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越持有雲想衣裳中大半的股份, 他一旦撤資, 影響可不是一星半點。蘇綺彤父女倆騙走了錦繡服裝廠, 手頭不缺錢,因此倒不是說缺了淩越那一份資金, 她的店就開不下去了, 而是淩越的撤資就意味著, 他以後不願意再護著蘇綺彤了。


    少了淩越在背後支持, 雲想衣裳在那些名媛貴婦眼裏, 算個什麽東西?


    不知有多少人當初都是看在淩越的臉麵上, 才對蘇綺彤客客氣氣的,為此她還得罪過不少嫉妒自己的女人,淩越一走, 這堆爛攤子要怎麽辦?


    蘇綺彤一時之間頭暈腦脹, 助理瞧著她難看的臉色,小心翼翼問:“老板,咱們的vip客戶流失了相當一部分, 剩下那些也在觀望,還有一些人打電話來,說對之前出的一批樣衣不太滿意, 要求我們退還定金。”


    蘇綺彤顫聲道:“退貨?這批樣衣可是再三確認過後, 才送廠打樣的,當時她們全都沒有意見, 怎麽現在才來說不滿意?”


    助理為難道:“可是, 提出這個要求的客戶個個有權有勢, 咱們得罪不起呀……”


    話未說完,又有另外一個員工氣喘籲籲地跑進蘇綺彤的辦公室,語帶驚慌地喊道:“老板,藝術展覽會的主辦方說您可能涉嫌到舞弊、還有汙蔑抹黑另一位參賽者,要求您給出合理的解釋,並且……並且他們說會撤銷掉雲想衣裳以後參展的機會,全國所有的展覽都會將咱們拒之門外!”


    這個懲罰可以說相當嚴重,雲想衣裳這個名字從此就上了官方的黑名單!


    蘇綺彤眼前一黑,渾身都在發軟,她愣愣低喃道:“怎麽可能……”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隻不過是買了水軍,在蘇錦身上做了點小文章罷了,為什麽所有事情都亂套了?


    蘇綺彤不知道的是,蘇錦如今可是藝協極力捧著的人,韓永德在蘇錦澄清事實之後,就堅持讓主辦方給蘇錦拿出一個說法來。韓永德可是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人脈很廣,蘇錦沒說什麽,他卻不肯輕輕放過。


    迫於藝協的壓力,主辦方不得不徹查這次評選,揪出幾個明顯與蘇綺彤來往過密的評委,將這些人開除出去,而有了這些人的證詞,蘇綺彤買通評委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所以毫無疑問地,她和她的店鋪都被打進了黑名單中,永遠沒法翻身。


    韓永德是第一個動手的,但對蘇綺彤而言,最麻煩的還是那些名媛小姐,沒有了客源,她拿什麽來做生意?


    然而哪怕蘇綺彤使盡了渾身解數,這些名媛們依舊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以前談好的訂單自然都作廢了,蘇綺彤虧損了一大筆錢,別說什麽開分店的擴張計劃了,能不能保住這個品牌還是個未知數。


    更糟糕的是,沒有了淩越在身邊護持,名媛們對待她的態度也微妙了起來,蘇綺彤在親自上門勸說其中一位時,剛巧趕上好幾個名媛在喝下午茶,幾個人聽完蘇綺彤的來意,嗤笑道:“蘇老板不是挺威風的麽,以前別人說一句你家衣服有瑕疵,你就讓保鏢把人趕出店外,一副愛買不愛的態度,怎麽現在倒開始求人了?”


    蘇綺彤十分難堪,站在原地接受這些人嘲弄的視線,心中的委屈都快滿溢出來了。


    其中一人冷冷地叫來保安,直接把蘇綺彤給架了出去,蘇綺彤慌亂地掙紮著,這時才認出來,這個出言趕人的正是李家小姐,這李小姐也曾在雲想衣裳受過氣,此刻見蘇綺彤狼狽的模樣,隻覺大為暢快。


    “大家給她麵子,都是看在淩少的份上,現在淩少不保她了,竟然還在我麵前裝腔作勢?”李小姐冷哼,“更何況她家衣服的質量,遠遠不如蘇錦親手繡的,看看鍾菀菀如今多麽得意,我聽說她一早就跟蘇錦打好關係,禮服全是委托蘇錦來繡!”


    另外一人也歎道:“誰能想到蘇錦有這麽大的本事呢?咱們之前好像也排擠過她……你們說,她會不會還在記恨,我們去找她訂做衣服,她還會接受嗎?”


    名媛們麵麵相覷,皆是感覺忐忑。


    ……


    “不好意思,蘇錦今年已經不再接單了……對,對,她現在每個月都排得滿滿的,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了。明年?明年也被預定滿了……”蘇伯陽忙著接聽一個又一個電話,剛迴絕掉一個失望客人,又有人打進來,他不禁擦了把汗,“講座?不不,蘇錦她隻想專心刺繡,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一口氣推拒掉七八個邀請蘇錦去各大藝術院校開講座的邀請,蘇伯陽累得不行,轉頭望向坐在沙發另一邊刺繡的女兒,頓覺唏噓不已。


    上大學的時候,蘇錦還是令老師們頭疼不已的吊車尾,連拿到畢業證都困難,轉眼間,這些學校都爭著搶著要請蘇錦去講課,甚至還有學校說要請她當客座教授……放在以前,蘇伯陽想都不敢想!


