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楊叁的詢問,鼉龍怪掙紮著坐起,張口欲言,卻一時不知從哪裏開始說才好,隻是一聲歎息道出了心中的無奈。


    待思索片刻了之後,鼉龍怪方才組織語言將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個中經過就無需多言了,直接說結果吧!他並沒有見到涇河龍王,還被關進了旱獄中,若不是熊貓去了,還真不曉得什麽時候能出來呢!


    “這龍宮還都一樣,盡是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聽完鼉龍怪說完這些事情,楊叁扶額吐槽道,很是無奈,不過這也沒法子,誰讓這鼉龍怪家裏也有王位繼承呢!


    這些事情,楊叁看都不願意看,淨是些費力不討好的事,全家都要大禍臨頭,還擱這窩裏鬥呢!


    不過楊叁還是問起來正事,“你老爹去找袁守誠麻煩了沒。”


    這個問題鼉龍怪不知道,反倒是坐在一邊啃竹子的熊貓跳了出來。


    “我聽那蝦兵說,他們龍王帶著人去找那袁守誠的麻煩了。”


    在得到確切答案後,楊叁又轉頭看向鼉龍怪,“那沒事了,按這個進度,最多幾天涇河上下就會完犢子了,你趁早尋個好去處吧!到時候被牽連就麻煩了。”


    這時候楊叁給出了一個善意地提醒,也算還鼉龍怪領路的恩情了吧!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開始鼉龍怪還沒反應過來,在迴過神來後,猛然抬頭看向楊叁。


    什麽意思,就是你爹和袁守誠打賭,不服輸,馬上就要完蛋了,等涇河龍王一嗝屁,那涇河龍宮差不多也走到終點了。


    樹倒猢猻散,很好理解嗎!這種仙妖勢力多數都是依靠一個頭目所維係,比如某某大王,某某龍王,而這些頭目一倒台,底下的小妖往往也沒什麽好下場。花果山,小雷音寺,獅駝嶺都是這樣的。


    事情都到這了,楊叁也不介意把之後的事情和他說道說道。


    在鼉龍怪得知涇河龍王會因為和袁守誠打賭而篡改降雨點數,最終觸犯天條被推上剮龍台時,臉上的焦急之色是無法掩蓋的,雖然這父子之間可能關係不太好,但那畢竟是親爹不是。


    之後鼉龍怪也沒有詢問消息的來源,而是掉頭就走,這個世界的卜算和預知之類的法術還是蠻豐富的,相比起懷疑楊叁,鼉龍怪更願意自己去看一看以驗證真假。


    他父親涇河龍王向來是看不起凡人之流,和凡人相師立下賭約的可能性並不大,但若是真的有這個賭約,後麵的事情恐怕真會如楊叁所說的那樣。


    知子莫若父,這話反過來也一樣,鼉龍怪是深知那條老龍的驕傲的,一抽風是真有可能為了一個賭約而不管不顧的。


    看著急匆匆離開的鼉龍怪,熊貓一手拿著竹子,邊啃邊問楊叁。


    “他這又是幹嘛去了?”


    楊叁望著門口,隨口答道,“大概是救他爹去了吧!”


    說完,楊叁又瞅見小零食吃得不亦樂乎的熊貓,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瞧人家這兒子當的,操碎了心,再看看你。”


    熊貓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這怎麽躺著也中槍,關鍵是他家老爹給力啊!也不用他擔心。


    三下五除二啃完手裏的竹子,熊貓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大把瓜子,看著楊叁,一揚爪子。


    “來點?”為了堵住楊叁的嘴,熊貓決定給他上點貢。


    “卡擦卡擦!”於是乎,這小院裏就多出了兩名吃瓜群眾。


    ......


    等鼉龍怪再迴到小院時,迎接他的則是嗑瓜子磕得十分歡快的一人一熊,以及那一地的瓜子磕。


    楊叁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鼉龍怪,看這模樣不用說就知道結果了。


    鼉龍怪看著楊叁,唇舌打顫,猶豫了許久,終是開口言語道。


    “前輩,還有辦法嗎?”雖未明言,但楊叁知道他問的是什麽,鼉龍怪是在求取解救涇河龍王的法子,雖然他也知曉楊叁沒有這個義務幫助他,但他仍舊提出了問題,顯然已經走投無路了。


    “什麽辦法?救你老爹?有啊?你讓你老爹老老實實降雨不就成了嗎!這樣最多輸五十黃金,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麽吧!”


