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皋大酒店。

    服務員領著人來到包廂。

    “趙先生,人到了。”

    趙則然從玄關裏出來,臉上的激動神情卻在看到來人時僵了僵。

    “謝小姐,這是?”

    謝淩身後還跟著一個氣質成熟知性的女人,也是極漂亮。

    “你好,我是ophelia藝術部總監兼任首席設計師,溫玲。”

    溫玲說完,被儼然是主人架子的謝淩請進去坐下。

    落在後麵的趙則然反應了半天,烏黑的眼珠子更加深沉,狡詐的光轉了幾圈,最後隱藏在眼底。

    “溫老師大名,我也是早有耳聞。ophelia發來的衣服我已經看過,這設計和做工自然是沒的說。今天約謝總呢,主要是想談談別的。”

    他還想繼續深究,不料謝淩和溫玲一直往他身上轉悠。

    最後溫玲微笑說:“趙先生,可以請你站起來轉一圈嗎?”

    他看了謝淩一眼,後者目光平靜,誰也看不透的樣子。

    隻得聽話起來轉了一圈。

    雖然藝人常年曝光在公眾視野中,但如此這般被兩個極其美麗的女性看著,尤其是謝淩認真的模樣,令他心下蕩然,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甚至有個假想冒出來:要是以前那些女老板能有她這麽好看,那就更劃算了。

    在他迷惑的眼神中,謝淩歎氣,“好像,是有那麽一點不合適,不過勉強還是能湊合。”

    溫玲搖頭,態度堅決:“不行,我的作品必須找最合適的人。趙先生長得是挺好的,但是這年紀……而且麵部線條太生硬了,有點衝突。”

    趙則然終於反應過來。

    感情還挺嫌棄他?!

    不對啊,不是說他是目前最適合的人選嗎!

    “唉,算了,我再想想。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先聊。”溫玲提著包出去,她的包很大,裏麵裝著便攜的作畫工具,方便隨時捕捉靈感。

    溫玲出去後,趙則然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謝小姐,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謝淩輕抿茶水,入口後,又高皺秀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茶杯,放下後用指腹一遍遍摩挲,再不喝了。

    劣質茶葉竟然出現在這樣的酒店,她是沒想到的。

    聲音冷冷,如新

    雪初化。

    “溫老師不滿意你,可能我們無緣合作。”

    趙則然:“?!”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但謝淩卻不意外。

    如果不是溫玲堅持,她應該會敲定趙則然來當穿ophelia第一套新品。

    但人家不滿意,不就得換人嘛。

    想想也有點頭大。

    “抱歉,以後還有機會。”

    一句話風輕雲淡,若無其事,這就是上流人的拒絕說辭,真正含義是——這次看不上,就沒有下次了。

    一瞬間,在娛樂圈裏的功成名就,這時被她的傲慢打得七零八落。

    不過,沒關係。

    他本來就是從底層爬上來的。

    況且今天本來也不止是想談生意。

    所以他立即收拾好表情,恢複一貫衣冠楚楚的姿態。

    “謝小姐最近忙嗎?”

    “嗯,還行。”

    手機響了一下,她馬上劃開。

    溫玲:〔在洗手間門口偶遇一個男人,那身量那氣質,和我的設計理念完全符合。可惜走的太快,隻拍到個背影。你能不能找出來?〕

    隨後一張單薄的圖片。

    男人背影挺拔清高,氣質卓絕俊逸,絕對的背影殺手。

    但是怎麽有點眼熟呢?

    “謝小姐?”趙則然大喊一聲,他不能等了,不然溫玲要迴來,他的計劃就完不成了。

    謝淩迴過神,把手機關上。

    “趙先生還有事嗎?”

    沒事快走,ok?

    京圈小公主就是這麽霸道,偏偏有人不識趣。

    趙則然溫笑一下,瞥了瞥玄關,無人。

    隨後展現出自己認為最有魅力的表情,向前握住謝淩搭在茶杯壁緣的手指。

    “不知道謝小姐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或者看電影,我們可以一起聊聊新上的影片,裏麵還有幾部是我參演的。”

    奇怪的是,謝淩並沒有彈開手。

    他以為落花有意,更加直白。

    “我們圈子裏的消息你應該也知道些,我下半年想挑戰一下影帝小金人,不知道謝小姐能不能幫我一把?”

    狡黠的長眼緊緊盯著對麵的臉頰,想從其中找出點情緒

    變化。

    但可惜,一點也沒有。

    他心裏頓時驚跳,以前他說到這裏的時候,那些女老板早就心肝似的反握他的手了。

    可能,這位大小姐本身就長相優越,所以更矜持吧。

    他沒來得及多想,因為手心有了動靜。

    謝淩慢條斯理地抽迴手指,動作優雅從容。

    淡眉高挑,淡淡驚訝:“所以你是要,自薦枕席?”

    在無人察覺時,玄關處聚攏一抹黑影。

    這麽多年幹這勾當,趙則然從沒被直接挑明過,不免尷尬。

    幾秒後,他笑笑:“謝小姐覺得如何呢,以後,隻要你需要我,我都樂意效勞。”

    至於是什麽事,雙方都清楚。

    忽然在這時,從玄關後麵繞出來一個人,他還沒發怒是誰不經同意就闖進來,下一秒就被一拳揍到臉上,摔倒時把桌上的茶具砸的淩亂不堪。

    乒乒乓乓亂響。

    “嘶——”他瞅著冷氣,暴怒如雷,“草,你他媽——”

    被揪著領子又揍了一拳。

    謝淩看著眼前情況,傻了眼。

    這不能說是兩人纏打,根本是單方麵受虐。

    平時看起來端方知禮的男人,這時候像隻發怒發狂的豹子,恨不得把另一個人撕碎了才罷休。

    “許盛住手!”

