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慶宮


    皇後聽完老嬤嬤的迴稟,低著頭,臉上神情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皇後娘娘,太後的身體一直很好,但是今天我這一看,發現太後身體很是虛弱,就那麽幾句話下來,就氣喘籲籲的。”


    老嬤嬤一邊說,一邊迴想剛才的情景。


    “而且,太後好像很懶怠動似的。您知道,太後最是注重儀容儀態,今天萬壽宮裏妃嬪不少,但是她老人家一直斜躺在軟塌上,連眼都沒怎麽睜,委實不正常。”


    說完這些,老嬤嬤就退到了一邊。


    “青姑姑你怎麽看?”皇後突然抬頭問向旁邊的中年美婦。


    “皇後娘娘,依我看,這萬壽宮肯定是出事情了,但是是什麽事情,咱們目前還不能下定論。”青姑姑也不掩飾,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早就覺得母後這段時間變了,本以為是我多心了,現在看來,還真是出事情了。”


    王皇後扶著腰,挺著大肚子站了起來。


    青姑姑趕緊上前,攙扶在側。


    “皇後娘娘,您打算怎麽辦?要不要告訴皇上?”青姑姑擔憂的問道。


    畢竟這後宮可是歸皇後管著,要是由於疏忽,發生了意外,那到時候第一個被問責的肯定是皇後。


    “告訴皇上?說什麽?難不成說太後不正常?讓皇上去看看?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皇後蹙著眉,一連串的反問。這件事情很棘手,一定要想個妥善的法子。最關鍵的是要盡快弄清萬壽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青姑姑,最近太子在做什麽?好長時間不來我這裏了。怪想念他的。”


    皇後突然冒出這麽一句,青姑姑聽後,愣了一會,隨即就明白了。


    “一會兒,我就去給太子傳話,讓他帶著太子妃進宮來看您。”


    青姑姑說完,抬手招來小宮女扶著皇後,自己轉身出去了。


    過了也就是小半個時辰,外麵就有人稟報“太子和太子妃來了”。


    皇後一聽他們到了,眉頭不禁舒展開一些,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舒緩。


    太子慕蘭肅和太子妃一進宮殿,就看見皇後挺著大肚子,正等在那裏,臉上笑吟吟的,分外慈祥。


    太子不由緊走幾步,“兒臣參見母後。”


    隨即太子和太子妃一同跪倒在地。


    “快起來,都是自家人,哪裏有那麽多的規矩?快到母後這裏來。”


    皇後笑著招手,太子和太子妃笑著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皇後。


    “肅兒這幾日不見,氣色好多了,妃兒功不可沒。”


    皇後一開口,首先就注意到太子的臉色好了許多,臉上的病態明顯減少,眉梢鬢角的愁容也消失殆盡。


    “母後看起來氣色也不錯,定能為太子生個健康的弟弟。”太子妃貼心的扶著皇後,語氣和婉的說出二人的心聲。


    皇後聽了,拍拍太子妃的手,笑了。


    太子扶著皇後的手臂來到軟塌坐下,然後夫妻二人在旁邊的繡墩上就坐。


    “母後今天喚兒臣進宮,不隻是想念兒子了吧?是不是宮裏出了什麽事情?”太子一臉平和的看向皇後。


    皇後並沒有隱瞞原因,直接將近幾日自己發現的情況詳細的說給了太子。


    “肅兒說的不假。這幾日太後宮中,日日笙歌,通宵達旦,各宮的妃嬪頻繁出入萬壽宮。母後覺得奇怪,今日就讓嬤嬤借故送水果去了一趟。迴來之後,嬤嬤說太後身子虛弱,宮內的氛圍很是奇怪。你也知道我現在臨盆在即,很多事情是有心無力。不知道肅兒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幫助母後探查一二,看看萬壽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太後她老人家到底怎樣了?如果一切皆是我多慮了,我也就安心了。”


    慕蘭肅聽後,臉上神情嚴肅,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看了看左右。


    皇後看了,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我要跟太子和太子妃說會子話。一會兒晚膳多準備幾個太子愛吃的菜。”


    宮女太監聽了,躬身安靜退下。


    太子慕蘭肅看見大殿裏沒了人,伸手從袖袋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了皇後,然後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起茶來。旁邊的太子妃也是一副淡然,好像她早就知道皇後會找他們一樣。


