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府的小廚房,大的應該還在後麵。”

    周蓉自迴了河川郡,也是第一次來到廚房,對於王言心地詢問也有些不敢確定。

    於是幹脆衝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這是大廚房還是小廚房?”

    “迴郡主地話,這是主子們的小廚房。”

    管事地衝幾人彎腰拱手,畢恭畢敬地迴答,顯然對於王府這個唯一的郡主很是恭敬。

    “這廚房今日怎麽這麽多人!”

    皺眉看著這滿廚房進進出出的人,周蓉有些不悅地問。

    一想到王言心要夾在這些多人的身影裏做飯,她就覺得悶得慌,而且也有失儀態,傳出去也不大好聽。

    “今日秋日宴,咱們小廚房幫忙準備涼菜。”管事連忙迴。

    “那府裏可還有空著的廚房,我要用,除了我父王和母妃的院子。”

    打定了主意不讓王言心進去擠,周蓉連忙又問起其他的地方。

    “現在全府恐隻有世子的小廚房是空閑的!”

    小心地瞄了眼周蓉身後的兩姐妹,管事有些猶豫地迴答。

    “我大哥……”

    思慮了半晌,周蓉又瞅了瞅人滿為患的廚房,最後一咬牙決定:“走,去我大哥的院子。”

    今天是秋日宴,周蓉覺得大哥肯定在前院忙著招唿客人,她們隻要悄悄做好吃食,再迴自己院子就行。

    哪知,秋山院裏,周恆正和幾個好友躲在觀景亭裏釣魚喝酒,好一派閑適。

    “你這塘子裏,恐怕沒魚吧,釣了半晌都沒動靜。”

    一個身穿寶藍綢裰衣的清俊男子翹著二郎腿,桃花眼不滿地盯著麵前的池子。

    “這麽多年,伯亞你的性子還是這麽急躁。”

    另一個穿著暗海蘭色織錦的男子有雙透亮的大眼,不說話時當真是一副溫文爾雅地模樣,可一開口就能激得鄭伯亞跳腳。

    “還說我呢,你作為王府的主人,倒躲在這偷懶。”

    鄭伯亞果然立馬跳腳,一蹦三尺高地要去抓周恆的衣領。

    兩人兩句話不對付就開始打鬧,麵前放著的魚竿一放手就噗通一聲掉進了池塘。

    “都是要娶親的人了,腦子還是不太靈光。”亭子的角落裏,劉浦和抱著雙臂猛地開口。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目光陰鷙的劉

    浦和。

    也虧得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知道這人現在的心情很好,若是旁人看了肯定還以為他們是仇人。

    “還說我,你以後可是郡主府的姑爺。”

    鄭伯亞不怕死地出言諷刺,就等著好友帶刀地目光射來。

    可劉浦和反倒是邪魅一笑,右腿一抬靠上了涼亭地柱子,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地轉頭看著池麵。

    “他這是怎麽了?”

    兩人一瞬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紛紛拿眼神去詢問楚至清。

    從兩人開始打鬧到現在,涼亭裏隻有楚至清一人麵無表情地坐著動都沒動,連個眼神都沒舍得施舍給幾人。

    聽到問話,楚至清轉頭瞟了那邊一眼,輕笑:“喜得佳人罷了。”

    今天劉浦和的表現明顯是對念安郡主有了興趣,所以才沒有出言冷諷兩人,顯然是對這樁婚事有了幾分滿意。

    鄭伯亞就是個典型喜歡調侃的人,一聽楚至清這麽說,眼睛不由地一亮:“差點忘記,你們馬上就要成連襟了。”

    對於楚至清地慘事,他們幾人現在聊天都還會為他感到不值和不解。

    明明就對那郡主府二姑娘厭惡得很,可皇後問話時,竟然風輕雲淡地就答應了,連一絲不願都看不出來。

    話一出口,就像投進了湖麵,靜悄悄地連個水花都沒激起。

    楚至清深幽的鳳眼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水麵,隻留給了眾人一個冷清清的身影。

    “真是沒趣,還是調侃周恆有趣多了!”鄭伯亞癟嘴,覺得無趣極了。

    楚至清就是這樣,外人看著清秀俊逸,溫文爾雅,年紀輕輕就做了太子太傅,可謂是前途無量。

    可熟悉他的幾人都知道,這人就是個冷心冷肺,笑著就能拒人千裏之外。

    “好呀,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周恆蹦起來,兩人圍著涼亭就開始上躥下跳。

    直到周恆站在石廊邊看到遠處走過來的一群人,這才按住了還要叫喚的鄭伯亞示意他看那邊。

    “是誰啊?”鄭伯亞也站上石廊朝那邊遠眺。

    能旁若無人地進世子的院子,嶺南王府裏也沒幾人,周恆隻遠遠一看就出聲道:“是我妹妹。”

    “可旁邊還有兩個人呢。”鄭伯亞又接著問。

    還在釣魚的兩人心裏一動,紛紛都有了猜測。

    劉浦和看了眼那邊還是不動如風的一個人,不知為何有些遺憾。

    撩了下黑袍的衣擺,劉浦和擺好魚竿,也轉身看向了那邊。

    楚至清握著魚竿地手一緊,平靜的水麵瞬間蕩開了幾圈漣漪,直到他又鬆開了手,水麵才又恢複了平靜。

    “是念安郡主兩姐妹。”

