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蘭禦就是這樣的。


    當他聽見青煙想要在青樓賣身討生活時,他直接就瞪了眼。


    “混說什麽?爺的女人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生活?我立即為你贖身。”


    說完將青煙往床上一放,起身就要往外走。


    “爺,您請慢!”


    青煙嫋嫋的起身來到他的身邊,一把將他的衣袖抻住。


    “爺,知道你不是嫌棄奴家就行了,當初我被賣進青樓那是簽了死契的,如今你要想替我贖身,肯定會被媽媽狠狠宰一筆的,不值當。”


    說這些,悠悠的轉身,然後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此情此景,讓人說不出的寂寞和疼惜。


    慕蘭禦臉色陰沉,開始思索青煙剛才所言。


    在青樓裏的姑娘們分好幾類,有的姑娘是青樓裏花銀子買來的,那姑娘接客掙的錢,大部分就進了鴇媽的腰包。還有的是自願進的青樓,那所掙的銀兩就會按照事先說好的比例來分成,還有的就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官人。


    青煙雖然以前賣藝不賣身,但是那不是她不願意賣,而是鴇媽故意不讓如此,就為的是將她的身價抬高了,最後再給她破處。


    今天歪打正著的,慕蘭禦就攤上了這麽一檔子事。


    青煙嘴裏這麽說,但是眼角餘光一直在瞄著慕蘭禦。


    見他猶豫了,青煙一閉眼,淚珠子頓時就滾落下來。


    “爺,您就不用考慮了,不用給我贖身。反正這身子遲早也是被人給破了,與其便宜了別人,我倒慶幸是您。”說完一抹苦笑浮現在臉上。


    如果說前一刻慕蘭禦確實有懷疑和猶豫,那現在所有所有的顧慮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分泌過多的男性荷爾蒙。


    “好啦,你什麽也別管了,以後的事情,自有我為你處理。”慕蘭禦一拍桌子,徑直就往外走。


    “爺,青煙在房間裏等著您!”輕輕柔柔的聲音,分外的乖巧。


    所以就說嗎,這男人在柔弱女子麵前根本就沒有抵抗力。枉你再聰明絕頂的男人,一旦遇到了男女之事,這腦袋裏裝的東西立馬就得變成漿糊。


    慕蘭禦也是傻缺到家,你就不想想,你為什麽到了這裏?明明是想強了上官月,現在人沒強了,自己反被扔到了妓院裏,稀裏糊塗的還跟一個妓女睡在了一起。


    睡就睡了吧,人家說什麽還就信什麽?腦袋簡直被驢踢,智商成零了。在你昏迷之時,你真有做那事的本事?憑空戴了綠帽子,還自己個瞎美呢!


    慕蘭禦一出了房間,冷風一吹,這腦袋瓜子就有些清醒,一時間停在原地就不動了。


    百花樓的龜奴早就在外麵候著了,一見慕蘭禦出來,立馬笑臉迎了上去。


    “爺,您醒了,可是需要點什麽?”


    那股子殷勤諂媚相,讓人看了就惡心。


    慕蘭禦瞟他一眼,沒搭理他。


    “青煙姑娘醒了吧,小的這就吩咐人去伺候她更衣洗漱。”


    說完一轉身就朝遠處吼了一嗓子。


    慕蘭禦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兩個小丫頭就已經端著毛巾清水跑了過來。看這架勢已經專門侯在這裏多時了。


    此情此景,慕蘭禦如果再多說什麽,好像就顯得小家子氣了,於是平淡的開口,“好好伺候著。”


    說完這句,抬腳往樓下走去。


    他剛一轉身,龜奴笑的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你們好好伺候著,別懶怠了。”


    龜奴嚷了一嗓子,也巴巴的跟在慕蘭禦的後麵下了樓。


    慕蘭禦朝後看了一眼,雖然有些不願意他跟著,但卻沒有出聲製止。


    實際他不知道,就算他開口製止,龜奴也不會聽他的。


    破了人家樓裏姑娘的處,不好好“處理”清楚,枉你是誰也休想輕易走出大門口。


    慕蘭禦到了樓下,還沒等他開口,一個花枝招展,打扮妖嬈的女子就迎了上來。


    “爺,您可休息好了,這點心吃食都準備好了,您想用點什麽?”


