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起,飄雪姍姍來遲。往年洛陽積雪都過膝,如今,隻是薄薄一層,僅僅了沒過了腳踝。


    積年老農看到這個情況,都是唉聲歎氣的。老話常說,瑞雪兆豐年,而今,這一層薄紗似的雪,似乎輕飄飄地跟人說,明年該是不如意的年景了。


    “老人家,這又是如何的一番說辭?”雪薄了,預示明年不好過?


    老農從自己的哀傷中迴神,蒼老的眼裏看到的是一個神仙似的人物,銀發銀袍外披著黑狐裘,這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老農心裏評判一番,自是樂意為這些個五穀不分的年輕人說道說道。


    “我們常講,瑞雪兆豐年,可就是雪下得多下得好又及時,那說明明年必能風調雨順。若是雪少了,那就是說,明年雨水肯定少了啊。”


    “明年雨水還會少?那即是旱情還會加重?豈不是說,這旱災會禍及更多的百姓?”


    老農深深歎息一聲,“可不是。到時,旱災重了,那些種地的免不了又是易子而食。”說及此,老農眼裏的哀色更加濃了,透過眼前灰沉沉的天空,他似乎能看到五十年前那場大饑荒,生靈塗炭啊。


    看著老人家忽的淚流滿麵,那銀發公子又道,“老人家,某不才,對這些不大懂。看您還是知之甚多,不如多多說與我聽?”


    老農又看了眼前的公子一眼,道:“今年的旱情,不過是剛起了個頭而已。明年或以及後年,都會是這麽幹旱。”


    “嘶——兩年時間?”過了一會,公子自言自語,“不,應該說,大後年也照舊是艱難的,因為大旱過後,一切都要從新開始。或者有些地方連種糧都沒了。”


    “年輕人腦子轉的就是快。”老人家歎息一聲,“聽說我們的陛下是個英明仁君,我這個老東西真的希望陛下他能做好準備。別再想著去跟番邦皇帝打架了。”


    而今,經常親自去跟番邦王公打架的陛下就站在老人家麵前,當即尷尬一笑,道:“老人家說的是。現下最重要的是要準備好糧食。”不僅是給百姓準備的存糧,還有備給大軍的軍糧。


    “聽說陛下他可拿到了番邦的很是大個的糧食?叫什麽豆?”


    “泥豆。”


    “嗯,就是,就是叫泥豆!也是奇怪,為何叫泥豆?”


    “大概是因為糧食長在泥土裏吧?”孫念繼續尷尬然解釋。


    老農恍然大悟,又不滿了:“既然是長在泥土裏,為何不叫土豆?反而叫泥豆?老東西我覺得土豆好聽多了?”


    “啊?嗯,對。”孫念苦笑,“老人家確實見識多廣,給糧食起名字都一針見血。”


    老農自傲地擺擺手,“那是因為陛下是舞刀耍筆杆的,與我耍鋤頭的,看法自然不同。”


    與老農告別後,孫念心情不愉地領著薑維走著往村子裏去。


    “陛下,你去村子做什麽?”


    “我想去看看百姓吃食。”看看有無官員欺瞞於他。


    薑維聽到是因為這個原因,便不再出聲詢問,猶記得孫念提醒的,出門在外,薑維是不許多言的。因為薑維說話多了,會露餡。


    進到村子,那是如何的景象?


    白雪沾黃泥,枯草風中立。柴扉迎風雪,少見炊煙起。


    村子灰撲撲的,泥土房,茅草頂,甚少有磚瓦房。一間間的錯落而置於路旁,在這雪白的大地上映襯得愈加的可憐。那為何村中少見炊煙?那是因為農人為了省點薪炭罷了。


    雪雖不大,可是屋頂積雪還是有的。為了屋子的安全,家家戶戶的趁著天稍微晴朗了,在屋頂上掃雪。


    孫念看著屋頂上的人,看著就覺得心驚。一掉下來,可就了不得。


    孫念是個烏鴉嘴。他才這麽想著呢,那個茅草屋頂上的人一個趔趄,摔了個仰天倒,一個翻滾跌落院子的雪地上。又那麽的巧了,院子才剛剛打掃幹淨,人摔下來,就是結結實實的摔到硬邦邦的泥土上。隻聽得哢嚓一聲,也不知是手腳哪處摔斷了。


    周圍的人家紛紛圍上來,要幫忙的。


    眼皮一跳,孫念緊走幾步走了上前,薑維緊跟著。


    “你們可別亂動他!”孫念見到男子的家人想搬動他,立即出聲。


    孫念沒理會他們,隻對薑維道:“來,伯約,你的刀給我,你抱他進屋子去。”


    “謹......是,公子。”謹諾未道出口,險險地改了口,喚了一聲公子,隨即將男子抱起來進屋去了。


    看著一身青色袍子加上黑披風的薑維抱著人進去,院子裏的人才迴過神來,看著銀發銀袍黑狐裘的孫念,一時間不敢說話。


    孫念也不惱他們眼神太失禮,隻是淡淡地說,“你們快洛陽城裏找大夫吧。”說罷,拿出了一竄錢給了其中一個老人家。


    老人家急忙擺手,“公子,老頭子不敢拿你的錢。這不關你事,是我兒子沒用。”掃個雪都能摔下來。這般說著,又嗬斥一旁的年輕男子,“阿四,你快去村裏請那個老大夫來!”


