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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鐵剛無奈的瞧著焦躁不安的楚亦鋒。


    那娘倆離開金枝那,給他來了個電話。說是挺好,啥都挺好,包括妹子那都是一派熱火朝天掙錢的景象。


    這咋楚小子跟要抓臉似的狂躁了呢?


    畢鐵剛側過身,讓楚亦鋒進院子。


    楚亦鋒將手裏提著的幾袋子,往院子裏的小方桌上一扔,兩手提了下西褲,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畢鐵剛用手轟了轟西瓜盤上飛的蒼蠅,推了下盤子,意思是讓楚亦鋒吃兩塊解解渴,發現楚亦鋒氣哼哼地垂頭生悶氣,也不吱聲,他不得不主動說道:


    “她們娘倆迴你姑那去了。自打你姑開養殖場,俺們一直也沒迴老家看看。我走不開。你這幾天沒來,你是不知道,那買荒地的來了好幾夥人,月月嫌煩了,這才走的。”


    楚亦鋒態度不是很好,他也確實是不理解,微擰著眉頭迴道:


    “我人在京都,怕他們幹什麽?還養殖場,那環境更惡劣。她懷孕呢!”


    還怕什麽,玻璃都讓人砸了。


    畢鐵剛心話:不能告訴啊,要不然容易搬來住,閨女還那樣的態度,倆人不得天天掐架?


    別以為他不知道前段日子大半夜的,守在她閨女門口。地上煙頭都沒掃。


    “她自己知道注意。說是到了她姑那,情況倒好了,不咋吐了,逮什麽吃什麽。跟著你姑家那孩子,天天圍著豬圈羊圈牛圈,還給兔子喂食,跟著放羊的去山坡,一天四個雞蛋……”


    不說這麽細還好點兒。楚亦鋒越聽越生氣,長沒長心?


    “動物身上都是有細菌的。


    爬山坡,腳下要是沒注意摔了?不是草就是泥,趕上陰天路滑怎麽辦?


    逮什麽吃什麽沒用,得多吃些有營養的。


    平時迴去沒什麽,不是不讓她迴去。但她現在懷孕,有點兒什麽閃失,連個像樣的醫院都沒有。


    她開車迴去的?我就一錯眼的功夫,這人走了都不告訴我一聲?”


    坐不住了,楚亦鋒站了起來,臉色鐵青,就是沒人拿他當盤菜。


    畢鐵剛麵對如此焦躁的楚亦鋒,他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那要照楚小子這麽說,農村的都不生孩子啦?不照樣下地幹活?


    心裏也明白,這是迴去沒告訴有情緒了。再一個,擔心大勁兒腦子都不正常。


    “坐火車迴去的。你也不用多惦記。就在你姑那呆幾天,這就迴屯子了,家裏的新房子正好剛蓋完,得有人迴去住兩天暖暖屋子,從蓋好到現在也沒迴去看呢,花了好多錢……”


    “新房子?還住新房子?刷油漆了吧?”


    畢鐵剛表情僵住:“那得刷啊,窗戶框子……”


    “孕婦聞油漆味不好,爸!”


    畢鐵剛嫌煩了,羅裏吧嗦的。他也氣哼哼地站起身頂道:


    “沒那麽邪乎啊,別人家孩子也照樣生了!”


    楚亦鋒心頭一股火壓都壓不住。


    最近忙著掙錢,又忙著設計私人會所的建設圖,嘴裏全破了,滿嘴火泡。吃個柿子,吃點兒燙的,疼的他直嘶嘶。


    破胳膊也不知天熱還是怎麽著,反反複複不好,三天兩頭去醫院。


    媳婦媳婦還不省心。罵完他一頓,被貶低的一文不值,當他麵兒給他戴綠帽子說喜歡別人,說說就得了,這還跑上了。


    “別人家孩子?別人家孩子能跟我家孩子一樣嗎?”


    楚亦鋒撩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氣的畢鐵剛不行,氣的畢鐵剛此刻像極了劉雅芳在嘟囔道:“就你家孩子是皇帝,別人家孩子都是狗崽子。什麽話,沒長大。這都買的啥啊?亂花錢。有能耐你管住大妮兒。”


    ……


    楚亦鋒的對麵坐著左濤,隻有他倆,桌子上已經擺了七個空啤酒瓶了。


    左濤一斤白酒,三四瓶啤酒的量。


    楚亦鋒是要麽四五瓶啤酒,要麽半斤白酒,超過這個量,啥也幹不了了。


    這酒量,在部隊那種地方,一直是他的短板。


    此刻他一人喝夠量了,左濤喝三瓶剛剛塞牙縫。


    左濤一看楚亦鋒那張大紅臉,再想到自個兒剛下班就被薅走陪喝,也沒聊別的事兒啊,可見這人是心裏不痛快。


    “你跟哥們說實話,幹的好好的,你這受傷算立功吧?總不會是犯了錯誤被踢迴來,那怎麽就莫名其妙被借調迴來了?”


