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漸漸轉化成淅瀝的瓢潑大雨……


    雨滴隨著狂風拍打在木窗上,發出陣陣聲響,街上的百姓早已是收起了攤子,這樣的大雨,想必也不會有生意上門!


    呂鑫卻是在自己的書房內大發脾氣,房內的古董擺飾碎了一地,卻依舊沒有讓他消氣!


    「將軍!」守在門外的侍衛聽見響聲,滿臉擔憂的跑了進來,卻發現這書房內早已沒有立足之地,頓時有些畏懼的看向呂鑫,生怕他一時不快對自己下手!


    「出去!」去不想,此時的呂鑫不想見到任何人,書桌上擺放的那一份剛剛從京都返迴的摺子更是讓他心情驟降!


    原以為能夠藉由楚飛揚拒談一事扳倒他,卻不想楚飛揚竟是留了一手,以拒談為誘餌而想要收南尋為附屬國,如此一來,莫說自己的計劃不能得以施行,更是要聽從皇命配合楚飛揚,自己手中的幾萬大軍更是要保護楚王夫婦的安全!


    更可惡的是,本來已經穩操勝券的事情,半途中竟跑出辰王這個程咬金,竟一反常態的幫著楚王說話!這可不妙,萬一這兩王聯手,隻怕皇上坐下的龍椅便危險了!


    更何況,早朝時,端王與海郡王均沒有開口贊成自己的提議,可見這兩人的心思亦是讓人難以琢磨!


    一時間,呂鑫心頭隻覺窩囊,想不到在關鍵時刻竟讓楚飛揚反敗為勝,手中的長劍猛然一揮,原本掛在牆上的古畫立即翩然落地,橫屍在一片尖銳的碎片之上……


    而此時南尋皇宮中亦是一片凝重的氣氛!


    南奕君來到鳳景帝的寢殿,見鳳景帝斜躺在軟榻上淺眠,便沉住心頭的焦急靜立於一旁!


    「朝中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怎麽有空過來?」早在南奕君走向自己寢宮時,鳳景帝便已是收到了消息,此時不過是在考驗南奕君的耐性,從中觀察南奕君對自己的皇位覬覦幾分野心!


    卻不想南奕君即便心中焦急如焚,麵上依舊冷靜異常,見鳳景帝開口,便躬身作揖行禮道「皇上,方才臣接到來自西楚的密報!」


    聞言,鳳景帝的雙目微微半睜,見南奕君眼底藏著一絲焦慮,身子不由得坐直,帶著一抹嚴肅開口「密報?看樣子楚王妃發生的事情,楚王已經上報西楚朝廷!玉幹帝有何決定?難道是想召迴楚王,不再繼續和談?」


    如果真是這樣,那兩國之間談判破裂,唯有一戰!


    想到此,鳳景帝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向來蒼白虛弱的臉上亦是充滿了戾氣,目光不由得轉向南奕君,等著他開口!


    而南奕君的目光中卻是閃過一絲無奈,半餉才緩緩開口「楚王向西楚朝廷提議,讓南尋成為西楚的附屬國,並派兵駐守南尋!皇上,如果這消息可靠,咱們要麽背水一戰,要麽便是接受楚王的提議!以南尋的實力想與西楚一戰,隻怕是以卵擊石!更何況,現如今呂鑫更是帶著三萬大軍駐守在南城內外,如此一來,咱們原本的優勢也等同沒有了!」


    說到這裏,南奕君緩緩閉上了嘴,心中對南藍則是越發的厭惡,人死了還能惹出這麽多的事情來!


    若非她為了坐上楚王妃的位置不擇手段,南尋何以落到今日這般進退兩難的境地?


    聽完南奕君的分析,鳳景帝的臉色越發的慘白無力,眼底的擔憂瞬間染上眼眸,消瘦的身子更是自軟榻上站起來,目光幽遠的看向窗外,隻見風雨漸漸勢大,花園中的鮮花被雨點打落地上,禦花園中早已是一片狼藉,一如此時南尋麵臨的困難般讓人一籌莫展!


    「還請皇上示下!一旦楚王進宮,咱們便沒有可以想對策的時間了!」見鳳景帝竟直盯著窗外的殘花獨自賞析,南奕君心頭暗惱,卻也隻能出聲提醒!


