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當天。

    許盛一大早派張亞易去取禮服過來,具體是哪一套、放什麽位置、長什麽樣子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當然,為了保持驚喜的趣味性,他是暗地裏說的,謝淩一概不知。

    酒會從晚六點開始,原本定在休息日要去老宅吃飯的,但謝老怕她太累,讓她好好養精蓄銳,爭取驚豔全場。

    謝老對自家孫女的美貌和才情充滿信心,她所到之處,絕沒有一個能蓋過光芒的人。

    事實也是如此。

    在顏值受重視程度越來越高的時代裏,謝淩光憑美貌就能殺出一條血路來。隻可惜她對自己的美貌自信卻不格外在意,時常是懶於侍弄。

    時間原因,她難得睡了個懶覺,上午快十點才起床,中午吃了午飯又開始犯困,像是要把前一段時間缺少的睡眠一股勁兒都不迴來。

    午飯後,許盛上樓處理了一下工作。過一會兒下樓來,落地窗旁的小沙發上,美人斜靠,慵懶矜貴。

    玲瓏有致的嬌軀稍微蜷縮著,麵朝窗外一側,長發散於肩頸,勾勒出骨感削薄的肩背。布料在腰窩處深深凹陷,纖腰不盈一握,楚楚可憐。

    傭人們正找來毛毯,準備給她蓋上。

    許盛揮手,接過毛毯,低聲囑咐:“都去休息吧。”

    怕動作聲打擾美人兒酣眠。

    棉拖鞋踩在地板上,躡手躡腳給她蓋上毛毯,硬是一絲半響都沒有。

    錢媽看著這一幕,眉眼慈和,做著嘴型支開傭人,湊在許盛耳邊說:“廚房裏有熱奶茶暖著,小姐醒了可以喝。”

    知道謝淩對甜食頗有嗜好後,錢媽總換著花樣準備一些甜度剛好的小吃食。

    許盛溫笑點頭,算是道謝。

    偌大別墅都安靜下來,他坐在謝淩腿彎外的沙發上,垂眼凝視夢顏,無聲勾唇。

    再轉頭抬眼,玻璃窗外花圃裏,玫瑰花隻剩紙條,光禿禿在寒風裏搖擺,發出幹枯的碰撞聲,卻像躍動的音符,令人心情美妙。

    玫瑰並不總在花期盛開,花期過後,它們都開在心上。

    “嗯...”睡著的人兒忽然動了動眉,眼皮惺忪睜開一縫,也不知看沒看清,又安然地翻個身睡去,腳關節抵在許盛大腿側。

    許盛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了,伸手把謝淩堆在桌上的畫報拿了一本慢看,好半天才沉下心來。

    他忽然理解,能坐懷不亂的還真是真君子。

    他光是坐在邊上,一池春水就皺了個徹底。

    寒冬臘月裏最適合睡覺不過,於是謝淩一覺睡了兩個多小時。

    期間翻身了好幾次,每每在掉下沙發的邊緣,把端坐的男人嚇得晃了幾次神。

    悠悠轉醒時,睫毛撲簌簌地眨動,揉了幾圈,眼神還是懵懵懂懂,像個不解世事的小姑娘。

    睜著眼看了幾圈,她就這微啞的嗓音說話:“許盛,幾點了?”

    許盛看看表,“快三點,還能再睡會兒。”

    其實化妝換衣服再趕過去,這個時間不算早了。

    但他舍不得她醒過來。

    謝淩嬌懶得連搖頭的力氣都沒了,單純動嘴皮子。

    “不睡了,頭昏。拿點水給我。”

    許盛倒了杯溫水來,她再賴不掉,自覺坐起身一飲而盡,聲音婉轉起來。

    “剛才做了個夢。”

    “能說嗎?”還是小心翼翼,他記得alex曾經提醒,謝淩最不喜歡解釋,而且解釋多半是假的。

    不料,謝淩抱著膝蓋,頭偏在胳膊上,極度溫情地說:“當然。”

    “我夢到我們小時候,你總給我帶小蛋糕迴來吃,有時候是糖,各種各樣的,不過我還是喜歡水果味的,光是甜的有點膩。我們每迴都躲到屋後麵的花園裏吃,確切說來,是我躲到那裏吃,你隻是看看。

    說起來,你怎麽不吃?”

