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夜風吹得山中枝葉發出輕輕的颯颯聲,涼涼的月光照亮了拉扯的兩人。


    大王子身上還穿著黑甲,一身的汗,看起來像是剛下訓練場。


    任我行一掌朝前劈去,大王子眼定定的看著她巍然不動,她嘴角一勾,在掌快劈到大王子胸前時另一隻被他抓住的手一使巧勁,如泥鰍般脫了出來,脫身後任我行馬上後退三步,轉著手腕冷笑:“勞駕大王子掛心,真是令小將不勝惶恐,這段時間麽——我好得很!”


    耶律培看著空空的手,心如刀割,急急的上前,“阿行!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背棄了我們之間的諾言,但是,我也不想的,我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身不由己。”


    夏候晴都沒看清任我行的腳是怎麽動的,任我行就已經在離大王子十米遠的地方了,她臉一沉,“大王子由不由自己關我什麽事?你我現如今僅是上下級關係,行為舉止請注意分寸!”


    僅看耶律培五大三粗濃眉大眼滿臉絡腮胡子的模樣,就可知道這種人不是用嘴巴來說話,而是用絕對的力量與對方交流,他看任我行如此抗拒自己,痛苦之色布滿雙眼,他暗的一運氣,直撲任我行。


    任我行也不是吃素的,早有防備,身子一閃,右腳一掃,堪堪掃到耶律培的雙腳,耶律培就勢一躍,在空中打了幾個跟鬥,一落地便使出一招雙龍出海,任我行一招橫風掃落葉化掉他的蠻力,再一招海底撈月,動作之狠,風隨爪去,耶律培嚇了一跳,一個後躍,避過了這招毀他子孫的陰招。


    任我行冷冷一笑,再一招翻江倒海朝耶律培兜頭蓋臉的襲來,任我行的動作快如閃電,大王子也絲毫不露怯,一招都沒漏的接下;任我行再使靈蛇纏樹,大王子又一招力拔山河……


    夏候晴看得十分激動,就差點要跳出去搖旗呐喊鼓掌加油。精彩啊精彩,這二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按這樣打下去,天亮都未必能分出勝負,棋逢對手,實力相當,這種戲最好看了。


    耶律哲無意窺人隱私,壓低聲音說:“天色已不早了,要不我們迴去吧。”


    夏候晴對他“噓”了一聲,“你沒看到正到精彩處嗎?反正明天沒事,看完再迴去。”


    耶律哲:“……”


    那邊任我行和大王子二人打得天地失色日月無光,所到之處樹摧竹倒飛沙走石雞飛鳥叫狼嚎狗吠……


    兩人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百招,隻聽得“呯”一聲,大王子鎖著任我行的雙手,兩人雙雙從半空中砸了下來,虧得二人都皮厚肉粗,砸得這麽重也不見有內傷,還中氣十足的叫罵:


    “耶律培你這孫子快放開老子!”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


    “滾你丫的!去你娘個狗屁的!還不放開老子,看老子不砍你一萬八千刀——”


    “我不放!阿行你就算砍我十萬刀我都不想放開你,你就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抱你個娘個砍千刀曬白骨的!鬆手!你他娘的快給老子鬆手!”


    “阿行——”


    “鬆手,鬆不鬆?”


    “我不鬆……啊!!!”


    大王子耶律培瘮人的慘叫聲響徹山林,又嚇得一群夜鳥棄窩而逃,夏候晴摸著手臂被激起的雞皮疙瘩,心想這任我行還真是狠,這一口下去,耶律培的肩膀都要少一半——話說,耶律培的黑甲去哪了?


    耶律培痛得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可他鎖著任我行的雙手絲毫沒有鬆勁,他痛得倒吸了好幾口冷氣,聲音發顫的說:“阿行,如果能讓你解恨的話,你就再使勁的咬吧,我扛得住,隻要你想要,我馬上卸掉這根胳膊給你。”


    任我行不吭聲,咬住耶律培肩膀的牙齒又入肉幾分,暗紅色的血慢慢的從耶律培灰色的行軍服上暈染開來,慢慢的,血液像開荒的犁般犁開那灰色的布料,留下一道顏色越來越深的血跡。


    慢慢的,又有另一種液體加入了糟蹋灰色行軍服的行列中來。


    把臉埋在任我行頸窩的耶律培最先發現不對勁,“阿行?”


    “阿行?你……你怎麽了?”耶律培慌忙鬆開鎖住她的雙手,扳著她的肩膀想看她的臉,“阿行,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別哭啊!”


    任我行雙手死死的箍住耶律培的背,早鬆開了嘴巴,把臉埋在他結實的胸膛裏,肩膀抽動得越來越厲害,一開始她還壓抑著哭聲,耶律培一哄,任我行就再也忍不住,如同母獸一般嚎哭出聲,“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這樣……”


    耶律培任由任我行將他的胸膛捶得“呯呯”作響,緊緊的摟著她,將臉埋入她的長發裏,低聲的一句句應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夏候晴滿足的揉揉臉,迴過頭來低聲對耶律哲講解:“一般故事來到這裏,是沒什麽好看的了,不外乎是兩人敞開胸懷,互訴衷情,然後又一頓抱頭痛哭,哭完就皆大歡喜完美結局了。”


    耶律哲看了她一眼,“大王兄已是成親的了。”


    “啊?”夏候晴懊惱的一拍腦袋,她怎麽把這茬忘掉了。


    大王子這是要出軌啊!


