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恐怕還需要老臣檢查過年格格的吃穿用度才可以下結論,單憑把脈的話,還看不出來。”張太醫躬身答道,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抬起頭看向胤禛說道,“也許還需要查看年格格產出的胎兒才可以知道。”


    胎死腹中的原因有很多,甚至很有可能根本查不出原因。玉珠知道的就是孩子染色體不健全,或者父母身有慢性疾病。至於酗酒和抽煙,年氏也沒可能啊!胤禛輕輕嗯了一聲兒,眼睛看向烏赫納喇氏,


    “去叫人把這幾日的食譜呈上來,還有,你,去把年格格這幾日穿的衣物,戴的首飾都拿出來。”胤禛指著年格格的一個丫頭說道。 “是。”沒多一會兒,高無庸就迴來了,呈上一個小冊子。


    “爺。”胤禛一擺手,高無庸就把冊子遞到張太醫的麵前。張太醫伸手接過,看胤禛點了點頭,就翻看起來。仔細閱讀了一下之後說道。“迴貝勒爺,這菜譜看上去沒什麽問題。”張太醫也鬆了口氣。若是食譜有問題的話,不管是刻意的還是無心的,隻怕他都要卷進一場風雨裏。但是,這也隻是菜譜,大家心裏都有數,若是有人往裏麵加點其他的東西,,,,張太醫看了眼屋裏的人。


    他好不容易才當上醫正,怎麽就攤上這檔子事兒了。


    胤禛點點頭,,張太醫又站到一邊。


    “爺,藥熬好了,是否現在就給年格格用上?”負責熬藥的是烏赫納喇氏的貼身大丫鬟魚兒,端著一個托盤走到胤禛的麵前,玉珠坐在角落都能聞到一股苦味兒。


    胤禛看了張太醫一眼,“張太醫,麻煩你了。”張太醫接過藥碗,他進屋之後,烏赫納喇氏也跟了上去。當然,這是得到胤禛的示意之後。


    “你們都迴去吧!”胤禛看著他的女人們說道。“都跪安吧!”他今天實在是累的很,胤禛擺擺手,他現在隻想靜一靜。


    莫名其妙的讓來,又莫名其妙的讓走。剛升起來點兒好奇心。玉珠在心裏不滿的念叨著,不過看四阿哥的樣子也不敢捋虎須,老老實實的走了。


    “素琴嬤嬤。你能看出來年格格為什麽小產嗎?”走在迴去的路上,玉珠問道。


    “奴婢也不清楚。按太醫的說法,菜譜沒有問題,那就一定是用度或者是母體本身了。但也說不準有沒有人額外加料,太醫應該檢查過廚房的剩菜才是。”


    至於為什麽是母體而不是父體,四阿哥也不是沒生出正常兒子過,所以有問題,一定是女人的。正常人都會是這種邏輯。玉珠也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多餘。素琴嬤嬤隻是個宮女,又不是醫生,怎麽會知道這些。 “不過,奴婢看年格格的樣子。倒像是身體不太好,沒懷孕的時候,瘦弱的一陣風都能吹走。也是在有了孩子之後,身子才豐腴了些。所以懷胎不穩,或者胎死腹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按說這事兒除了李氏。其他人都沒有什麽嫌疑。因為府裏所有的孩子都是李氏所出,如果生出來個男孩兒,唯一會受到威脅的就是李氏的兒子。不過,這孩子還沒生出來,這次貝勒爺又重視的很,年格格都懷著身子還隔三差五的送東西。聽年格格院子裏的丫頭講,四阿哥雖然不會留宿,但還是會過來小坐的。


    玉珠沉默的走完接下來的路程,迴了自己的屋子之後,聞著熟悉的茶香,心裏才好受很多。也不知道張太醫的藥好不好用,孩子打下來之後會不會傷害母體。那可是六個月的胎兒啊!和生一個足月的胎兒區別也不大了。


    醫館的事兒還是要快快進行才可以,越早能普及越好。要不然等到自己有了身子的時候,如果難產,也有可能需要剖腹產?


    素琴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玉珠讓盼兒把壓箱底的古琴找出來,好幾年沒碰過,上麵都有些腐朽。


    輕輕撥弄著琴弦,聽著不成調的音符,玉珠的思緒逐漸飄遠。


    夜裏,年氏的院落傳出壓抑的哭聲。


    年氏的屋裏現在隻有她和盧嬤嬤,年氏抱著盧嬤嬤的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水順著臉上的起伏滑下,濕了盧嬤嬤的衣衫,也濕了年氏的臉龐。


    “嬤嬤,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年氏喊的聲嘶力竭,可因為整個臉都埋在了盧嬤嬤的懷中,聲音悶悶的。


    “格格,您別哭了,這對身子不好啊!您還得養好了身子,還能再懷上小阿哥呢!”盧嬤嬤的眼眶也濕潤了,輕輕拍打著年氏的肩膀。年氏是她奶大的,比自己的孩子更親,發生這種事兒,她心疼死這可憐的孩子了。


    “嬤嬤,我的小阿哥走了,離開我了。我心裏好難受。”年氏一隻手抓著盧嬤嬤的衣襟,另一捂著心髒的手慢慢下滑,最後放到已經癟下去的肚子上。就在昨天,那裏還是圓滾滾的呢!


