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程司蓀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異樣,當時也沒有太過在意,直至有一天撐不下去直接倒下了,這才找了一個相熟的老中醫看病,而看出來隻是小毛病,當時程司蓀也沒有懷疑就配了一點藥吃,可是越吃越不對勁,他就去了教會的醫院,那時剛好有一個教會的愣頭青傳教傳到他的身上,他抱著試試的心態就去了,連身邊都沒有人跟隨,結果檢查出來的結果讓他大吃一驚,教會醫生說他慢性中毒,現在毒素已經深入五髒六腑,好好調養也就一年時間可以活,當時他隻覺得晴天霹靂。


    程司蓀直覺這個毒是身邊的人所下,也隻有身邊的人清楚的知道他的生活作息,知道他堂堂青幫威風八麵的長老平常最怕的就是進醫院,看醫生。所以那個人篤定他就算身體有一點點的異樣也不會及時上醫院,除非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才會去看醫生,而他經常去看的中醫不用問都已經被人收買了,事後找了幾個信任的人去抓那個老中醫,發現那個老中醫已經慘死在了家中。


    他這才懷疑身邊一直養了十年的待他如兒子一樣的丁銳。


    因為自己中毒的事情他也隻對丁銳說過,他怕對別人說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看到老中醫的屍身,他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雖然他很想當麵質問丁銳為什麽?因為丁銳是他全力培養的接班人,以後繼承程公館的人,為什麽他還要殺他。


    可是他知道如果打草驚蛇。妻兒的命也就危已,丁銳的羽翼已豐。而訓練自己的兒子,一年時間程浩翔也不夠時間成長起來,索性他把整個程公館用聯盟的關係一年度給青幫的另一個長老卓青璿。用卓青璿的勢力和丁銳對峙,一年的時間也足夠讓卓青璿的勢力滲透程公館,接管程公館的地盤。


    而最佳的合作方式就是聯姻。


    那時林茹的生日將近,程司蓀利用這個機會宣布兒子程浩翔和卓青璿幹女兒蘇菲的婚訊,


    原本一年的時間足夠程司蓀布局,可是丁銳顯然已經猜測到。提前下手。而那時他也才知道整個程公館已經都在丁銳的掌控之中。


    在程司蓀知道命不久矣的時候,他讓自己的兒子逃命,更是暴怒的一夜間趕走了住在程公館的所有門徒和一幹仆眾。


    囑咐妻子在他死後秘不發喪,得以讓程浩翔有足夠的時間逃跑,所以程司蓀的屍體在家中停屍了整整一個星期,才讓他的手下嚷嚷的撞破,不得不發喪。


    什麽叫人走茶涼,在程司蓀的遺體告別會上林茹深刻的體會到了。除了程司蓀生前的幾個好友,青幫的高層統一的沒有現身,就連程浩翔名義上的未婚妻。蘇菲也沒有出現,更別說是卓青璿了,整個追悼會現場冷冷清清,隻有林茹一個人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為著丈夫守靈。


    見問不出什麽,丁銳也隻能放棄,就算他要對林茹動手逼程浩翔出來。那也要等程司蓀出殯之後,現在怎麽說林茹都還是他名義上的師母,如果林茹死了,他就要對外背負弑師母的罪行,這是在講義氣的青幫裏麵最被人所唾棄的一種手段,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還不想動林茹,可是如果不把程浩翔逼出來弄死,他就一天心難安,就算在青幫上了位,程浩翔這個人還是如鯁在喉的讓他難受。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因為他自己就是程浩翔當年殺了父母留下來的那個禍根,隻是程浩翔到死恐怕也不明白養了十年的徒弟為什麽會毒殺他。


    在程司蓀的遺像前鞠躬,送上香,他就帶著眾兄弟守在程公館的四周,緊密的戒嚴著。雖然沒有多少人來拜祭了,可是也要等上路的時辰到,棺木才能抬出去,而丁銳心中還有一種感覺,他感覺今天程浩翔會出現。丁銳來到門口,目光如一條毒蛇一樣環顧著四周小巷,和街道上,街道上人川流不息,做買賣的,往來的行人客商,他總是有一種感覺,感覺程浩翔就在附近,十年來的相處,他非常的了解程浩翔,為人單純衝動,一根筋。他知道今天父親出殯一定會出現,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原本他將程司蓀去世,什麽時間出殯登報,就是這個目的,目的就為引出程浩翔。


    “丁哥,或許程浩翔已經走出上海了,老東西既然能安排他離家,就肯定囑咐過那小子不要出現,那小子又怎麽會傻傻的來看出殯。”


    在丁銳邊上的男子說道,可是迴答他的是丁銳的一記響亮巴掌。


    這幾巴掌讓那男子非常的錯愕,他說錯了什麽?