    王皇後內心雖有忐忑和疑惑,但是現在還不是發問的時候,於是趕緊將信展開,細細閱讀。


    越看臉色越是難看,到了最後臉上已經怒容滿天,寒霜罩麵了。


    “這可屬實?”聲音尖銳而又冰冷,好似極力隱忍著心中的怒氣。


    慕蘭肅沒有迴話,接過信,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走到燭台旁,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信燒掉。


    看著太子慕蘭肅的奇怪舉動,皇後嘴唇噏動了兩下,想要出聲阻止,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母後,您也知道這半年來,太子受的是什麽罪?每天喝藥就像喝水一樣,人後萬般苦楚,人前還要裝作無事一般。父皇可能也已察覺,但是礙於一直沒有十足的把握和證據,這才沒有責問太子。就連兒媳也受其牽連,傷了身體,直至現在都不能為太子誕下一男半女。”說到此處,太子妃神情激動,淚珠在眼眶轉動,很是悲傷。


    太子快步來到太子妃跟前,輕拍其肩頭,溫柔安慰。


    “母後,信上所言都是真的,估計過不了多久,皇宮裏就會有一場血雨腥風。到時候會殃及到誰,現在都未可知。”太子神情嚴肅,低聲說道。


    “母後作為後宮之首,嬪妃表率,此時一定要穩定立場。該說的該做的,都要做到,照顧到,這樣出了事情,您的麻煩和責任也會少很多。再者母後懷有龍裔,此時臨盆在即,養胎才是關鍵。”


    太子說到這裏,頓了頓。


    “兒子的話,母後明白嗎?”太子微笑著看向皇後。


    王皇後並沒有立馬應聲,而是沉吟了一會兒,“臨盆在即,母後實在分身乏術,明日我會肯請皇上找人暫代理後宮事務。另外,探望太後時,發現她老人家神情疲倦,似有微恙,懇請皇上派禦醫前往探視診治。”


    說完,皇後眼睛雪亮的看向太子,眼中似有征詢之意。


    太子一笑,“母後思慮周全,想來父皇一定會妥善安排的。”


    “今天,難得你們來,一會兒就陪母後一起用晚膳吧!”皇後解了心頭的疑難,人也變得輕鬆愜意起來。


    “恭敬不如從命。”


    三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此時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清雅園裏,若楠拄著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桌上的六串糖葫蘆,神情淡然,讓人猜不出她此時的心情。


    綠竹站在旁邊,看看糖葫蘆,又看看發呆的王妃,不知道這又是哪裏出問題了。


    綠竹三番兩次的想開口,但是嘴唇噏動兩下,卻沒好意思發出聲音來。


    糖葫蘆送來了,但是王爺卻沒來。


    “王妃,時候不早了,要不您先吃晚飯?”這懷著身孕的人,可不能餓著,否則受傷害的可是兩個人。綠竹輕聲軟語的問著,生怕嚇到若楠似的。


    “你說為什麽他沒迴來?”若楠低低的說了一句,有些答非所問,臉上的悵然神色再也掩飾不住。


    綠竹歎口氣,隨即勸導,“劍影剛才說了,王爺本是已經到家了,但是突然又有事了,王爺隻好先去處理。要不您邊吃邊等著王爺?”


    若楠有氣無力的搖搖頭,“沒胃口,不餓!”


    然後,眼睛又盯上了鮮紅飽滿的糖葫蘆。


    “既然不餓,那就晚點吃。王妃,您看王爺買的這糖葫蘆多誘人,要不您吃串?”不管什麽,隻要王妃肯吃,那就行。


    “酸不溜丟的有什麽好吃的?你要是喜歡,你拿串吃吧!”若楠邊說還邊撇嘴,好像十分嫌惡似的。


    一聽這話,綠竹也是默了。


    沒送來時,一個勁兒的念叨,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現在糖葫蘆來了,她又嫌酸了?


    哎,這哪裏是糖葫蘆的錯?分明就是嫌王爺不迴來,王妃置氣呢!


    綠竹好一通腹誹,你說這還怎麽勸啊?


    “王妃,香兒將飯菜端來了,您先來吃點吧!”


