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見到這些世家豪族挑釁的眼神,蕭亦冷笑一聲卻沒多說什麽,隻是迴頭看了一眼石剛。


    石剛看到蕭亦的目光,立即便明白了什麽,從身側取出一文書,沉悶的聲音迴響在這府宅之內。


    “奉大同都司都指揮使,大同鎮守總兵官蕭亦之令,災害遍野,饑民蝗多,而丁奎、範康等四千總將官,玩忽職守且收受賄禮,更是擅與世族相交,立即抓捕,看押牢邸!”


    石剛說到一半的時候,黃雲發輕撫胡須的動作便猛的停住,一直是保持著的微笑麵容也停滯住,怔怔的聽著石剛的話,竟是有些不可置信。


    正在其他豪族騷動時,丁奎與範康等人對視一眼,皆是感覺不妙,起身便逃。


    而黃雲發卻也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任憑這四人逃出府中,正欲說話時,隻見剛逃出的這四人卻又屁滾尿流的跑迴來,嘴裏還不斷叫喊著什麽。


    過了沒多久,府外轟隆隆響起士卒的跑動聲,一隊隊頂盔貫甲的永安軍兵士小跑進入黃府,那些門房根本不敢上前阻攔,很快將院落中的這些豪族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止那四個將官,周圍的豪族見到這個場麵也是大驚失色,再也無法安坐在那裏,起身茫然四顧不知如何是好。


    破口大罵後,這些人將求救的目光都看向了正北方坐著的黃雲發與蔡佳禾兩人。


    “黃老東主,想個辦法啊!”


    “撫台大人,說句話吧!”


    沒等這二人說話,蕭亦卻先張口,冷冷道:“二位,不知此令夠不夠本軍門入得你黃府?”


    “你…”


    黃雲發指著蕭亦說不出話來,顯然已經是十分生氣,但蕭亦說的確實不錯。


    蕭亦以都司指揮使充任總兵官,這點權利按理說是有的,隻不過一直都沒人敢真正去做而已。


    本來這鎮城運轉就離不開那些世家豪族,一般的總兵官也不會少收了這些人的禮金,無論是哪鎮,一向是流水的總兵,鐵打的世族。


    這樣一做不僅交惡了當地將官,而且交惡了大多數的世家,沒哪個總兵敢如此做,大多數都是在任期內求安穩便滿足。


    蔡佳禾礙於場麵也不能多說什麽。


    他是撫台,權利縱然大,但率文員赴宴已經是說不過去,官員與富戶相交一直都不被允許。


    隻是管這事的人越來越少,願意得罪人的官員越來越少,久而久之便都不在意了,但如果傳到崇禎皇帝耳中,對蔡佳禾仍是個不小的打擊。


    蔡佳禾不方便出麵,其餘的文官雖然氣憤不已,但卻也是無人出聲,他們多是喜好顏麵之人,傳出去對聲名自然不好。


    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永安軍士卒上前將丁奎、範康四人抓走,也是默不作聲。


    嘴角微微一翹,蕭亦好似沒事人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拱手道:“本軍門還有軍務處理,就不叨擾各位了,諸位同僚吃好,喝好,玩好啊!”


    說完大手一揮,帶著一眾的永安軍士卒收隊迴營,留下一院手足無措的豪族與文員。


    當最後一名永安軍長槍手跑出黃府,步子聲也漸漸遠離時,院落中這才響起陣陣的聲討之聲。


    “好個蕭亦,當真是不將我等放在眼裏,欺人太甚!”一個家主怒罵道。


    聞言,一名身著官衣的文員拍案而起,是為令吏房令吏應宗偉,這應宗偉說完,一幫的文員才個個拍案而起,曆數蕭亦的條條大罪,說的是有聲有色。


    聽著院落中的聲討之聲,黃雲發捋著胡須,朝蔡佳禾拱手道:“撫台大人,老朽已然年邁,與蕭亦這等年輕氣盛的後生自是無法相比,不過其目無綱紀之行為卻令老朽不恥!”


    “老朽願往京師書信一封,望撫台大人與諸位大人聯合奏疏,看聖上如何處置此僚!”


    蔡佳禾等人其實本來心中便有愧於黃雲發,以往銀子沒少往家裏拿,但真正到了這種時候卻沒有人說一句話。


    當下也是一拱手,笑道:“老東主放心,本撫台今夜迴府後便召集諸同僚,共同參劾蕭亦!”