    「你有何想法?」鳳景帝收迴目光,雙目鎮定平靜的看著南奕君,冷靜的開口問著!


    「戰或者降!難道我們還有第三種選擇嗎?」南奕君微微冷笑,眼神中卻又帶著一抹無奈,或許在楚王前往南尋之前,便已是設計好了一切!自己向來自負,卻不想人外有人,一個楚飛揚便足以讓所有人自行慚穢!


    「你先迴去吧!讓朕好好的想一想!」看出南奕君的不甘心,鳳景帝卻是疲倦的揮了揮手讓他退下,逕自走進內殿!


    看著鳳景帝披著龍袍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南奕君猛地皺了下眉頭,隨即轉身離去!


    「來人!」卻不想,待南奕君離去後,鳳景帝卻是出聲喚進貼身太監,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雨夜,風雨依舊狂肆的拍打在窗棱上,狂風中擺動的樹影映照在木窗上讓人心生畏懼,可內室卻又是一片寧靜,燭影憧憧,靜謐祥和,雲千夢則與楚飛揚好心情的下著圍棋,慕春伺候一側,淺笑著看著自家小姐已是從晚膳後開始便一路輸到現在!


    「哎呀,不陪你下了!一點都不讓我!」看著棋盤上黑白子優劣勢已定,雲千夢兩指間夾著的黑子驀然收於掌心,隨即收迴右手,雙頰微微鼓起,拒絕做陪襯楚飛揚的小草!


    見雲千夢竟也有耍賴的時候,慕春則是捂嘴偷偷笑著,楚飛揚見雲千夢那明媚的水眸在燭火下波光粼粼閃著柔情,粉嫩的臉頰更是因為賭氣而泛著胭脂紅,嫣紅的唇瓣微微嘟起,一時間竟有些失神,揮手讓慕春退了下去,楚飛揚握住她即將收迴的右手,逗弄著雲千夢「夢兒,再陪為夫下一盤!」


    聞言,雲千夢原本落在棋盤上的目光轉向楚飛揚,不由得微微瞋目,那覆在手背上的溫熱氣息讓她心頭一跳,心中不由得壞笑一聲,右手隨即緊握成拳反手翻出楚飛揚的輕握,復而快速的攻向楚飛揚的俊臉!


    而楚飛揚則是邪魅一笑,一個輕鬆的側身便躲過了雲千夢的攻擊,見她眼底暗藏懊惱,便知自己躲的太容易,讓他的愛妻心頭產生了挫敗之感,竟是突然恢復了方才的坐姿,一動不動的等著雲千夢再次偷襲他!


    見楚飛揚有意讓自己,雲千夢手上的力道不減,再次朝著他的臉頰攻了過去,卻在距離他臉上肌膚半寸時停下了攻擊!


    看著楚飛揚麵對她的攻擊,含笑的雙眼竟是眨也不眨,雲千夢不覺得撇了撇嘴,隨即收迴拳頭,把藏在手心的黑子放入容器中,心頭卻是暗惱自己對楚飛揚的心軟,萬一打壞了他的臉,心疼的還是自己!


    帶著一些怒意的開始收拾棋盤上的黑白子,霹靂扒拉的響聲與窗外的雨聲遙相唿應!


    楚飛揚見雲千夢眼底隱藏著一絲不服氣,不禁搖頭寵溺一笑,隨即伸手與她一起收拾棋子,卻又總是故意搶在雲千夢拾起棋子之前,奪走她看中的棋子!


    兩人你搶我奪,四隻手在小小的棋盤上展開一張別開生麵的爭奪之戰,直到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最後一顆白子上,楚飛揚卻是突然收迴手,雲千夢見機不可失立即奪過那一顆白子,卻不想楚飛揚早已暗藏一手,在她收迴手時立即伸手握住她的手,強勁的手腕微微用力,眨眼間便把雲千夢拉進懷中,坐在他的腿上!


    「唉……」幽幽的嘆出一口氣,雲千夢把手中的白子放入盒子中,心頭卻是搖了搖頭,當真是不能比!自己的身手在楚飛揚的麵前真真是不堪一擊,若非他隻是存著與自己玩耍的心思,隻怕自己在他的手下一招也使不出,虧得當初自己還是散打冠軍,真是有些傷心了!