    慕蘭禦隻感覺一陣香風撲鼻而來,熏的他差點背過氣去,不自覺的就將眉頭蹙的老高。


    “喲,難不成咱們青煙姑娘沒伺候好您?怎麽這副表情啊?”說著眼神越過慕蘭禦,直接就看向了後麵跟著的龜奴。


    龜奴一愣,隨即開口,“小的還沒來得及進房間看看。”


    說完一轉身,噔噔噔的就要上樓。


    慕蘭禦明白了龜奴的意圖,趕忙出聲製止。


    “別去了,挺好的。”


    現在青煙肯定正在房間裏梳洗,他一個大男人冒失失的進去,成何體統。


    不自覺的慕蘭禦已經將青煙歸在了他的保護範圍之內。


    “既然挺好的,那你就別去了。我就說嘛,我的女兒還能差到哪裏去?怎麽也不會做出讓客人不滿意的事情來。”


    妖嬈女子笑嘻嘻的說完這些話,然後才再次看向慕蘭禦。


    “爺,我是這花滿樓的鴇媽,有什麽事情,您盡量跟我說。”


    說完直勾勾的盯著慕蘭禦。


    慕蘭禦本來也就是要找她談青煙的事情,但是如今被她們這一問,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迴答了。於是就楞在了原地。


    花滿樓也不著急,微笑著看向他,靜等他的反應。


    足足過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慕蘭禦才再次開口。


    “我要替青煙贖身。”


    也沒有什麽好繞圈子的,直奔主題就行。


    花滿樓將手帕一甩,笑著款款走到他的身旁。


    “爺真的想替青煙贖身?不是玩笑?”


    這次花滿樓沒有笑,臉上是分外的嚴肅。


    慕蘭禦點點頭。


    花滿樓歎口氣,悠悠的開口,“青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因為生活所迫才被家人賣了死契。這些年,我當親閨女似的養著,琴棋書畫樣樣不落,就想著將來要是逮著個機會,替她找個好男人,直接將她嫁了。”


    說到這,花滿樓用帕子輕拭眼角。


    慕蘭禦知道鴇媽說這些的目的,無非就是顯擺自己培養青煙的不容易,想借此敲詐他一筆。


    “你就說吧,我要給青煙贖身,需要多少銀子吧?”


    都到了這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明知道會被宰的狠,也得咬牙認倒黴了。誰叫自己剛才頭腦一熱,沒考慮清楚呢?


    “談錢就壞了我們母女的情分了,但是不說錢吧,也不行。青煙這些年,吃穿用度那比官宦人家的小姐都要強,她的教養方麵更是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不落,這些個東西如果都折算成錢,那簡直就沒法說了。”說到這,用帕子捂著嘴看了一眼慕蘭禦。


    “看在你誠心實意的份上,我就少要點,剩下的權當是給青煙添妝了。”說著就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一千兩?”


    慕蘭禦覺得如果是這個數,還真是要的不多。


    花滿樓笑笑但卻搖搖頭。


    慕蘭禦一見鴇媽搖頭,臉上表情一僵,“一萬兩?”


    如果真是這個數,慕蘭禦也認了。


    怎麽也養了這麽些年了,還琴棋書畫好吃好喝的養著,就衝這份心,就算多點,自己也認頭。


    可是對麵的花滿樓聽了,還是搖頭。


    慕蘭禦這次可徹底不淡定了,一臉的狠厲。


    “你該不會想要十萬兩吧?”


    左不過就是個處女,怎麽也值不得這麽些錢?


    十萬兩,那要是到人牙子那裏去買,得買多少小丫頭啊?


    “爺覺得咱們青煙姑娘不值十萬兩銀子?”


    花滿樓笑著反問一句。


    慕蘭禦陰沉著臉,半天沒言語。


    花滿樓早就猜到會是這種情況,也不著急也不惱,依然笑著開口。


    “光是這些年我為她請先生教授琴棋書畫,四書五經所花的錢,沒有一萬也有九千了。就別說平常吃喝穿戴了?分分鍾都在花錢。如今您破了她的身,轉眼就想賴賬了,這天底下還有王法嗎?”


