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奴州依靠法律條款和強製機關的高壓手段鎮壓奴隸,奴隸與奴隸主的矛盾從有奴隸製開始就一直存在,曆史上最大的奴隸起義就是斯巴達克斯起義,這是每個白人孩子上學都會學到的。

    白人統治階級用“黑人是低劣的種族”這套理論來洗腦,受過教育的人當然明白這不過是為奴隸製套了一層“天命”的殼子,內裏還是榨取奴隸的剩餘價值。

    奴隸等於金錢,一個田裏的奴隸每年平均為主人賺1000美元的利潤,奴隸越多,總利潤越高。他的優渥生活依靠奴隸的產出,這一點他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同意妹妹給予室內奴隸自由的做法,但農場上的數百名奴隸,約瑟芬別想打他們的主意。

    約瑟芬也知道想要一下子扭轉哥哥、父親的這種觀念不現實。他們習慣了這種生活,也很明白家裏的財富都是依靠奴隸製才能積累下來,他們是不可能放棄奴隸製的。

    這也是南方州所有奴隸主的共識,

    這一方麵她盡力了,限於身份,不能做得更多。

    至於另一個計劃,倒是得到了哥哥的大力支持。

    查爾斯並不滿足將來繼承家產、做一個南方農場主,他想有自己的事業,約瑟芬很輕鬆就說服他成立鐵路公司,公司股份按照出資比例劃分,目前計劃一人一半。

    他也已經說服了父親給他這筆資金,約翰又決定另外追加相同數目的一筆資金,使得鐵路公司的啟動資金達到了60萬美元之多。

    查爾斯2月初又去了一趟紐約,為了新公司在紐約的辦事處選辦公室,還要尋找一個合適的經理人,接下來就要常在紐約——華盛頓之間跑來跑去,要先拿下地皮,然後才能開工。

    進了2月,天氣漸漸轉暖。

    這天,菲利普邀請約瑟芬和維克多外出野餐。

    小男孩熱切的盼望能外出騎馬,到了郊外撒歡的跑馬去了,約瑟芬叫波西緊跟著小少爺,愛彌兒又叫另外幾個男仆跟著小少爺。

    菲利普也帶了自己的馬,叫人牽來馬,“別怕,維克多,男孩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小男孩興奮得眼眸晶亮,用力點了點頭。

    波西抱了小少爺上馬背。小馬不高,很是矯健。

    愛彌兒不太放心的望著菲利普的背影,擔憂的問:“要是這人根本不是泰倫特家的人,來綁架維克多該怎麽辦?”

    約瑟芬

    心想母親的安全意識還挺強,這也是為什麽有錢人出行都需要大量奴隸、仆人等等的原因之一。

    “您別總想這麽可怕的事情,我還沒有有錢到會讓人綁架我的孩子的地步。”

    愛彌兒嗔怪的說:“別不當一迴事,你是去打聽過他的家族,可你從來沒有見過他和其他泰倫特一起出現過,對嗎?”

    約瑟芬一驚,“確實沒有見過。”

    菲利普確實花錢如流水,花錢的姿勢、外貌儀表、說話的方式處處都顯得受過很好的教育、修養極好,但怎麽保證他就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個真正的泰倫特呢?

    如果綁架了維克多要求贖金,至少也是幾十萬美元的贖金,完全可以彌補他的前期投入。

    越想越可怕。

    約瑟芬也焦慮起來。

    被騙的人在明白自己被騙之前,也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受騙上當了啊。她一直過得順風順水,結識的男人沒有一個不為她的美貌所傾倒,她就從來沒有想過,也許對方有別的心思呢?

    波西和其他黑奴身強力壯,可要是遇上有準備的綁匪,還真沒有辦法!

    她急急忙忙叫謝爾頓帶人去找維克多。

    愛彌兒暗自搖頭,“我是讓你更加小心一點,爸爸已經派人去波士頓了,像泰倫特那樣的家族,家中子女一定會有畫像或是照片,那樣的家族也絕不會允許有人在外麵用他們家的名義行騙。”

    約瑟芬稍覺放心,想著自己果然考慮的不周到,父母才算是見多識廣。

    也是呢,她來自一個相對安全的時代,而19世紀的美國可算不上“安全”。北美的移民史就是一部犯罪史,殺戮絕不少見,白人為了土地屠殺土著印第安人,印第安人為了報複,同樣伺機屠殺墾荒的白人移民;移民中間自相殘殺也不是少數,早期移民多數是在家鄉活不下去的窮人,被鼓動認為新大陸可以免費得到土地(確實幾乎不花錢就能得到大片土地),於是背井離鄉來到新大陸。他們沒有接受過什麽教育,新大陸上也沒有足夠的人手維持法律,以至於惡行隨處可見。

    到了19世紀,暴力事件也不見得少了。就是自詡紳士的上等人之間,私下決鬥也不是少數,跟瑞德·巴特勒的醜聞有關的那個姑娘的哥哥便是死於跟瑞德的決鬥。

    她憂心忡忡,一會兒想著萬一這個“菲利普”要是個綁架犯怎麽辦?一會兒想著如果維克多真的被綁架了,要是被撕票了怎麽辦?她

    雖然沒有為這個兒子奉獻的思想,可也絕不可能忍心害得他死掉啊!