    楚飛揚則是趁著雲千夢低頭撥弄棋盤時,雙目緊盯著她的側麵,昏黃的視線暈出她柔和靜美的側麵,長如蝶翼的睫毛微微翹起,隨著她眨眼的動作而顫動著,清澈的眼瞳在燭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清幽的光芒,卻因為方才的一番動作而含著些許懊惱與嬌俏,淡化了她素日過於冷靜的清冷,隻是此時她的眼中卻是浮現絲絲挫敗,想來定是對方才兩人的對壘有些不服!


    心思微微一動,楚飛揚正要低下頭朝著那一抹柔嫩的唇瓣吻去,卻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臉上的散漫閑適頓時消散,雙目含神的直視向內室門口!


    與此同時,雲千夢亦是察覺到外麵的動靜,立即自楚飛揚的懷中站起身,與他對視一眼,便見慕春掀開珠簾低頭走了進來「王爺、王妃,習侍衛求見!」


    「讓他在外間候著!」聽到習凜有事求見,楚飛揚則是站起身,留下雲千夢一人在內室,自己則是暫時走向外間!


    「王爺!」不一會,習凜便匆匆走了進來,肩上的衣衫亦是被雨水打濕,可見是其一直忠心的守在院門口!


    楚飛揚則是對慕春點了點頭,隻見慕春立即遞出早已備好的幹爽帕子,讓習凜擦幹頭山臉上的雨水,這才問道「外麵有何動靜?」


    這個外麵,不僅僅指的是南尋的皇宮!而是指這驛館內,除去他與雲千夢所居住的小院外的所有動靜,即包括了呂鑫院落的動靜!


    習凜略微擦了下臉上的雨水,隨即開口迴復「虎威將軍今日得到京都返迴的摺子,在書房內大發雷霆!而南尋皇宮此時卻還算平靜,並未見鳳景帝召集百官,隻是南奕君卻是在下午時分前去鳳景帝的寢宮,兩人密談了半餉,隨之便見鳳景帝吩咐自己的貼身太監去見了萬宰相!想必鳳景帝與攝政王定是打探到咱們欲收南尋為附屬國的消息,但未免在朝中引起大波,這才暫時把此事強行壓了下來!」


    「虧得他們在這個時候竟還這般沉得住氣!你且先下去吧,若有變故,立即前來稟報!」聽完習凜的稟報,楚飛揚則是淡然一笑,眼底一環扣著一環的算計並未因為敵人的平靜而有所鬆懈,滿是興味的神色更是詮釋著他的自信!


    「是!」朝楚飛揚微點頭,習凜立即拿過擱在門口的鬥笠重新穿戴在身上退了出去!


    「看樣子呂鑫這次是惱羞成怒了?」這時,雲千夢則是掀開珠簾緩緩走了出來,臉上含著淡淡的笑意!


    僅是聽習凜的稟報,便也能夠想像呂鑫的怒氣,等了這麽久,終於抓到抹黑楚飛揚的把柄,還未來得及高興與邀功,卻被對手輕而易舉的化解,換做是他人,想必心頭亦是不甘吧!


    況且,此時的呂鑫隻怕還等著整垮了楚飛揚,他便能夠成為和談的使者,屆時所有的事情還不是他一手包辦?又有誰會多說一句?隻怕到時候連同幽州的事情,均會再次的落入他的手中,這其中的好處隻多不少!


    可是臨近射門一腳,卻突然被對手鏟球,呂鑫心頭的不甘早已是化作怒氣,也難怪會大發雷霆!


    「既然他這般惱怒本王壞了他的好事,那本王便隻能送佛送到西天,好人做到底,讓他這口惡氣,一輩子也咽不下去!」楚飛揚見雲千夢出來,便讓慕春關上正屋的大門,免得狂風夾雜著細雨灌進來讓雲千夢著了風寒!


    眉梢微挑,雲千夢見楚飛揚說的雲淡風輕,便知他早已為呂鑫想好了結局,可憐那呂鑫隻怕連怎麽被算計的也不知曉,而玉幹帝更是沒有料到自己會在無形之中損失了一員大將!


