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頭疼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那天晚上那一陣劇烈疼痛後就沒有那麽疼過。馥然問他如何他也沒與她說,那日不小心聽到的話變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越紮越深,越想越覺得馥然假惺惺。

    戚姬去濟民藥鋪取了新鮮的人腦迴來,第二日入夜後便用新的人腦喂食母蟲,不一樣的是她在人腦的特殊記憶區塗上了自己的血,母蟲吃腦髓的時候隻吃被塗了血的地方。母蟲此刻吃的是哪個地方,在元寶腦袋裏的那隻剛剛孵化的幼蟲就吃哪個地方。不過幼蟲小吃的慢,母蟲吃一口,要停下來好一會兒幼蟲才能吃完那麽多的分量。

    元寶正處睡夢中,美好的記憶被一點點吞食,不好的記憶就不停地交織著虛幻的夢境一幕一幕上演著。元寶一夜中被驚醒數次,每次醒來都想立即掐死呂雉腹中的胎兒,一次比一次更強烈。一閉上眼就似乎能看見自己將來會淪為那還未出世的孩子的階下囚。

    *****

    馥然和蕭何今日成婚,戰事未平,所以舉行的婚禮不算盛大卻也熱鬧非凡。

    拜了堂馥然被送進洞房,眾人也都落座吃酒。人多並未有人在意元寶的去向,樂樂黏了他一會兒便偷偷溜去洞房玩兒。

    熱鬧的集市,元寶停在濟民藥鋪的門口,內心一番掙紮後才進了店裏。店裏沒什麽人,一個中年男人正給一位老人家開藥方,叮囑了幾句抓好藥送了那老人出去。王掌櫃看元寶衣著光鮮,神色不安,打量了他兩眼問道:"公子可是來取墮胎的藥?"

    元寶被他這麽直接的一問訥訥地頓在那裏,真的要把那個孩子弄掉?腦中又出現那些夢魘,元寶臉色發白,狠下心點點頭。

    王掌櫃探出頭看看街上有無可疑之人,確定沒人跟蹤便關上門,又問道:"公子姓劉?"

    "嗯。"

    "曉得了。"王掌櫃從拿出一個小玉瓶遞給他,說:"這個便是公子要的東西,是夾竹桃的花粉,下藥的時候也很方便,隻需嵌一點在指甲裏,端茶倒水時候不經意間就可混在茶水裏,不會被人察覺。"

    "我不想傷她性命,這藥……"

    王掌櫃似乎知道他的顧慮,說道:"公子大可放心,這夾竹桃的花粉少量並不會致人性命,卻是損胎的利器,公子可以放心用著,而且並不會立即就會發作

    ,公子下了藥也不會有人察覺。"

    元寶還是第一次做壞事,顫抖著握著玉瓶小心地收起,從懷裏掏出五兩金子放在桌上,說:"嘴巴閉嚴實了。"

    "這個自然。公子以後不會再見到小人,做了這單生意我也就帶著一家老小會離開鹹陽,也請公子放心。"

    元寶點點頭起身要出去,王掌櫃道:"公子還是走後門安全些。"

    出了濟民藥鋪,元寶還是覺得不大安心,戚姬沒道理如此幫他。即便他們有共同的目的,就是那孩子,細分開來元寶隻需要除了那孩子,而戚姬把呂雉殺了才能真正達到她的目的,不然父親的心始終都還是在娘親身上。借刀殺人?這個可能性更大吧!

    元寶摸出那個小玉瓶,轉身進了另一家藥鋪。

    "公子身體哪裏不舒服?"坐堂的大夫送走了一個病人,對元寶道。

    元寶環視了下四周掏出東西遞給大夫,問道:"這個是什麽?"

    大夫倒了一點點出來,聞了聞又摸了幾下,還沾了一點用舌頭嚐了嚐,吐了口口水才說道:"這部就是普通的夾竹桃的花粉嗎?"

    "有何作用?"

    "夾竹桃,味苦、性寒、有毒,歸心經。損胎利器,常人少量使用可利尿、祛痰鎮痛、去淤……"

    "謝謝大夫。"元寶放心不少給了診金將東西收好。

    *****

    馥然蕭何的婚事已經塵埃落定,蕭何成婚倒是把劉邦、樊噲、曹參等人喝得伶仃大醉。劉邦宿醉未醒,這幾日不知是操心的事多了還是孕期正常反應,這兩天倒是不困乏反倒醒的很早。

    小薄扶著呂雉到院中散步,清晨鳥語花香,露珠晶瑩地附在花草上,太陽才剛從第平線上爬起,院子裏陽光還未進來。金玉端著茶具放在石桌上,在石凳上放了個棉墊子,說道:"王妃這幾日倒是一點不嗜睡了,是不是蕭夫人出嫁王妃身前總是看不見心裏記掛著?"

    呂雉坐下說道:"還真是有點兒,不過今日就迴門了,好在沒有嫁遠,以後還能時常看見。"呂雉捏了個果脯放在嘴裏,看著金玉把紅果脯放了些在壺裏煮著,便道:&

    quot;你們又想著法兒的給我弄什麽好吃的?"

