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略前三名,以及第四名當真是舉國矚目。


    孫念與第五常、宿蠡等人在開始試略的前幾個月就已是定好前四的名頭。


    “殿上再考,已是肯定了先前的試略大考,寡人隻不過是再來給他們確定名列。居其一者,便稱為‘殿元’;其二者,因次於殿元,即為‘亞’,曰為‘亞元’;其三者,是為‘季元’。”當時孫念如是說出他們最終定下的名頭,“至於第四者,當為二甲之首,故此,便稱為傳臚,與大鴻臚的臚一般,承接前後,名望亦甚。”


    如此一解釋,朝臣皆是不反對。就是不知哪家好兒郎得此殊榮名頭?


    孫念在一年前曾對鄭漵承諾,若他能在首次試略中取得前三名,自然能頂替老右相,成為新的右相。鄭漵年輕有為,也有野心,對此當然是心急火燎的想得到。即使他麵對的是自己親父親,他也要得到。


    報喜的小吏帶著士兵到了鄭家報信,讓一年裏老了許多的鄭右相一下子年輕了許多。他以為鄭家從今日開始,絕對能再度輝煌起來,到時候父子聯手,這朝堂必有他鄭家的站立之地。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想取而代之。


    “漵兒,你得了試略首名,又是陛下欽點的殿元,前途不可估量!以後我你上陣父子兵,可要把我們鄭家發揚光大才是!”


    “父親所言極是。”鄭漵揚起笑臉,壓下心底的那點愧疚。除卻說了這幾個字,他還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即便今日父親尚且不懷疑他已是投靠了陛下,等到哪一天他不會與父親同一條心的去跟陛下搶東西給鄭家,甚至是陛下將右相之位給了他,父親也會明白,作為兒子的他,終究是背叛了自己的父親。雖則從家族上來講,不過是後一代當家人提前做了當家的位置,但是對於鄭右相而言,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啊。他還沒死了,自己的兒子就要奪權了,這以後還有他這個老家夥的地位麽?


    無論如何,鄭漵此時不漏聲色,隻是將心底的隱憂與慚愧悄悄隱藏起來。此時的他,已經不如一年前那般殷切盼望右相之位傳到他手上了,而是期盼孫念能遲個一兩年才兌現他的諾言了。


    思來想去的鄭漵後來還真的私下裏在雲香樓找了孫念,言辭懇切地請求了一番,讓孫念幾乎動了惻隱之心。有時候,了卻了人家的孝子之心,也不錯嘛。


    “寡人本意,並非要你們父子相怨懟。這於你治家並無有益之處。”


    “多謝陛下!”


    “你且慢著謝我。”孫念嚴肅地攔著鄭漵,道:“若是鄭右相再行差踏錯,那麽寡人真的會兌現先前與你的承諾,請他及時告老,頤養天年。而你,會立即繼任右相之位。”


    鄭漵默然,思慮了一會,道:“承蒙陛下錯愛,若但真如此,臣必當盡心而為。”他想了想,卻還是說出他最後的一個請求,“臣年少不經事,想要請出洛陽,去一個縣裏當個縣令或者縣長,磨礪一番,以期日後能更好地為陛下分憂。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如此?”孫念挑眉,起身立在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忽的笑了,“你有仁心,寡人甚慰。但願你真的不忘記自己的初心方好。”


    “請陛下放心。臣定謹記。”


    兩人別過。


    翌日,孫念將試略大考的前十名學子都召進了議事廳,給他們安排官職。


    鄭漵出任洛陽外一個中等縣任職縣令。亞元傅池則是遠去揚州的一個中等縣任縣令。季元萬希去荊州,任職一方縣令,而傳臚容孟,去了蜀地,任縣令。其餘六人也都是去的不是很偏遠的地方當縣令了。首屆的試略賢能,孫念寄予厚望,所以不會把他們放在太高的位置,也不會摒棄不顧。他的一番安排,也是費盡心思,希望他們能做出成績,好迴洛陽給那些老臣們看看,他孫念當初的決策是多麽的正確。


    這十人,並不是愚笨之人。在他們站在孫念麵前,他們就知道,這一生都被烙上了孫念的記號,一生為孫念做事才會有好結果。


    “去了任上,當以民為上。需時時謹記,為官一任,造福百姓。若是你們怎麽做,寡人都有相應的獎懲。希望你們莫讓寡人失望。”


    “臣等必不負陛下所望!”


    “那是寡人最希望看到的。”人心易變。變了的時候,還說是別人變了,卻不知他自己本來要去的地方是何處。開始時,雄心壯誌,挫折後或者見識過奢靡生活後,就迷失了他們的心。誰說得定呢?