    「王爺!」而習凜卻在此時去而復返,隻是此次卻沒有踏進正屋,隻是立於屋外輕喚一聲!


    「何事?」


    「王爺,南尋萬宰相此時正在院外求見!」風聲不止,習凜的聲音卻是極其清晰的傳入屋中!


    聽之,楚飛揚便對雲千夢點了下頭,讓她先迴內室歇息,自己則是開口讓習凜把人帶去偏房!


    雲千夢領著慕春迴到內室,讓慕春把擺放在桌上的棋盤與棋子收起來,自己則是坐在桌邊靜候楚飛揚!


    「王妃,那萬宰相這個時候來,不會是想對王爺不利吧!」慕春忙完雲千夢吩咐的事情,又怕她餓著,便挑了幾樣素淡的點心端上桌,為雲千夢倒了一杯熱茶,這才不解的問著!


    聞言,雲千夢卻是舒雅一笑,萬宰相挑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過來,便是不希望有人發現他的行蹤,也必定是有要事與楚飛揚密談!


    而據之前習凜的稟報,想來定是鳳景帝授意萬宰相半夜前來,隻怕所說之事,定與楚培的傷勢有關!或許鳳景帝是希望能夠用解藥換取南尋的自由!


    畢竟,雖說成為西楚的附屬國後,南尋依舊是南尋,但從此卻是受製於西楚,每年不但要上貢不少的錢財物品,更是有西楚的大軍駐守南尋,時間一久,隻怕南尋的百姓亦會認為自己是西楚人,屆時南尋自然而然的便成為西楚版圖上的一塊疆土,加之南尋本就與幽州通商通婚,文化經濟政治軍事一點一滴的滲透進去,南尋滅國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隻可惜,鳳景帝此招卻是行不通!


    楚飛揚則是先一步來到偏房,坐在桌邊等著萬宰相的到來,對於他的來意,心中卻已是瞭然!


    一股濕意隨著來人的走進偏房而被帶了進來,隻見萬宰相頭戴蓑笠身穿蓑衣的走了進來,隨即卸下一身濕漉漉的裝束,這才麵色平淡的看向楚飛揚「希望沒有打擾楚王歇息!」


    「若說打擾了呢?」楚飛揚卻是淡笑的反問!


    隻是言語間的平靜讓萬宰相略微收起平日在眾人麵前的高高在上,轉而謙卑的一笑,逕自落座在楚飛揚的對麵,這才開口「王爺想必已經猜到本相今夜前來的原因吧!」


    「本王並非南尋國人,又從不曾與萬宰相同朝為官,又何以能夠猜到萬宰相的來意?」而楚飛揚卻是不急不緩的反問了一句,隨即便見他抬起右手執起桌上的茶壺,為萬宰相斟了一杯茶「請用!萬宰相冒雨前來,可千萬不要著了風寒!」


    「王爺這般細心,想必定也是位孝子!」接過楚飛揚遞過來的熱茶,萬宰相淺淺的抿了一口,繼而意有所指的開口,琉璃茶盞被他握在手中微微的轉動,在淡黃的燭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一如人的心裏,每一個角度均是藏著不同的心思!


    「本王自幼跟隨在祖父身邊,自然是十分敬重他老人家!難道萬宰相今日前來便是誇讚本王的孝心?若是如此,恕本王不能相陪!萬宰相飲完這杯茶,也請迴吧!」語畢,楚飛揚便放下手中的茶盞作勢起身,卻被萬宰相出言挽留!


    見楚飛揚要離去,萬宰相原本冷靜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焦慮,瞬間抬起頭來看向楚飛揚,同時著急的開口「王爺請留步!」


    隨即萬宰相深吸口氣,沉聲道「王爺既然見了本相,想必也是猜到本相的來意!那本相便開門見山的說,王爺呈報西楚朝廷的提議,吾皇已是知曉,但請王爺能夠三思而後行,莫要弄得兩敗俱傷!」


    聞言,楚飛揚再次坐下,隻是眉梢卻因為萬宰相的話而微挑,眼底的笑意浮上一層寒氣,帶著攝人的冷,卻又因為他嘴角的淺笑而往往讓人產生幻覺!