    餐廳裏,一直等不到王妃的人。這不香兒就自作主張將飯菜給端到了書房裏。


    香兒一進書房,就發現氣氛不對。綠竹一腦門的官司,王妃在一邊瞅著糖葫蘆撅著嘴。


    不用問,香兒也能猜個大概,肯定是嫌王爺沒迴來。


    香兒擺好飯菜,權當沒看見若楠地神情,徑直來到若楠身邊。


    “好王妃,這不早了,您下午忙活了半天,點心都沒吃幾口。現下肯定是餓了。香兒今天準備的都是您愛吃的菜,我還弄了個小火鍋,要不您試試,看看我做的火鍋及格不及格?”


    不管怎樣,隻要王妃肯吃飯,什麽都好辦。


    若楠抬起下巴,看看香兒,“我胃裏堵得慌,不想吃東西,你們端下去吃吧!”低垂的嘴角,濕濕的眼神,話說完,又搭撒著眼皮進入了發呆模式。


    “怎麽多少也得吃點,您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一人吃兩人補。要是您由著性子不吃了,那孩子豈不是也要挨餓?”


    綠竹在一旁插嘴,妄圖利用孩子,引誘若楠吃飯。


    這不提孩子還好,一說孩子,若楠地火氣噌噌的就冒了起來,“哼,雙身子怎麽了?不吃飯怎麽啦?有人在乎嗎?人家後院裏的鶯鶯燕燕多了去了,卯著勁兒要給他生孩子的也海了去了,人家稀罕嗎?”


    若楠越說越氣憤,最後桌子一拍,凳子一踢,一抹身,迴床上躺著去了。


    綠竹和香兒頓時大眼瞪小眼了。


    “香兒,我不是故意要惹王妃生氣的。”綠竹撇撇嘴,撞牆的心都有了。


    香兒歎口氣,上前拍拍綠竹的手臂,“綠竹,你別往心裏去,不是你的錯。王妃心裏不痛快,她發泄發泄反而是好事。反正就是一頓飯,東西都是現成的,咱們給她溫在鍋裏,啥時候想吃了,再吃也不晚。”


    香兒安慰了綠竹幾句,擔憂的朝臥室門口瞅了兩眼,然後趕緊跟綠竹一起將飯菜收拾到廚房去。


    若楠趴到床上,將被子捂在腦袋上。腦袋裏亂哄哄的,跟團漿糊似的,什麽都亂套了。


    剛才憑白無故的跟綠竹她們撒潑,她也覺得沒意思,但是就是控製不住,不說兩句,心裏好像就要炸掉了。


    若楠翻個身,躺在床上,嘴裏念著“南無阿彌陀佛”。


    以前每當遇到糟心事,又無法向他人傾訴時,若楠就會躲在一個安靜的小黑屋子裏,靜靜地念上幾十遍“南無阿彌陀佛”。


    哎,你別說,這個招數,哪次都很管用。念過之後,心底就會恢複清明,頭腦也能安靜下來。


    若楠就想,沒準自己上輩子就是個和尚,要不然怎麽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就這麽頂事呢?


    這次,若楠發了飆,這不又開始故伎重施了。


    幾十遍的“南無阿彌陀佛”念了,但是這迴卻沒有往日那麽好的效果。


    腦袋照樣亂糟糟的,心情也還很煩躁。


    既然念經不頂事,若楠立馬掀被翻身坐了起來。


    閉上眼睛,眼前立馬浮現木玥昃的容貌。


    睜眼,腦子裏第一想到的還是他。


    原來不知不覺中這個男人,已經對自己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


    枉自己還得意洋洋的認為瀟灑呢。


    “難不成我真的是愛上了?”若楠喃喃自語。


    總以為對他的感情就是不討厭,依賴多一些。畢竟在這個時空,自己現在能依靠的就隻有他,原來無形之中,情已深愛已濃,隻是自己不自知罷了。


    “罷了罷了,不就是愛上了嗎?愛了就愛了吧!我愛他,他愛不愛我,我哪裏能管得著?管好我自己就行了。我愛他就行了。”


    若楠嘀嘀咕咕,自己給自己開脫。


    木玥昃一開門,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幅景象。


    頂著一個雞窩頭,眼發直,人發呆,盤腿窩腳的坐在床上,嘴裏還念念叨叨,跟神經了似的。


    木玥昃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小女人哪裏又不正常了。


    若楠聽見了開門聲,扭頭一看,發現木玥昃正直勾勾的瞅著自己。


    “王爺您迴來了。”


    若楠想都沒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哎呦。”


    眼前一黑,頭一蒙,身子一搖晃,手下意識的就想去扶床框。


    扶空了,身體直直的就往床下摔了來。


    若楠心道,完了,真倒黴,這迴可得摔慘了。


    雙手不自覺的護住肚子,靜待疼痛的傳來。


    一秒,兩秒,三秒?


