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鎮眯眸直直的看著麵前的兩個人,久久沒有說話。


    景瀝淵的情緒逐漸的變得越來越平緩,望著殷子鎮,說得那般真摯,“哥,我很少這麽叫你,但是今後我都會那麽叫你,不是想跟你套近乎,隻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等到我真的再也無法控製的那一天,請你無論如何也要將笑笑和顏希帶離我的身邊……”


    緊抿著自己的唇瓣,殷笑笑一言不發。


    殷子鎮望向殷笑笑,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別的話語來,臨走前隻留下了一句,“景瀝淵,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哪怕笑笑今後恨我一輩子,我也會將她帶走!”


    一句話重重砸在景瀝淵的心上,可到底還是艱難的點頭。


    殷子鎮離開後,包房裏便隻剩下兩個人。


    殷笑笑窩進景瀝淵的懷裏不說話,景瀝淵隻是伸手緊緊環抱著她,許久之後狠狠深唿吸一下,鳳眸裏都是掙紮。


    “景瀝淵……”輕喚一聲,殷笑笑的話語裏都帶著哽咽的氣息,“你跟哥哥說的話,可不可以不算數?你們決定的人是我,我都沒有同意,是不是可以不算數?”


    她不要,不要離開景瀝淵……


    她難以想象,現在景瀝淵尚且還能控製自己的時候,她就不想離開,若是等到哪天他真的無法控製的時候,她更是難以離開他,因為她不願意看見他獨自掙紮的模樣,她會心疼,會難受,但卻無法離開……


    景瀝淵沒有說話,隻是伸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無聲的安慰著。


    良久之後,包間的門被人輕輕敲響,景瀝淵過去開門,殷笑笑看見羅大狀轉身離開的背影,再迴來景瀝淵的手裏便多了一份小小的文件,莫名的心裏就緊張了起來,眉頭緊蹙的望著他,率先開口,“你怎麽工作都帶到這裏來了!如果真的很忙,那我們現在就迴去吧……”


    說著,殷笑笑起身便要離開,景瀝淵卻是握住她的手腕不鬆。


    這一瞬間,殷笑笑更加確定了那份文件是針對自己的,眼裏瞬間蓄滿了淚水,久久不敢轉身。


    望著殷笑笑不願轉過來的背影,景瀝淵的心一頓一頓的疼著,可到底還是單手從文件袋裏拿出了文件從身後給她遞了過去,一言不發。


    殷笑笑看著那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文件,隻看見最上麵的‘離婚協議’四個字就哭得不能自已,身軀僵硬著,緊咬著自己的唇瓣,甚至嘴角都流出了鮮豔的液體也毫不顧忌,口腔裏都帶著點點的血腥味兒……


    伸手狠狠將他手裏的離婚協議打開,殷笑笑憤怒的轉身怒瞪著他,怒吼,“景瀝淵!你不是說你不跟我離婚嗎?你不是說你願意試一試嗎?你不是剛剛才答應了我哥哥,不到最後時刻不會讓我離開嗎?那你現在算什麽!算什麽!”


    殷笑笑瘋狂的大吼著,站在他的麵前,哭得幾乎都看不清他的臉,像個孩子一般的無助。


    “是你自己說的,你以後不會騙我,不會跟我離婚,不會讓我傷心的!但是你現在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殷笑笑哭著質問,滿臉都是淚水,小手拽著自己包包的鏈條,緊得都能看見指尖在泛白,“以前我們就是這樣,我就算懷著顏希你也不跟我‘複婚’,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大著肚子一個人在外麵生活,你還眼睜睜的看著我離開你,現在你又要這樣?景瀝淵,你怎麽可以那麽自私!所有的事都是你說了算,你什麽時候想過我的想法,你有沒有問過我,我願不願意離開,我願不願意簽字,你從來從來都沒有問過我!”


    景瀝淵看著麵前哭得像個孩子的殷笑笑,完全手足無措,麵上都是驚慌。


    殷笑笑的情緒在看見那張散落在腳邊,早已簽下名字的離婚協議頓時崩潰,身軀都顫抖著,無助又無力的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你不想連累我跟顏希,你不想讓我們看見你狼狽的樣子,你不想嚇著我們,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們的身邊,我們才更害怕,我會想,會想,是不是我在吃飯的時候,你發病了,是不是我在睡覺的時候,你傷害到自己了,是不是我跟顏希都不知道的時候,你就……就不在了!你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的想法,你就想一個人躲起來,不讓我們看見,不讓我們擔心,但是看不見你,我們才更擔心啊!”


    此刻的殷笑笑就仿佛瘋了一般,一步步的向後退著,目光落在地麵上的離婚協議上,下意識的想要遠離它,她怕,怕景瀝淵待會兒就強迫著她簽下字!


    她不願意,不願意啊!