    「兩敗俱傷?」頗有些玩味的重複著萬宰相方才的話,楚飛揚繼而迴復道「本王便是慎重的三思後,這才向朝廷遞了摺子!難道萬宰相認為本王是把國家大事當作兒戲之人?還是在懷疑本王辦事的能力?」


    見楚飛揚總是能夠把話題帶離原來的軌道,萬宰相的眉頭微微一皺,心思翻了幾番,這才交出老底「王爺又何必與本相打啞語?王爺心中吾皇不願讓南尋成為西楚的附屬國,卻依舊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不是為了楚大人中毒一事?若真是這樣,我們立刻便交出解藥,且每年均會向王爺進奉三十萬兩白銀,隻希望附屬國一事就此作罷!」


    見萬宰相說的真切,神色赤誠,楚飛揚自然是相信此時的萬宰相不敢在這樣的事情上弄虛作假!


    「鳳景帝給出的條件當真是誘人,不但有解藥更有銀兩!隻是,這豈不是讓本王出爾反爾,本王迴京後,如何向皇上向百官交代?若是將來此事泄漏,隻怕楚家均是牽連其中,本王豈能因為一時的榮華富貴而不顧家人性命?更何況,區區三十萬兩,還入不了本王的眼!」唇邊的笑意依舊,出口的話卻是越發的犀利,也讓萬宰相第一次感到與楚飛揚談判的壓力!尤其原本是他們眼中的籌碼,到了楚飛揚的口裏卻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當真是讓人頭疼!


    「將來若是出事,南尋便是王爺的家!王爺認為呢?」萬宰相反應極快的藉口,雖有討好之意,卻是合情合理!


    而楚飛揚卻是搖了搖頭,隨即說出另一種可能「屆時,隻怕南尋更是欲殺本王而後快!」


    聽楚飛揚這般現實,萬宰相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怔,隨即反問「難道王爺不顧楚大人的安危嗎?若讓世人知曉王爺有機會救自己的父親,卻沒有施以援手,王爺認為天下百姓會如何的看待王爺?」


    「楚大人的傷勢是如何造成的,萬宰相心中不會不清楚吧?與其在這擔心本王的家事,萬宰相不如多關心關心宰相府!」目光驟然一冷,楚飛揚收起唇邊的淺笑,言辭淩厲的反擊著萬宰相,無形之中展現的王者之風讓萬宰相心頭一顫,一時間竟隻顧著盯著楚飛揚的神色,而忘了接話!


    而楚飛揚卻亦是端起麵前的茶盞,淺抿一口,目光專注著茶盞中被清水泡開的茶葉怔怔出神,絲毫沒有受到萬宰相方才的威脅影響!


    見楚飛揚收斂了身上的霸氣,萬宰相衣袖下的雙手微微捏成拳,半餉才重新開口「王爺,吾皇已是下命把南藍公主貶為庶人,如今公主已是被火刑燒死,難道王爺就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萬一激起了民憤,南尋與西楚之間勢必會有一戰!難道王爺希望西楚的百姓因為王爺的一紙奏摺而受到戰火的侵襲?亦或者王爺希望西楚的百姓了解王爺這般做,完全是為了替楚王妃出氣?到時候,王爺與王妃如何在西楚的土地上立足?又如何麵對西楚的百姓?且王爺方才的擔心我們均可給予保證,知曉王爺點頭,吾皇定會書寫秘書,以求南尋與王爺之間的友好!」


    一抹冷笑自楚飛揚的唇邊蕩漾開,厲目一掃萬宰相那義正言辭的臉,心頭隻覺諷刺「得饒人處且饒人?南藍當時想置本王王妃於死地的時候,萬宰相怎麽不去規勸於她?而楚大人中毒箭臥床不起之時,怎不見南尋主動送出解藥?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萬宰相又有何資格要求他人?況且,南尋與西楚之間是否有一戰,這完全取決於南尋!若鳳景帝同意本王的提議,南尋每年隻需按時納奉,其餘幾乎沒有改變,說不定在西楚的管轄之下,南尋會比現在更加的富饒!萬宰相又何必急著否定本王的提議?更何況,此時掌管朝中大事的是攝政王,他亦沒有開口,萬宰相這般做萬一出了事情,豈不是讓攝政王為難?」


    「王爺既然知曉這麽多的事情,那不可能不知道謝家楚家與南尋的關係?屆時若是流出什麽流言蜚語,王爺就不怕有損老楚王辛辛苦苦積累一生的好名聲?」萬宰相見協商不成,便陰沉下臉色冷硬的開口!