    哎,怎麽還沒摔倒啊?


    木玥昃低頭瞅著懷裏閉著眼睛,嘴裏還念念有詞的小女人,氣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自己這兩天已經夠糟心的了,這一開門,立馬就看了這麽一出。


    要不是自己手疾眼快,現在還指不定怎麽樣呢?


    你說怎麽分分鍾不讓自己省心啊?


    “為夫知道楠兒想給我個驚喜,可也不能這麽做啊?這快成驚嚇了。”


    打趣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


    若楠猛地睜開眼睛。


    “木玥昃,是你。”


    聲音裏帶著驚喜,嘴角也不禁翹了起來。


    若楠地反應取悅了木玥昃,滿足了他大男子主義的虛榮心。


    本來想要斥責幾句的,現在氣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隻能笑著說,“王妃,這是在歡迎我迴家嗎?這方式可是夠特別的。”


    “嘿嘿嘿嘿”若楠傻笑。


    自己走了狗屎運了,南無阿彌陀佛沒白念,佛祖聽見了,你看關鍵時刻,這不派人來救自己了嗎?


    一使勁,若楠從木玥昃懷裏爬起來,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就飄了出來。


    “木玥昃,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四個字,就像有神奇的魔法一般。


    木玥昃愣了,呆了,傻了。


    若楠抱著木玥昃的脖子,小腦袋在他的脖頸一拱一拱的,就像撒嬌討喜的小貓咪,乖乖的,柔柔的。


    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


    傍晚的餘輝透過窗棱,悄悄地投射在二人的身上。


    溫馨,和諧,甜蜜。


    “咕嚕嚕,咕嚕嚕。”


    突然,一陣清楚地腹鳴從若楠地肚中傳了出來,美好浪漫的時光立馬被破壞殆盡。


    若楠尷尬的撇撇嘴,兩抹紅霞不自覺的發上了臉頰。


    木玥昃也從驚喜中緩過神來。


    輕輕地將肩頭的小女人扶正,木玥昃含笑的眸子直接跟若楠看了個正著。


    “都是因為你,這麽晚才迴來,你看我都要餓死了。”


    若楠被盯的不好意思了,無理攪三分的開始耍賴。


    木玥昃聽後,笑著搖搖頭。


    還記得剛才進屋時,正好看見綠竹和香兒端著沒動的飯菜出去。


    那個時候貌似這個小女人可是用一句“不餓”就把人家給打發了。現在丟醜了,不好意思了,倒打一耙,所有的責任又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若楠發現木玥昃但笑不語,心裏更虛了,撅著嘴又嘀咕了一句。


    “哪能怨我?說好迴家,都這點了才迴來,一點兒不講信用,還是男子漢大丈夫呢?”


    你瞧瞧,什麽叫得理不饒人?什麽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的就是若楠這樣的。


    “楠兒很心虛啊!為夫可是什麽都沒說啊?”木玥昃心情大好,不禁開始打趣若楠兩句。


    “你還說什麽?放著懷孕的妻子不管,自己在外麵花天酒地,連家都不迴,有你這樣的嗎?”胡攪蠻纏誰不會,就是用不用的事兒了。


    木玥昃也發現了,現在不管怎麽說,都是自己沒理,有理的全是這個小女人。


    “對對對,是我的不對,不該因為忙,就不迴家陪妻子。一會兒罰我不吃飯,全讓楠兒吃了好不好?”


    木玥昃寵溺的點點若楠地小鼻頭。


    “香兒她們做了那麽多的好吃的,我一個人全吃了,那不得撐死啊?你真是壞心眼。”


    得,人家還根本不領情,一句話就給憋了迴來。


    木玥昃笑笑,再不多說一句話了。因為他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麽,這個小女人總能找出一句話來反駁自己,自己還不能跟她較真,與其這樣,還不如沉默,寵就寵著吧,誰叫人家是懷孕的小女人呢?