    直到感覺自己跟離婚協議之間的距離多少有些保障的時候,殷笑笑才抬起哭得淚眼朦朧的雙眸看著景瀝淵,身軀依舊在顫抖,說,“景瀝淵,我不怕,不怕你哪天突然就發狂起來,也不怕你哪天突然就要殺了我,更不怕你哪天就變成我從未見過的模樣,我唯一怕的,隻是你不在我的身邊,隻是你不讓我陪著你,你害怕你自己會傷害我,但是我最害怕的卻隻是你會傷害你自己,不讓我跟著你,我可以,可以跟身邊所有的男性朋友保持距離,我可以跟任何出門的時候都帶著你,我可以不跟你不希望我見的人見麵,我甚至可以暫停的一切的工作就在家裏守著你,但是,請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


    哀求的話語落地,殷笑笑整個人都因為那一紙的離婚協議而崩塌!


    “求求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哭泣著哀求,殷笑笑哭得幾乎要站不穩自己的身子,她不怕他的傷害,隻怕他的推拒,“我不要離婚,我不要跟你離婚……”


    說著,殷笑笑哭泣著蹲在牆角蜷縮起來,雙眸卻戒備的看著景瀝淵。


    現在的景瀝淵,她根本就掌控不住,他做事向來果決,若是他現在一如當初那般的決絕,那麽那份離婚協議她就簽定了!


    景瀝淵站在原地看著殷笑笑的模樣,鳳眸裏都是疼惜,薄唇微微開啟著唿吸,望著地上簽上了自己名字的離婚協議,他也多麽希望這個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偏偏它就存在,也是他想要讓自己安心的一道屏障……


    伸手將地麵上的離婚協議撿起來,景瀝淵看著殷笑笑一步步靠近。


    “我不要!我不要!”殷笑笑瘋狂的大聲哭泣著,緊緊抱著自己的身子抗拒著他的靠近,臉上淚水洶湧,雙手在空氣中無意識的揮舞著,大叫,“我不要,不要!你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我不要簽字,不要!”


    眼看著景瀝淵就要走到自己的麵前,殷笑笑一下子起身就想要跑走,可景瀝淵下定了決心哪裏會讓她那麽輕易的就離開,大手一伸便將她緊緊拽進了自己的懷裏,抱得緊緊的。


    “景瀝淵,我不要簽字,不要簽字……”第一次,殷笑笑在他的懷抱裏用盡生命的在掙紮,臉上的淚水砸落在離婚協議上,卻暈染不了上麵的字,哭得聲嘶力竭,殷笑笑還在念叨著,“我不要簽字,我死也不要簽字,景瀝淵,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將殷笑笑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裏,景瀝淵的鳳眸裏都流下了晶瑩的淚水。


    這樣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殷笑笑,他還能擁有多少時光?


    她為他哭,為他笑,為他煩惱,可是很快,這一切或許就不會再屬於他……


    “我不要簽字,不要簽字……”殷笑笑在景瀝淵的懷裏哭得渾身疲軟,可他卻始終沒有鬆開一絲一毫的力道,殷笑笑哭得幾乎絕望,卻還是堅定的說著,“我不要簽字,不要……”


    良久之後,景瀝淵在她的耳邊輕聲歎了一口氣,就是那一聲歎讓殷笑笑的心裏頓時升騰起了希望,緊緊拽著景瀝淵的衣擺,就那麽乖巧的窩在他的懷裏,顫抖著嗓音說,“景瀝淵,我不跟你鬧了,你跟你吵了,我也不忤逆你了,你怎麽跟哥哥談的,我們就怎麽做好不好?我不要求你放棄這個承諾,我會讓你們遵守的,我也會遵守的,隻要哥哥在那個時候覺得不行,我們就離婚,好不好?但是現在,別離婚,好嗎?”


    殷笑笑說得小心翼翼,也說得急切,小手緊拽著他的衣服不願鬆開,眼裏都是緊張。


    “景瀝淵,你可以不實現對我的承諾,但是對哥哥的,請你遵守好不好?”哭泣著,殷笑笑的嗓音因為哭顯得嘶啞,卻還是努力的說服著他,“我不要你當初給我的承諾了,你可以一個也不做,一個也不記得,我也不記得,不要求你做了,但是隻有這一個,請你記得好不好,求求你……”


    “就這一個,一個!”殷笑笑小心謹慎的抬眸看著他,落進他深邃的鳳眸裏,都是委屈和不願,“隻一個,求求你……”


    到底,景瀝淵那窩在手裏的離婚協議就那麽緩緩墜落在地上,那一瞬間殷笑笑的心才稍許的迴轉過來,緊緊伸手抱著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嘴角上揚卻滿臉淚水。


    景瀝淵伸手為她擦拭著怎麽也擦不盡的淚水,眼裏都是心疼。


    他嚇到她了,也刺激到她了。


    短短兩天時間,他幾乎看盡了殷笑笑一生的淚水,灼燙了兩顆跳動著的心。


    從景瀝淵懷裏出來,殷笑笑的目光還是能夠看見屋子裏的一地的協議,連忙拽著他就要離開,可景瀝淵卻是站在原地仿佛生根一般的,毫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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