    「習凜,送客!」 語畢,便見楚飛揚站起身,再也不看麵色難看陰沉的萬宰相一眼!


    而萬宰相見密談沒有成功,臉色驟變,卻再也找不到能讓楚飛揚心動的話題,隻能暫時退出驛館,匆匆趕往皇宮!


    「走了?」見楚飛揚迴到內室,雲千夢則是示意慕春下去休息,自己站起身迎向楚飛揚,低聲開口「這個時候過來,想必是希望咱們高抬貴手吧!」


    楚飛揚則是返身關上內室的門,這才擁著雲千夢躺會床上,一手輕輕的拍著雲千夢的後背,同時把方才與萬宰相的對話盡數複述了一遍「休息了這些日子,明日也該前去談判了!」


    雲千夢則是被他拍的有些昏昏欲睡,不由得揉了揉雙眼,窩在他身側懶懶的開口「想來鳳景帝也是不希望兩國發生戰爭!但成為附屬國,他等於成了藩王,南尋也喪失了自主權,將來一切均是看西楚形勢!或許若幹年後,皇上撤藩,他連藩王都做不成,因此才拿楚家謝家的事情做文章!隻不過,父親與謝氏的確是給咱們出了個難題呀!隻希望你明日的談判,能夠順利進行!否則呂鑫可是等著揪出咱們的錯處呢!」


    見雲千夢分析的透徹,楚飛揚則是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隨即拉過床內的薄被替她蓋上,這才滅了燭火閉眼歇息!


    連綿不斷的大雨並未因為已經下了一整日而停止,待楚飛揚與雲千夢睜開眼時,內室一片黯淡,外麵的風雨聲依舊,隻怕這樣的雨天還要持續上好幾日!


    「昨晚睡的晚,再躺會吧!」見雲千夢跟著起身,楚飛揚則是把她按到床上,阻止她跟著自己這麽早起來!


    為讓他放心,雲千夢便遂了他的願重躺會床上,隻是嘴巴卻沒有閑著「一會記得坐馬車前去皇宮,讓習凜備好鬥笠,可別被雨淋著!」


    說著說著,雲千夢的身子便由原先的平躺變為側躺,隨即演化成斜躺,最終已是坐起了身,手指著一旁的衣衫讓楚飛揚多穿幾層!


    楚飛揚見她隻著一件白色絹質裏衣便坐了起來,昏暗中,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放下已經拿在手上的紗衣,快步走到床前坐下,正要伸手拿過床內的薄衫為雲千夢披上,卻見她裏衣微微敞開,露出裏麵淺粉的肚兜,那起伏的唿吸動作更是帶動了女子的柔媚,讓楚飛揚的喉結不由得上下滑動了片刻,迴頭看眼內室房門緊閉,這才伸出一手勾起雲千夢精緻的下顎,低頭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紅唇……


    半餉,楚飛揚的神誌才在雲千夢的嬌喘聲中迴神,微微放開她,隻是黯淡的視線卻依舊無法掩蓋她泛紅的臉頰,忍不住的再次貼上她的菱唇,舌尖輕輕勾勒出那完美的唇形,再次侵吞進了口中!


    「王爺,時辰到了!」而正在楚飛揚激情飛揚之時,門外竟是響起習凜的提醒聲!


    雲千夢則是立即抽身,低頭看眼已經被拉開的衣襟,立即伸手整理好,隨即推了推楚飛揚,低聲道「去吧!一切小心!」


    「唉!」看著眼前的美景消失,楚飛揚幽怨的嘆出一口氣,這才扶著雲千夢躺下,拿起方才被他置於桌上的紗衣穿戴整齊,隨即抬腿離開了內室!


    可還未走出驛館,卻見呂鑫領著侍衛疾步走了過來!


    「王爺想必是去南尋皇宮吧!」隻見呂鑫一身蓑衣,想必早已是得到消息,這麽快便做好了準備!


    「虎威將軍的消息倒是靈通,不愧深得皇上的信任!」楚飛揚暗藏譏諷的開口,見習凜已是架著馬車來到驛館門前,便逕自往門外走去!