    “現在還暈嗎?”木玥昃將若楠輕輕地放到床上,然後低聲問道。


    搖搖腦袋,發現眩暈的感覺已經消失。


    “不暈了,可能是剛才起得有點猛了,現在已經沒事了。”說完還衝著木玥昃傻嗬嗬的一笑。


    木玥昃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發,“以後再不可這樣,快要當娘的人了,怎麽還沒點穩當勁?”


    “你快別弄我的頭發了,一會兒沒法見人了。”說完穿鞋下床,將自己的頭發從木玥昃的魔掌中救出。


    木玥昃看著逃竄的小女人,心道你的頭發已經是亂毛雞窩了,這可怨不得我。


    若楠坐到梳妝台前,鏡子裏的人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哎呀,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說嗎,不要弄我的頭發,你看成雞窩了。”


    若楠不好意思喊香兒她們,趕緊自己將雜亂不堪的秀發重新打理一下,一邊梳理,若楠還一邊衝著鏡子做鬼臉。


    木玥昃斜靠在床架上,看著鬼靈精怪的小女人,內心的滿足無法言喻。


    這麽多年的隱忍,為的是什麽?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木玥昃,我弄好了,咱們出去吃飯吧。”


    若楠一嗓子將自顧走神的木玥昃給吼了迴來。


    木玥昃笑笑,上前輕輕拉住她的小手,一起走出去。


    餐廳裏,香兒盯著托盤上的六串紅豔豔脆生生的糖葫蘆,發起了愁。


    三嬤嬤一進來,就看見香兒盯著桌上的糖葫蘆發呆,想都沒想,笑著說,“香兒,你要想吃,就吃一串,王妃肯定不會怪罪你的。”


    得,三嬤嬤還以為香兒是嘴饞了。


    “噗嗤,噗嗤”秋月和綠竹一聽,忍俊不禁,直接笑噴了。


    香兒一見,腳丫子一跺,撅著嘴,狠狠地白了她倆一眼,然後扭頭看向三嬤嬤。


    “三嬤嬤,您老哪隻眼睛看見我是想吃糖葫蘆了?我這不是想吃,我這是發愁,您知道嗎?發愁!”


    老氣橫秋的一頓牢騷,香兒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三嬤嬤也被逗樂了,走上前拿手指頭點了她一下額頭,“小丫頭片子一個,有什麽發愁的?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我看是美得你。”


    香兒一聽,想哭的心更甚了。


    “三嬤嬤,我說的是真的。剛才我和綠竹從書房出來,在門口看見王爺了。王爺臉色不是很好看。您想想,剛才王妃發火才進了臥室,現在王爺就迴來了。倆人看著都沒好氣,你說要是一言不合,嗆嗆起來,這可怎麽辦啊?”


    說完這話,肩膀一耷拉,完全蔫菜了。


    三嬤嬤一聽這話,才知道小丫頭這是為什麽發愁了。


    香兒一直就跟在王妃身邊,對王妃的關心比別人都要更深一些。


    “不會的。王妃那天迴來我問了,她跟王爺倆人沒吵架。至於王妃發火,就是因為王爺沒迴來。這懷孕的女人,脾氣就是有些古怪。有時候莫名其妙的發發脾氣,也是常有的事情。咱們王爺是個大度的,定不會跟王妃計較的。你們一個個的也不要垂頭喪氣的,萬一讓王妃看見了,又是一個尷尬。你們都高高興興的,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三嬤嬤畢竟年長,看問題遠比她們看的更透徹些。現在小丫頭們沒了主心骨,她可不能跟著也裹亂。穩定軍心現在十分重要。


    若楠和木玥昃還沒進餐廳,就聽見了裏麵幾人的對話。


    若楠停下來,狠狠地白了木玥昃一眼,“看見了吧,我是孕婦,你得讓著我,不能來不來的就鬧失蹤,知道了嗎?”


