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所見, 小團子隨便四處嗅了嗅, 又拿著小爪子朝著北邊晃了晃,男人頓時像一隻蓄勢以待的獵豹衝了過去。


    接下來的場景有些令人不忍直視,一個幸運的參賽者剛剛在自家烈犬的幫助下在樹頂發現了一麵隱藏的旗子,還沒高興兩秒, 一低頭,就在樹下看見了鐵錚錚等著他的藍斯元帥。


    藍斯對他招了招手,青年一個沒抓穩, 從樹上栽了下來, 旗子滾到了男人腳邊。


    藍斯卻沒有撿起來的意思,反而將它踢迴到了青年懷裏。


    青年愣了愣, 見藍斯沒有搶他旗的意思, 微微鬆了口氣, 把旗塞迴自己懷中, 站起身對統帥敬了個軍禮, 轉身就準備走。


    “站住。”身後, 低沉的聲音隱藏著怒火。


    他倏地定住, 怯怯扭過頭來, 與藍斯對視不超過十秒,就乖乖迴來, 雙手把自己的旗捧到了男人麵前。


    “元帥大人, 請您收下!”


    “啪——!”


    觀眾們眼睜睜看著青年被一個側踢掀翻在地, 不僅挨了頓揍, 手裏的旗最後也被毫不客氣地抽走了。


    躺在地上青年, 愣愣地看著揚長而去的男人,發現他很快又發現了一個新目標。


    ……


    就這樣,在幺崽兒的指揮下,比賽場地很快成了藍斯一人的屠宰場。


    不過短短過去了二十分鍾,幺崽兒的寶寶抱袋中,就已經插滿了奪來的旗幟。


    後來,再找到旗幟的選手們為了防止元帥奪旗,一拿到手就讓自家烈犬叼著,可漸漸的,他們欲哭無淚的發現,這樣旗丟的更快……


    隻要遇見了那個兇殘的組合,還沒等元帥出手,自家的慫貨就夾著尾巴,嚶嚶嗚嗚地把旗主動吐在了元帥腳邊,然後可憐又驚恐地撩起眼皮,小心翼翼瞅了瞅懷中那隻小團子的臉色,再慢慢退迴來。


    半小時後,藍斯跨坐在高高的百米攀岩壁上,抱著白團子數了數奪來的旗幟,不多不少,正好50麵。再一看下麵,所有人可憐巴巴地抬頭瞅著他們。


    這個表情,令藍斯臉上的怒容更甚。他站了起來,百米高無防護的距離,於他來說如履平地。


    沉沉的目光掃向下麵的人,接下來,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震驚了的動作。


    他將手中大部分的旗子都拋了下去。


    羅格驚詫地大聲道:“藍斯元帥……他這是想做什麽?!”


    禮堂中的學生中間也發生了竊竊私語聲,大家拿疑惑的目光望向阿諾德院長,卻見他的目光不知何時變得和藹了起來,甚至劃過了一絲驕傲。


    參賽選手們也都被天上降下來的旗給砸懵了,但在藍斯的注視下,誰也沒敢上前去撿。


    一分鍾、兩分鍾……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氣氛愈加的壓抑可怕。


    格巴頓歎口氣,扭頭對莫莉說道:“老大是被這些人的態度給氣到了。在咱們軍中,哪個士兵不知道元帥最看不過的就是臨陣退縮?若他們真真正正的去跟老大對抗,老大也不會為難他們非要奪旗……他們大多都是預備役的準軍人,最讓人瞧不起的,就是這種不戰而退的懦者行為!”


    莫莉同樣對場上選手的表現很是失望,蹙起秀眉遺憾道:“這些新兵,終歸是太嫩了些。”


    在這種煎熬下,藍斯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些旗,你們拿去。”


    在眾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下,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認為我不該奪你們旗的,站出來,現在還給你們。”


    眾人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有三四個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滿臉不忿地撿起一麵旗,又昂首挺胸地迴去。


    其他人也有些動心,猶猶豫豫的,但還是站在了原地。大部分旗幟都留在了地上沒有動。


    藍斯看著有人把旗撿走,沒有阻止,也沒有再解釋什麽。等到沒有人再出來了,他才緩緩跨出一步。


    立於百米攀岩壁上本就令人緊張,但他卻站的很穩。


    “很好。”他對下麵人沉聲道,“還是有人沒有忘記剛才在我麵前露出的醜態。”


    剛才一遇見藍斯元帥就主動投降的年輕人們,聞言紛紛臉漲的通紅,撿了旗的幾人,身子更是僵硬。


    藍斯舉起了手中剩下的旗幟,“我這裏還有10麵旗,若有誰想要重新拿出軍人的榮譽與氣魄,來奪迴你們旗幟的,追上我,過十招以上者,得旗,我也會忘記你們之前的所作所為。”


    說完,他低頭,輕柔地摸了摸懷中的狗,“走了,阿波羅。”


    “嗷嗚?”


