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是一場無法預料的噩夢風暴,即使它避無可避,無處可逃,可阮捷還是短暫地希翼,帶她逃脫噩夢的那個人,是祁宸。

    家長會這天,發生了一件很戲劇性的一幕。

    喬雪生活不檢點和校外男友廝混的消息火爆地從學校傳開。

    阮捷大腦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愣愣地靠著牆,眼前是喬雪嘶吼的麵孔,精致的臉蛋一點點被恐懼吞噬。

    “是你!是你對不對!”

    “不……”

    她伸手捂住臉,頭發被喬雪揪在手裏死活不放,痛並麻木著。

    她如處在水深火熱中,心卻涼了半截。

    完了,全完了。

    喬雪毀了,矛頭全都指向了她這個知情者。

    可她從沒告訴過任何人!

    老師同學亂成一團,都在盡力分開糾纏中的倆人,不,應該是說,拽住沒了理智的喬雪,因為她徹底失控了。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見眼前一片混亂,喬雪人影晃過,飛快地跑到了樓頂上,風吹著她的臉煞白,裙邊被風吹的鼓起,像是千斤重。

    樓下是一片警報聲。

    樓上是一片勸道聲。

    阮捷迷茫地看著眼前對她十分惱火的漂亮女人,什麽沒有吃的胃裏,被她強搖著的身體,隱隱泛惡心。

    她一瞬間的耳鳴,完全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突然母親嚴厲的麵孔闖入了她的視線,麵對喬雪母親的質問,用自己身體護在她的麵前。

    “有什麽衝我來”

    “你們不愧是母女,簡直不要臉”

    喬雪最後被救了下來,人在醫院昏迷了好幾天,醫生說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但要進一步檢查,初步判斷輕度抑鬱症。

    而在這一天,消失在記憶裏的親生父親,哽咽地出現在她麵前,跪下來請求她。

    不要報案——

    以喬雪為頭的校園霸淩。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學校人人都知道阮捷居然是喬雪同父異母的妹妹。

    習慣了眾人輕蔑的眼神,阮捷在他們的注視下成功的麻木了。

    “看看,我就說嘛,她跟母親一路貨色,年紀輕輕就勾搭上了隔壁班的祁宸”

    “是呀,就這品行還當學委,果然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阮捷埋頭,強製性的讓自己學習,可是眼前的課本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她無法從中獲得知識。

    “什麽時候了,還在學習,喬雪還在醫院住著呢,好好的名譽全毀了”

    她,名譽好過嗎?

    阮捷想問,“那麽,她平時在班級是什麽樣的人,你們是看不出來?”

    “還有你,你”她指著她們,“當真不知道!”

    被問話的女生乖乖閉口,其中不乏有被暴力過的。

    自習課上,大家都會自動拿出卷子來做,即使老師並不會占用自習課。

    一切看似風平浪靜。

    而阮捷逃課了,在一棟不怎麽辦公的教學樓。

    一連幾天心情憋悶,鬱鬱寡歡,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好像能緩很多。

    她抱著膝蓋,麵朝窗戶,望著窗戶發呆。

    可能是從小受過不少流言蜚語,在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裏,她除了震驚,發呆,也沒有特別多的情緒,這也多虧了這從小練就的一番功夫,雖然說讓她做到處事不驚還是需要磨練,但她現在成熟的心態,能坦然的麵對,說明要比一般人的承受能力好點。

    阮捷不知該是欣慰還是可悲。

    “在想什麽”祁宸一隻手撐著桌子,整個人跳上廢棄的桌子,和她並肩挨坐著。

    祁宸的出現,阮捷一點都不驚訝,因為這個秘密小基地,是祁宸帶她來的,換句話說,這個地方,是屬於他倆的。

    “我在想,人性複雜”她接過話,說,“小時候愛看武俠劇,總感覺披上家裏的窗簾,自己就是個英雄,可惜,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摸出口袋裏的糖,丟給她,目光長遠,“也不是”

    “嗯?”

    “你已經是個英雄了”

    阮捷輕歎,想到自己的名聲都快傳遍天下,她也顧不得矯情,起碼,她要讓祁宸覺得,認識她不是一個大笑話。

    “祁宸”她很認真,“我沒有”

    “我知道”他轉頭,視線不偏不倚撞在她的眉眼處,幾乎語速快到和她說了同一句話。

    “你呢,要相信,就算全世界都在否定什麽,有一個人用他全部的力氣,去挺你”

    明明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可是今天這麽一提就委屈,阮捷不願意在祁宸麵前總是哭哭啼啼,狼狽不堪。

    眼睛酸澀地難以睜開,微微偏頭,隻見祁宸將他的校服外套搭在她的頭上。

    他說,“熱死了”

    天氣最近偶爾氣溫變涼,哪裏還熱什麽。

    深知他的別有用意,他同樣也深知一個女孩子盡力維護的麵子。

    阮捷默默吸了吸鼻子,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輕輕撲在臉上。

    “其實,爺爺找不到的那天,我是準備出去的,可是天太黑了……我不敢出去……爺爺他怎麽樣了?”

