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朝堂上文武百官在金鑾殿聽見太監通報的聲音,看也不看側殿而入的皇帝,便盡數跪倒在地。

    男主簫靖彥也不例外,他居於左側文官首列,然後跪倒在地,隨著眾人的聲音高唿,“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女打扇,太監抬屏,祿公公沉著臉將裴念安簇擁到龍椅上。裴念安坐直了身子骨,把背挺了起來,微微挺著肩,昂首看向朝堂內,聲音不高不低地道:“眾卿平身。”

    “謝皇上。”

    祿公公走到禦階前,目光銳利的掃了一眼跪的整整齊齊的文武百官,一掃拂塵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他剛說完這句話,台下負責今天殿試的官員就走上前來以名冊請旨道:“迴稟陛下,這是新科殿試舉子的名冊,還請聖上過目。”

    裴念安今天在臉上抹了些許白萱用於塗麵的米脂,昨天她看到有人在窗邊上盯著她們,於是就配合許白萱演一出戲。導致她一晚上沒睡好,米脂下是滿臉的憔悴。

    她顧盼神飛的眼神一掃官員的紅名冊,聲音平穩不失威嚴地道:“拿上來,朕看看。”

    “是。”

    祿公公把名冊捧到她手邊,親自給她翻開然後品閱。裴念安絲毫不意外名冊的開頭就是翰林書院出身齊鈞的名字,她慢條斯理的看過所有參與殿試的人員後,讓官員開始準備。

    “去吧,把殿試安排好。半個時辰後開始考試。”她打個哈欠,百無聊賴的用手卷著座下的墊子。

    祿公公看見趕忙上前屈身問她:“皇上,您是嫌墊子太薄不舒服嗎,老奴這就去再給您加一條墊子。”

    裴念安擺手,杵著下頜歪坐在龍椅上,敲著扶手的龍頭,她又打個哈欠,“無事。你也別瞎操心。”

    簫靖彥站在下首的殿中,看見她慵懶的態,以及高高在上看人的視線,心裏一動便上前來,走到了禦階的最底下。

    他卑恭屈身笑道:“祿公公,皇兄這是昨夜累著,您還不快給皇兄捏捏肩,免得她勞累。”

    裴念安涼涼的看向他,正準備嘲諷他幾句,反正她是皇帝,罵臣子嘛有何不對?

    但祿公公反應比她還快,一聽有人說他的陛下有什麽不是,他就第一個跳出來,手兜太監服的袖子,抱著拂塵故意站高氣靖王。

    他語氣尖銳且明晃晃地道:“靖王殿下,灑家在皇上身

    邊伺候那麽多年,比你要明白得多。”

    他殷勤地跑到裴念安身邊,探手請示道:“陛下,您且移步到後殿中歇息一會兒,老奴在前殿給您看著。可別累壞了您的身子,老奴對不起先皇和先皇後的囑托啊。”

    裴念安也想拐到哪裏的犄角旮旯裏坐著靠在那裏睡一會兒,她困得慌。一聽祿公公的話,她麵色雖然猶豫,但實則已經同意了。

    “朕是殿試的主考官,如何能有殿試前離場的先例?”

    簫靖彥哼了一聲,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他就是想讓裴念安呆在這裏,最好是考試的時候她威儀不再,在臣子麵前丟大臉。

    祿公公何許人也,當朝皇上的親大伴,看著皇帝長大的!

    他笑著個臉跟護犢子的老爹一樣,眼裏就隻有裴念安的健康,他說的話像極無理由寵著孩子的長輩,“皇上是天下之主,您的身體精神好了天下才能好。”

    “皇上的話就是皇恩天命,老奴別的本事沒有,看著您的精神氣兒好起來還是有的,皇上,去歇一歇吧。”

    裴念安被他捧得心裏安然,是極,隻要她在殿試前迴來不就得。

    往列也不是沒有君王早朝時離開再迴來的先例,隻不過是原主孤身坐朝堂,不敢為而被眾人盯視罷了。

    “也罷,朕去偏殿坐會兒。監考的官員也去歇歇,愛卿們也不必總站著等殿試場地的布置,都去側殿和外麵的花園子裏轉轉。”

    她前腳說完,後腳就扶著祿公公走出了金鑾殿。

    文武百官心裏一樂,他們從晨起到現在已經站至少兩個時辰。眾人皆情緒激昂的高唿,“臣等遵旨!皇上聖明!”