    楚亦鋒心情不順,酒勁愈加上頭,雙手搓了下臉,想讓自己清醒點兒,噴著酒氣,開口說了實話:


    “我女朋友懷孕了,我是迴來結婚的。沒結成,讓我媽我姐給攪合了。”


    “誰啊?”左濤摸了下鼻子,眼裏全是意外:“那個畢月?”


    “廢話。”


    左濤還在驚愣中:“你要當爹了?幾個月了?”


    “快三個月了。我到現在都沒陪她去醫院檢查一下。”


    “為什麽?”


    楚亦鋒無語的瞧著左濤,左濤一拍腦門:“因為你媽和你姐吧。”


    楚亦鋒三言兩語的說了下情況。都是聰明人,一句上門說了非常難聽的話,左濤也就聽明白了。


    “我不明白了,我媽是我媽,我姐是我姐,她們幹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


    左濤,我跟你說實話,剛迴來那亂的,我都做好了任打任罵的準備。我就這麽沒出息了。畢竟是她遭罪懷孕。


    想著讓她怎麽解氣怎麽來,完事兒就結婚,要是嫌我那房子遠,哥們都能搬她娘家去。


    隻要她覺著方便,隻要她心裏舒服,怎麽的都行。


    給我多少要求,跟我講多少條件,就是跟我說,過不來那個勁兒,過年過節不去大院兒,見到我姐裝看不著,這都沒問題。”


    說到這,楚亦鋒委屈更甚,手指頭敲著桌子,情緒激動質問左濤道:


    “還讓我怎麽著?我還能怎麽著?


    要是上門讓她受氣的是別人,不用她說。但那是我媽我姐,我還能動手?


    我跟她不迴大院兒,關上門自己過日子,以後大院兒那頭說什麽我都不再相信,就跟媳婦一條心,也就得了唄!”


    左濤聽的牙疼。


    楚亦鋒煩躁得很:“你說說,我到底怎麽能讓她不這麽別別扭扭的!今兒一問,還給我跑鄉下去了,我忙著掙錢,就一眼沒看住,明天還報到!”


    就在左濤要說點兒啥時,飯店老板進了屋,雙方又握手說了兩句,敬贈果盤和幾樣下酒菜。


    等包房門再次關上了,左濤發現楚亦鋒也稍微平靜了些。可他卻忽然露出一臉憂愁,實話實說道:


    “我確實是過來人,但你問我這事兒,我也糊塗著。


    我認為是女人的腦迴路問題。夾板氣,自古以來就有的,不怨咱們。


    我說的不是風涼話,我倒是覺得你們家先幹翻天了,總比婚後藏著掖著強。”


    楚亦鋒擰眉抬頭,這什麽話?


    左濤臉色微紅:


    “別聽我跟你們吹,什麽哥們幸福著呢。哼,挺不幸。


    自從我閨女騰空出世,我們家也不消停。你看我媳婦和我媽處的不錯吧?都是假象。


    先說大事兒,用我的痛苦緩解緩解你。


    大事兒是,我閨女出生那天,這不是丫頭嘛,我媽有點兒失望,臉上就帶出來了。


    你嫂子生完說是冷,冷的直打哆嗦,我就去護士辦借幾條棉被的功夫,等再迴來,倆人吵起來了。


    你嫂子牙齒打顫那麽哭,我媽也拽著我告狀。


    我一聽,怎麽迴事兒呢,我媽在門外碰到老鄰居許大娘了,這倆人不對付十來年了。


    人家趕巧也同天生,還生了個男孩兒,我媽那人你知道,要強。


    大嗓門就說,你兒媳婦是剖腹產?剖腹產就是不行,別看是小子,剛六斤。我兒媳是順產,折騰一宿呢,我一直咬牙堅持讓她順產,我家孫女快九斤。”


    楚亦鋒酒勁更上頭了,有點兒沒聽懂。就記住了,或許順產好?讓畢月順產?


    左濤一看,露出苦笑:


    “是啊,我當時也沒聽懂,可你嫂子都要氣昏了。


    等我媽氣哼哼的去看我閨女了,我一問,你嫂子說,我媽是盼她死。


    為了孫子孫女,不管她死活,寧可折騰她一宿,也不同意剖腹產,就為了生個斤數大的。


    說這話,那表情是咬牙切齒,批判我媽得意洋洋跟人顯擺折騰兒媳,說我媽心腸壞,後來越說越難聽,狠毒什麽的都出來了。


    可她剛生完,我能怎樣?”


    左濤說到這,一攤手:


    “我隻能替媳婦出頭,當你嫂子麵兒問的,還給我媽氣哭了。


    解釋了,就是不服輸那麽說。可你嫂子死活不信,我媽也對她至此後徹底不滿。


    亦鋒,你聽懂了嗎?


    你懂哥們執勤一宿趕迴去,當時聽說得一公主,還沒顧得上歡唿,隨後就陷進婆媳矛盾中的無奈嗎?”


    楚亦鋒挺憨厚,他點點頭:“那是順產好吧?”