    慕蘭禦一聽這話不對,趕緊開口,“你混說什麽?誰說爺不認賬了?爺這不是要給她贖身嗎?”


    花滿樓冷哼一聲,臉上的笑容斂去。


    “贖身?如果您真是誠心給她贖身還在乎這點子錢嗎?十萬兩您就嫌多?在家裏抱媳婦不貴,幹嘛跑這裏來啊?”


    說完柔媚的眼睛瞟他一下。


    慕蘭禦被噎的登時就接不上話來了。


    正在雙方陷入僵局之時,從二樓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


    “媽媽,您就不要勉強公子了,以後女兒接客。”


    此話一出,一樓大廳裏的人紛紛抬頭去看。


    “哎,那不是青煙姑娘嗎?今天她怎麽這身打扮啊?鴇媽剛才不是說她今天不舒服嗎?”


    樓下大廳裏立時就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早就仰慕百花樓的青煙姑娘了,今日得緣相見,實乃萬幸。鴇媽?鴇媽在哪裏?爺要聽青煙姑娘彈琴唱曲。”另外一個猖狂的聲音也冒了出來。


    “你算老幾啊?今天青煙姑娘大爺包了,要多少錢盡管說。”


    分分鍾的功夫,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到裏麵。


    大廳裏的場麵轉瞬就沸騰起來。


    花滿樓冷眼看著這一切,不開口也不製止,但是眼睛卻直直的盯著慕蘭禦。那眼神*裸的就是鄙視。


    慕蘭禦看看樓下的喧囂,再抬頭看看二樓一臉淡然的女子,最後咬咬牙,“十萬就十萬。”


    花滿樓一聽這話,笑容重新浮上臉。


    “爺看來還真是心疼我們家青煙,青煙真是修了好了,能遇到您這樣一個良人。”


    說完手帕一擺,扭著纖細的腰肢就往二樓走。


    到了二樓,滿臉含笑的來到青煙的麵前,然後輕輕拉起她的手。


    樓下的眾人不自覺的就都收了聲,目不轉睛的盯著二樓的兩人。


    “各位爺今天來,為的都是咱們的青煙姑娘,索性今天我要宣布一個好消息。”


    說完就頓住了話頭。


    樓下的眾人被她吊的難受,有人性子急,不禁就喊了起來。


    花滿樓擺擺手,笑吟吟的看向青煙。


    “青煙是個有福的,今天遇到了她的良人,媽媽我最是心疼這個女兒,索性就咬咬牙,將她嫁了。”


    最後這倆字,花滿樓咬得重重的,字字都能敲在人的心口上。


    此話一出,樓下立馬就沸騰起來。


    “你說什麽?你今天要將青煙嫁了?嫁給誰?憑什麽?”


    “就是,就是,爺都求了好多迴了,都被你拒絕了,如今輕飄飄的你就要將她嫁了?爺不樂意。”


    “就是,就是。”


    想不到花滿樓短短的幾句話,居然將樓下一眾男子的心都沸騰了,一個個不服氣的叫囂著。


    慕蘭禦一聽這話,鼻子差點氣歪了,心道,爺娶女人需要你們這群鳥人同意嗎?


    於是腦瓜子一熱,扯開嗓子就是一吼吼。


    “青煙,你去準備準備,今天爺就將你抬進門。”


    慕蘭禦這一嗓子,頓時捅了馬蜂窩了,樓下一個個男人,眼珠子瞪得溜圓,紅紅著眼睛,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慕蘭禦原先不覺得怎樣的,但是現在被這麽多人圍圍著,而且還一個個虎視眈眈的,不自覺的就有些肝顫。


    “看什麽看?青煙現在已經是爺的女人了,你們就不要癡人做夢了?”


