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下了幾場雪,天氣又冷了起來。


    安知錦裹著毯子,窩在流雲苑內的小榻上,愜意地看著書,秦子銘雖然不是什麽滿腹經綸才高八鬥的青年才俊,但是他卻有一個愛看話本子的愛好,所以他的書房裏,自然也少不了講些才子佳人之間的情情愛愛,亦或者前朝野史之類的書籍,正中安知錦的下懷。


    皮卡丘窩在她的腳邊,睡得正熟。屋裏有一盆燒的通紅的炭火,幾乎是她這個冬天最離不開的東西了,屋外的大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這時,紫菱端了一個茶盅進來,“王妃娘娘,這是後廚剛熬出來的薑湯,您喝點驅驅寒吧。”說著,她打開蓋子,頓時一股濃重的薑汁味在屋裏彌漫開來。


    安知錦抬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秋韻呢?”


    自從程秋韻來到府上後,安知錦便伺候茶水的活兒交給了她,這個比較輕鬆,也有多的空餘時間可以照顧程星野。


    “迴娘娘,秋韻她弟弟生病了,所以她帶著弟弟出去找大夫了。”紫菱一邊說著,一邊盛了一碗薑湯放在安知錦的手邊上。


    “生病了?”安知錦不禁抬頭看了一眼屋外的鵝毛大雪,“那為何不叫大夫來府上?何必在這大雪天出去找?”


    幕王府的禦用大夫周大夫行醫幾十年了,醫術高明不說,人也十分可靠,府上人有個什麽事一般都是他來看的。


    “奴婢也是和她說了不如請周大夫來,可是她說不想已經欠王爺和王妃娘娘不少了,不想再麻煩府上了,所以就自己出去找了。”相處了幾日下來,紫菱也明白了,程秋韻這人,雖然在王府裏當丫鬟,但卻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也不願意多給別人添麻煩。


    “她有錢嗎?沒錢去哪裏找大夫?”安知錦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程秋韻來府上不過十來天,工錢都還沒發給她,她哪裏來的錢呢?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


    “去讓孫管家派人找她去。”這大雪天的,程星野還生病了,她這個做姐姐的也真是狠心,就不怕病情加重嗎?


    “是。”紫菱應聲下去了,她跟著安知錦也有幾個月了,卻越來越覺得自家王妃娘娘實在是個好人,雖然平時看起來不夠和善,但是從來不會苛求為難他們這些下人,哪怕他們是真的做錯了什麽事,王妃娘娘也從來不會責罵打罰他們,相反還十分體諒他們。


    安知錦望著院外漫天的大雪,眸光閃了閃,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總是隱隱覺得在這種雪天,好像會發生什麽事。正在她這樣想的時候,一個藍色的身影忽然映入了她的眼簾。


    秦子銘穿著一身藍色的錦袍,外麵披著一件同樣藍色的狐裘披風,大步從流雲苑外走了進來,明路跟在他的身後,幫他撐著傘,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飄著,幾乎要將他的身影模糊在雪地裏。


    他一頭青絲束起,嘴唇微微抿著,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也不似平日裏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不知為何,看起來竟有一種莫名的清新俊美。


    “娘子,”到了房門口,秦子銘抖了抖衣擺上的雪沫,露出了一臉笑意,踏進了門檻,“今天真是好冷……”


    話還沒說完,一抹棕黃色的身影就竄了過去,撲到了他的腿上,張口就準備咬。


    “皮卡丘!”安知錦見此,厲聲喝道,皮卡丘的動作停了下來,慢慢合上了張開的嘴,迴頭看了一眼安知錦淩厲的眸光,這才悻悻地從秦子銘腿上下來,邁著緩緩的步子走了迴來,躍上了小榻,在安知錦的腳邊臥了下來。


    秦子銘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見它迴去了,這才稍微迴過神來,“這、這小畜生,怎麽還這般記仇?”


    他不過是那次訓斥了皮卡丘幾句,它也不至於見麵就準備咬他一口吧,現在皮卡丘還小,要是等它大了還這樣,那他的生命豈不是很危險?


    “不要以為動物不通人性,他們和人一樣,所以你還是對它好點。”安知錦白了他一眼,秦子銘平時極少來她院裏,不知今天怎麽突然就來了,“有什麽事嗎?”


