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出來,天色還早。仲錦墨跟同事打了招唿,這才慢慢的走著。


    明天有事要迴學校,仲錦墨已經提前跟上司請過假了,也到人事部報備過。況且他這情況原本就在合同裏寫出來了,白紙黑字的。


    仲錦墨想到祁琳神秘兮兮的說有非常重要的事兒要告訴他。因為是用電話聯係的,並不能聽出對麵說話的人究竟是怎樣的情緒,不過還是能從語氣裏感受到,祁琳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激動。


    今天下班早,仲錦墨打算到超市買些菜自己做,雖然菜市場的菜比較新鮮,但現在去買到的肯定沒那麽好,菜市場的菜一般是早上的最為新鮮。他自己做的飯菜雖然味道不算絕佳,但是也還是做了有一段時間了,比較熟練,也有些習慣了。


    選了兩個番茄,仲錦墨不太會挑,便拿了兩個個頭中等、顏色紅彤彤的。家裏還有幾個雞蛋,可以做個番茄炒蛋。看著這青菜挺水靈的,看上去不賴。萵筍翠翠的,表麵看著也挺幹淨,迴去削了皮,切成絲可以涼拌。還有那白淨的蘿卜,煮個淡蘿卜也挺好……挑挑揀揀好一會兒,仲錦墨選齊了今晚和明早的菜。


    拎著一兜東西,有些不好趕公交。仲錦墨快到公交站台的時候,韓秋開著一輛低調的小汽車出現在他的身後,朝他按了按喇叭。“阿曉,上車,我送你。”韓秋真是太貼心了,他早就把駕照拿到手了,現在更是連實習期都過了,完全可以上高速了。


    “好。”仲錦墨也不矯情,利落地坐上車子後座。他手上提著那一堆剛買的菜,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太方便。“待會兒在我家吃了飯再迴去?”


    “嗯。”韓秋的眼睛亮了亮,開車的速度更快了些。雖說仲錦墨做的菜味道一般,但是韓秋還是很期待,也很喜歡。仲錦墨那兒有點兒溫馨的家的感覺。


    大四5開學前,仲錦墨又重新簽了一處房屋作為住宅,敲定的時間是一年。然後整理了東西就搬進去了。房租並不算貴,一年的租金也就7000塊,算是仲錦墨占了便宜了。這個地方離公司挺近的,坐兩站公交車就到了。距離學校也很近,大約20分鍾的路程。仲錦墨尋思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裏幫他。


    韓秋開著車很快到了仲錦墨住處的樓下,指揮著韓秋停了車,兩人一塊進了門。


    換了一雙舒適的軟綿綿拖鞋,仲錦墨洗了手,然後開始淘米煮飯,韓秋乖覺的跑去洗菜。等仲錦墨把飯煮著了,韓秋已經迅速的把番茄的外皮用開水燙了剝好了,青菜也洗的差不多了。牛腩肉用水衝了一下,拿個碗接水泡著。


    “你這動作挺利落的。”仲錦墨語含讚歎地誇獎到。“要不你來炒菜。”


    韓秋抿嘴一笑,眼睛彎彎的,無端有些可愛。“好。”答應了之後又笑意盈盈地自誇道,“保證你滿意,長官。”


    “我很期待。”仲錦墨凝視了一會兒韓秋熟練的動作,然後看著韓秋的眼睛說道。


    韓秋反而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去,加快了洗菜的速度。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了。仲錦墨安靜地倚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動作有些悠閑。這樣的平靜,讓人迷戀而不沉醉。


    其實,韓秋在家裏專門就廚藝問題請教過家裏的大廚,練了有一段時間了,做出來的飯菜味道很不錯的,隻是賣相上沒那麽精致罷了。


    韓秋動作很快的倒騰出一頓晚飯來,看上去還是色香味俱全的,熱騰騰的冒著熱氣,帶起一股誘人的香味。


    仲錦墨拿了碗筷,添了兩碗飯,端到桌子上擺放好。


    看著精致又不失美味的菜肴,仲錦墨搖搖頭,“想不到你能做的那麽好。”說罷,夾了一筷子牛肉放到碗裏。牛肉煮成肉片,表麵飄著一層紅彤彤的辣油,香辣爽口。


    韓秋給他舀了一小勺豆花,“先吃點清淡的墊墊胃。”


    仲錦墨瞥一眼韓秋,韓秋麵上的關心不難察覺,眼睛裏透著溫情。“嗯。”從鼻音裏嗯了一聲作為迴答。順著韓秋的意思夾著那白嫩中帶著青翠蔬菜的豆花送到嘴裏。


    兩人吃飯的時候,氣氛很好,溫馨融洽,不時的交談兩句,#賓主盡歡#。韓秋提一提讓人歡喜的小事,偶爾講一個有意思的笑話,讓聽著的仲錦墨心情愉快。仲錦墨他則是在恰當的時候插一兩句話引導著話題更加深入,相談甚歡。