    “你口中的老東西雖然死了,可是他仍舊是我們祭過天的的師傅,不準你無理。”丁銳冷冷的道。


    程司蓀要說對不起隻是對不起他死去的父母,害的他家破人亡,但是他沒有對不起門下的一個弟子兄弟,之所以所有的人聽他發號施令也是因為程司蓀已經將他當成了繼承人,而近幾年,一些死忠於程司蓀的人一個一個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他才能在程司蓀發現中毒以後,對他有所懷疑之下,再次對程司蓀下毒得手。


    這個人盡管是他的仇人,但是沒有他也沒有今日的丁銳,所以該有的尊敬和死後的體麵他都會給,包括不準任何人對他侮辱。


    聽到丁銳如此說,那名手下悻悻然的點頭認錯。


    正在這時,丁銳眼角的餘光有所覺得看向不遠處茶館的一個窗戶,那裏站著一個頭戴氈帽的青年,被窗簾遮住了半邊的身子,看不清楚其樣貌,但是外形卻是和程浩翔很像,蓄著大胡子。丁銳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憑直覺那個人是在看著這裏的一舉一動。


    “程浩翔出現了,對麵福源茶樓,派人抓住他。”他向身邊說道,話完,身子已經輕快的飛奔向目標。不過他還沒有跑上幾步就被幾個身著黑色西裝人高馬大的人堵了迴來。


    “丁賢侄,今天你師傅出殯,你不守著幫你師娘的忙,跑到外麵去做什麽?”說話的人正是上海警務署署長張光年,他帶著一眾的屬下出現簡直是在丁銳的意料之外,連青幫的各長老都沒有出席程司蓀的喪禮,以往交情普通的上海警務署長怎麽會親自到訪?


    “署長大駕光臨我師父地下有知,也是身感榮光的。署長請。”丁銳做了一個手勢,親自送張光年進入程公館內。而他的目光一下子注視到了張光年的身邊,張光年的身邊除了一眾身著黑衣的屬下,還有一大一小兩名女子,大的他認識,正是和程浩翔合開和悅餐廳的女子,因為她程浩翔還不願意和卓青璿的幹女兒蘇菲訂婚,和程家夫婦鬧了很大的意見,沒有想到今天她會跟著上海警務署署長出席程司蓀的喪禮,張光年和她是什麽關係?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女人有什麽背景呀?


    接著他的目光就掃向了紅子身邊一個身穿黑色紗裙的九歲左右的女孩身上,女孩頭上帶著一頂黑色的禮帽,禮帽上的一層黑紗遮住了女孩的容貌看不出女孩的樣貌,這個小女孩又是誰?張光年就是來拜祭程司蓀也不會帶著自家的親戚來,而他在程家十年更是沒有見過程家和一個這麽小的女孩來往過。


    直覺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幾人的出現給程公館帶來了幾分人氣,而在張光年和兩女走進程公館之後,跟在張光年身後的幾個屬下下意識的守在了程公館的門口,這讓原本要去追那名躲在茶樓有些像程浩翔身影的幾人都止住腳步,沒有辦法去抓人。


    給程司蓀上了香,張光年來到了程夫人麵前,叫林茹節哀順變,看到來人林茹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為丈夫之後喪禮的冷清場麵唏噓,也是為在如此艱難環境中還有人來拜訪對來者的敬意。


    當然她也認出了紅子。丈夫死後,作為未來兒媳婦的蘇菲沒有出現,而紅子出現了,兩女孩之間的高下立馬顯現,盡管程司蓀的死,讓程浩翔和蘇菲的這本親事也化為了烏有,可再怎麽說兩人結親過,在程司蓀喪禮上來拜祭一下也是應該,可是蘇菲沒有出現,連讓人來帶個口訊也沒有,這讓林茹心寒不已。


    而紅子呢?和程浩翔名分未定,被他們長輩生生拆散,如今程公館又是處於覆滅的邊緣,就等這場喪事之後,程公館在上海將成為曆史。


    在這樣一個背景之下,這位姑娘還前來拜祭,這不得不讓她這個黑幫夫人佩服。這也讓林茹的眼中出現了深深的愧疚。


    “對不起!你是一個好姑娘,是我們家的浩翔沒有福氣。”林茹不無遺憾的說道。


    “程夫人,如今程先生已經仙逝,程公館恐怕也要易主了,而浩翔又失蹤了,程夫人今後有何打算?”紅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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