    聽楊叁這麽說,鼉龍怪卻隻是苦笑搖頭,這確實是解決問題的最好也最簡單的法子,但他根本最不到,且不說他能不能勸動涇河龍王,他現在根本見不到涇河龍王的麵。


    至於其他法子,解決掉袁守誠也不失為一種法子,但他既然向楊叁求助,顯然是已經試過這個方法了,但沒成功。


    “那我就沒辦法了,藥醫不死人嘛!他自己作,我能怎麽辦?”楊叁看見鼉龍怪搖頭,一攤手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解救方法他已然說了,但做不到又能有什麽辦法了。


    其他法子也不是沒有,但楊叁不想費那個勁,現在大劫將起,救涇河龍王倒是容易,但那份因果誰來承擔,涇河龍王不死,那就得換個人受罪,反正總得有個人來頂他的。


    想到這兒,楊叁又打量了鼉龍怪兩眼,一個念頭悄然在他心中醞釀,但這還得看鼉龍怪怎麽做了。


    見楊叁說自己沒有辦法,鼉龍怪一咬牙,直接就給跪下了,看著樣子,涇河龍王在他心裏比尊嚴重要些。


    “還往前輩開恩,賜個法子,助小龍救我父一命。”


    楊叁這時終是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把剩餘的瓜子遞還給熊貓,接著拍了拍手裏的殘屑。


    “起來吧!你爹不死,你就得受罪,你幹不?”楊叁半眯著眼睛,審視著鼉龍怪。


    “先別急著答應,這活可不幹?想清楚再說。”


    “聽憑前輩差遣,若能救我父性命,萬死不辭。”鼉龍怪十分堅定地說道。


    死到不至於,按楊叁的想法,這鼉龍怪受完罪後指不定還有得賺,但在之前他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值得嗎?”


    “值得!”


    在得到確切答案後,楊叁也不跟他磨嘰了。


    “你會降雨嗎?”


    “會!”鼉龍怪如實迴答道,降水雖說是龍王權柄,但大多數妖怪都會這個本事,作為龍子的他自然不可能不會,但問題是會歸會,敢不敢用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這降水都是有章程的,先是天庭降旨,然後龍王根據旨意降水。大唐之外倒是有一些野仙私自降水的,不過那是要折修行的,若是給天庭抓到那就完犢子了。


    縱觀整路西遊,走正規流程降水的,也隻有車遲國的虎力大仙,先是用靈符上表天庭,最後由天庭遣人降雨,不過那虎力大仙修得可是正統的道門功法,別的妖怪左道怕是沒有這個福分呢!


    “會降雨就行。”楊叁辦法也很簡單,這事的根子就在降水的點數上,點數隻要不錯,就不算抗旨,涇河龍王也不會上剮龍台。


    但若是讓涇河龍王自己去降雨,那勢必會抽風作死,幹脆就讓鼉龍怪替他降雨算了。至於那老龍王會不會答應,那壓根就不是問題,捉一隻老龍而已,對現在的楊叁而言手到擒來的事情。


    而幫助鼉龍怪的條件,後麵再說。


    把操作的方法跟鼉龍怪說了以後,他還是有些擔心,不過他現在是別無選擇,隻能選擇相信楊叁。


    等待日子對鼉龍怪來說是艱難的,但對於熊貓和楊叁來說卻是很是輕快,很快就來到涇河龍王領旨降雨的日子。


    長安城頭,楊叁獨自坐在樓屋瓦頂上,遙望著天空那逐漸凝聚大片雨雲,手中虛撚著一顆透明的圓珠,珠子內有一條老龍遊走其中,奔騰不休。


    楊叁看了一眼愈發黑沉的天空,又看了一眼手裏的圓珠,輕聲喝道:“不想吃苦頭,就給我老實點。”這立馬關得自然就是那涇河龍王了,這老龍上天降雨,飛到一半就楊叁隻手擒住,之後鼉龍怪順利地接手了龍王的降水曲部。


