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業天性畏寒,一樓大廳暖氣充盈,但肩上毫無布料遮擋,架不住心裏隻發顫,拉著謝淩要去包廂。

    謝淩眼睛四下尋找,“你先上去吧,我和哥哥說幾句話就上來。”

    葉舟業:“好吧,左手最後一間,別走錯了。”說完,自己提著裙擺先上去。

    謝澤玉混在各色西裝革履與裙擺翩躚中,氣質沉穩醇厚,後背寬闊有力,格外鶴立雞群。

    肩頭被拍了拍,他迴頭越過數個頭顱,看到堪堪收迴手的謝淩。

    “不好意思,你們先聊,我還有事。”禮貌點頭,邁步擠出人群。

    走到一邊,謝澤玉深邃的眼珠子上下掃量,一手端著香檳,一手摸著下巴,滿意笑道:“今天的衣服很好看,是ophelia的?”

    謝淩本能地低頭看了一眼,無奈坦白:“許盛準備的,不過ophelia可以設計出更好的禮服來。”

    自信又張揚,宛如一朵囂張綻放的紅玫瑰,盡是風華。

    謝澤玉溫雅淺笑,伸手捋過她側臉的碎發,滿眼寵溺。

    “ophelia在你手上發展得很好,說實話,我還挺意外。還以為按著你的性子,鄭家這麽對付你,你一言不合就直接帶人過去把鄭冉冉綁過來打一頓。是我小心眼了,我們小公主才不屑於做這樣下三濫的事。”

    “嗯,你想的沒錯,我是挺想的。但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空來。”她撇撇嘴。

    這是真話,她忙得腳不旋踵。

    一直以來,給對家找麻煩這費心費力的苦差事,都是alex在做。

    她沒這個心力。

    謝澤玉朗聲一笑,又問:“那接下來呢,若是光明正大的競爭,怕是diana很吃虧?”

    ophelia有溫玲和柳舒淇兩位國際大師坐鎮,還有曲知意、丘秋等一眾設計新銳,diana輸人又輸陣,競爭力一下就拉下來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鄭家發家的基礎在平價服裝,就算近幾年高定服裝發展很好,diana一度成為京都圈內第一品牌。

    但卻也因此而人心躁動,不注重高端人才的培養。等ophelia透露出溫玲和柳舒淇加盟的消息後,diana大批有追求的設計師逐漸流逝到ophelia,造成了現今兩級反轉的格局。

    鄭冉冉一走,diana管理層大換血,有之前的教訓,再不能

    作妖,ophelia的發展隻會蒸蒸日上。

    謝淩會心一笑,端著香檳和謝澤玉碰了一下。

    “那就祝ophelia早日發展成國際頂奢品牌,征服歐美市場。”

    輕抿一口,她說:“集團怎麽樣了,你還順利嗎?”

    在謝楷和她達成口頭約定之後,她還害怕對方隻是當時意氣用事,之後會反悔。卻不想,沒過幾天,謝楷就把手裏剩下的大權幾乎全交給了謝澤玉,行動之果決,實屬罕見。

    “還算順利。隻是--”謝澤玉沉默了片刻,“你有沒有和他真正交談過,哪怕一次?”

    謝澤玉漆黑如墨的眼睛裏,有一點滴奇異的光亮在跳動。

    謝淩察覺後,飛快斂眸,慢一點,就會被帶著動容。

    “有什麽好談的。哥,難道這麽多年,你不恨他嗎?”

    葉依雲去世的時候,謝楷在和新歡舊愛天長地久;謝淩深夜難過的時候,他守在謝瑞和李蘭意母子身邊,說不定還有睡前故事,其樂融融;謝澤玉出車禍,一條腿險些廢掉的時候,他也隻是來醫院簡單看過,簽過了同意書,就全權交給醫生看顧。

    她本以為是因為自己是女孩兒,所以沒有得到謝楷長久的關愛。

    後來謝澤玉瘸了腿,她才知道,謝楷應該是最不重男輕女的人兒了,因為他壓根就沒在意這些。

    明明都是他的血脈,可是他對謝瑞掏心掏肺,苦口婆心,不惜籌謀。

    而她和哥哥,都隻是他生命力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的灰塵罷了。

    飛揚的眼尾染上淺薄的緋色,謝淩迅速眨動眼睫,看向別處,冷然說:“不對,哪有恨,都不重要。他想幹嘛就幹嘛,集團是爺爺的,又不屬於他。”

    謝澤玉沉重歎息,“我就知道是這樣。算了,今晚人多口雜的,等過兩天,我再和你說。”

    他腦子裏迴憶著前幾天謝楷的交代,嘴唇動了動,最終化為中斷後連接上的歎息。

    所謂的真相,算不上洗白,但也絕對是對她以往認知的巨大衝擊。

    “哥,你沒帶女伴嗎?”謝淩左右看看,沒發現任何可能成為他女伴的人。

    自從ophelia發展走上正軌之後,謝澤玉時常來公司,一是擔心她遇到什麽麻煩無法處理,再就是怕她一個氣憤,帶人去把對方端了,那可就鬧得大了。

    還好,五年分隔,他

    還是小看這個妹妹了,雖然個性囂張,卻完全不是在正事上魯莽的人。

    說到這個問題,隻見謝澤玉小麥色的臉頰上暈開一片不自然的紅雲,抵拳在唇邊輕咳一聲,掩飾道:“她可能去洗手間了吧。”

    謝淩捕捉到他的羞赧,眯眼挑眉笑著,“真有啊,誰?”