    木玥昃寵溺的摸摸她的臉頰,“知道了,你現在就是老大,行了吧!”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


    秋月從餐廳一出來,就看見了門口正在小“膩歪”的兩位主子,臉一紅,趕緊又退迴了餐廳。


    “王爺王妃來了,你們快別說了。”


    秋月小聲的提醒眾人。


    香兒一聽,麻利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立到一邊。


    若楠和木玥昃一進餐廳,就發現餐廳的氣氛跟剛才不一樣了,大家格外的小心和謹慎。


    看來自己的陰晴不定,嚇到大家了。


    “參見王爺,王妃。”


    幾人趕緊躬身行禮。


    木玥昃淡漠的擺擺手,剛才的溫柔一掃而空。看來這笑臉溫柔也是看對象啊!


    “誒,糖葫蘆原來跑這裏了,我先吃串。”


    若楠眼尖,一進屋就被托盤裏的糖葫蘆給勾住了魂,再也移不開了。


    香兒一見,搖搖頭,心道,剛才您還說酸不溜丟的,難吃呢,這才多大功夫,就變樣了。看來懷孕的女人真是傷不起啊!


    綠竹和秋月也被若楠地跳脫給逗樂了,隻不過二人可不敢當麵打趣她,隻是捂著嘴,偷樂。


    “先別吃那個了,占肚子,看你一會兒還能吃飯嗎?”


    木玥昃看著若楠一大口就將一個糖葫蘆吃進了嘴裏,腮幫子鼓鼓的,都倒騰不過來了。


    “好吃,我喜歡。”嘴裏噙著東西,若楠唇齒不清的還狡辯,小臉上滿滿的都是掩飾不住的幸福。


    木玥昃無法,隻能拿出帕子,替她輕輕擦去嘴角沾上的糖漬。


    香兒她們也很有眼力勁兒,趕緊麻利閃人到廚房端飯端菜。


    一桌子的飯菜擺上桌的時候,若楠已經將大半個糖葫蘆消滅了。


    若楠還想繼續吃,木玥昃阻止了,“先吃飯,然後再吃糖葫蘆。”語氣溫柔但又不容拒絕。


    若楠本來想擰兩句的,但是看看旁邊小心翼翼謹慎伺候的丫頭嬤嬤,到嘴的話生生的又咽了迴去。


    大家都在擔心她,自己還是消停點吧,省的一會兒再為個不值當的跟木玥昃嗆嗆起來。


    “好的。”說完若楠乖乖的將糖葫蘆放迴了托盤。


    香兒趕緊上前,將托盤端到了旁邊的小機上。


    “王爺喝口湯,這是香兒燉了一下午的,你嚐嚐。”將碗放好,眼巴巴熱切的瞅著木玥昃,就像那希望主人誇獎的寵物狗。


    木玥昃也倒配合,慢慢地喝了一口,“嗯,確實不錯,楠兒也多喝點,這湯有營養。”


    若楠一見木玥昃喝了,小臉立馬笑開了花,也不用別人伺候,自己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笑吟吟的喝了起來。


    就這樣,你給我夾菜,我給你盛湯;你給我剝蝦,我給你喂飯。


    一頓飯下來,倆人又變得熱熱乎乎,膩膩歪歪了。


    這時候屋子裏伺候的幾人,才將忐忑的心放迴了肚子裏。


    籠罩在清雅園幾天的陰霾,總算一掃而空了。


    **


    月掛樹梢,寒風習習,漫天的星星,爭先恐後的眨著眼睛,生怕誰比過了誰?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的太撐了,晚飯過後,若楠居然死纏爛打的央求著木玥昃,帶她到花園子裏散步消食。


    考慮到已是初冬時節了,早晚的氣溫比較低,她又懷了孕,萬一招風受涼,受罪的還是她。木玥昃死活不同意,但是耐不住若楠的苦苦哀求外帶撒嬌賣萌,最後若楠勝,成功的將木玥昃拐到了花園子裏。


    三嬤嬤不放心若楠這麽出來散步,就替她披上厚厚的披風,懷裏還被塞進了暖融融的手爐。反觀木玥昃,照樣是一襲墨色衣衫,連個披風都沒穿,但是大手的溫度還是讓若楠羨慕了個死,一個勁兒的往他身邊貼。


    “王爺,這幾天沒迴家,可有想楠兒了?”身為現代穿越女,若楠可沒那麽扭捏,既然已經愛上了,那就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想問什麽就問什麽,可不會藏著掖著,猜來猜去。


    木玥昃早就猜到,出來散步隻是個由頭,但是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麽直接,上來就問自己有沒有想她。


    這到底該怎麽迴答呢?


