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下,一片的人頭攢動,這些騎兵皆是一身的白色綴釘紅襯鐵甲,頭上戴的著那高高的避雷針鐵盔象征著他們的身份,鑲白旗女真騎兵。


    多爾袞騎著高頭大馬行進在最前麵,身後則是一望無際的女真騎兵,又要有幾千人之多。


    忽然,多爾袞緊緊一皺眉,道:“過去看看。”


    聞言,雖然其他人並沒有聽出什麽來,但仍是迅速的分出幾十名人高馬大的鑲白旗女真騎兵策馬過去。


    多爾袞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心驚亂跳的。


    由杜度親自率領正白旗萬餘鐵騎配合萬餘的科爾伈部蒙古騎兵,永安軍又多是步卒,即使戰力再強,也不該有什麽懸念吧...


    再者說,現在的南朝,還有哪一支軍隊能阻擋他多爾袞的正白旗鐵蹄,難道是報捷來了?


    正想著,那幾十名騎兵策馬迴來,臉上帶著的表情十分精彩,讓多爾袞心下有些詫異。


    “稟貝勒,科爾伈等蒙古諸部盡數潰散...齊齊克不知所蹤...皮魯率五千勇士被...被全殲。”


    這稟報的鑲白旗騎兵說著,話音已經是越來越小,正白旗向來是後金中的上三旗,戰力比起皇太極親自統領的正黃旗與鑲黃旗都是不逞多讓。


    如今竟會遭遇大敗,除了梅勒額真皮魯所率領的五千餘騎兵以外,驍勇善戰的杜度所部也要有幾千人的傷亡,這怎麽可能!?


    話音剛落,一人策馬迴來,到了多爾袞眼前便連忙下馬,叩頭不止。


    “貝勒,貝勒!奴才無能,旗中勇士傷亡慘重,奴才無能啊!”


    見到眼前灰頭土臉,甚至還麵帶傷痕的杜度,多爾袞眼中緩緩升起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氣息也漸漸粗重起來。


    若是放在阿濟格身上,怕早就是吼叫著要將杜度砍了,但多爾袞隻是麵色漸漸沉了下去,不失希冀的問道。


    “杜度,正白旗共傷亡多少旗丁?”


    這才是多爾袞最關心的,無論蒙古人怎麽敗,他們也隻是炮灰,但正白旗的旗丁卻是多爾袞的嫡係,代表著他在後金重的地位與權力。


    聞言,杜度更加羞愧的無地自容,數次入關無不是不斷大勝,即使遭遇頑強抵抗,也不會有如此慘重的傷亡,當下唯唯諾諾的道。


    “怕...怕是至少要有七千餘勇士...”


    聽杜度說完,多爾袞腦中轟的一下,手中緊握的重挑刀再也握不住,喃喃道。


    “七...七千多旗丁的傷亡...”


    隨後多爾袞看向天空,這次他們大金怕真的要傷筋動骨了,閉上眼,氣息逐漸有些發抖:“正白旗,算是完了。”


    聞言,杜度等逃迴的正白旗女真兵更加羞愧難當,滿麵的愧疚。


    ......


    崇禎五年六月十五日,後金軍屯兵聚落所城,守備包炳積極備戰,同時求援於鎮城。


    十六日、十七日連日大霧,據當地人說,這場大霧波及甚廣,伸手而不可見五指。


    也正是在這兩日,大同鎮守總兵官蕭亦率永安軍一萬餘人出鎮城馳援聚落所,同一日晚,多爾袞下令兵圍聚落所。


    據聚落所值守明軍所說,城外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從十八日開始,一直持續了數日方才逐漸平息。