    “傅擎宇請的那個律師實力很強,他說這次官司證據確鑿,蘇綺彤敗訴的可能性非常高,隻要那個淩越沒有幫著她,她這迴就得賠慘了。”蘇伯陽說起這個,語氣中頗有點幸災樂禍,能看著蘇仲陽那一家人倒黴,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心理安慰。


    提到淩越,蘇伯陽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女兒以前貌似還癡戀過他,連忙想要轉移話題,結果蘇錦毫不在意:“沒事的,爸,你不用特意避開淩越不談,我去帝都參展的時候就見過他了。”


    蘇伯陽立刻擔心起來:“他來找你幹嘛,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蘇錦搖搖頭:“他似乎是要道歉,不過我沒理會他。”


    道歉,道個鬼歉!蘇伯陽在心裏冷笑一聲,他對淩越的印象非常不好,一個傷了蘇錦的心、還跟蘇綺彤沆瀣一氣的混蛋,怎麽可能這時候來向蘇錦示好,絕對有陰謀!


    不過蘇錦提起淩越的時候表情平靜,一點也沒有曾經為情所困的模樣,蘇伯陽多少放心了一點,說道:“這就對了嘛,依我看他也不過如此,咱們小錦如今出息了,我還嫌他配不上呢!”


    蘇錦無奈地笑笑,蘇伯陽自從離開帝都,似乎很操心她的終身大事一樣,一直試圖物色個女婿,然而蘇錦一心沉迷刺繡,對談戀愛這種事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憧憬,異性對她的吸引力約等於零。


    尤其現在新一批的幼蠶已經成熟,準備吐絲了,蘇錦就更加忙碌了。她養的蠶與其他人不一樣,吐出來的絲又細又韌,織出來的布十分輕薄,蘇錦已經預備著等繅完絲後,就著手來複刻那件素紗禪衣。


    在等待期間,蘇錦足不出戶,因此她不知道,蘇仲陽那間為了惡心大哥而開在清陽鎮的雲想衣裳分店,已經悄無聲息地倒閉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網上紅火了一把,慕名跑來文創餐吧看山海屏風的遊客,幾乎要把餐廳的門檻給踏破,更不知道有多少刺繡大家正私下裏打聽她的聯係方式,企圖跟她切磋一番。


    又過了半個月,新蠶終於吐絲了,蘇錦飛快地將生絲處理好,正當她準備開始織素紗禪衣時,家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自稱名叫苗娟,家中世代都是以紡織為業,她自己也是個繡娘,因為聽說了蘇錦的名聲,所以特地找過來,想要拜師學藝。


    “拜師?”蘇錦的視線劃過苗娟略顯緊張的臉龐,問,“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苗娟臉色不易察覺地僵了僵,她期期艾艾道:“我、我有朋友在藝協工作,是她告訴我的!”


    蘇錦點點頭,並沒有追問,苗娟不由地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蘇錦又問:“那麽你想學什麽?”


    苗娟心下一喜,看這口氣,蘇錦應該是答應來教她了吧?這一高興,苗娟毫不遲疑地說:“我想學學那件《桃花麵》的水綃是怎麽織出來的。”


    蘇錦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遮住唇邊彎起的冷笑。那件帷帳所用到的水綃輕薄透明,折疊十幾層仍舊如紙片一般厚度,織繡的原理跟素紗禪衣是完全相同的,這個苗娟說想學織水綃的功夫,可她當真僅僅隻是想繡出水綃來嗎?


    蘇錦放下杯子,直視著苗娟的雙眼,淡淡道:“聽你的口音,有點像帝都那邊的人,你是在那邊生活過嗎?”


    苗娟緊張的抓住衣擺,遲疑地說:“……是、是的。”


    蘇錦又問:“那你以前有沒有在別的工廠裏麵幹過活?”


    “沒有!”苗娟突然提高了音量,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很快掩飾地笑了笑,小聲說,“我、我都是自己單幹的,沒有跟別人合作過……”


    蘇錦沉默半晌,就在苗娟思索她是不是不願意時,出乎意料的,蘇錦鬆了口:“我可以讓你留下來看,但我不會教你,能學到多少,全憑你自己,如何?”


    苗娟十分驚喜:“沒問題的,隻要能學,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蘇錦雖然答應了,卻沒有允許苗娟在家裏住下來,苗娟卻像完全不介意似的,直接在附近租了一間屋子,看起來一副誠懇求學的架勢。可蘇伯陽迴家聽說這件事,第一時間皺起眉,拉著蘇錦到一邊說:


    “小錦,你這是幹什麽,這個人擺明了是想占你便宜!而且你還沒問清楚她到底是打哪兒來的,萬一是別的競爭對手派來偷師的,那就更加不安全了……哎呀,這些手藝活都是家傳機密,你怎麽能隨便教一個外人呢?”


    蘇錦卻是一笑,眼中藏著一分狡黠:“爸,您別急,這個苗娟是什麽來頭,我大致心裏有數。正因為如此,我才要留下她,她是個很有用的鉤子,有了她,才能更順利地幫我吊出藏在背後的大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錦繡美人[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執燈夜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執燈夜行並收藏錦繡美人[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