    直接說想,好像有點不矜持,又怕讓她更嘚瑟了;說不想,那好像又有點太虛偽,這三天來沒有一天不牽腸掛肚的。


    若楠看見木玥昃猶豫,小嘴立馬就繃成了直線。難不成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沒把自己當迴事?若楠地小心髒怦怦的,緊張,緊張,很緊張。


    “哎,算了,看你這磨磨唧唧的,不就是個問題嗎?有這麽難迴答嗎?”


    實在受不了這等待的煎熬,不待木玥昃張口,若楠嘻哈一笑,直接將這個問題帶過。


    然後一轉身,張開手臂,趁著夜色大叫兩聲,吼出心裏的抑鬱,不過有一股叫做失落的東西還是悄悄滑落心底。


    木玥昃呢?話未出口,就被半途截了迴來,看向若楠地眼神也變得深邃,耐人尋味。


    夜,很靜。


    倆人又安安靜靜的走了一會兒,本來暖和得身體慢慢覺得涼嗖嗖的,但是誰都不說迴到溫暖的屋裏去。


    為了打破這尷尬的局麵,若楠抬頭看著星空,“木玥昃,你說在這片星空的後麵會不會還有一片天地?”聲音有些清淡落寂。


    “也許吧!”木玥昃淡淡的迴應了一句,眼睛卻沒離開抬頭看天的小人兒。


    “真想到那片天地去看看。你說是不是那裏跟這裏完全不一樣。人可以在天上飛,地上跑,水裏遊,想去哪裏,嗖一下就到了。”若楠一邊臆想,腦海裏看到的卻是她原來生活的地方。


    在那裏,人坐飛機上天,開汽車滿地跑,坐上輪船水裏遊,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如果想誰了,一個電話過去,立馬就能聽到聲音。


    想到這裏,突然一個久違的麵容突然浮現在眼前。


    “媽媽。”若楠不禁由的叫了出來。前一刻還是興奮異常,現在又變的安靜壓抑,渾身充滿了一種寂寞的味道。


    “楠兒,你在說什麽?”木玥昃好像聽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詞語。


    意識到自己口誤了,若楠趕緊笑著迴頭,“我沒說什麽,就是突然想到了我的母親。”


    說完,若楠還指指天上的星星,“木玥昃,你看這滿天的星星,沒準有一顆就是我的母親變得,她在天上看著我,守著我,讓我不要害怕,是不是?”


    衝著木玥昃狡黠的一笑,然後又抬頭看天。


    忽然一顆晶亮的東西悄悄滑落眼角。


    木玥昃眼神微眯,心猛地被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一抬腳,大步來到若楠地身旁。


    大手一攬,抬頭望天的小女人就被鞠進了懷中。


    木玥昃低頭,若楠猛地紮進他的懷中,流淚的眸子悄悄地被藏了起來。


    “好好地為什麽哭了?”木玥昃不會裝作故意看不見。


    “討厭,人家哪有哭?你難道不能裝作沒看見嗎?”被發現了,還是有點小小的不好意思。


    木玥昃撇撇嘴,心道我要是假裝沒看見,一會兒指不定你得哭成什麽樣呢?我那不是誠心自找虐嗎?還是省省吧!


    “皇上下令讓你舅舅上官洪迴來述職,大概也就是這幾天的功夫。”牛頭不對馬嘴的,木玥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若楠抬起尚有些濕漉漉的眼睛,不解的看向木玥昃。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前一刻還在安慰自己不讓自己哭,怎麽後一刻就蹦到了她舅舅身上?這思維跳躍的也太快了吧!


    “上官月是皇上看中的五皇子妃。我曾經私下問禦,他是否喜歡?禦說沒感覺。我讓他放手,換個人選,禦答應了。”


    不管若楠是不是明白,木玥昃隻顧說著他想說的。


    接收到這些信息,若楠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聯係上官月曾經給自己說過的一些事情,再跟木玥昃所說的這些聯係都一起。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話衝口而出。


    “那天在火鍋店你之所以吼五皇子,就是因為他出爾反爾還在糾纏我表姐,是不是?”