    得,本來就已經惹了眾怒了,他不但不知道消停,還一個勁的火上澆油。


    “奶奶的,不是說清官人,賣藝不賣身的嗎?怎麽一天沒見,就被這傻小子給得了去?媽的,爺得找她們說道說道去。”


    一個滿臉黑胡的矮胖子不服氣的嗷嗷叫著,扭著肥肥的腰身就往二樓走。


    其他人一見,也跟著一湧而上,眼瞅著局麵就要失控。


    花滿樓含笑看著這一切,滿意的點點頭。


    主子算計的還真是準,將眾人的心思都猜的透透的,相信待會局麵就會控製不住,到時候如果發生個什麽打鬧場麵,傷著個一個半個的,那也是在所難免了。


    “你們不要這樣。”青煙突然大喊一聲。


    樓下的人群有片刻的停頓。


    “青煙感念各位爺這些年的關照和厚愛,不過青煙如今已經被他贖了身,此世今生就隻認定他一人,你們就不要為難我們了。”


    青煙話裏話外都是對慕蘭禦的偏袒。


    慕蘭禦聽著分外的受用,看向眾人的眼神都飄飄然的,整個人也得瑟的不行。


    “媽的,都是這混小子搶了先,揍死他!”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但很快就得到了眾人的一致響應。


    本來要上樓的眾人,立馬調轉方向,衝著慕蘭禦就撲了上來。


    慕蘭禦不承想情勢會發生如此的逆轉,被弄的猝不及防。


    也就是在這一耽擱的片刻功夫,就有幾人衝到了他的麵前,不分三七二十一,揚起巴掌照著他臉蛋子就甩了過來。


    慕蘭禦怎麽可能乖乖等著挨打,想都不想,飛起一腳就迎了上去。


    “哎呦”


    一聲哀嚎。


    “撲通”


    “撲通”


    “哎呦”


    “哎呦”


    一陣高過一陣的哀嚎陸續傳了出來。


    原來被踹翻的那人直接就壓在了後麵上來的人身上,疊羅漢似的,一個壓一個,很快就有六七人遭了殃。


    “操你娘的,敢踹老子?”


    吃了虧的,爬起來張嘴就爆了粗口。


    “奶奶的小白臉,還真下狠手,大家上,揍他龜孫子的。”


    有人帶了頭,後麵的人也撒開了歡,嗷嗷著就撲向了慕蘭禦。


    什麽叫犯眾怒啊?


    這就是真實的場景再現。


    廝打聲,怒罵聲,哀嚎聲,碰撞聲,桌椅板凳瓷器摔碎的聲音,還有女子尖銳的喊叫聲。


    總之一句話,百花樓一樓大廳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花滿樓和青煙在二樓冷眼看著這一切,神情淡淡的,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好像這一切都跟她們沒關係似的。


    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樓下除了打紅眼發了狂的男人外,一個女人都看不見了。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快點住手!快點住手!”


    正在此時,唿啦啦外麵進來一群穿黃馬褂的士兵,頓時就將場麵給控製住了。


    木玥昃身穿朝服,黑著臉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迴事?吃飽撐的啊?”


    “龜奴在哪?滾出來?”


    “官爺,官爺,別生氣,別生氣,小的在這裏。”


    突然一個低低的聲音從大廳一角的桌子底下傳了出來。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男子從桌子下麵毫無形象的爬了出來。


    “官爺,小的是這百花樓的龜奴,不知道官爺有何吩咐?”


    說完一臉帶笑的看向木玥昃。


    木玥昃冷哼一聲,“剛才有人報案,說你們這裏聚眾鬧事,本官不信,想不到過來一看還真是的。”


    說完冷冷的在狼狽的眾人身上掃了一眼。


    “將他們都帶走。”


    話落,轉身就往外走。


    “官爺,不怨小的們,是他在這鬧事。”


    突然一個低低的聲音冒了出來。


    木玥昃順著聲音望去,隻見說話之人衣衫不整,臉都被揍成了豬頭,分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你說什麽?”


    木玥昃一臉陰沉的質問他。


    “是他惹的事,不怨別人。”豬頭將手往地上蜷縮著身子的男人一指。


    木玥昃眯眯眼睛,“來人,將他拉起來。”


    兩個士兵聞聲,唿啦就圍了上去。


    剛要伸手去拉他,就見地上原本蜷縮著的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猛地一腳,猝不及防的,頓時就將士兵給踹飛了。


    “哎呦!”


    士兵哀嚎一聲,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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