    阮捷換了一個理由,確實祁宸信了。

    他故做毫不在意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笨,爺爺能有什麽,就是年紀大了,記性就差了。可能我手機被調靜音了,怪不得哪天收到你好多消息電話”

    “真的沒事吧?”阮捷半信半真,察覺自己的話讓祁宸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趕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爺爺一定會沒事的”

    “嗬”他笑著搖搖頭,一隻手撐著脖子,“我懂”

    這天,他們去了圖書館,祁宸卻選了課外書,阮捷奇怪,但也沒說什麽。

    於是在結伴迴家的途中,被一臉氣得鐵青的阮曉鳳攔截。

    再然後就出現了喬立仁。

    “跟我迴去”外人在場,阮曉鳳盡量克製住自己,卻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往後退了幾步。

    她嚴聲責怪,“連你都要這樣嗎?!這是你這個年紀的學生該幹的事!”

    接著她掃了眼祁宸,未啃聲,估計是喬立仁在場不好發作。

    祁宸沒走,少年□□的背影照在日落下,仿佛一座連綿凸起小山。

    他在,就是她的靠山。

    下一秒,阮捷無情地轉身,嘴唇咬地發白,“這位同學,抱歉,以後我們不要順路了,不然容易誤會”

    她這措不及防的一句話,像是將祁宸牢固地鑲嵌在了原地,未曾邁開一步。

    他依舊沒說什麽,隻是眼皮動了動,半晌,啞著聲說,“抱歉,讓阿姨誤會了”

    這句不經大腦思考話,讓阮捷覺得自己窩囊極了。

    她沒辦法因為那個沒有良心的生父在場,辜負母親,把母親的臉拍的響亮,而被恥笑。

    阮曉鳳的女兒原來和他的女兒一樣,名聲惡臭,盡管實質性她們根本不同,甚至南轅北轍。

    就算如此,她也絕不能,不孝。

    祁宸走了,仿佛一切真的毫無關係,他們真的隻是順路。

    本以為風暴會停止,才沒想到,在阮捷的世界,這才剛剛開始。

    “說吧,你來做什麽”麵對女兒識時務,沒給她丟人丟到家,阮曉鳳臉色稍微緩和多了,但她可沒忘記這位男同學。

    喬立仁站在門口,由於阮曉鳳沒打算讓他進來,他隻能靠近門框,來以此和他們談話。

    即使這種難以言喻的身份很局促,但他臉上依然掛著一絲沉穩,當然,出口就談判,離不開他是一個銳利的商人。

    “你還有臉談判”阮曉鳳睜大了眼睛,“不會是為了你另一個女兒來儈子手我們母女倆吧”

    “曉鳳”喬立仁一臉痛心,“我虧欠你們母女倆的,這輩子都還不起,怎麽還有臉替她求情”

    “哼,那你可以走了”說罷,阮曉鳳立刻去關門,被喬立仁阻止。

    他說,“我知道你是一個好母親,一個望女成鳳的好母親,我和你一樣,從知道阿捷的那刻起,我有著和你一樣的期望,盡管這個時候,我找上門來很唐突,但是,你要理解隻有我能給阿捷她未來的生活,我可以讓她去國外最好的學府深造”

    當年阮曉鳳家庭不是很富裕,常年有一個重臥在床的父親,在外打拚的時候,認識了見多識廣領她進職場的師傅喬立仁。

    那個時候喬立仁否認有婚約,單身男女沒了隔閡,關係自然更加親密。也是看在阮曉鳳很有能力的份上,喬立仁經常帶她去酒局,一次意外,倆個人生米煮成熟飯,恰逢那個時候,喬立仁公司危機,在沒有告知阮曉鳳的情況下,偷偷結婚,從此阮曉鳳被扣上小三的帽子,洗都洗不掉。

    麵對喬立仁提出的意思,阮曉鳳嗤之一笑,“沒有你的幾十年,阮捷照樣長大,告訴你,不需要”

    喬立仁估計看阮曉鳳態度強硬,堅不可摧,於是,轉向了那個冷眼旁觀的少女。

    是的在場鬧劇,阮捷就像在看戲,雖然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主角。

    未能說動的母女倆,教在業界處事圓滑的喬立仁來說,無意是塊難以說動的鐵杵。

    但家庭醜聞已經影響到了股票大跌,他位居高職,必然會牽扯出許多負麵影響。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喬雪留下檢討自己,而阮捷將以優秀的女兒身份去國外念書。

    或許有轉機。

    阮捷問他,“喬雪

    會受到該有的懲治嗎?”

    “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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