    若楠一瞬不瞬的盯著木玥昃,生怕漏過他臉上任何一點情緒。


    木玥昃點點頭,算是承認了當天發飆的理由。


    “你為什麽不願意五皇子糾纏表姐?難不成你……你……”


    木玥昃眼睛晶亮的看著若楠。


    “你喜歡表姐。”不是若楠故意想歪,實在是木玥昃以前有太多的黑曆史,而且自己也確實信心不足,畢竟自己不是他一眼就相中的。可是話一出口,若楠想死的心也有了。


    再看木玥昃,前一刻還是興衝衝,後一刻直接黑了臉。


    木玥昃心道,你說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明明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可她倒好,還認為自己是在肖想她表姐?可惡,可惡,太可惡,可惡至極!


    木玥昃臉上的表情,惡狠狠的,要吃人的節奏。


    “你可以再說一遍!”磨著後槽牙,微眯著眼睛,木玥昃恨不得將她給掐死。


    一看木玥昃這兇樣,若楠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難不成自己猜錯了?


    “木玥昃,你做這些是怕我傷心,對不對?”歡快的聲音,疑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木玥昃直接瞪她一眼,抹身就往迴走。


    一看自己猜對了,若楠嗷嗚一嗓子,直接抱住某人的後腰。


    “木玥昃,你真是太好了。明明為了我,為什麽不早說啊?悶騷!害的人家傷心了那麽久。”小手摟的緊緊的,小臉還一個勁兒的蹭啊蹭。


    最後某人被蹭的沒脾氣了,長歎一聲,迴轉身,抱住她,狠狠地擰了擰她的小鼻頭。


    一場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風波,這才算是徹底消散。


    **


    三皇子府邸


    密室裏,三皇子慕蘭燁端坐在書桌旁,旁邊的幾案上赫然放著一封書信。


    慕蘭燁陰沉著臉,冷冷的盯著幾案上的信,但是卻沒有伸手打開的*。


    “主子,這是湖州方麵送來的加急密函,您還是趕緊看看吧!”旁邊一個頭戴鬥篷的黑衣男子低聲勸慰。


    慕蘭燁寒霜罩麵,冰冷的眸子了滿是嗜血的狠厲。


    “哼,這群蠢貨,活著都是浪費。”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連信都沒看,就直接將人判了死刑。


    黑衣男子聞言,一躬身,不言語了。


    過了好大一會子,慕蘭燁這才伸手打開信封。


    看完信後,隻見慕蘭燁將信往幾案上一摔,蹭一下就站了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這群蠢貨,連這麽點小事都辦不成,真不知道我養著他們還有什麽用?”慕蘭燁渾身散發著嗜血的味道。


    “主子,上官洪怎麽樣了?”黑衣男子小心謹慎的問著。


    “你自己看。”


    現在他還真沒有再說一遍的興趣了,實在是丟人。


    黑衣人上前一步,然後將桌上的信拿了起來。


    看過之後,沉吟一會而,然後開口。


    “主子,他人雖然沒有死,但是也身受劇毒,不死也半殘廢了。皇上就是再想重用他,他也得能堵住悠悠之口啊,一個廢物還能成什麽事?對咱們已經構不成威脅了。”黑衣男子陰森森的解釋。


    慕蘭燁轉頭看看,然後沉吟不語。


    “再者,屬下認為這種結果更好。”黑衣男子說到這裏,笑著看向慕蘭燁。


    “怎麽說?”慕蘭燁反問。


    “您想,如果沒有皇上的命令,上官洪就不會離開湖州,也就不會受傷中毒。現在上官洪半死不活,上官勳嘴上不說,心裏會怨恨哪個?君臣生了嫌隙,皇上還會重用上官家?如此一來,皇上身邊可用之人就會更少,到時候咱們的人找機會頂上去,那對您豈不是如虎添翼?”黑衣男子解釋完,慕蘭燁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分析的有道理。現在你就派人去湖州,將那邊的事情安排好,不要讓人抓住馬腳。至於嶽城這邊,我自會看著安排。”說完一擺手,黑衣男子默默地退出了密室。


    待黑衣男子離開之後,慕蘭燁衝著後麵一喊,“出來吧!”


    ------題外話------


    文文今天終於入v了,影子忐忑的小心髒現在還沒有迴籠,大家都來冒泡湊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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