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的瓦片發出極輕的聲響,劉邦雙耳敏銳地捕捉到,眼睛猛然睜開殺氣騰騰,這絕對不是有貓在屋頂,而此人輕功極高。劉邦翻身下床沒有弄出一點聲響,拿起掛在床上的劍,推來梳妝台的窗一躍出去。

    清朗的月光下,黑衣人立在院中,見劉邦出來迅速將一枚飛鏢擲向他。劉邦偏身躲開那枚飛鏢的時候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飛鏢嵌進木柱裏三分之一,上麵紮著個白色布頭有字。劉邦拔下飛鏢將布頭拿在手裏,走到寢殿門口六個侍衛全都被點了穴倒在地上,這幾個侍衛都是他精心挑選的武功自然是不差,誰能有這麽快的身手把六個侍衛全都點穴而沒一點反手的機會?究竟是誰呢?劉邦出手解了一個人的穴。

    侍衛茫然地醒過來,看見是劉邦立即清醒跪在地上道:"漢王,奴才該死!竟被人偷襲。"

    劉邦擺擺手說:"你們不是那人的對手。"就連他自己恐怕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那人現在何處?奴才帶人去追。"

    "不用了,下次小心。"劉邦說完起身推門進了內殿。白色布條上寫著的東西讓他腦袋"嗡"地炸開,他不相信!怎麽可能?樂樂怎麽會不是他的女兒?不可能的!劉邦走至床前,母女二人躺在那裏何其相似,可是樂樂沒有一點像她的地方。劉邦心裏一遍一遍反複告訴自己,姁姁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兒,一定是戚姬或者誰在挑撥離間!

    劉邦內心交戰了許久,起身從桌上倒了杯水過來,拿起呂雉放在床頭的繡繃上的繡花針紮破樂樂的食指,血緩緩凝出一滴滴到水裏靜靜地血暈了開。劉邦從來沒有緊張地手心冒汗,就是鴻門宴時他也能泰然處之,紮破自己的手,那一滴血滴進杯子裏也迅速暈開,而血絲卻無法和樂樂的融合,劉邦不死心地又晃了晃杯中的水,水中兩團粉色的血絲涇渭分明還是沒能融合。劉邦不可抑製地自我嘲笑起來,這算什麽?自己愛了好幾年的女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而他卻把這個孩子寵上了天,頭上扣著這麽大頂的綠帽子而他卻渾然不覺,他劉邦就是這天下最大的笑話!最愚蠢的男人!

    呂雉睡得並不安穩,天際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便醒了。屋子裏有些暗,蠟燭燃了一夜燭台上的燭淚流出了一些但已幹涸,顯得狼藉髒亂。呂雉先是摸摸樂樂的心跳,和昨天晚上一樣,呂雉放心了些這才發現劉邦正筆直地坐在桌前,目光直直且淩厲地看著

    她。這樣的眼神讓呂雉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她如常問道:"劉季,你什麽時候起的?"

    劉邦就這麽一動不動坐了一夜,劉邦並沒有迴應她。她這麽平淡地問他讓他很是惱火,她一醒來睜開眼便是看看樂樂的情況,還問他為何起這麽早。為什麽?哼!那是因為他一夜未睡,疼了這麽多年的女兒是自己媳婦兒和別的男人的孩子,叫他如何能睡的著?他沒拔劍直接殺了樂樂已經是他克製了許久。

    呂雉發現他今日有些古怪,下床把樂樂身上的被子掩好,一邊穿衣一邊問道:"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劉邦冷笑著,眼裏燃著憤怒的火苗:"樂樂到底是你和誰的孩子?"

    呂雉心下一驚,他怎麽會知道的?呂雉硬著頭皮道:"你說的什麽話?"

    "我在問你最後一遍,樂樂到底是你和誰的孩子?"劉邦極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做出什麽衝動的事,低聲衝呂雉吼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劉邦很好騙很好糊弄?我給別的男人養了整整八年女兒,這綠帽子我也被扣了八年卻渾然未覺!"

    呂雉早有想過這一天的來臨,可是她一直也沒想好如何麵對知道真相的劉邦。如今真的發生了她覺得就像天一下子塌了下來,絕望似要將她淹沒,她和劉邦之間溝壑永遠也無法解開了吧!她從此會是他一生最為厭棄的女人了吧!呂雉沒了力氣癱坐在床榻上,木木地看著他:"對不起……對不起……劉季,對不起……"

    劉邦笑出聲,渾厚的笑聲蒼涼刺耳,笑著笑著他的眼角濕了。劉邦走到床前,俯下身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與他對視,他的拇指正好嵌在她下巴的小凹槽裏,手下的力道大的似要捏碎她的下巴。呂雉痛地蹙起眉,兩行清淚滾落燙到他的手。劉邦赤紅著眼睛吼道:"對不起?你還知道對不起我?知道對不起我你還跟別的男人睡!你是有多賤背著我去找別的男人?你說話!"

    下巴被他捏著說話也不是很清晰:"我沒有……我沒有背著你找男人……我真的沒有……"

    "那樂樂是怎麽來了?沒男人你生的出孩子?"

