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燕景霄和燕世奕一前一後的離開,京都有了一種詭異平靜,尤其是皇宮。


    這日,董後斜倚著貴妃榻,纖纖素手手中一盞白玉紅梅杯煞是好看,她紅唇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許是懷了孕,做派也比以前溫和許多,說起話來柔聲細語,如春風拂麵般:“此話當真?雲王到了涼州,性情大變?”


    那稟報的宮人是個伶俐的,看著皇後似乎對這事略有興趣,立刻屁顛屁顛的將自己知道的事竹筒倒豆子,說的幹幹淨淨,末了,還總結道:“正是呢,娘娘,聽聞雲王殿下剛剛到了涼州,便廢了朱家最得寵的一個,一個少爺的眼珠子。這下子,他算是把涼州大半的勢力得罪了。”


    董後眯了眯眼,勾唇笑了:“日後莫要再本宮麵前提他了,本宮現在身懷小皇子,聽不得這些肮髒事。”


    宮人乖順的應了一聲,董後擺了擺手讓他退下了,不消片刻,已經被提拔為一等宮女的洛顏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這時董後仰躺在榻上,洛顏輕輕半跪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在董後的腿上動作輕柔的按摩著。董後自懷孕以來,可是沒少受罪,這才不到三月,便開始吃什麽吐什麽,腿也日日酸脹,終日不得安寢。這時候,洛顏特地用了她家鄉的土方,這才讓董後好受一點,也討了董後的關心。董後眯著眼,一臉享受:“再重一點,不錯,手藝越來越好了。”


    洛顏聲音好聽,嘴也甜:“都是娘娘教導的好。”


    董後笑了笑,睜開眼:“本宮哪裏教導過你,是你自己確實有伺候人的好手藝。”


    洛顏看著董後的臉色,小聲道:“娘娘母儀天下,奴婢日日感沐娘娘光芒,自是,自是什麽都學的快,所以,娘娘的一言一行,便是對奴婢最好的教導了。”


    董後抬手在洛顏臉上撫摸,洛顏半垂眸子,努力克製住不讓自己發抖,董後看了好一會,這才笑著道:“是個好的,不枉本宮這麽些日子栽培。”


    洛顏垂眸一笑:“謝娘娘誇獎。”


    董後嗯了一聲,又闔上眼,過了一會,又開口道:“昨個皇上宿在哪了?”


    洛顏想了想,低聲道:“昨夜皇上處理完政務已經夜深了,所以,還是宿在了那位那兒……”


    董後手指攥緊了身下的被子,但是很快她又強製自己放鬆,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她還真是好本事,懷著孕都要把皇上往她那兒勾,也不怕,也不怕什麽時候一個不小心……一屍兩命了!”


    洛顏垂眸不語,手中繼續動作著,董後也沒指望她說些什麽,董後自懷孕後,卻是有些信佛了,手腕上帶著一串佛珠,這會兒正心情有些煩躁的撥動著,‘吧嗒,吧嗒——’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響著,無端多了些詭異。


    董後沉默了沒多久,又繼續問道:“董媚兒她現在可還在荼寧軒?”


    “是呢,皇上臨幸過她幾次,封了貴人,不過她近日一直稱病,沒有侍奉皇上,也沒有,給娘娘請安。聽說,大前個皇上還突然想起媚貴人的病,送了好些東西呢。”


    董後聽了這話,不由貝齒緊咬,那人,那人明明曾經對自己千嬌萬寵,他當初給爹爹發誓,會永遠對自己好,為何,為何連一個品級不高的貴人他都放在心上,獨獨自己,明明也是懷著他的子嗣,可他卻絲毫不聞不問?


    董後這般想法昭帝自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也不過一聲輕聲嗤笑便過了。他開始疏遠皇後想來護國公不會不知道,不過他又獨寵賢妃,反正都是他的女兒……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吧。


    董後幽幽的歎息一聲,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這裏麵有一個孩子,還是自己和那人的,可是,為何自己似乎對這孩子多了些莫名的情感,董後不知道,這種情感,叫:母性。這也是她從沒有給過燕景霄一絲一毫的……


    從賢妃那兒起身後,昭帝上過早朝便又迴到賢妃宮中,而這時,賢妃卻是正在鬧脾氣。


    “這種東西也能拿來給本宮吃?”賢妃語氣不急不緩,但是隨之一個瓷器摔碎的聲音響起,聽到這一聲,昭帝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進門便笑著道:“誰惹了朕的愛妃生氣,看朕剮了他,給愛妃出出氣可好?”