    金玉道:"王妃有身孕不能飲茶,白水又沒味道,所以小薄就問蕭夫人可不可以用紅棗果脯之類煮些茶水王妃飲用。王妃試試看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呂雉點點頭,對小薄笑著道:"這幾日忙,可有練琴?"

    "練的時間少了,技巧還是不大嫻熟。"

    "無妨。琴就是要多練,去把琴拿過來彈給我聽聽。"

    "諾~"小薄躬身退下,元寶正好過來,小薄向他福禮:"公子。"

    呂雉道:"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傷口怎麽樣了?"

    "已經好多了,謝娘親關心。"元寶坐下,聲音沒有起伏地說。

    "嗯,那就好。"呂雉心知他對她的冷淡,也不知道說什麽,便問道:"明日就要走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今日這麽早來也是來與娘親拜別,明日會起的很早也不便來叨擾娘親。"

    "嗯,娘親給你準備了些東西,走的時候金玉你記得給公子拿好,別忘了。"

    "諾~"

    小薄在一旁撫琴,略有生疏,不過較初學者來說已是很好了,而且她很有天賦。母子二人相對無言,茶壺裏的水已經咕嚕咕嚕翻滾開了,金玉在一旁伺候正要倒茶,元寶先一步,對她側首微笑道:"我來吧!"

    元寶先給呂雉倒了一杯,而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道:"娘親請用。"

    呂雉點點頭,纖指試了下杯壁的溫度太燙了,收迴手,拿了一塊核桃酥遞給元寶,說:"先吃塊兒點心吧!你爹爹昨日酒喝多了,還得晚一會兒才能用早膳。"

    "嗯。"元寶看著呂雉麵前那杯冒著騰騰熱氣的茶心裏十分焦躁不安,咀嚼著酥香滿口的核桃酥味同嚼蠟,手心都汗濕了。

    "娘親!"樂樂歡快地跑過來,手腕上戴著一副精致的紫金鈴鐺手鏈,嘩啦啦地隨著她蹦跳的步伐節奏響

    著。這串紫金手鏈是昨晚從蕭何那裏坑來的,本來這串手鏈是他特意為馥然準備的首飾裏的一樣,被樂樂看上了蕭何不給她就不出去,別想洞房花燭。最後馥然給樂樂戴上才把這個小祖宗哄好,蕭何是千百個心痛,他攢個老婆本容易嗎?好吧!嫂子沒收聘禮,就當是聘禮也實在太輕了,這麽一想蕭何也就不心疼了。

    呂雉把樂樂抱到腿上坐著,看了看她手上的紫金鏈子,做工精巧樂樂帶著還有些大,說道:"待會兒馥然姑姑他們來了把這鏈子還退迴去,知道嗎?不許再胡鬧,不然可就沒人再喜歡你。"

    樂樂咬了一大口元寶遞過來的核桃酥,鼓著腮幫子眯著眼睛道:"娘親沒有收蕭何叔叔的聘禮於禮不合,我就一個馥然姑姑都嫁給他了,不要點東西真的太虧了,就像是馥然姑姑不要錢免費送的,太不值錢了對不對啊?哥哥?"

    元寶勉強笑著,憂愁地瞥看了那杯茶一眼,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呂雉戳戳樂樂的額頭說:"小財迷!喜歡什麽跟娘親說就是了,不許再跟你蕭何叔叔要了。"

    樂樂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說:"喜歡的就這一個,這鈴鐺多可愛啊!娘親你再給馥然姑姑其他什麽東西換一下,我隻要這個。"

    "好~"呂雉無奈地依了她,樂樂高興地抱著呂雉的脖子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呂雉端起那杯茶吹了吹,元寶整個心被提了起來,呂雉把茶喂樂樂她喝了一口。元寶臉色蒼白一把搶過那杯子,茶水全撒在了樂樂的裙子上,樂樂不明所以不滿地嗔怪道:"哥哥,我的裙子被你弄濕了~"

    呂雉心下冰涼一片,顫抖著問道:"這杯茶……你動過手腳?"元寶不語,算是默認了。

    小薄琴聲戛然而止,琴弦崩斷一根,金玉立即拔了發間的銀簪子,從元寶手裏奪了那茶杯。銀簪碰到剩餘的幾滴水立即發黑。金玉把簪子遞給呂雉,出手立即封了樂樂幾處大穴。

    呂雉冷眼直直地看著元寶問道:"你下的什麽毒?"

    "我沒有想要傷樂樂……"

    "我知道你是想給我下毒,卻被樂樂誤食了,快說著到底什麽毒?"呂雉緊了緊懷中的樂樂,樂樂臉色越來越蒼白

    ,捂著胸口突然吐了一口暗黑色的血,閉上眼昏了過去。呂雉直接用自己的袖口擦著樂樂嘴角的血,慌亂地拍著樂樂的臉頰唿喊道:"樂樂,快醒醒,樂樂……"

    金玉道:"怎麽還吐血了?我明明已經封了幾處大穴護住了心脈,怎麽會這樣?"

    小薄從脖子裏拿下龍魄放進樂樂的嘴裏,呂雉驚訝地看著她,小薄焦急道:"王妃,先救小姐要緊。金玉快去叫蕭夫人來,快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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