    而就在楊叁等待雨水降落之時,一個拄著長帆的白須老頭緩緩走上城樓,正是那長安街頭的神算天師袁守誠。


    登上城樓,袁守誠徑直地朝楊叁的方向走去,而楊叁見到袁守城過來,料想應該是來找自己的,這袁守誠還是有些門道的,這斂身之術瞞不過他。


    “喲?老神仙此去何來?”楊叁將手中的索住涇河龍王的珠子往後頭藏了藏,而後熱情地和袁守誠打招唿。


    “閣下當麵,不敢妄稱神仙。”袁守誠立住身側長帆,躬手向楊叁施禮道。


    “在下前來,是有一事相詢,還望閣下告知。”


    “這個好說,袁神仙替我算了一卦,有什麽事情盡管問來。”楊叁笑著說道,不過目光卻是有些閃動。


    “閣下為何救他?”袁守誠也不遮掩,直接問來,他與涇河龍王打賭,可不止算到了降雨點數,那攥改之事亦是藏於胸中。


    見他問得這麽直接,楊叁也沒有遮掩。“這個沒法子,人家兒子撞到我這,跟我做了交易,還求了我。”


    “我這人有點聖母心,推脫不過,便隻好幫他一幫了。”


    “不過袁神仙放心,你與那人的賭約,你贏定了,那賭注自不會少的,我定叫那龍王如數奉上。”


    聽楊叁說得如此直白,袁守誠倒也沒有再問,畢竟他還真拿楊叁沒辦法,雖說他有些修為,在這凡俗堆裏還不錯,但比起一位接近大羅天境界的妖王來說,卻是差了不知幾何。


    就是那涇河龍王動起手來,他也是萬萬不如的。


    袁守誠來這裏隻是為了確定是誰在幫助涇河龍王,並不是他看破了楊叁的法術,而是他追尋著涇河龍王的氣息找到了楊叁,在見到楊叁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事不可為了。


    得到答案後的袁守誠匆匆下了城樓,他得找個地方躲一陣子了,這場雨後,那涇河龍王的劫數就過了,就會從抽風狀態恢複正常,到時候要讓他逮住了,那可就麻煩了。


    在袁守誠離開後,楊叁掏出那顆困住涇河龍王的珠子,見其顫抖不休,顯然是聽見剛剛兩人對話,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別晃蕩了,在晃蕩我揍死你,聽見我剛才說得沒?把賭注給人家,好歹是個龍王,輸了得認賬!”楊叁說罷就把珠子收了起來,靜待雨水的降落。


    隨著一聲炸響,淅淅瀝瀝的雨滴從雲團落撒到長安城中。


    於辰時布雲,已時發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


    自從,長安街頭的賭約,涇河龍王輸,卦金五十兩。


    待嘚雨些,鼉龍怪縱身而下落到楊叁神前,楊叁瞟了鼉龍怪一眼,見他麵色發白,看著狀態不是很好。


    鼉龍怪沒有龍王之位,這興雲布雨之事消耗不小,但真正帶給他壓力的卻是那因果之力,雨停之時,大劫正式開啟,天機混亂,因果橫行。


    這涇河龍王活著,那因果自然就由鼉龍怪一力承擔了。


    “別忘了到時候來報道,帶你爹迴去吧!”說著,楊叁把裝著涇河龍王的珠子丟給了鼉龍怪。


    鼉龍怪有些慌亂地接過那顆珠子,而後對著楊叁躬身行禮,之後便駕雲離去,迴那涇河中去了,他現在的麻煩事可還沒解決,這事情還不知道怎麽才能和涇河龍王說清楚呢!


    至於楊叁說的報道,那就是另外一樁事情了,背著涇河龍王的因果的鼉龍怪若是沒有機遇不然是活不長久的,而眼下就有一樁混因果的好機會。


    陳玄奘的西行隊伍不是還在招人嗎!便打發鼉龍怪跟著他去混就好了,這家夥差不多也有沙僧的戰力,夠用了,至於擔任什麽職務,這就不必多言了吧!


    而在不久之前,雨水最盛之時,離長安城不遠處的一處荒野中,一個戴著鬥笠的和尚正拄著一根撿來的木棍大步前行,哪怕有著鬥笠的遮擋依舊被咆哮的雨水淋了滿身,一身的泥濘。


    這人正是從金山寺出來的江流兒,江流兒抹了一把從鬥笠間隙流到臉上的雨水,讓自己的視線得以清晰一些,遠處一座高大的雄城映入他的眼簾。


    那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長安城,但此刻的江流兒還不知曉,那座雄偉的都城對他來說僅僅隻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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