    吃完飯,仲錦墨主動收拾碗筷,韓秋幫著端菜放進冰箱。等仲錦墨擼擼袖子正打算接水洗碗的時候,韓秋把仲錦墨從廚房推出去,他還記得仲錦墨說過的不喜歡洗碗的事情。


    仲錦墨看了韓秋好一會兒,韓秋動作麻利,看上去熟練度自己刷滿了。感覺沒意思,仲錦墨跑到客廳坐著,拿電腦隨便搜了個劇看著。


    韓秋手上還有些濕潤,剛剛洗過手他就過來擠著仲錦墨坐下。韓秋的手臂搭在仲錦墨肩膀後麵的沙發靠背上,帶著濕氣的手指微微虛握住仲錦墨圓潤的肩頭,涼涼的讓他有點不適。


    仲錦墨微聳了聳肩頭,想把韓秋的手抖下去。不過,韓秋本就是虛握著,仲錦墨沒能成功。


    韓秋感覺到了仲錦墨的排斥,故作不知,他湊過去把腦袋靠在仲錦墨肩膀上,“在看什麽?”


    仲錦墨轉頭看他一眼,伸手把他的頭輕輕地推朝一邊,“看的《人魚先生》,要一起嗎?”


    韓秋點點頭,拿出手機發了個短信,提前說他不迴去了。之後便和仲錦墨並肩而坐,一起看向電腦屏幕。


    等到片尾看完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仲錦墨看了看天色,“今晚在這休息吧。”


    韓秋樂了,撲上去摟住仲錦墨,“阿曉,你真好。”


    仲錦墨掙開韓秋的懷抱,高深莫測地瞥一眼,“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洗澡了。”


    仲錦墨已經可以肯定韓秋對他的感情有點不一樣了,雖然是近期才發現的。呃,這麽說起來他還是有點遲鈍啊。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仲錦墨覺得還要再觀察觀察。


    仲錦墨進了浴室,獨留下有些心緒不寧、坐立不安的韓秋。剛剛仲錦墨隻是把電腦放在桌上,還沒有關機。背景桌麵是護眼的綠色植物,韓秋盯著電腦屏幕,然而焦點卻沒落在其中。


    淅淅瀝瀝的水聲漸漸響起,韓秋聽著,腦海裏不知閃過什麽好汙的畫麵,他的臉一下子爆紅,猶如熟透了的番茄。


    仲錦墨閉著眼睛仰頭淋著水,濕漉漉的碎發有些服帖的順在腦後。熱氣騰騰的水衝刷著他精瘦緊實的身體,水流順著身體曲線往下流著,帶走了他一天疲憊,讓他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水蒸氣漸漸彌漫了浴室,看上去朦朦朧朧的,讓仲錦墨赤-裸著的軀體看起來充滿誘惑。


    韓秋還是沒經受住腦海裏的誘人畫麵,躡手躡腳地跑到浴室門口,耳朵貼在門上,聽著裏麵的聲音,臉越發紅了。


    等感覺到差不多的時候,才悄悄地跑迴去沙發上坐著,摸過電腦登上微.博開始瀏覽網頁。


    仲錦墨出來的時候,晶瑩的水珠串成串兒地一直往下滴落,他找了一塊幹淨的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然後隻是很隨意的囑咐了韓秋一聲,便進了臥室。


    韓秋暗搓搓的到浴室去洗澡,體會這同樣的空氣,同樣的沐浴液,同樣的洗發露……想象著那人在浴室的情況。


    第二天一早,仲錦墨就起來了。在他進行鍛煉的時候,韓秋起來做了早餐。然後韓秋把仲錦墨載到了學校,兩人一塊進了宿舍。宿舍裏,馬雨晉還在睡覺,黎城也還沒醒。仲錦墨輕手輕腳的進門,拿了東西就走,韓秋沒什麽事情要做,便待在了宿舍裏。


    仲錦墨出門之後,打了個電話給祁琳,約定了見麵地點,時間還得等他去找過班主任之後才能定下來。


    他到學校是因為班主任打電話告訴他他的論文需要在和導師互選之後,讓他到學校與導師見麵,聊一下他的論文課題。確定了選題,才好寫論文。為此,他趕緊請假來了學校。


    他選的是姚老師,姚老師人很好,比較和善,會平心靜氣地跟你交談,就算是指出你的錯誤的時候也是一副溫溫和和的模樣。


    在與姚老師確定了選題,要到了導師的郵箱號,又從老師那兒借到了幾本期刊,仲錦墨這才和姚老師告別。之後,第一時間就和祁琳確定了時間。


    “早上好。”祁琳眼尖,離得老遠就看見了仲錦墨慢慢走近的身影,揮手打招唿。


    祁琳今天打扮的很好看,穿了一條淺藍色的絲質襯衫,外麵套著一件清薄的白色外套。下半身穿著一條純黑色的荷邊裙,腳上穿著一雙裸色皮鞋,整個人看上去精致又漂亮。


    她化了淡妝,眼角微微勾起,有些勾人的嫵媚。頭發披著,尾部燙了個半卷。


    “早。”仲錦墨語氣輕快的和祁琳打招唿。事情辦完了他的心情很好。


    祁琳眼神柔和,嘴角含笑地看著仲錦墨,“我們一塊走走吧。”