    趙則然被揍得七葷八素,隨手撿到東西就用盡力氣砸過來。

    結果失了準頭,茶杯砸到謝淩腦門上。

    “哎喲——”

    她捂著腦門疼得麵目扭曲。

    拳頭掄得虎虎生威的男人終於停下來,一把踹開趙則然,讓他像條癩皮狗一樣趴在地上喘息。

    “怎麽樣,我看看。”許盛急忙擠到身側給她扒開發絲。

    動作輕柔,與之前天差地別。

    光滑瓷白的額角紅了硬幣大小的一塊,還好是隻沒用上的空茶杯,不然還有燙傷風險。

    謝淩沒弄清眼前狀況,被他突然衝進來打人的舉動嚇得一哆嗦。

    “你怎麽來了?”

    看清男人眼裏奇妙的心疼,她心口慌亂起來。

    這不可能吧?

    許盛給她用頭發藏好傷,沉聲說:“我剛好在這裏談生意,路過,聽到……”

    陰狠地看向爬起身,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趙則然。

    “他該打!”

    唿吸間,氣勢全出。

    冷如臘月朔風,猛如三九暴雨。

    所以他是聽到那句“自薦枕席”才……

    她心情複雜,便轉過頭冰冷地看向趙則然。

    “趙先生,一場誤會,醫藥費我會稍後叫人賠給你。你是靠臉吃飯的人,現在還是趕快去醫院看看吧。”

    那張算是上乘的俊臉,此刻真實五彩斑斕,好不狼狽。

    她瞧不上這人,懶得搭理。

    誰能想到,許盛就衝出來給她解決了呢。

    “哼!”趙則然也知道臉對他的重要性,特別是他動過刀子的部位。

    說這話的又是謝淩,看這架勢,他們認識,而且私交甚好。

    那這人的身份也是不凡。

    資本造明星,能靠手段爬到他今天的位子,忍氣吞聲不過家常便飯。

    於是臨走前放狠話:“不管你是誰,我的律師函都會寄給你,走著瞧吧!”

    火急火燎跑去找自己的經紀人去了。

    謝淩掃看包廂裏破碎一地的茶具,揉揉太陽穴。

    今天真是又破財又多災。

    “手沒事吧?”

    比起她的額角,這人的手才是受了大罪。

    一圈一圈,光是打棉花都夠嗆,別說揍人。

    五年不見,他還學會了打人。

    真實活久見。

    許盛卻沒什麽反應,居高臨下地看著,幽深的眸子愈發森然。

    “你解釋嗎?”

    “解釋什麽?”她反問。

    他不是在外麵聽得一清二楚嗎?

    恍然間,她意識到他是誤會了。

    這確實很像是她故意引誘趙則然自薦枕席。

    又聯想到上次同一個酒店裏,她誤會許盛生活糜爛。

    當即更不想解釋了,隻是說:“上次我誤會了你,這會還你一個誤會。你不是還有工作,快迴去吧。”

    她想也沒想就說了,話一出口又後悔。

    誤會這東西也是可以還的嗎?

    身側的男人手指蜷縮後又張開,脫下外套蓋在她肩上。

    “裙子濕了。”

    盯著鴉黑的發頂看了看,一聲不吭地出去,腳步聲越來越遠,重極了。

    身上的外套滿是雪鬆的清冽香氣,與男人身上疏離的氣質很像。

    腳步聲出去之際,沒來由的,她心口抽疼一下。

    應該,退婚就快了吧。

    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聲接替。

    “哎哎,謝總,剛才那個男人怎麽從這裏出去,你認識嗎?”

    謝淩:“???”

    溫玲拿著速寫本,鼻尖指著門外,“那就是我叫你找的人啊,要是我的設計讓他來穿,絕對能展現最好的效果!”

    設計師做到她這份上,最大的心願當然是讓設計作品找到最適合的模特。

    她注意到謝淩越來越黑的臉色,疑惑問:“怎麽了,你們是仇家?”

    謝淩抓了抓頭發,摸到身上不料厚實的西裝外套,鼻尖縈繞一股木質香。

    “倒不是……我盡力。”

    如果早知道許盛就是溫玲看上的人,她剛才就該多費一番功夫解釋解釋,雖然這和她的習慣不同。

    這下。

    她拉下睫毛簾子。

    算了,迴去和他商量吧。

    ****

    一小時後,京都某高級會所。

    鄭玄解扯開領帶,一臉探究地望著悶頭喝酒的男人,金絲眼睛下的眼睛狡猾異常。

    “哎,許大少爺今天難得叫我出來聚聚,怎麽一見麵就喝酒啊?你倒是說說都遇到什麽事了,兄弟我給你兩肋插刀也要有個由頭啊。”

    許盛捏著酒杯把褐黃色烈酒一飲而盡,立馬眼前發暈,象牙白的臉紅了大片。

    語氣不善,“今天,差點,讓人挖牆腳了。”

    鄭玄解愣了愣,然後絲毫不給麵子地大笑,笑得人仰馬翻。

    “你真醉了,這事兒到平時你能給我說?今兒真把我當迴事兒!”

    要是平時,這家夥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

    都說京圈小公主傲得不行,少有人知的,和她有婚約的許家大少爺也沒見的多親民。

    許盛都能找他吐苦水了,八成不是家裏股票跌破了,就是心上人和人跑了吧。

    等等,心上人和人跑了?!

    鄭玄解大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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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許盛:今夜我要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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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

    耳垂上的牙齒鬆開,他撐起身子,狐狸眼幽幽地瞧來。

    嘴唇動了動,良久才說出話,“你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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