    劉浦和背著手,握著的左手突然攥緊,冷著聲肯定了心裏地猜測。

    周恆幾人所處的涼亭是經過廚房地必經之地。

    可由於地勢較低,又掩蓋在花草從中,如果亭子裏的人不主動出聲,外麵的人是不會注意到裏麵有人的。

    本來周恆是打算出聲的,可又想起旁邊兩位好友地尷尬處境。

    特別是楚至清,以往每次出現在宴會上身後都跟著個王言心,簡直讓人煩不勝煩。

    於是隻喏喏了兩句就收了話頭,轉頭對鄭伯亞做了個:“噓”地動作。

    四人就靜靜看著那邊王言心一群人走進。

    “我老聽言霜說你做飯好吃,我這迴可是終於得見了。”

    左手挽著王言心右手挽著王言霜,周蓉笑盈盈地擺著頭,早沒了初見時那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三人每人頭上頂著個金釵,跟身上穿著的素衣一點也不配。

    可三人的心思明顯都不在這上麵,王言心一心盯著前麵的路,盼著能早些到了廚房。

    王言霜則一直淺笑盈盈地和周蓉隨意聊著,沒幾句就扯到了兩人合作開鋪子地話題上。

    跟著一串的丫鬟們麵麵相覷地遠遠落在身後,隻能看見主子們正眉飛色舞地聊著什麽。

    不知道是聊得太高興步子邁大了些,還是有人心不在焉。

    明明隻是平坦的青磚路,王言心硬是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瞬間就把走著的三人都帶倒了。

    後麵的丫鬟們大驚失色,看著前麵滾做一團的主子們,紛紛不要命地往前跑。

    沒想到摔倒的三人不僅沒哭,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

    “你瞧我妹妹。”

    就著坐在地上的動作,王言霜笑著拍了拍周蓉地手臂示意。

    周蓉抬頭看去,頓時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王言心本是斜帶著的金釵經過一番滾動,直挺挺地插在了發髻中間,活像是被人給刺了頭頂。

    伸手摸了把發

    髻,王言心衝兩人眨眨眼,笑著問:“像不像羊肉串。”

    兩人這麽一看,連最後的矜持也消失不見,捂著肚子就笑癱在地上。

    直到後麵地丫鬟們湧上來,扶起了幾人,笑聲都還沒有停止,連涼亭裏的四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這是在笑什麽?”撞了撞捂著額頭的周恆,鄭伯亞壓低著聲音問。

    除了搖頭,周恆不知道該作何表情,既然鄭伯亞都聽不見,他怎麽可能聽得見。

    他就是看到妹妹那麽豪放地笑容,心裏對她嫁不出去地擔心又多了幾分。

    不過,他迴頭看了眼那邊麵不改色的兩人,心裏瞬間又放鬆了不少。

    畢竟狂笑的另外兩人名聲差成那樣也都找到如意佳婿,他妹妹好歹是郡主,肯定不會差到哪去!

    “聽說徐尚書家的二姑娘甚是歡喜你,要不要我去求道聖旨。”

    涼涼地看了眼周恆,楚至清語調平緩地一個驚雷丟到了他頭上。

    世人皆知河川郡有兩個追著男子跑的奇女子,一個是王言心,另一個就是徐若荷。

    而她追著的男子就是嶺南王府的世子,周恆。

    眼看著前些日子楚至清被逼與王言心定了親,周恆連王府大門也不敢跨出,就怕也步了他地後塵。

    不敢大聲求饒,周恆苦著個臉雙手握拳做了個求饒地動作,直到楚至清轉了頭,心裏才鬆了口氣。

    “她們說要去廚房。”鄭伯亞一直伸長了耳朵,好不容易聽到那邊說的話。

    “那我們去瞧瞧吧,我怕我妹妹把廚房燒了。”

    嘴裏說著擔心妹妹的話,周恆的餘光完全是關注著劉浦和的表情。

    剛才看見念安郡主摔倒,他一不留神竟然看見劉浦和的手抖動了下,可是他卻忽略了也同樣麵色微變的楚至清。

    他心裏萬分肯定了剛才楚至清所說絕對是真話,這小子是有些上心了。

    “走走走,我們跟上,我還聽到什麽好吃的了。”

    鄭伯亞跳下石凳,興致勃勃地就想往前衝。

    “等會,你這會衝出去不就被她們發現我們藏在這了嗎?”拉住鄭伯亞,周恆無奈地說。

    傻笑著捂住自己的嘴,鄭伯亞貓著身子湊近了草叢。

    春柳扶起王言心,小心地用帕子幫她擦著裙擺,擦到膝蓋處突然驚唿了出來:“二姑娘

    ,您受傷了。”

    “沒事,裙子一蓋就看不到了。”

    膝蓋處傳來火辣辣地感覺,王言心不用看就知道,這是摔破了皮。

    不過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抖了兩下裙子,毫不在意地跺了兩下腳就算揭過了。

    周蓉卻是被嚇到了,連忙想請大夫來看。

    本也有心擔心的王言霜反倒被周蓉弄得哭笑不得,忙拉住她地手安慰:“沒事,以前我妹妹在廚房裏可受了許多苦。”

    “受苦?”周蓉有些不解地問。

    “是啊,蓉姐姐這是忘記我們出生市井了嗎?”

    連忙笑著挽住周蓉的胳膊往前帶,王言心把話題岔到了父母還在的時候。

    三人終於聊著以前的話題離開了涼亭前麵,而涼亭裏的四人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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