    緊接著當天下午,他們便見到不斷有蒙古人的潰兵遠遠二來,頭也不迴的經過城下。


    僅僅是幾日過去,在城外駐紮一月之久的後金軍營寨不知何時已經是空無一人,居然走的精光。


    至此,崇禎五年的圍掠宣大提前結束,後金軍於崇禎五年八月初盡數由宣鎮萬全衛附近退出,京畿各處聞聽後金兵退皆是大定,軍民相安。


    不過此次入口明廷仍是損失慘重,比起後金來尤甚有之,本來屯於張家口應交予林丹汗的犒邊財物卻被後金人盡數奪取。


    林丹汗敗逃青海,察哈爾部遭受重擊難以再起,其餘的蒙古諸部幾乎全部臣服於後金,從此明廷北方門戶大開,再也難以對後金造成有效的防禦。


    雖然在大同鎮後金軍並未討得什麽好處,但在宣鎮仍可謂是滿載而歸,除大量的犒邊財物之外,豪格率兩黃旗在宣鎮境內如入無人之境。


    宣鎮總兵李明輔等皆是畏敵如虎,龜縮鎮城不思出戰,更甚於看著幾十個後金騎兵裹挾著數百流民而不敢出。


    導致後金軍大掠宣鎮,最遠的甚至都跑到了順天府境內,京師震動。


    即便是不算從蒙古手上獲得的巨大好處,後金軍在宣鎮、順天府、保定府等地擄掠人口與豬馬牛羊還要有數十萬之巨,又有十餘萬明軍叛逃後金皆被皇太極編入漢軍,成為漢八旗的前身。


    但南下的多爾袞一部卻在大同境內遭遇大敗而傷亡慘重,提前退迴宣鎮,不過相比其他地方的完勝,這場失敗也就被不再被看的很重要。


    崇禎五年八月中旬,京師紫禁城皇極殿的一次朝議上,對於永安軍大同鎮奏捷一事的激烈爭論仍在持續。


    永安軍大捷奏來,大同鎮初戰便全殲女真正白旗一部五千餘人,加上數日的鏖戰,計斬首女真七千餘級,那些大量被殺的蒙古人,更是難以統計。


    崇禎現在聽到蕭亦奏捷雖然很驚訝,但卻並沒有原來那樣驚喜,反倒是滿麵的愁容,心中在想著什麽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但聰明的溫體仁卻能猜出個大概,其出列後卻並沒有明說,先是匯報一些毫不相幹瑣碎小事來試探崇禎的意思,試探清楚後忽然話鋒一轉。


    提到唐代的安史之亂上,言道武將功高蓋主並不是什麽好事,曆數大明二百餘年,武將手握重兵卻不聽朝廷號令者層出不窮。


    說到這裏,溫體仁伏跪於地,神情十分懇切,說是引咎辭職,不願見到蕭亦叛亂的那一天。


    不得不說,溫體仁對崇禎的心思摸的很透徹,崇禎果真沒有準他致仕,反倒是親自走下玉階對其寬言撫慰。


    溫體仁起身後話語更是嚴厲:“現蕭亦已經是封無可封,難道封他一個異姓王嗎?”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片的寂靜無聲,異姓王,除了明初的開國功臣以外,從無異姓王之先例!


    此話不隻引起了朝臣的激烈爭議,也讓本就是猶豫不決的崇禎心中更加一驚,若不封異姓王,蕭亦當如何!?


    正此時,都察院左都禦史李邦華出列,遞上一封泣血奏疏,崇禎一聽居然是已經下獄的原大同巡撫蔡佳禾奏疏便是毫不猶豫的斥責李邦華。


    但李邦華帶著一半的東林文人紛紛出列,懇請崇禎看一看蔡佳禾的奏疏,不僅如此,就連溫體仁等齊、浙黨等滿朝文員亦皆出列。


    崇禎本也隻是一時之怒,對於蔡佳禾說些什麽他還是很好奇的,遂命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將奏疏呈上來。


    在這封奏疏中,蔡佳禾曆數蕭亦在大同鎮的所作所為,說其皆是擅權奪事。


    從蕭亦擔任長寧鎮總旗管隊官開始,直到充任大同鎮守總兵官,不僅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那些不服從其統帶的將官,更是濫殺當地世族,種種擅權行為實是誅心之舉。


    對於蔡佳禾的一麵之辭崇禎自然是不能全信的,便在偏殿秘密召見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當夜,聽著駱養性的奏報,崇禎握著黑色棋子的手漸漸用起了大力,神情變得難以捉摸,正奏報的駱養性隻覺周身忽然有種難以言明的寒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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