    賢妃一看到昭帝,嘴巴微撅,像極了撒嬌時的二八少女,她輕輕倚在昭帝懷裏:“皇上,臣妾肚裏的小家夥在作怪呢,臣妾什麽都不想吃,臣妾不吃那個了好不好?”


    昭帝看了看一旁的安胎藥,離得老遠都能聞見苦味,難怪賢妃不肯用藥,昭帝拍了拍賢妃的臉,寵溺道:“那朕讓太醫換了好入口的藥來,愛妃乖乖用藥可好?”


    賢妃笑了笑,點點頭:“還是皇上疼臣妾,不像這些奴才,隻會讓臣妾喝這些苦藥湯子。”


    昭帝看著賢妃似嬌似嗔的模樣,佯怒道:“還真是反了他們了,那朕下令打他們一人幾板子,給愛妃好好出出氣可好?”


    賢妃聽了這話,瞪大眼睛,不依道:“若是,若是皇上把他們都打了,那誰伺候臣妾啊?再說,臣妾可不想在懷著皇上的孩子時候見了血腥,免得衝撞了……”


    昭帝聽了這話,臉色微變,所以她才一直沒有動手嗎?可是,賢妃啊賢妃,你是要朕對你失望嗎?


    賢妃雖是背對著昭帝,可是昭帝一瞬間的情緒變化她還是感覺到了,揚起唇角諷刺一笑,而後轉過身來,巧笑倩兮:“不過,臣妾若是答應了皇上的事,無論如何,也是要做的呢。”


    昭帝看著賢妃一臉嬌俏的模樣,心中漸漸安定下來,時間還長,不急。


    &


    燕景霄和暗羽在茶樓沒有坐多久,聞訊而來的城主和兩位副城主連轎子都沒敢乘,駕著快馬趕來了。


    幸虧他們消息靈通,要是今天以內他們沒能接到,那蔑視皇族的罪可不是他們三人可以消受的起的。畢竟,雲王再不得聖寵,那也是王爺,貨真價實的王爺啊。


    這雲王到此,他們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若不是那朱家的今天鬧了這麽一出,想來也是沒人會知道雲王已經到了。而雲王廢了朱家那小子,是不是代表他對他們的不滿?


    不過眼下他們已經無暇顧忌,自己為何沒能收到一絲雲王的消息。


    ‘蹬蹬蹬——’三人腳步匆忙的上了茶樓的二樓包間,據探子迴稟,雲王是進了這個包間……


    “誰啊,竟然來我裕閩茶樓撒野……城,城,城主大人!小的不知您在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三個城主無暇理會老板,恭恭敬敬的對著包間的門長長一揖:“涼州城主(副城主)郝瑋,(劉曆/韓真)拜見雲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許久,屋子裏沒有一絲反應,郝瑋壯了壯膽,輕輕推開門,隻見一個麵如冠玉的少年,一身白衣,端的一副清貴風華,麵上沒有一絲暴虐之色,完全不像是今天探子迴稟時說的那副兇殘嗜殺的模樣,這讓三人心中有些疑惑。而那白衣少年身旁還坐著一個玄衣少年,看上去年歲不大,想來這就是讓雲王廢了那朱家小子的那個身份不明的孩子吧。


    “幾位這麽盯著本王的侍衛是何意?”燕景霄聲音一貫是溫和有禮,不過,此時看著眼前這三人一直盯著自家小羽看,難免冷了下來。


    聽的三人打了一個寒顫,郝瑋是一個看似十分文弱的書生模樣打扮,麵白無須,一身青衣,腰間還有一把折扇,文人氣十足。


    劉曆倒是和郝瑋有幾分相似的氣質,而韓真,卻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整個人一看就是個五大三粗的武夫,但是眼神不定,也算是個機靈的,就是不知道這機靈勁兒有沒有用對地方了……


    燕景霄將三人打量了一遍,這才緩緩開口:“郝大人,劉大人,韓大人,三位這麽急色匆匆,不知是何原因啊?”


    三人對視一眼,連忙解釋道:“下官近日雖聽說王爺即將抵達涼州,但是,手下人出來問題,所以……還請王爺降罪,下官甘受一切懲罰。”


    燕景霄眼神平靜,半垂著眼簾,看不清神色,不鹹不淡道:“幾位大人嚴重了,本王脾氣一向,很好呢。”


    脾氣很好?尊貴的雲王,您真的不覺得臉紅嗎?誰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廢了一個人啊!當然,這種話,三人隻敢心裏想想,卻是不敢說一個字,隻是憋的臉頰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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