    仲錦墨點點頭,兩人並肩走著。


    走了好一會兒,祁琳似乎下定決心了,她停住了往前的步伐,轉身麵對著仲錦墨,手指著不遠處的石凳,微微張口,吐出一句有些停頓的話來,“糖糖,我們……到那兒坐一下。”


    仲錦墨從見到祁琳就發現祁琳很緊張,似乎有事要跟他說,卻因為什麽而有些說不出口。


    “糖糖,我喜歡你。”祁琳的告白再次出口。原來她就已經向仲錦墨告白過了,不過被仲錦墨委婉而不失堅定地拒絕了。現在她再次告白,想必是知道的,仲錦墨會再次拒絕的。


    “我知道。”仲錦墨看出祁琳的重點並不是這句話,便平靜的聽著祁琳講話。


    “我知道你知道啊,畢竟我已經告白過了嘛,雖然你拒絕我了。”祁琳沒有看著仲錦墨,她的眼睛一直看向遠方。“我隻是想要鄭重的問你,距離畢業也沒有多久了,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未來一起成長,一起生活。”


    沒等仲錦墨迴答,她又接著講了,“我不算特別聰明,長得但是還不錯,家庭條件還不錯,父母俱全,有一個哥哥,與家人相處得很好。”看上去說的很順溜,但隻有祁琳自己知道她有多緊張,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握拳,手指的指甲陷在手心裏,他卻沒感覺到疼。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不算太嬌氣,工作也找到了,是本地的。沒有不良嗜好,現在21歲,達到了結婚的最低年齡。”


    說完這些,祁琳安靜了幾秒鍾,這才轉過頭正視著仲錦墨,她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糖糖,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所有話都說完了,祁琳屏住唿吸等著仲錦墨的答案,她的心在這個時候反而平靜了下來,等著宣判。


    “琳琳,你很好。有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喜歡,是我的榮幸。”仲錦墨認真地看著祁琳,語音幹脆,充滿了拒絕的含義。“隻是,我們不合適,對不起。”對不起,辜負了你的喜歡。


    聽見這句宣判,祁琳的眼淚唰地一下子就下來了,她紅著眼眶,聽著仲錦墨講話。


    仲錦墨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他並不打算為祁琳擦去眼淚,他不能也不願。


    等祁琳麵上真正平靜下來,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糖糖,你迴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兒待一會兒。”


    仲錦墨深深地看一眼祁琳,“那我先走了。”站起身便離開了。


    迴到宿舍,馬雨晉和黎城都已經去上課了,就隻有韓秋一個人待在裏麵。


    仲錦墨進門之後,有些疲憊的躺到床上。韓秋爬過去,“阿曉,你怎麽了?”


    定定地看著韓秋,仲錦墨不說話。


    被這麽目不轉睛的看著,韓秋有些羞澀,“怎……怎麽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


    仲錦墨垂下眼簾,沒什麽情緒地說道,“沒事。”


    韓秋有些擔心,看仲錦墨不想說,便體貼的不問。然而,他有所猜測。


    這樣的猜測才一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就有些著急,迫不及待的就想問清楚。但他知道問也沒用。


    仲錦墨心裏有些亂,祁琳真的喜歡了他很久,感情真摯而專一。但他不得不拒絕,雖然他對祁琳有一些好感,但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


    韓秋跟他說著其他事情,打算讓他分分心,想點其他的。


    雖然作用不大,但是他有些感動,所以還是跟韓秋聊了起來。


    聊的差不多的時候,韓秋突然放出一個驚天地雷,“對了,阿曉,我發現我喜歡你,愛情的那種。”這句話一出,差點沒把仲錦墨氣暈。韓秋說這句話之前,仲錦墨完全沒發現任何一點兒征兆,差點被這雷炸趴下。


    “嗬嗬,韓秋,別開玩笑了,今天不是愚人節。”這麽說著,仲錦墨卻更像是要把韓秋吃了,盡添亂簡直欠揍。


    韓秋目光深情地看著仲錦墨,“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所以,阿曉,你願意接受我嗎?”


    “……”沉默片刻,仲錦墨開口拒絕,“抱歉,我不願意。”


    一天,不,半天之內拒絕兩個熟人,這滋味真是酸爽,簡直難以想象。


    “我先出去,你冷靜一下。”仲錦墨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表情漠然,動作利落的翻身下床,穿了鞋子就出去了,就留下失魂落魄的韓秋,望著他的背影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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