    鄭漵等人出去後,孫念低聲笑了,他對自己,以及這首次試略的前十名才華橫溢的人,是充滿期待。正所謂越貪心不是自己的東西,就越貧困。隻是希望他們莫要貪圖不是他們的東西就好。


    事情原本向著孫念計劃的方向行進著,他也認為鄭漵的心願可以達成。可是偏偏有人自己作死的啊。


    這說的便是鄭右相了。


    他沉澱了半年多,看孫念並無對他怎樣,那顆沉寂的老心又開始沸騰起來了。他總覺得不在孫念麵前多多展現自己的睿智,孫念會完全當他是擺設。作為一個有抱負的右相,哪裏容許自己比左相第五常清閑?


    這麽一折騰,就折騰出事來了。


    原因就是,在這次試略之後的兩三個月裏,第五常覺得隻是選擇這十個人入朝效力,太過浪費了那些試略稍微遜色,卻仍舊有才能的人。於是,想了幾天,跟孫念通過氣候,在某一個朝會上跟孫念提出,“陛下,如今首次試略已是成功舉辦。但其中仍有不足之處。”


    “左相請講。”於朝堂上,於眾人前,孫念總是敬重稱唿跟隨他打天下的兄弟和部將,就如此刻。左相二字,不見疏離,隻見真誠的敬重。


    第五常微微一笑,持笏道:“人才眾多,不如分批嘉獎,分三等。以成績論定,每一等多少人,其後,屬於這三等之人,便是有任官為吏的資曆,可以在下屬的郡縣中為陛下盡忠職守。因此,臣還附議,試略每三年舉行一次,選拔賢能。”


    “此議甚好。”孫念哈哈一笑,問:“眾位卿家以為如何?”


    鄭右相最先覺得不好的。要知,甘心去下屬郡縣當個小官吏的,絕對不是士族願意的,且其子弟也不願意去的。如此一來,機會可不就是都給了那些個寒門子弟了?等到他們熬了幾年迴來,陛下絕對會青睞於他們,那士族子弟在陛下跟前如何還有立足之地?


    想了個大概,鄭右相都被他自己的想法給嚇壞了,當即急匆匆地說道:“陛下,這如何使得?”


    “為何?”孫念不耐地問。


    “在窮山僻壤的,那些個得了聲名的學子,難道會真心為陛下辦事麽?難不保他們覺得沒人管束他們了,就要搜刮民脂民膏。如此,可就與陛下造福百姓的聖願相違背了呀!到底是會害了百姓。”


    “右相說得如此言辭懇切的,可有什麽妥當的法子來?”孫念知道鄭右相會攪事,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就順著他的意思去問。


    鄭右相不知孫念所想,或者就算是知了,也並不放在心上。隻見他板著臉,又帶著一點謙恭與自傲,道:“莫不如從洛陽中選取些賢能有善心之人去那些地方任職?畢竟洛陽中,有他們的家眷在,諒他們也不敢造次。”鄭右相到底是怕了孫念會算計他,就沒直接提議孫念選取士族之人。


    孫念笑了,而後更是哈哈大笑著,笑夠了,才道:“右相休養了半年,怕是有些東西還沒想明白。”孫念淡淡地說道,“洛陽多少人?如何能夠寡人普天之下的郡縣?莫不是開玩笑,右相?”說到此處,孫念再不想與右相說著這些沒完沒了的,下定決心,讓鄭漵任職滿了一年,就將其調迴,他是再不想看鄭右相這張臉了。


    果然,到了年底,孫念尋了個借口,就再次讓鄭右相迴家歇息,等候鄭漵迴來。


    鄭右相先時尚未察覺不妥,等到鄭漵匆忙歸來,尋到他說了幾句話就進了宮,他才發覺,自己的仕途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翌日,孫念詔令至,道是念及右相年事已高,準許他告老。為念鄭家之功勞,特將右相之位賜予殿元鄭漵。明年起,立即上任,不得有誤。


    鄭右相似喜似悲地看著自己豐神俊朗的兒子,哀哀地說道:“漵兒,你是不是早知道你父親的官位不保?”


    鄭漵低頭不語。


    鄭右相想了很多,最終卻是吞不下這口氣。當初,他為陛下順利入洛陽,可立下汗馬功勞的,如今竟是想這樣就拋下他嗎?


    “不行!我要進宮,親自問陛下,緣何要丟棄了我!”


    鄭漵攔不住,讓鄭右相直直地闖進了宮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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