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牢房裏,一隻敏捷的身影閃了進來,獄卒正在眯眼打盹並未察覺有人進來,此人出手十分快,隻幾下獄卒全被點了穴昏睡過去。黑衣人從獄卒身上拿出鑰匙打開牢門的鎖鏈,戚姬抱膝坐在草垛上,對來人道:"你怎麽來了?"

    "我再不來你就死了。你什麽時候做事這麽衝動了不計後果?做事如此粗心把自己落得一這步田地!"來人斥責道。

    "我有什麽辦法?你說幫我卻一直見不到你有多大動作,你讓我如何等得下去?"

    "我說幫你自然是要幫你,我人在前線,你就不能多等些時日?"

    戚姬直粼粼地看著他道:"我看你根本就巴不得我失寵,這樣你就可以得到我。"

    黑衣人蹲下身,將她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輕笑道:"我確實是這麽想的小師妹,走吧!師兄可不想你就這麽被劉邦給殺了,他不心疼我可心疼死了。"

    戚姬甩開他的手質問道:"為什麽中了龍蜒草的人現在還不毒發?龍蜒草並非無解藥對不對?"

    黑衣人麵色一沉,說道:"不可能!龍蜒草毒發非常快,一般不可能有人能拖延住龍蜒草的毒。"

    "可是呂雉的女兒就是還沒有毒發,那個馥然還說要去定陶求什麽赤朱草能救那小丫頭。"

    "無稽之談!赤朱草不過一個傳說而已,世上根本就沒有赤朱草。如果真有法子能拖延住毒發龍蜒草的毒要解根本就不難,需要生身父母的血為藥引而已,哪裏需要什麽赤朱草?"

    "馥然醫術很好,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去找赤朱草。"戚姬不解。

    黑衣人打橫將戚姬抱起,沒好氣地說道:"我怎麽知道?再不跟我走被人發現就糟了。"

    戚姬掙紮著,粉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胸口,道:"我不走,走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韓信,你放我下來!"

    "你現在連尊嚴都沒有了,你還有什麽?待在這破牢裏還指望著他還能把你放出去?"韓信把她從牢裏強帶出去,停在一座空巷子裏,她還在掙紮,韓信忍無可忍怒吼道。

    戚姬

    埋首在他懷裏低聲飲泣,聲音在寂靜的空巷裏聽著格外清晰,一聲一聲地撩著韓信的心弦,那種感覺似痛非癢,如同被沒有利爪的貓撓了一把,難受地緊。韓信將蒙麵的黑巾摘下當帕子給她胡亂擦著鼻涕眼淚,貌似嫌棄地說道:"別哭了,哭聲這麽難聽,還又是流鼻涕又是流眼淚的,劉邦不要你還真是對了,哭都哭得不好看,呂雉哭得時候肯定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戚姬把他的衣襟往旁邊一扯,張口就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韓信悶哼一聲眸色變得深沉。戚姬一直把他咬出了血才鬆口,沾了血的朱唇鮮紅欲滴,睫毛上的淚痕未幹,瞪著他道:"讓你再說我不如那個女人!"

    韓信伸手揩了下她唇角多出來的血,俯首吻上那妖冶的紅唇。韓信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唇舌蠻橫地席卷走她口中的空氣,許久後方才解放了她的唇舌,韓信熾熱的氣息纏綿在她耳後。戚姬的舌頭都被他吻麻了,戚姬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道:"師兄!你禽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禽獸了?"

    "隻許他對你禽獸是嗎?"韓信冷冷地睨著她說:"如今他身邊你已經迴不去了,還是乖乖待在我身邊。"

    戚姬無力反駁,最後道:"師兄,我可以做你的女人,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讓漢王恨呂雉!這輩子都不能原諒她。"戚姬恨恨地道。

    "這要如何做?汙蔑她偷人?"韓信被她蠻橫的樣子逗笑了,誰讓他就喜歡她的蠻橫不講理呢?那年她不慎落崖,萬幸沒死沒殘被戚老爹這個老獵戶所救,卻失去記憶也不知是哪裏人氏爹娘是誰。落魄成叫花子的他當時在尋找有失的小師妹,看見她正拿著一串嵌紅珊瑚的八寶銀鈴鐲子和戚老爹站在市口等人來認,他認得那東西,是南疆苗人聖女的信物。他同師傅去過南疆,老聖女當時七十多歲已經油盡燈枯,師傅為她診治拖延了些時日讓她在閉眼前選出了下一位聖女。老聖女給從一百多個蒙麵紗的女童裏選出的聖女在祭火台上舉行了一係列的儀式後從自己枯槁如柴的手上褪下這銀鐲給那小女孩戴上。當時那小女孩蒙著麵紗,韓信並沒見過她的模樣。但是那日小女孩驕傲地搖著手鐲接受苗人朝拜時飛揚的神采,眼睛熠熠生輝璀璨如星。

    韓信走過去,她

    認得這雙眼睛,可是走過去他又不知道說什麽。小女孩疑惑地開口問道:"你認識我?"

