懼,在他的內心蔓延。


    他害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是秋雨榕已死。


    實際上他選擇不毀滅這座牢獄,大部分原因都是來自秋雨榕,不僅僅是他不想失去秋雨榕,還有就是秋雨榕要求留下。


    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他自然是寵愛有加,哪怕對方脾氣古怪,從未喊過他“爹”。


    鬥篷之下,蓋雄覺得自己消磨的時間有些長了。


    略作思索之後,他決定直截了當的說明心意:“我也不和你多說了,我希望你能放了這裏的囚犯,不知能否做到?”


    皇帝微微搖頭:“做不到。”


    “難道你能容忍無辜的人經受酷刑?”蓋雄微微皺眉,雙拳輕握。


    “不能容忍,隻是……”皇帝由衷說,臉上卻有為難之色。


    “隻是什麽?”蓋雄追問,不知皇帝在執著什麽。


    “隻是……我女兒需要這座牢獄。”皇帝實話實說,這個時候他也沒法隱瞞,再者他還想從蓋雄口中得知女兒的安危。


    “怎麽?難道還想讓你女兒繼續作惡?看到我爹沒有,就是被秋雨榕抓來的,他身上的傷都是秋雨榕給的。”蓋雄溫怒,但並未發作。皇帝的迴答實在有些氣人,僅僅為了女兒的需求就要折磨那麽多人。


    “這……實在抱歉了。”皇帝看向蓋大岩,為表歉意深深鞠躬,蓋大岩本不敢承受,但礙於兒子也未說話。


    “僅僅如此?”蓋雄語氣略寒。


    “不知我女兒現在是否安好?”皇帝並未答話。早就想知道秋雨榕現狀的他問了出來。


    “我為何要告訴你?你若能毀了這座牢獄,放了裏麵的犯人,給他們幾畝田地,我興許會告訴你實情。”蓋雄像是抓住了皇帝的把柄,逼迫道。


    “如果你告訴我秋雨榕的境況,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皇帝並非任人宰割的魚肉,他也提出條件。


    “如果我不呢?”蓋雄說道。


    “那我不會答應……”皇帝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答應?既然不答應,就別想知道你女兒的安危了。”蓋雄說著,就抬腳欲走。實際上這是在做樣子,逼著皇帝答應他的要求。


    皇帝果然急了,他十分擔心女兒,以至於失去了冷靜。隨即就道:“這樣吧,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隻是……我女兒需要這座牢獄,我需要留下三分之一的犯人。”


    “為何要留下三分之一?莫非秋雨榕嗜血如蜜?”蓋雄隱隱悚然,這世上確有瘋狂之人,前世他是敬而遠之的。


    “不,你誤會了。實際上這是秋雨榕的出生地。”事已至此,皇帝隻好和盤托出。


    “出生地?”蓋雄一愣。


    “是的,秋雨榕是十六年前出生於此,當時我妻子被抓來至此……”皇帝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難以抑製心中的情緒。


    聽到這話,蓋雄直接明白了前因後果。


    皇帝之所以動手屠戮族親,便是因為妻子被抓至此,而他的妻子身處此地,定然經受嚴酷之刑……否則,僅憑抓來此地,是不足以激發皇帝的瘋狂的。


    果不其然,皇帝緊接著就說:“我妻子在這裏受到了慘無人道的酷刑……哪怕懷著孕。”


    雖然皇帝的話印證了蓋雄的猜測,但蓋雄又有了新的疑問,隻是妻子被抓至此而已,為何要殺了父母呢?


    皇帝之前親口說過,父母為其所殺。


    因有疑惑,蓋雄就順口問道:“既然如此,為何要殺了父母?這兩者之前有何聯係?都是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情。”


    “是啊……為什麽要殺爹娘呢?因為……因為……”皇帝說不出口,有些事情始終無法說出來的。


    隻不過,蓋雄通過皇帝的語氣和神情,明白了皇帝說不出口的東西是什麽。


    顯然,皇帝很悲慘,攤上了愚昧之極的父母。


    而後父母被人利用……


    “真是可憐人……”蓋大岩輕聲,他也明白了其中含義。


    “雖是如此,卻也坐在皇帝的寶座上。”蓋雄雙目微閃,盯著皇帝,“好了,我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你是想說秋雨榕是在牢獄中長大的,沒錯吧?”


    蓋雄經驗豐富,從皇帝的話中推演出了皇帝想要表達的意思。


    皇帝點點頭,將溢出來的眼淚擦幹。


    “也就是說,秋雨榕無法忘記痛苦的經曆,所以無法舍棄這座牢獄?又或者,她陷入了某種心魔,必須固定時間內折磨別人,才能讓內心平靜下來,獲得安樂?”蓋雄知道,這是一種複雜的精神疾病。


    皇帝又點點頭,眼中有了奇異之芒。


    “不知你是否找人整治過秋雨榕?她可能有病,精神病!”蓋雄已經明白了,他本以為秋雨榕隻是單純的暴戾。現在看來,秋雨榕也是個患病已久的病人……


    “沒有。隻是,你怎麽知道的?”皇帝無法掩飾眼中的奇異了。這可真是奇妙,沒想到有人能準確的說出秋雨榕的症狀,而且看上去好像有辦法治療這種異病。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而且你需要注意,你也有病。”蓋雄直言不諱。


    “我也有病?”皇帝微驚,他覺得自己很健康。


    “是的,你也是精神病。你有心魔,不然幹嘛一提起十六年前就沒了皇帝樣兒?”蓋雄前世可是煉藥師,專門治療疑難雜症,萬千修煉者尊。


    “蓋雄……”蓋大岩低聲,“別亂說話,你這樣咒別人……”蓋大岩不知孩兒如今到底多麽深不可測。


    可下一刻,皇帝就激動不已:“你有辦法治我的病,治我女兒的病嗎!?如果有辦法,還請你……不,您務必幫忙。我一定會盡力完成您的要求……”


    雖然秋雨榕追殺過蓋雄,可皇帝還是想抓住這救命稻草。他覺得眼前這人很可能懂得如何治好他和秋雨榕。實際上他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救好秋雨榕,他不想再看到秋雨榕失控的樣子,如同魔鬼般瘋狂可內心卻滿是痛苦和宣泄……


    蓋雄並未作聲,但臉上露出了笑容,看著眼下突然的變化,他知自己已經握住了主動權。


    現在他不僅可以讓犯人們獲得田地,還能明目張膽的利用皇宮的藥材,先把父親身上的傷痛和隱疾治好。


    而且這隻是小部分,掌控一國之主的主動權——或許能讓秋風王朝變得更好——讓大部分受苦受難的人們獲得利益,讓那些作惡多端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甚至這還沒有用到究竟。可以讓秋風王朝壯大起來,可以讓怒簫河兩岸成為安樂之地。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這麽做了,他也能乘勢強大起來,比獨自孤修要迅速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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