    左濤拿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幹了半瓶。


    他們這些兄弟之間,一直不聊醜事兒,怕顯得自己無能。有點兒像對手,比著過日子升職。


    今兒要不是楚亦鋒先開口泄了底,他這些話根本不會對任何人講。


    而此時此刻,想一醉解千愁的人,變成了左濤。


    左濤抹了抹嘴邊兒的啤酒沫子,繼續道:


    “你就記住了,你總會得罪一頭,但你跟媳婦在一起時間長,聽她的就對了,私下再哄你媽。


    母親她絕對能退一步。但得罪媳婦,你沒好日子過。


    我,看到沒?就是個例子。


    就那天,我兩麵不得好。


    我也不明白,跟你一樣,婆媳之間的事兒,怎麽就跟我有關?


    我媽扯我袖子哭,說是這麽大歲數熬一宿,為我。


    我媳婦扯我袖子哭,我得哄,坐月子呢,看她那樣是想讓我出頭。


    但我能出什麽頭?


    大概是嫌棄我哄的敷衍了,又哭著說她後悔嫁我,不找警察,能值夜嗎?


    後來罵著罵著又變成了,差一點兒閨女剛出生就沒了媽,而我母親她婆婆,良心壞透了,要趁著她生孩子害死她。


    哥們當時耳朵嗡嗡的!


    這都哪跟哪?可我能怎麽著?忍!”


    楚亦鋒捂著額頭,他唏噓道:“我剛迴來那天,我是頭要炸了。”


    倆人舉杯,連飲了幾杯。


    “自打那之後,我怎麽搬家的?


    因為我媳婦以前買東西,我媽不管。但看一個人不順眼,什麽都不順眼了。


    你嫂子多買了點兒瓶瓶罐罐擦臉的,說實話,我有時候也納悶她為什麽要買那麽多,明明看起來都一樣,還總是用半瓶。


    但女人嘛,買唄,我又不是養不起。


    我媽就開始吃飯說,做飯說,見著我就說,我們不吱聲,她更上一層樓,直接在你嫂子買東西迴去的時候,摔東西。


    搬吧。


    本以為搬家消停了,或許是得搬別的城市,那才算消停。


    我媽要我新家鑰匙,我媳婦不給。我都是一不對勁兒就躲出去。


    每一次躲出去,聽到你嫂子撒謊說,沒有多餘的鑰匙,等我配幾把。


    這種借口啊,我會把不舒服強壓下來。


    不是哥們沒出息,哥們隻盼著過幾天消停日子。


    我得承認,她倆少見麵,別在一個房間多呆,我能舒坦點兒。


    結果,有一天,我媽直接管我要。亦鋒,她……”


    楚亦鋒趕緊低頭倒酒,抿唇不忍看左濤眼圈兒紅了。


    “我媽多要強個人,跟我說要鑰匙沒別的,下雨下雪免得在門外等,有鑰匙能進屋等孫女,順便幫我們收拾收拾家。她跟我還哭了,問我,明明那個家姓左,怎麽在外地的丈母娘都能揣上鑰匙,她怎麽給我娶完媳婦卻沒資格去看看。”


    “你給了。”


    左濤歎氣:“給了。之後可想而知。


    我媽說成那樣,就別挑刺了吧?她不,截止到昨天晚上,她還和你嫂子吵了一架。


    要不然我能讓你在單位找到我?一般下班早,我早就迴家稀罕閨女去了。


    我媽一去就檢查衛生,昨天升級了,不止找茬說瓶瓶罐罐,還翻衣櫃說衣服太多。


    你嫂子炸了,扯嗓門喊娘家給的錢,她沒花我一分,罵著罵著變成了我一個小警察,養不起她,花的都是娘家錢。


    我媽更不幹了,倆人吵的我……


    真的,亦鋒,氣頭上,她們說什麽不打緊,過後她們都記不住,我真挺傷自尊。”


    楚亦鋒也掀開傷疤給左濤看:“一樣。我媳婦還指我鼻子罵後悔跟我。氣的我……我楚亦鋒什麽時候淪落到被人嫌棄的地步?”


    “我問你嫂子,醫院那事兒過不去了?就一句話。


    我問她,你這麽當真,你不還得跟我過嗎?記那仇幹什麽?


    她迴了句,要不是她命大,早就被婆婆害死了,怎麽還能繼續過。


    我問我媽,我們都搬出去了,咱就自個兒過自個兒的,您要去,行,別找茬。


    我媽說,管我們是為我們好,她還活著,她要死了,沒人願意管我們。


    亦鋒,我能破很多複雜的案子,就是這女人腦迴路,四六不著的語言方式,哥們敗了。


    說什麽事兒都能扯到其他事兒上,從不就事論事。想起來就能跟你吵。


    她們也挺讓我佩服,有時候我都忘了的事兒,她能幾年前那天我幹什麽,我說什麽了,全都能翻出來。


    你服不服氣?


    唉,要是有一天,哥們離婚了,亦鋒,不是我變心了,絕對是這倆女人的功勞。


    你啊,她不結婚挺好。女朋友,孩子,哪樣你都不缺,還不用遭這罪,你急什麽!”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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