    “你看看這個。”秦子銘說著,掏出一個紅色的請帖遞給她,“這是夏凡派人送來的。”


    “夏世子?”安知錦微微有些疑惑,從他手裏接過了那張請帖。


    “什麽世子,不過是被派來的人質罷了。”秦子銘聽了她言語之間還對夏凡頗為尊重,不禁嗤之以鼻道,“他說是今晚在自己府上舉辦一個小型晚宴,邀請咱們過府一敘,要本王說,這種晚宴,肯定也不會有多少人去的,咱們也就當做沒看到好了……”


    夏凡隻是一個質子,在這盛京城中無權無勢的,處境比他還差,再加上又是其他國家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麽達官顯貴願意與他多來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栽贓上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了。


    誰知安知錦隻是輕輕掃了一眼,便立刻決定了,“必須去,你現在就迴去準備一下吧,我們一個時辰後就出發。”


    正是因為沒人會捧夏凡的場,所以他們才更加要去,夏凡肯邀請她和秦子銘,那就說明心中還是有他們的,他們怎麽可以這樣不給夏凡麵子呢?


    秦子銘瞪大了眼睛,“為什麽?娘子你不是一向最討厭這種宴會場合嗎?”


    這件事,他本來不想告訴安知錦的,但是孫管家說,若是他現在不說,日後被安知錦知道了,安知錦一定會生氣的,所以他權衡再三,還是覺得應該來告訴安知錦一聲。


    “你忘了夏世子那日在城門口幫你說話了嗎?他人不錯,你為何這般仇視他呢?”安知錦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夏凡身上有種讓人很舒服的感覺,和他相處,似乎能放下一切戒備心,因為你知道,他很單純熱情,不會有算計別人的心眼。


    “本王需要他為本王說話嗎?”見安知錦竟然提那日的事,秦子銘不禁有些怒了,他就是想不通,夏凡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總是一副天真無害的樣子,實際卻經常勾搭他媳婦兒,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你簡直是無理取鬧!”安知錦臉色沉了沉,不想再和他廢話了,“你要是不願意去,那我一個人去好了,我會和他說你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去的。”


    “……”秦子銘縱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悅,但是安知錦都說了要去,他能怎樣呢,他肯定不可能讓安知錦一個人去夏凡府上赴宴的,隻好撇了撇嘴,帶著明路悻悻的出去了。


    天色漸晚,下雪的冬季,天總是黑的比往常要早,酉時不到,天色便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黑壓壓的烏雲自天際壓來,寒風唿嘯,雪花亂飄,像是不會停歇一般。


    安知錦和秦子銘來到夏凡的府上時,府外已經亮起了燈,門口站了兩個小廝在迎接來賓。


    夏凡身為他國質子,雖說是在盛京城中有一個自己的府邸,但其實不過是個比普通宅子略大一點的小宅院罷了,根本無法和盛京城中的達官顯貴的府邸相比。


    安知錦下了馬車,秦子銘連忙從明路手中奪過雨傘撐在了她的頭頂,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掃了一眼四周,隻見地上到處都是被馬車車輪壓過的轍痕,紛雜淩亂,看起來倒像是有不少人,抬眸透過洞開的大門,隻見府裏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人影綽約,十分熱鬧的樣子。


    本以為夏府此時會是十分冷清,卻沒想到卻是她和秦子銘小看了夏凡在這盛京城中的人脈關係了。


    秦子銘拉著安知錦踏上台階,兩個小廝立刻上前熱情相迎,秦子銘剛把拜帖遞給他們,拉著安知錦朝府裏走去,就見一個身著藏青色錦袍的男子連忙從大廳內走出來相迎。


    “王爺和王妃娘娘大駕光臨,在下真是覺得不勝榮幸。”夏凡對他們倆鞠了一躬,言語中十分恭敬道。


    秦子銘冷哼了一聲,夏凡身上的錦袍顏色頗深,細看之下卻還能看到袖口衣擺還用暗線繡了精致的花紋,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綾羅綢緞製成的,他心中不禁有些不悅了,這小子平日裏穿得都很低調,今天卻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見到他媳婦兒就這麽殷勤,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夏世子多禮了,世子看得起幕王府,我與王爺才覺得不勝榮幸啊。”安知錦本來等著秦子銘迴夏凡的話,卻見他一臉高冷,根本沒這個打算,不禁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笑道。


    “王妃娘娘真是太客氣了,外麵冷,咱們裏麵說話吧,請。”夏凡側了側身,滿臉笑意,顯得十分高興。


    安知錦和秦子銘能來,他確實覺得十分高興。


    進了屋裏,看著互相寒暄的人影,還真是不少,就連秦子銘也有些吃驚,這些人他雖然不全都認識,但是大部分都還是有點印象的,竟都是朝中的官員。


    這個夏凡,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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