    韓信點點頭看著她微微笑著。就像黑夜裏火折子擦出的火花,她的眼睛那麽好看,熾熱地看著她問道:"真的?那我叫什麽名字?"

    戚老爹警惕道:"你有何證據說你認識她。"

    "她的雙腳腳踝上都刺著一朵火色蓮花,我是她師兄,師傅家中變故,我們逃命途中都失散了。"韓信非常肯定這個小女孩一定失憶了,找了師傅和真正的小師妹一年多都音訊全無,應該兇多吉少了,於是他想讓這個南疆聖女給他作伴,便信口道。

    那日聖女接任其中一個儀式就是在她雙腳腳踝刺青。戚姬高興地抓著他的衣角,他看來是真的認識她。後來,他們兩個孤苦無依,戚老爹雖然有心收留他們但是他一個山裏的獵戶也年紀不小了,哪裏養活得了他們兩個,於是韓信便被送給戚老爹一個朋友收養,遠在淮陰,戚老爹應他待他長大成人便可來接戚姬。陰差陽錯,韓信去晚了,戚老爹已經故去,聽說戚姬被劉邦納為妾室,為找到戚姬他便來投了漢軍。

    *****

    呂雉還守在床前,劉邦揮手讓小薄和金玉退下,走至床邊將呂雉擁在懷裏,輕聲道:"姁姁,咱們的樂樂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呂雉疲倦地閉眼靠在他的胸前,耳邊是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她也在暗暗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的,可是不安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他的心跳更是讓她焦躁不安,她不敢想象他知道真相後的結果如何。

    劉邦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顫抖,略收緊了懷抱,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樂樂這麽乖,她不會舍得離開我們的,你要相信樂樂,相信馥然。"劉邦閉上眼睛不敢去看樂樂沒有生氣的那張小臉,心疼得一口氣梗在喉嚨也堵的難受,啞著聲音沉沉地道:"你也要相信我一直在陪著你,我陪你一起熬著、受著、等著……樂樂睡夠了就醒了,醒了會甜甜地叫娘親叫爹爹,會纏著你要新衣服,會撒嬌地央我帶她騎馬……"說著說著眼睛一眨,透明的眼淚從眼角滾落在衣襟上暈開一一個橢圓的水漬。

    呂雉環緊著他的腰,她內心的煎熬是對劉邦的欺蠻。憑心而論劉邦對她這幾年真的是掏心掏肺,雖然做了漢王後納了戚姬是她心裏的疙瘩,對此他處處

    遷就於她,並未因納妾冷落她。樂樂遭此禍源頭都是因他倆,也怪不得劉邦。當初把樂樂生下已是愧對於他,如今還要編織更多的謊言去隱藏真相,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應該就是劉邦了吧!"對不起~"聲音極小,沒有震動聲帶是由氣息發出的聲音,心中對他無限愧疚那是難以啟齒的。

    劉邦聽的清楚以為她是自責照顧好樂樂,讓樂樂中了毒。劉邦捧起她的臉,手掌粗糙是常年持刀握劍留下的,她的皮膚吹彈可破劉邦用手背擦去她臉上的淚漬。他的眼眶也是微紅,凝視著她的眼睛自責道:"姁姁,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也是我沒能護好你們母女,你又何須道歉?相信我,樂樂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嗯。"

    劉邦薄唇在她額頭印下輕輕一吻,說道:"今晚我守著樂樂和你,時辰不早你趕緊休息。"劉邦給她寬了衣讓她睡在床裏邊給她蓋好被子,在她和樂樂的額頭分別落下一吻。

    呂雉握著他的手道:"馥然說樂樂不會有什麽突發情況的,你也睡吧!就在我和樂樂旁邊不要走好嗎?"

    "我沒事兒,趕緊睡吧!我守著你們。"劉邦拍拍她的手,把她的手放迴被子裏掩好被子。

    呂雉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道:"我睡不著。"

    劉邦無奈地側身躺在床邊,伸過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拍著,像以前哄樂樂睡覺一樣。兩人的視線都落在樂樂沒有血色生氣的側臉上,呂雉閉上眼又是一滴眼淚滑落沒入發裏一陣濕涼,呂雉側身往樂樂那裏靠得更近了些,手放在樂樂的心口感受到樂樂微弱的心跳,安慰著自己樂樂心還跳著一定會沒事的。

    過了很久很久呂雉的唿吸才勻長平緩,才真正睡著。劉邦輕拍著呂雉慢慢放緩停下來,見呂雉睡得還算安穩才收迴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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