    “好的,阿爹。”


    孫念眯著眼睛看著年輕男子走遠,不再說什麽。剛好薑維出來,問:“伯約,他如何?”


    “迴公子,那人腿摔斷了。這個冬天就隻能窩在屋裏養傷。不然會......”——落下腿疾’。不過這最後幾個字被孫念粗暴的咳嗽聲打斷,“能休養好就好。”順便還瞪了一眼耿直而言的薑維。


    在等老大夫的期間,孫念問了幾句老人家今年秋收的收成。


    提起這個,老人家很是高興,“雖然總的收成比往年少了三四成,但是皇恩浩浩,免了糧稅,我們今年也能吃個飽粥水!”


    “粥水?”孫念皺眉,“往年裏,連粥水都不夠嗎?”


    “可不是!”老人家長長一歎,“公子您是富貴人,哪裏知道我們農家人的苦喲!年歲好,除了賦稅的糧食,剩下的就要緊著吃,多喝粥水,多吃野菜,也能撐到明年夏天或者秋收。若是沒有,就是隻能吃野菜了,災年裏,吃草樹的根,也算是好的了。”


    “就是啊。”其餘的人紛紛應聲,都將自家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


    孫念聽了,讓他大致知道村子的情況,心情也更沉重了。等到老大夫來看了病,知道那人要休養到明年春末,那家的人臉上都絕望了幾分。到了春末才好,家裏開春時候可就是少了一個勞力,可怎麽趕得及春種啊!


    孫念動了惻隱之心,隻是將兩竄錢留下,“給他買點骨頭熬湯喝,家裏人有口熱湯喝,他也有得吃,能好得快些。”


    老農推辭一二,被貧困壓倒了骨氣,接過了錢,哭著道謝:“多謝公子!”


    孫念慚愧地離開,出了村子,想去其他的村子看看。不過,才到村口,就遇到了兩個俏女郎頂著寒風,站在那裏,不知是等的誰。


    孫念和薑維都是冷心冷肺的人,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抹著胭脂的兩個俏女郎,目不斜視地越過她們。


    “兩位公子!”兩個女郎便同時出生叫住他們。有一個甚是大膽地走上前來,擋在孫念的前麵,欲語還羞地說道:“公子,我是春林,想跟在公子身邊,為公子做牛做馬!”


    另一個女郎也不願錯過機會,急忙走了上來,確實站在薑維身邊,雙目含情地望著薑維。


    孫念和薑維同時黑了臉。兩人飛快地看了各自一眼,冷哼一聲,就要走。卻不料兩個女郎都著實大膽,張開手就要抱他們!


    嚇得他們魂飛魄散!不得不運用自身的功夫,靈巧地躲過,讓她們撲了個空,一個不慎,撲倒在雪裏!


    孫念和薑維兩人是一個字都不想說,見到她們倒了也不說憐香惜玉的,隻是皺著眉頭看了她們一眼,就好像看什麽髒東西一樣,急急撇開眼。


    兩個女郎哭喪著臉爬起來,哭泣著道:“公子你們好狠的心啊!”說完,還想撲過來,卻聽得馬蹄聲響起,不一會,就出現了一隊騎兵,都是身穿白甲的。


    白甲騎兵兩個女郎還是認識的。她們有點害怕,可還是不願意離開,因為她們不覺得這些騎兵與眼前的兩個人有什麽不同。


    可事實總是出乎他們意料,那些白甲騎兵就在那兩位公子麵前停下,恭敬地看著兩個公子。


    如此更是確定他們大有來頭。


    此時,一個女郎忽然想起,她們的陛下,是銀發銀袍的美男子,還是白甲騎兵的大頭領!


    想到這裏,她的雙眼更加的亮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銀袍黑狐裘公子就是他們大祁的君王!不枉費她站在這裏等了他許久!看來,她真是要做妃子的了!


    “公子,您為何狠心拋棄我!”


    孫念不耐煩了,“你我本來不認識,談何拋棄?”


    薑維那邊直接多了,將一個將士拉下來,他騎上去,一甩馬鞭,駿馬奔馳到了幾丈開外!將士看著那個雙眼冒光的女郎,嚇得大叫,像是被狗追似的追著薑維去了!還大喊:“將軍還我馬來!等我啊,將軍!”


    眾位白甲將士紛紛側目——真是豬一樣的兄弟!


    孫念黑了臉,冷著臉警告兩個女郎,“我平生最恨不安分的人。若是你們敢越雷池半步,我不會叫你們好過。”說罷,孫念坐在一匹馬上,帶著白甲騎兵消失在茫茫雪地上。


    許久,那個纏著孫念的女郎才幽幽道:“你看上的那個,是個將軍。一個將軍卻總是落於我看上的那人身後,那說明,他真是我們大祁的天。”


    孫念以為他的警告會將此事徹底了解,卻不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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