    簫靖彥看著裴念安做完好人就走人的背影,他就站在金鑾殿龍椅禦階下,距離龍椅不過三丈卻猶如天塹,他氣的臉色發青。

    “裴——念——安!”他一人發狠地念出裴念安的名字,然後大力扯動親王的朝服,黑著個臉往備考學子所在的院落去。

    他要好好和他的人說一說試題,一定要把前三甲都拿下!他就不信了,等到裴念安無人可用之時,她還能如此傲然輕慢於我!

    “我勢必要讓她對我惶恐難安!懼怕我的權勢危及她的皇位!”

    自古金鑾殿便是上朝的地方,科舉開考的殿試也在此地行事。

    文武百官站於主殿外側,分兩排目睹殿中擺放了小幾與蒲團的考場。

    監考的官員是提前就定好的人,他們一麵監考,一麵在殿中來迴走動巡視給需要新墨和考紙的人傳遞所需。

    簫靖彥滿麵紅光的站在一旁,他並不去關注考生,也不像其他官員那樣竊竊私語皇上剛剛說的試題題目,該如何作答。

    他的視線看到金鑾殿的龍台禦階,看向裴念安,意氣風發中帶了一點無法察覺的譏誚。他勾起唇掃了自己麾下的考生,他贏定!

    裴念安對他的小動作視而不見,祿公公一雙鷹眼盯著台下科考的人,這都是未來朝堂上陛下的手下,他可要盯緊,別讓誰鑽了空子科考作弊!

    “哈嗷~”裴念安打個哈氣,她其實特別想讓祿公公歇一會兒。

    裴念安想叫祿公公別那麽嚴肅的板著臉,他臉上抹的白`粉和腮紅都簌簌地往下掉。後頭的幾個小宮女眉飛色舞的交流著這個事情,而他身上地冷氣都快成實質了。

    之前許白萱在宮宴那日被男主堵在涼風亭,他讓她從皇帝的禦書房裏偷出殿試試題。

    原劇本裏,女主確實盜出了試題交給浣衣婆子,但男主的人學識不夠,知道試題提前準備也不如齊鈞最後一舉奪下魁首,隻有榜眼與探花被男主的人收入囊中。

    她和許白萱商議後,決定依照劇本那樣把試題給男主,不過是她自己現出的假試題,現在殿中科考的試題還是原主出的那份。

    做這個決定,出於的考慮就是科考製度的公平性。

    若是她們依照原劇本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參與科考的其他的舉人恐怕就失魚躍龍門的先機,做不到真正的公平。

    隨著殿試的監考官把銅鑼一敲,“哐當——”

    “科考結束,考試停筆,請監考官檢閱收取卷題。”

    監考員們魚躍而上,動作類似不差的把考生的試題和寫卷分別收入殿前的供桌。然後由幾個德高望重的主監考員和才學深厚的老臣們檢閱,然後進行朱紅批閱。

    朱紅批閱,就是指每個主監考員有資格給出丹砂筆勾勒的圈一個。而獲得答卷角落紅圈最多的前三張卷題,將交由皇帝決策出三甲之名。

    裴念安和許白萱的想法,就是給這場殿試一個真正的公平。

    她想看看完全公平的情況下,男主的人提前拿到假試題,現在和其他人一樣拿到原主的題目,現在三甲又會如何!

    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古人,明經科,進士科等等她統統都不知道內容

    和考試具體範圍,幾天內學會科舉的複雜製度也非她所能。

    抉擇之下,反派帝王在大婚前夕翻閱多篇古書、遍讀往年例題後出的卷子,用在這場考試裏最合適不過!

    她把試卷的批閱權更多的交給原定的考官,這些學識淵博的大儒們。

    往年雲瀾國的皇帝都有親自下禦階來考生邊上轉悠,然後當場點狀元的習慣。

    這一次裴念安沒有動,她一路冷靜的坐到了殿試結束。她不懂治國的要點,可以斟酌與大臣們詳談,但對於複雜的科舉就不準備瞎出餿主意。

    就算她知道齊鈞最後會是三甲又如何?

    現在都是公平的,沒準有人比他寫的賦和詩文經閱更好呢?!

    “皇上,請過目。”

    裴念安收到了大臣們擬出來的三甲名單,一看圈紅的卷子,就是齊鈞的大名,她芸芸一笑,又看向後兩張看上去很是考究的卷子,前後三張認真讀了兩遍。

    正待所有人焦急的時候,她放下考卷,傾身以表態度端正,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道:“來人宣朕旨意,擬雲瀾國昌曆三年間科考進士。”

    “朕慶幸雲瀾四方國土人才輩出,現欽賜一甲一等進士及第——齊鈞!欽賜一甲二等進士及第……”

    祿公公喜上眉梢,跟著高聲傳唱,“賜一甲一等進士及第——齊鈞!”