    越想心越亂。

    菲利普帶維克多跑了一個多小時才迴來,一迴來,便敏銳的感覺到約瑟芬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

    “約瑟芬,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我很好。”約瑟芬正抱著維克多,問他累不累,小家夥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小臉緋紅,比往常活潑的多,絮絮叨叨說騎馬真快樂呀,他的小馬“阿特拉斯”是一匹很好的馬,跑得可快了!

    菲利普沒有買房子或是地皮,在郊外租了一間別墅。薩凡納周邊都是沼澤地,沼澤之間的地帶用碎石等等填成道路,一座座農場建立在沼澤地之間。

    一旦想到這人會是什麽居心叵測的匪徒,約瑟芬看他的眼神便充滿了懷疑。

    菲利普弄不明白為什麽隻是帶孩子出去溜了一圈,約瑟芬的態度就變得冷淡起來,她連午餐都沒留下吃,堅持要帶母親和兒子返迴了薩凡納城區。

    他疑惑萬分,送羅畢拉德家祖孫三代迴了羅畢拉德宅。

    “媽媽說的沒錯!”約瑟芬煩心起來,“我和查理上次隻是打聽了泰倫特家確實有一個28歲的菲利普,但我們既沒有見過畫像,也沒有見過照片。如果他是個假貨怎麽辦?”

    “我已經寫信告訴查理了,讓他這次務必去一下波士頓的泰倫特家,一定要見到菲利普的畫像或是照片。他見過菲利普,不管是不是,都要他立即寫迴信要奇卡帶迴來。”

    奇卡是家裏的另一個特殊人物,是黑白印第安三族混血,自認是印第安人,他不是奴隸,是約翰花重金雇傭的——算是安保部門主管?

    也是呢,如果羅畢拉德家要嫁女兒,怎麽可能不去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要是萊昂納多·達西的話不需要這一步,他在查爾斯頓土生土長,查爾斯頓的上等人都認識他。

    這麽一比較,達西顯得十分靠譜。

    “他還邀請我去波士頓呢。”她有些氣憤的說:“誰知道他安的什麽心!”

    約翰·羅畢拉德驚異的問:“他什麽時候問你的?”

    “今天,送我們迴來的路上。”

    “你答應了嗎?”

    “沒有,我說我要想想。他都沒向我求婚,我為什麽要去波士頓?我已經把他當成罪犯了!”

    “他是有點可疑,為什麽如此心急?”約翰

    沉吟片刻,“別再答應他外出了,哪怕出去看歌劇也別答應,他要是想見你,隻能到我們家來。在家裏他不可能對你們有什麽不利,一切都等查理給我們迴信之後再說。”

    約瑟芬表示讚同。

    菲利普怎麽也沒有想到,一次郊遊野餐之後,約瑟芬對他的態度反而變得生疏了。他趕忙迴憶那天是否說了什麽不合時宜的話,或是做錯了什麽。他自認自己沒有做錯的地方,也沒有提及她的其他追求者,沒有詆毀他們或是別的什麽。

    他很小心,美人通常是任性的,而別人對美人都很寬容,不論他們犯了什麽錯誤。約瑟芬是可以任性的,也正因為她的任性和隨心所欲,他才飛快的欲罷不能。

    要說他沒有見識過女人的這些小手段那是假話,約瑟芬對他也同樣用了一些小手段,但對他來說,他能及時察覺這些小手段,反而會讓他心情愉快,會讓他肯定自己是值得約瑟芬小姐用一些小手段的。

    追求階段的樂趣就在於此。

    野餐會之前,他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他要求婚的話是一定能得到令他滿意的迴應的。可現在,他不能確定了。

    難道是那個達西?

    可當天她在郊外不可能見到達西,仆人們沒人說有別人來過。

    那麽,是羅畢拉德太太說了什麽?

    他深知討好未來嶽父母的重要性,對羅畢拉德夫婦也很尊重,他一直自認自己處理得非常好,就是他老爹看了也會讚同他。

    約瑟芬會是一個完美的新娘,她的祖父是帝國時代的軍人,祖母的父母是種植園主,母親是法國貴族,自己又是個美人,雖然可能會被人嘲笑她是個寡婦,但一個有錢有貌又有孩子的寡婦實際更好,她生過一個兒子,將來也很有可能再給他生個兒子。

    就是去掉這些外在條件,約瑟芬也是一個很妙的女人,她幾乎什麽話題都能談,對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了解也遠比絕大多數太太小姐們多。他一直認為一個妻子的作用就是管理家庭、生兒育女,但如果你迴家也能跟妻子談論一些比較深刻的話題,那想必會非常愉快。

    那麽是哪裏出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瑞德·巴特勒:今天的我還是沒有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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