    盧嬤嬤也覺得太可惜了。打下來一個成行的小阿哥,連眉眼都能看得清,雖然一生下來就被抱走交給張太醫查看,可盧嬤嬤匆忙之間依舊看到了那孩子的摸樣。


    “格格,小阿哥是迴天上享福去了,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小阿哥也不希望您這樣的。”剛剛小產,若是不能靜心調養,真身子可真的要敗壞了。


    年氏突然抬起頭,哆嗦著嘴唇看向盧嬤嬤的眼睛,“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害我的,是不是有人不想我生下小阿哥?三天前,三天前太醫才請的脈,還說孩子沒有問題的。怎麽可能突然就、、、”


    年氏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若不是有人陷害,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會這樣離她而去?她平時是軟弱愚笨了些,她自己心裏也明白,經常會被烏赫納喇氏和別人當槍使,但那都無所謂,可現在,人家害到自己頭上來了。是誰,到底是誰。。。


    盧嬤嬤緘默不語。說實話,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年氏會小差,胤禛帶著太醫走後,她也檢查過年氏的用度,沒發現有任何問題,而且為了怕出事兒,自從年氏懷了身子之後,連熏香都沒點過,就怕有人做手腳。食物也是自己在小食堂做的。


    他們不缺銀子,保險圍上。也一直沒有出過問題,一直到今天,今天吃晚宴之後,難道?盧嬤嬤瞬間睜大了眼睛,過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


    可不對啊!太醫已經檢查過晚膳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聽到年氏的問話,盧嬤嬤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之後說道:“格格,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有沒有人害您。不過很少聽說過好端端的胎兒就這樣胎死腹中的。所以雖然現在還沒有查出來,可是我們還要更加小心一些。避免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年氏坐起身,身體兩邊的拳頭被攥的死死的,長長的指甲紮到肉裏,流出鮮紅的血液。她卻放佛感受不到。


    自從有孕後,她的確得意忘形了些,以前不管對誰,至少還有這麵上的恭敬。可仗著家世,她卻在有了身子後忘了,這裏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和其他女人的不見硝煙的戰場。自己還是大意了,單純了。怎麽會以為他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生下這個孩子?


    年氏已經認定是有人刻意害的自己小產,眼睛裏射出從未有過的仇恨光芒。她使勁自己的嘴唇,似乎在用疼痛提醒自己,這個仇一定要報,這個仇,決不能忘。


    可究竟是誰?看起來李氏的嫌疑似乎最大。但也不能排除是其他人的手筆。因為找不到任何證據,所以找到那個人是難上加難。


    年氏渾身顫抖,閉上了眼睛。她的確恨,恨別人看不過自己的好。可她更恨她自己,哥哥曾經和自己說過,到了貝勒府,一定要多長一雙眼睛,多帶一副耳朵,可她呢!


    以後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貝勒爺,張太醫來了。”烏赫納喇氏小聲的在胤禛耳邊說道。


    胤禛閉著眼睛坐在紅木椅上,心思翻滾。聽到烏赫納喇氏的話,倏地睜開眼睛,射出精光。“讓他進來。”


    烏赫納喇氏點點頭,像守在門口的丫鬟示意。


    張太醫的腳步有些浮,折騰了一天,總算要告一段落了。


    “太醫,檢查的結果怎麽樣?”


    “會貝勒爺的話,老臣,老臣。。。”張太醫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麽說出來。


    “但說無妨、”胤禛見張太醫的樣子,心裏已經有數了。看樣子胎兒的確有問題。


    “這個,胎兒其他的都很正常,就是,就是在背後,多長了一點東西。”張太醫也有些驚悚。他雖然曾經聽說過有些胎兒會不正常,但還是頭一次見到。


    “多長了什麽?”胤禛的聲音更加凜冽,兩手扶著椅子把手,身子微微向前傾,這些太醫,擠牙膏似的,問點才說點。


    “多長了一條,好像是尾巴。”張太醫迴憶著胎兒尾椎骨*出來的一塊東西,他也不確定,但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那孩子就跟長了三條腿似的,前麵兩條正常的,後麵還延伸出來一條,成三角形。應該就是造成胎死的原因了。


    胤禛的身子好像都失去了力氣,一下又癱靠在椅背上,那不就是怪胎?年氏產下了一個畸形兒。年氏產下了一個畸形兒。胤禛的眼睛失去了光彩,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比年氏小產還要大。


    “太醫,你也迴去吧!記住,把嘴閉緊。”胤禛也顧不上再說什麽,就讓張太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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