    「今日大雨,王爺不介意下官搭乘王爺的馬車吧!王爺也知本將軍是武將,鮮少乘坐馬車,自然是沒有準備,卻不想這南尋氣候這般異常,已是下了一天一夜竟還沒有停止的跡象!」雖是詢問楚飛揚,但呂鑫卻是率先一步走到馬車前,為楚飛揚掀起了車簾!


    見呂鑫一臉笑意,楚飛揚亦是大方的開口「既如此,那呂將軍便請吧!」


    聞言,呂鑫心頭一喜,隨即跟著楚飛揚坐進馬車內,隻是還未坐穩,楚飛揚便有開口「想不到呂將軍身為武將,竟是這般的嬌氣!看樣子呂將軍這些年磨練的還不夠啊!等迴了京都,本王定會向皇上美言幾句,讓呂將軍多多鍛鍊一番,才能擔當起守衛邊境的重任!」


    一席話,讓呂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終隻能硬著頭皮挨著車門的位置坐下!隻是待他坐定後,腦中便反應出楚飛揚方才所說的話似乎暗藏玄機,不禁皺了下眉頭,眼神帶著刺探的開口「王爺真是厚愛下官!隻是下官在邊疆這些年,倒是得到不少鍛鍊!皇上亦是看在眼中,這才召下官迴京!王爺的美意,下官隻能心領了!」


    見呂鑫這般厚臉皮,楚飛揚怎能讓他好過?論起嘴上的功夫,又有幾人抵得過楚飛揚?端坐在平穩行駛的馬車內,楚飛揚淡笑著開口「這可由不得將軍做主!咱們都是朝臣,一切事宜自然是以皇上為重!豈能有我們自行想像?那朝中豈不亂了套?一如此次南尋一事,不就是因為將軍的意氣用事闖下的大禍?本王的王妃亦是差點被將軍所牽連命喪黃泉!卻不想有人急功近利,竟顛倒是非的奏寫摺子,差點蒙蔽了皇上與朝中百官的雙眼!」


    此言一出,呂鑫麵色一緊,神色警惕的看向楚飛揚!


    今日他本是向打聽楚飛揚對附屬國一事有何打算,卻不想楚飛揚竟是提起舊事,翻出他私自往京都派發奏摺一事!


    此次和談本就是楚飛揚的事情,而他隻不過是沿途護衛楚王等人,若是過分插手此事,隻怕有越權的嫌疑!


    更何況,他的摺子更是被玉幹帝返了迴來,更是讓楚飛揚抓到了把柄!


    隻怕待南尋的事情完結後,楚飛揚便會想著法子整自己了!


    見呂鑫皺眉低下深思的模樣,楚飛揚則是微微冷笑,就憑一個呂鑫,還不值得他單獨動手!


    車內頓時恢復了寧靜,車輪滾過石路,濺起地上的積水,迎著瓢潑大雨朝著皇宮快速的駛去……


    而此時南尋的早朝卻是一片死寂,當南奕君說出西楚的用意之後,南尋的文武百官均是一臉震驚,他們原以為楚王拒談隻是因為楚王妃一事,卻不想,這是對方在等候玉幹帝的聖旨!


    這道聖旨一下,便不再是楚王一人的事情,而成了西楚的事情,屆時即便楚王反悔,西楚百官亦是不會同意!


    「王爺,既然事已至此,咱們唯有一戰!」一名武將麵色漲紅,想來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國家成為他國的附屬國,毫無尊嚴的活著!


    「不可!南尋與西楚實力懸殊,如此一戰不但沒有獲勝的希望,還有可能造成滅國!更何況,那虎威將軍此次前來便是領著三萬精兵,若他那三萬人與西楚大軍裏應外合,咱們豈不是白忙一場?屆時這南尋的百姓該怎麽辦?就不怕那虎威將軍屠城嗎?」另一名文官卻是出言反對,雙方雖是各持己見,卻均是有理有據!


    「王爺,出了這樣的大事,為何不見皇上?王爺,南尋生死關頭,還請讓皇上出來主持大局啊!」另一名文官則是已經帶著哭腔朝著南奕君喊道!