    夏候晴和耶律哲悄悄的退離那對苦命的鴛鴦,直走到一千米外才大大的鬆了口氣,夏候晴掄掄僵硬的胳膊,看著天上那留輪缺了一半的大彎月——怎麽感覺這個世界的月亮特別的低特別的大呢?


    “你覺得大王子會和任將軍在一起嗎?”


    “不可能,耶律王族裏不允許休妻也不允許多娶,他們隻能是有緣無份了。”


    “如果任將軍不要那名分呢?”


    耶律哲看了她一眼,“任將軍不是那種人。”


    夏候晴“噢”了一聲,也對,任我行是那種直來直往眼晴裏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又怎麽可能去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雖然她是舊愛。


    夏候晴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又覺得有些堵,她找了塊石頭坐下來,覺得這個晚上的風有些涼,抱著肩膀看著遠處黑魆魆的群山發呆。


    突然一件溫暖的中袍朝她罩了下來,耶律哲很自然的幫她扯好袍子,把帶子係好,“夜深露重,小心著涼。”


    夏候晴側著腦袋看他,黑晶晶的雙眼閃爍著光,“不知為何,我很心疼他們兩個人。”


    耶律哲在她的身邊坐下,“心疼這東西最是無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旁人想幫也幫不了。”


    “唉!”夏候晴長歎一聲,“你那不解風情專製又唯利是圖的老爹啊!”


    “……”耶律哲不讚同的搖搖頭,“父王他也是一代傑出的明君。”


    “切!”夏候晴不屑的嗤笑,“你是針沒紮到肉不知痛,等哪天你遇著心愛的姑娘你父王不讓你娶,而強逼你娶別的女孩你就知道了。”


    耶律哲也仰頭看著那輪彎月,笑笑,“我不是大王兄和小四。”


    ……


    距大戰的時間進入個位數倒計時,軍中反而沒有前段時間的緊張與混亂,練兵,排隊,造兵器,築兵防,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耶律哲來找夏候晴嗑叨的時間逐日變少,大王子例每日早上過來請安,大王子妃也獨自來過一兩次,很奇怪的是,兩人從來都沒試過一起過來看她的,而大王子妃好像也不比大王子閑多少,這次的軍糧兵器主要由她娘家商氏讚助,大王子妃作為讚助商,反而降低身份,極力的和各部將軍頭領打好關係,軍中人人敬佩這位識大體,明道理有錢又有權的大王子妃,說起她,都會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點五星好評。


    夏候晴現在進出不方便,隻能白日在帳篷裏睡覺和策劃如何平安潛入東越國竊取迴自己的冷凍櫃——她感覺現在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啊。一到夜晚,她便悄悄的溜出去,運用自己開發的新技能——無敵梁上蹲,去竊聽各軍帳的最新八卦。


    這天晚上,她如一隻靈活的豹子般無聲的從那個最大的軍帳後躍過,剛想往後山去泡山泉,便看到任我行一身戎裝滿臉漆黑的從大王子的軍帳裏摔門而出。對於這個比男人還男人的女將軍,夏候晴有莫名的好感,她側著頭想了一下,屏住周身的氣息,陷在黑暗中,悄悄的跟了上去。


    夏候晴現在能熟練自如的控製自己的氣息,饒是像大王子任我行這類的高手,都發現不了她的存在。


    在任我行摔門而出的下兩秒,渾身充滿急躁氣息的耶律培追了出來,“阿行!你聽我說——”


    “鏘”的一聲,一支長槍緊貼著耶律培的腳趾釘在地上,一旁的夏候晴都看出了冷汗。


    任我行蠶眉倒豎,怒目圓瞪,暴叱:“姓耶律的!我尊你為大王子不與你動粗,你我身為軍中將領,當以戰情軍務為先!今晚你的混帳話,我當沒聽過,若你日後膽敢再提,休怪我不給我王麵子!”


    耶律培欲言又止,上前一步,“阿行——”


    又聽得“叮”的一聲,一把係著叮當的小金刀被任我行擲到耶律培的腳下,“這是你往日送我之物,今日交還與你,你我除了軍中事務,再無瓜葛!”


    她看耶律培還想向前,“刺啦”一聲,徒手撕下下袍衣擺,狠聲道:“你我往日之情便如此袍,從今日之後,斷情絕義,你若再敢糾纏,奈何不了你,但我還奈何得了我自己!”


    耶律培身子一僵,如被人定了定身咒一般,滿眼悲痛的看著任我行絕然離開。


    無良的夏候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這兩人吵架倒是有趣,尤其是任我行,除了扔東西撕東西放狠話倒也沒有更狠的招,但這些招,大王子很顯然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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