    謝淩多少有點睡糊塗了,說的話很長,速度很慢,目光很深。

    許盛一時出神,隨後答道:“我不喜歡甜食。”

    理由就是很簡單。

    一個不愛吃甜食的人,總是出入蛋糕店,恰是溫柔靜默的情話。

    她呆呆地往四下掃看一遍,鬆開膝蓋,撲過來,撐著柔軟的沙發表麵,輕柔地貼上那淡紅薄唇。

    她沒說,其實剛才說的隻是夢境的一部分。

    更多是難以言喻的幻想,沒邏輯沒原因,但是甜蜜。

    許盛伸手繞到她腰後,大掌感受到女孩兒軟嫩溫熱的肌膚,心猿意馬起來。

    “小姐,要不要喝...”剛走到門口的錢媽噤聲,捂著眼睛扭頭就走,“你們繼續。”

    小碎步轉迴自己的房間。

    心裏歎氣:哎喲,

    自己進去得還真不是時候。

    謝淩聽到聲音,臊得慌,手撐開男人的胸膛,退到沙發根上喘息。

    睡傻了,絕對是睡傻了。

    做了幾個夢就投懷送抱,自己形象崩了。

    怎麽辦?

    趁早溜吧!

    飛快穿上鞋,說自己去收拾,閃上樓去。

    而許盛,摸摸唇瓣,眼神隱秘,鬆暢地躺在她剛才睡著的地方。

    晚,六點過。

    主辦方簡單講話後,掌聲一片,而後三兩相聚,形成無數個小中心。

    衣香鬢影,觥籌恍惚,景象喧嘩,甚至有紙醉金迷的既視感。

    二樓一間廂房中,葉舟業踢開高跟鞋,白皙輕薄的雙足縮上沙發。低頭瞥了眼大敞的深領春光,扯過身下的毛毯胡亂擋了一半,手腕順勢摸進皮包,拿出手機。

    “timi~”遊戲啟動音格外活潑。

    鄭玄解推門而入,見榻上女人姿勢軟弱,玩遊戲的手指滑動飛快,接連口吐芬芳,十足彪悍。

    不由得扶額歎息,關上門提醒:“下麵人那麽多,你就不能注意點形象?”

    葉舟業無聲白了一眼,紅唇譏誚,“你叫我來,又不是讓我來給你撐麵子的。”

    說話的功夫,手裏的hero又被砍得剩一層血皮,氣得開麥丟了句“你媽有病”。

    鄭玄解濃眉高挑,“那我叫你來幹什麽?”

    難道是為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才是腦子有病吧?

    然而主辦方通知今年必須帶同伴的時候,他第一秒就想到了葉舟業。

    雖然他們每次見麵必定要掐,而且多半是嗆不過她;雖然葉舟業彪悍得像個女土匪,別說大家閨秀的端莊,平時在鏡頭前的巧笑嫣然都一絲不存,但他就是要她...

    葉舟業吸取教訓,沒空理他。

    十多分鍾過去,對家水晶塔被打爆,葉舟業才鬆快地丟掉手機,側揚臉蛋,眉眼彎彎,豐姿明麗地對男人解釋。

    “你叫我來不就是為了給我送錢嘛,你的目的達成就好,我們拿錢辦事的,不是重點。”

    鄭玄解:“...”

    這很離譜。

    眼角下壓,被一片雪白的光閃到,兀自斂眸,扯出另一條毛毯,拋到嬌軀上。

    葉舟業渾然不覺,翻身又開了一

    局遊戲。

    挑hero時,問:“我表妹來了沒?”

    “快了吧。”鄭玄解看看表,眉心緊皺,“許盛從不遲到,這次怎麽?”