    "嫁給你之前就有了樂樂,我沒有辦法……"呂雉閉上眼,他眼裏的憤怒和厭惡

    讓她如臨深淵。她恐懼他這樣厭惡的眼神,如果他的心裏再也沒有她的位置,那她就是一個被流放的囚徒,他的心才是她安生之所。

    "他是誰?"劉邦恨恨地說。

    "項羽。"呂雉哽咽著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所以你們要帶樂樂去定陶?是去找他,難怪~"劉邦鬆開扣著她下巴的手,邪肆地對呂雉笑著說:"你別想再見到他,你給我記住,你是我劉邦的女人,這輩子都不許再見那個男人!"

    劉邦說完抬腳就要走,呂雉抓住他的手哀求道:"不要,如果見不到他樂樂就真的沒救了。解龍蜒草的毒需要以我和他的血為藥引,過了七天樂樂真的會變成活死人。"

    劉邦扭頭看看躺在床上的樂樂,畢竟是他疼了這麽多年的孩子,如今她這樣他哪裏會不心疼?真當他劉邦的心是石頭做的?可是,這個孩子是她和別人的孩子,他怎麽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狠狠心拂開呂雉的手,冷冷地說:"我憑什麽要救你和他的孩子?你給我扣了這麽多年的綠帽子還不嫌夠嗎?你說說我有什麽理由可以原諒你?"

    "劉季~我求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你不比我少疼樂樂,你真的忍心她永遠醒不過來嗎?你心裏氣我恨我,你可以囚禁我、休了我、哪怕是你殺了我都可以……"

    "我怎麽會殺你呢?姁姁?"劉邦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在床邊,對她的溫柔一如以往卻說道:"樂樂沒有了咱們還可以再生,你肚子裏不是還有一個嗎?"劉邦摸摸她的小腹和煦地笑著卻未達眼底,像冬日萬裏晴空陽光燦爛卻刮著刺骨的寒風:"這才是我劉邦的孩子呀!"

    呂雉渾身顫抖,她愛的男人最是薄情的,她已然用盡他的深情,他還能如何包容樂樂這個對他而言的恥辱?她該怎麽辦?樂樂是她的骨肉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樂樂就這麽沉睡不醒。呂雉頹敗地看著他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劉邦薄唇勾起嘲諷的笑意,說:"我想怎樣?"劉邦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呂雉曲起手指想收迴手卻被他牢牢地按在上麵,他的心髒在她掌下劇烈起伏,熾熱得燙手。呂雉掙了幾下還是掙不開,劉邦心痛抽得喉嚨發緊梗得難受,聲帶震動發出

    的聲音暗啞深沉,說道:"姁姁我這裏難受,被捅了一刀,而你是罪魁禍首,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呂雉怔怔地看著他眼裏氤氳起一層水汽,凝結在一起晶瑩的一顆順著他倦怠的麵頰滑落,呂雉不知道那滴眼淚是蒸發了還是沒入了衣襟裏,她眼裏也是蒙蒙地一片什麽也看不清。埋首在他腰間,緊緊抱著他的腰,嘴裏不停地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如果能早一點遇見的是你,就不會有今日苦果。沒有如果,犯錯的是我不是你也不是樂樂,不該是你們受傷的。

    "既然你嫁我之前就懷著樂樂,為何不嫁給項羽?他可比我有權有勢!"

    "天意~我又能如何?"呂雉仰起臉,臉上的淚還未幹,道:"我狠不了心不要樂樂,所以利用你欺騙你,真的對不起。你對我好對樂樂好,我不是木頭人,被人拋棄傷的千瘡百孔的心一點點被你治愈。我以為一樂樂的身世我會瞞的很好,不被你發現,而我隻要好好地相夫教子這輩子也能過得平順,能和你白首到老,結果……"呂雉頓了頓央求道:"我沒資格求得你的原諒,但是樂樂是無辜的,樂樂你這麽疼她,你真的忍心讓她變成活死人嗎?劉季~"

    "不可能!她是你和他的孩子,她的存在就是你和他好過的事實證明,我沒那麽大方!"劉邦像隻刺蝟,提及樂樂就炸毛。

    呂雉對他愧疚,但是劉邦這樣不念舊情讓她惱了,道:"那我是不是也應該計較元寶的存在?"

    "不應該嗎?如果你我在你心裏如同你在我心裏一樣被占滿,誰能大大方方不介意?"劉邦被她的話激到,意識到更重要的問題:"還是說在你心裏我根本就沒有什麽位置,你的心裏都裝的是那個人!"

    "你……"呂雉被他氣得不知道說什麽。

    "你眼裏從來都是樂樂最重要,以前你一直不想給我生孩子,我還以為樂樂小你覺得帶著累,或者是不想搶了元寶什麽。嗬嗬~"劉邦自嘲地笑著:"原來你是隻想給那個人生孩子,我劉邦在你心裏算你男人嗎?你連孩子都不願給我生,哈哈哈~我劉邦在你心裏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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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ot;劉季!"呂雉叫他,他頭也不迴地出去了,隻聽他對外麵的侍衛吩咐道:"看著王妃哪裏都不許去,還有今日發生的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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