    黃雲發聞言卻並沒有什麽高興之情,隻是道:“如此,那便多謝撫台與諸位大人了。”


    此事過後,這些人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被蕭亦破壞,哪裏還有心思吃喝玩樂,一心隻想趕緊離開。


    文員不敢再多逗留,自然紛紛離去,那些豪族世家在幾家的帶領下,皆各自找了個理由陸續迴府,宴會便也是不歡而散。


    雖然黃雲發給登台戲班足夠的銀兩封口,但這戲班迴去仍是將此事不經意間散布出去。


    百姓們聽到這事後第一反應不是對文員與豪族如何如何的互相勾結感到不恥,對於這種事他們應早是習以為常。


    他們感到驚訝的是現總兵官蕭亦的不畏權勢,居然敢大鬧黃府宴席,將四名擅離職守的千總官抓捕迴營。


    黃雲發的名聲不光在大同,在整個山西也是如雷貫耳,從沒聽說往任哪個大同總兵敢與黃雲發對著幹的。


    如此一來,大同鎮城內蕭亦不畏權勢、軍威嚴明便是不脛而走,隻是不知這樣的流傳是好是壞。


    ……


    第二日,蕭亦一早便登門往監軍王保府中而去。


    王保正在府中悠閑愜意的躺坐,身後兩個丫鬟恭敬的服侍著,生怕眼前這位有個不舒服。


    聽到蕭亦前來時,王保神色一驚,剛剛的閑情逸致再也沒有,簡單的穿洗後便立即出去迎接。


    “蕭軍門來了,快入座!”


    蕭亦哈哈一笑,與王保顯得好似多年未見好友一般,寒暄數語後卻忽的歎了口氣。


    王保急忙詢問蕭亦為何唉聲歎息。


    隻見蕭亦一臉的憤恨,道:“軍伍不振,四員西門千總將官玩忽職守,雖然被本軍門抓捕迴營,但其部下卻成了難題。”


    聞言,王保也是略一沉吟,點頭道:“軍門說的也是,這幾千的老弱病殘就這麽讓他們待在西軍營總歸不是個法子,裁也不是,留也不是。”


    蕭亦驚訝的看了一眼王保,哈哈大笑道:“監軍大人所言說到本軍門心坎裏去了,這不,本軍門沒了法子,特來向監軍大人尋個解決方法。”


    王保麵色不動,但心裏已經明白蕭亦的意思了,當下便是有心拒絕,但以往收了蕭亦這麽多好東西,拒絕也不是那麽好說出口的。


    麵有難色的道:“呃這…這個…蕭軍門不是為難咱家嗎,咱家這初來乍到的,勇冠諸邊的蕭軍門都無法解決的事,咱家怎麽…”


    不等王保說完,蕭亦拍拍手,門外走入四個永安軍兵士。


    兩人一組抬著兩個大木箱,打開後盡是一片的金光閃閃,內中金銀珠寶晃的王保都有些睜不開眼。


    王保麵色止不住的一喜,跑到這兩個箱子前是左看右看,這兩個箱子裏的金銀珠寶合計起來,起碼三千多兩的銀子要有的。


    當下便有些動容,這還沒完,隻見到門外居然又走進來兩個永安軍的士卒。


    這兩個士卒一人抱著一卷名貴字畫,另一人抱著一塊玉修鑲金銀飾大牛,栩栩如生的樣子令王保一眼便喜歡上了,愛不釋手的抱住。


    蕭亦小酌一口茶,微笑的看著好似眼睛都不夠用的王保,神情十分自信。


    王保將大牛與字畫收好,再將兩個裝滿了金銀的大木箱合上,儼然已經將其當成了自己的東西。


    當即對著蕭亦是媚笑不已,打著包票道:“蕭軍門放寬心,這裁軍一事說來也不難,便包在咱家身上,諒那些窮酸軍戶還不敢多說什麽。”


    聞言,蕭亦起身抱拳道:“如此,便多謝王大人相幫了!”


    待出了門,一直在蕭亦身後的石剛再也忍不住,一臉惡寒的道:“將軍,那死太監真值得如此去做,這東西給的可太多了,俺老石都有些心疼…”


    聞言,蕭亦擺擺手,好似給出去的不是兩大箱的金銀與玉牛字畫,聽不出絲毫的心疼之意。


    “老石,銀子要花在刀刃上才是銀子,不然與廢銅廢鐵無甚區別,有些事還是要交給這個死太監來辦的,要學著變通,這點你就需要與史路、黃陽他們好好學學,你就是太過剛硬了。”


    見蕭亦充滿自信的神情,石剛嘿嘿一笑,撓頭道:“俺老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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