    遲到快半小時了。

    “到了叫我。”

    正說完,微開的窗縫外湧入一陣喧嘩諂媚。

    鄭玄解便知--“他們來了。”

    遊戲玩到一半,葉舟業卻不管不顧,掛機狀態。

    掀開毛毯,穿上高跟鞋,推門出去。

    鄭玄解看著被丟下的皮包、手機,還有兩條褶皺的毛毯,又是一陣無奈失笑。

    “許總,你可來晚了。”一人端著香檳迎上去,對著風姿俊立的清朗男人揶揄道。

    很快聚集起一圈人,紛紛恭維。

    眾人目光被男人挺拔身姿後的窈窕身影吸引,偏過頭去看。

    入目,美人兒一身熏色輕綢吊帶長裙,裙擺逶迤,綢料下的小腿修長筆直,露出的肌膚白如細瓷,一絲唿吸的毛孔都瞧不見。

    五官更是極盡精致,宛如精雕細琢,處處費心,嫵麗嫣然,美得驚心動魄,活色生香。

    隻是美人兒似乎不喜被人打量,幽黑的眼仁兒陡然轉冷,寒似白刃,極為輕蔑和傲慢。

    許盛不動聲色身子微移,恰好將謝淩擋在身後。

    “各位先談著,我還有點事。”

    迴身牽著謝淩往沙發處去。

    而謝淩則是剛準備自我介紹,沒等說出口,就被帶走了。

    今天酒會來的都是京圈大大小小的商人,她鮮少露麵,所以更該介紹。

    許盛卻一股腦把她帶走,手上力度不小,可抬眼看,男人依舊豐神俊朗,波瀾不驚,端的還是一派矜貴公子模樣。

    她有點疑惑和意外。

    在男人停下來看她的時候,忽然又消散了。

    他的耳尖紅得快滴血,多半是想著些什麽。

    好笑。

    “姣姣,冷嗎?”作勢又要去解外套。

    進門時脫了保暖大衣,此刻露出光滑單薄的肩頸,令他心裏一堵。

    之所以來遲,因為張亞易去取衣服的時候,忘記了拿搭配的細絨羽毛披肩。

    迴去一定給他扣工資!

    然大廳裏暖氣非常充足,甚至有些燥熱。

    謝淩巧笑,“不冷。還有人等你,你過去吧。我等表姐來。”

    她早在幾天前就和葉舟業通過消息,約好了今晚作伴。

    算起來,他們也好久沒見了,兩個人都是工作起來就忘乎所以的人。

    許盛又說了幾句後,竟有些不舍地走開。

    “姣姣?”葉舟業其實早看到她了,但因為許盛在說話,所以沒過來。許盛一走,就立馬靠過來。

    她摸著下巴,目光幽深。

    謝淩迴過神,順著視線看去,“表姐,到多久了?”

    “一會兒吧。”葉舟業收迴眼神,拉著人坐到沙發上,“你不和許盛退婚了?”

    她還處於瓜吃得雲裏霧裏、一知半解的狀態,從覺得這兩人在一起順其自然,到根本八字相衝,再到好像也還行,看法幾經反轉。

    她昏了。

    謝淩一向與葉舟業最親近,也沒想隱瞞,一五一十將心路曆程交代出來。

    於是結果成了--葉舟業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啊這,我多少有些不理解了。”

    “表姐,我和許盛的事,我拿捏得住。你叫舅舅和外公不要擔心了,我之後找時間去和他們解釋。”

    她忍不住展齒輕笑,她這個表姐,京圈女悍匪,感情上可是比她還單薄,怎麽說得清。

    “那必須得解釋清楚,不然...”葉舟業目光閃爍,“就怕他們已經準備好去許家打折這小子的腿了。”

    謝淩:“?!”

    衝動是魔鬼。

    葉舟業驟然鬆了口氣,大姐姐樣地摸著謝淩的發旋,柔聲說:“小姣姣,姐姐我真舍不得,把你交給別的人。雖然我不懂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是,我一直希望你遇上這世上最好的男人,有最好的歸宿。

    那個抱著我哭的小丫頭,以後千萬不要再哭了。”

    而後模樣一變,陰邪狡詐,“要是你哪天不滿意了,姐姐我帶你去闖蕩娛樂圈算了,帥哥大把大把的。”雖然要帥過許盛是沒啥可能了。

    謝淩心田溫暖濕潤,順著她說些笑話。

    一時間覺得,記憶裏多年的冰雪世界,其實還有很大一塊都是四季如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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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但還是要解釋一下。

    沒錯,在斷更的邊緣瘋狂試探,因為我迴家吃酒去啦(羞

    預告不出來,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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