    站在金鑾殿外的傳話太監聽見殿中的話,清清嗓子對準殿外百官,吟唱道:“賜一甲一等進士及第——齊鈞!”

    每過百米便有一人,一人傳訊而眾人聽雲。

    內宮外宮總共五道金門,傳到了皇宮外的皇榜處,由欽天監的官員親筆蘸取撒金箔的陳年老墨,在紅榜上提筆寫下狀元之名。

    以此為列,依次寫下所有的進士名冊。

    百姓圍在皇榜公布欄之外,有重兵把守加以阻攔。所有人都聽到了來自宮內的傳訊,他們萬分激動,興奮得麵紅耳赤!

    此為寒門舉子十年寒窗苦讀,一朝中舉,乃至傳頌美名至天下聞名!

    此殊榮,前所未有,更讓人否極泰來!

    裴念安看著殿中跪倒在金鑾殿的未來重臣,跟著豪氣漸生,她哈哈大笑,以手撫掌拍之。

    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說道:“狀元郎好才情,你方才的卷子朕都看到了,鍾靈毓秀,不外人文是也。”

    齊鈞跪首,聽得裴念安

    的聲音,他致謝皇恩浩蕩,然後直起頭來麵聖。

    接著他看到了裴念安的樣子,陡然一驚,這是……畢夏?他懵了一下,然後神思迴轉又道,畢夏,陛下?!

    “竟是陛下!草民有罪,還請皇上贖罪!”

    他撲通一聲跪下,不敢再看裴念安一眼,心裏驚訝不已。

    其他人都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嚇得不清。

    他身邊兩個喜滋滋被欽點榜眼和探花也都被他嚇一跳,雙雙跟著跪倒在地,直唿:“皇上聖明!”

    裴念安啞聲,她怎麽知道齊鈞會被她嚇成這樣。啊這……

    “愛卿快請起。朕隻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既然你與榜眼探花已入榜上三甲,朕該許你們入朝為官,這是規矩。”

    她怎麽可能直接說她和齊鈞之前見過呢,那男主不得跳出來說她因為私心才讓齊鈞當的狀元!

    齊鈞也懂這個道理,他一溜煙站起來。

    反正他的狀元是實打實朝臣和陛下選出來的!他不怕!

    裴念安手邊被捧來一杆朱筆,她提筆在紙上給他們挨個寫下朱批三甲的名次。

    隨後她站起來,文武百官也跟著精神抖擻,目光匯聚在她身上。

    “傳朕旨意,狀元齊鈞,才思敏捷,心有丘壑不乏高談闊論,賜翰林院從六品修纂之職。榜單……賜翰林從七品編修之職。探花……”

    她越說越有興致,把往年的安排和這幾日連夜與重臣商議的結果一一講出,“二甲一等進士……賜……”

    科舉之列,除一甲及第三人與二甲出身的頭名由裴念安當場授官外,其餘人等收入國庫名冊。還等庶吉士們參加朝考才可入朝為官。

    齊鈞聽完裴念安的話,心中感激之情將要溢出!

    “謝皇上,臣領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授官的三人如何不是和他一樣的激動,各自跪下接旨。

    齊鈞自被裴念安從那惡霸金少爺的走狗手下救下之後,就對她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這麽開明的一個人,也不可能對他一個陌生人慷慨相救!原來恩公就是雲瀾國傳聞中那個登基三年便造富民生,有太`祖治國風範的定國號為昌的皇上!

    皇上如此親民,如此世間罕見的開明超凡!這才是真真的帝王將相、九五之尊的真龍之姿啊!

    裴念安看著齊鈞越來越熱烈的眼神,有些招架不住他的

    熱情。

    她是想要靠人品拉攏赤忱單純的齊鈞不假,但這視線也太火熱了。

    眼看吉時已到,她吩咐司禮監的人和禮部安排好狀元巡街的事宜,讓眾人去辦,然後快步離開朝堂。

    “退朝!”

    “臣等恭請聖安。”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私設很多,古代背景也是架空的,文中的殿試是我編的,沒什麽邏輯,經不起考究orz。

    (請勿輕信本文,科舉製度和古代官僚形式的相關內容請以真實的曆史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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