    謝澤玉沉默半晌,“之前想叫你,但...”戰術性停頓,卻見她一臉期待,絲毫不存尷尬,摸了摸鼻子,“然後剛好在公司碰到個熟人,就請她幫個忙。”

    這個公司說得含糊,不知是集團還是ophelia。

    都說謝淩渾身帶刺,性格冷漠,不通人情。實則,他們兩兄妹骨子裏一模一樣,隻不過謝澤玉在生意場上諸多磨礪,又是哥哥,所以被迫學著處事圓滑,多一些世故。

    要說到感情之事上,他也是憑實力單身到如今的。

    故而,他一說到女伴時的反應,才意外驚訝了謝淩。

    難不成,嫂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美眸烏亮,其中光緒兜轉,恰是思考的痕跡。

    謝澤玉被看得更加手足無措,索性覆上她的發頂,將同樣的問題拋迴去。

    “你呢,是小盛吧。我聽爺爺說,你們最近關係不錯,似乎有所進展。”

    “還行。”謝淩沒迴避,畢竟謝老是個老小孩兒,得了一點趣事,都要給他大孫子大孫女通個氣,而且必定是講得天花亂墜。

    謝澤玉這麽說,八成是自動過濾了其中浮誇作假的成分,撿了枝節說的。

    確定了的事,她一貫坦然。

    “許盛很好,或許,媽媽的眼光是對的。”

    甚至這像個陰謀,將許盛接來謝家養著,十三年的光陰,就算是個木頭人,也會對她有些感情。先前她不懂,以為許盛會恨著困住他的謝家,禁錮他的自己,至多有些兄妹似的、朋友似的忠誠,偏偏沒想到葉依雲說的話是真的。

    後來迴想,不管許盛到最後有沒有喜歡她,謝家始終棋高一著,這個婚約會是一紙起死迴生的良藥,將謝家、謝淩和謝氏集團都保護得安然無恙。

    葉依雲--不過是個為子女和家族籌謀的女人。

    她時常想著,如果葉依雲沒死,謝氏集團還會有謝楷的胡作非為以至衰敗嗎?

    “你們好好的就行。”謝澤玉說完,又有人上來攀談。

    謝淩不太願聽

    生意場上的恭維話,提著裙子上樓去找葉舟業。

    左手邊最後一間。

    推開門,爭吵聲撲麵而來。

    “難道就這麽算了?你不是ophelia的設計師嗎,怎麽不叫你的謝總來護著你們?哦,對,你隻是個小小的設計師,在你們公司裏,設計師應該不止你這一個吧。謝淩那麽好麵子的人,當然不會為了你來和我道歉的。”

    尖銳刻薄的女聲忽然停頓輕佻地嘲笑起來。

    “說起來,我還有點好奇,你一個小小的設計師,是怎麽來參加這個酒會的。總不能是謝淩帶你來的吧,難道她還有這個癖好?”

    女人說的不緊不慢,絲毫沒有注意到緩緩拉開的大門。

    屋裏的暖氣比外麵還要濃鬱,大門一拉開,熱氣立刻潮水般湧泄出去。

    曲知意穿著一條垂感極好的純白長裙,將身形拉得長而單薄。烏黑的長發半挽,在臉側散下幾縷輕柔發絲,襯得俏麗的五官愈發清純。搭配銀質流蘇發飾,娟秀聖潔,仿若月光女神。

    謝淩在一瞬間聯想到什麽。

    在她出神的瞬間,曲知意對麵那個衣著紅豔,言語囂張的女人,紅唇冷勾,十分鄙夷地揚起手腕,杯中紅酒以迅雷之勢潑向曲知意。

    曲知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已經想象到自己潔白的裙子即將被染的淩亂不堪,臉上退了幾分血色,身體卻還跟不上反應。

    倒是旁邊沒被注意到的一個身影動作極快,閃至曲知意身前,殷紅的酒液盡數落到她的紅裙上,化作一大多深色花。

    “知意!”聲音十分熟悉。

    丘秋擋在曲知意身前,感受到胸前一片冰涼濕潤,眼角餘光裏落進一個嫋娜的身影,幾不可察地勾起嘴角,隨即又是一副慍怒深色。

    對那個女人說:“小姐,不要太過分了!”

    曲知意用餐巾紙給丘秋擦著酒漬,酒漬卻暈的更開。

    女人抱胸冷笑,“我做什麽了嗎,你又沒有證據,可不要汙蔑人。再說,今天在這裏的不乏商界名流,就算謝淩在這裏也不能把我怎麽樣的。你們懂嗎?”

    下一秒,她瞳孔一縮,眼珠裏女孩的影子逐漸靠近。

    “是不能把你怎麽樣的。”謝淩腳下細窄的高跟鞋走在地毯上,發出綿軟的悶響,卻像一聲聲石錘敲鼓,震撼人心。

    曲知意看到她,眼淚頃刻而成。

    “謝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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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腦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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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

    等等,我會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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