    沒等幺崽兒反應過來,熟悉的失重感再一次降臨!耳朵飛舞著,翻著白眼,舌頭也沒來得及收迴……


    終於落地的瞬間,藍斯奔跑了起來。


    幺崽兒快要吐了。


    看著他消失在了百米攀岩壁上,眾人仿佛被點醒!羞恥之心令人仿佛在油鍋中煎炸,一邊為之前所做的行徑汗顏羞愧,一邊又恨自己忘了身為準軍人的職責與榮譽!直到一個清涼的少年音率先高喊一嗓,“衝啊!阿爾法!”其餘人才豁然迴過神來,紛紛動了起來,從地麵上的旗上麵踩過,追著前方的矯健黑影而去。


    烈犬的吠叫聲,主人唿喚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轟轟烈烈。場麵雖然混亂,卻讓觀眾們覺得——這比任何的一個時刻,都更令人心潮澎湃。


    阿諾德老院長花白的胡須下麵露出懷念又溫暖的笑來,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這個刺兒頭,畢業這麽多年還是沒有變,那個熱血的少年啊……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呢。”


    藍斯一邊奔跑,一邊餘光向後望去,見大部隊追了上來,嘴角勾出個一閃而逝的弧度。他突然大轉彎,拐進了人工沼澤潭。


    迪瓦倫雖然最先出動,但他和阿爾法都是以力量為優勢,在速度上很快落到了中後方。他心裏一急,眼神朝前瞄去,心裏估算了下藍斯元帥可能的路徑,咬咬牙,打了個賭,喚過阿爾法兩人脫離大部隊,朝著西邊方向橫穿了過去。


    藍斯故意放慢了速度,感到後麵有人靠近,忽地一閃,“噗通、噗通”身後響起栽入泥潭的聲音——


    藍斯看也沒看,直接越上障礙物,在下一個人趕上來的時候,跳到了他的身後方,主動出擊斜劈他的脖頸!


    來人也算是機警,險險地躲了過去,在地上打了個滾,迎麵反擊。


    在短短交手的幾瞬間,來人迷茫地發現,藍斯元帥似乎並不是那麽可怕,甚至可以在幾個簡短的動作中,學到些什麽東西。或是糾正格擋姿勢,或是豁然開朗原來這樣被偷襲後可以那樣來抵擋……


    就在他好像慢慢開竅了的時候,忽然胸前一疼,被人一腳踹開,隨即一麵旗子丟到了麵前。


    男人冷漠的聲音道了句,“過關。”


    不知怎地,雖然還是滿滿的嫌棄,卻讓他覺得,好像跟元帥的關係更近了些?


    接下來,陸陸續續又有幾人拿到了旗子,同時也有藍斯放水也實在招架不住的,對於這些悶悶的打算放棄了的人,藍斯既可氣又好笑,忍不住訓斥道:“攀岩壁下不是還扔著其餘二十麵?!這次搶到了保管好,小心別再被我奪走了!”


    那些輸在藍斯手下,或是自知水平不行正發愁的選手們,聽得他這翻話,眼睛頓時亮堂了起來!


    他們已經知錯了,看樣子……藍斯元帥也願意原諒他們!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這些人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與之前決然不同的神采與氣勢,一部分人不再追逐著元帥,而是向著攀岩壁全速返迴!


    那裏,又將是一個不一樣的戰場。


    藍斯身後的人越來越少,他手中的旗也越來越少……


    終於,在比賽結束倒計時最後十秒的關口,一個白影突然從旁邊樹叢中撲了出來——


    全場比賽中從沒有烈犬敢這樣撲來,連藍斯一時也大意了,向旁邊一閃,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於此同時,另一個少年的身影從天而降,帶著義無反顧堅決的叫喊,死死抱住了藍斯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揚起頭來,一把握住了藍斯手中的一麵旗子,臉憋得通紅粗氣大聲道:“——搶到了!”


    藍斯微訝地看著他,在這樣的注視下,迪瓦倫依舊強硬直視著他,手裏堅決不鬆。


    終於,在倒計時最後三秒聲中,藍斯手裏一放,挑挑眉,語氣輕鬆道:“好,算你的了。”


    滴——!


    羅格聲音興奮地大聲宣布道:“奪旗戰正式結束!恭喜拿到旗的選手!”


    口中叼著自己旗的幺崽兒,歡快地衝著好夥伴阿爾法搖了搖尾巴。


    重新拿到旗的30位選手,在離場的時候都默默等在了大門兩側,看著身穿軍服的男人從遠處向這邊走來。


    他的胸前還背著粉色的寶寶抱袋,裏麵裝著看起來毫無威懾力的白團子。


    可是在這一刻,他的形象在這些預備役士兵的心目當中,顯得格外的高大與敬畏。


    他們手中緊握著自己的旗子,隻覺得那是跟未來可能獲得的軍勳與獎章一樣,需要迴家表起來掛牆上的東西。


    今天他們收獲的不僅僅是一個晉級的名額,更是在成為正式軍人前,上的最重要的、事關榮譽與信念的一課。


    “敬禮!”


    在藍斯走到近前的時刻,所有人,神情莊重地齊齊向他由衷的獻上軍禮。


    藍斯站定,嚴肅地迴了一禮,放下的同時,麵上露出了一個隨和的笑。


    在禮堂上觀看全程直播的作戰係高年級學生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向著他們的學長,敬禮。


    阿諾德院長滿意地看著這一切,清明的眼中不知忽地想到了什麽點子,閃過一絲狡黠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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