    經他這麽一提醒,其餘的人均是紛紛朝著那空著的龍椅行跪拜大禮,求鳳景帝出來主持一切!


    見此狀況,南奕君向來平靜的臉上終於皺起了眉頭,雖早已知曉讓這群大臣得知西楚的用意定會造成動盪,但這樣的事情早說或許還有時間讓他們準備,若是晚了,以楚飛揚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行事作風,隻怕他們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是幹什麽?那楚王還未提出此事,你們便這般哭喪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南尋要亡國了!還不都趕緊起來,難道等著讓西楚看我們的笑話不成?」這是,萬宰相卻是滿麵怒容的匆匆走進大殿,目光陰沉的射向那立於玉階上的南奕君,似是在指責他不經皇上的同意,便擅自把此事告知滿朝文武!


    而南奕君此時亦是看著萬宰相氣急敗壞的走進大殿,緊皺的眉微微舒展開,隨即冷笑道「萬宰相竟會在早朝遲到!看來昨夜颳風下雨定是讓萬宰相受驚了!」


    陰沉的眸子緊盯著麵色難看的萬宰相,南奕君話中帶著譏諷的開口,卻也讓原本吵鬧不休的滿朝文武百官紛紛停下了聲,有些不解的看著打啞謎的兩人!


    可還不等萬宰相開口,門外便跑進一名小太監,隻見他急急忙忙的朝著南奕君行了一禮,隨即開口稟報「王爺,西楚楚王與虎威將軍此事正在議政殿等著王爺!」


    此言一出,除去南奕君與萬宰相,其餘人均是眼露驚慌,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想不到這楚王的速度竟這般的快!


    「此事還未下定論,眾人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待本王見過楚王再行告知你們!」南奕君大手一揮讓眾人迴到各自的衙門辦事,自己則是大步朝著議政殿走去,而萬宰相見南奕君前去見楚飛揚,便也跟在其後快步走向議政殿!


    「想不到王爺今日竟是不請自來!」抖去衣擺上的濕氣,南奕君跨步走進議政殿,見楚飛揚早已是麵色沉靜的坐在席間,便朗聲開口!


    「攝政王也是好速度!既然大家都是明人,那便不用說些暗話,自然是盡快把事情辦妥,免得夜長夢多!」銳利的眸子掃了眼南奕君身後的萬宰相,楚飛揚嘴角含笑的開口!


    「王爺的話倒是讓本王聽的糊塗了!」拉開椅子坐好,南奕君淺笑迴話,在楚飛揚的麵前裝著糊塗!


    而楚飛揚卻是收迴看向萬宰相的目光,淡淡的開口「萬宰相與鳳景帝均知曉的事情,又怎能瞞過攝政王的眼睛!王爺請看吧,這是我朝玉幹帝剛下的聖旨!」


    說著,楚飛揚打開竹筒,從裏麵抽出封好的明黃色聖旨,打開後推到南奕君的麵前!


    南奕君一掃上麵的內容,又見那聖旨的左下方果真蓋著玉幹帝的玉璽,眼神驟然一暗,桌下的雙手微微一緊,隨即放鬆的抬起合上聖旨,麵色冷靜的開口「王爺不怕北齊與東羽嘲笑嗎?竟因為私人恩怨想要南尋成為西楚的附屬國,這個理由當真是讓人貽笑大方!」


    「這已不是私人恩怨!貴國公主不尊重使臣,便是藐視兩國和談!這樣的事情即便是讓外人知曉,隻怕也是指責南尋!更何況,是戰還是和,想必攝政王心中亦是有數!」楚飛揚收起聖旨,小心的重新放入竹筒中,免得受潮花了字跡!


    「將心比心,楚王亦是不願看到自己的國家成為附屬國吧!」見楚飛揚態度這般的堅決,南奕君目光一凜,直直的射向麵帶淺笑的男子,心底卻是從未有過的緊張!


    「王爺,跟他們廢話什麽?想必皇上已經派兵前來幽州,屆時他們降也好,和也罷,總歸是咱們西楚的領土!本將軍屆時定會領兵衝鋒陷陣,不丟西楚武將的臉麵!」此時,呂鑫卻是拍著桌子站起來,粗獷的聲音中透露著嗜血的戾氣!


    聞言,南奕君與萬宰相同時冷目射向呂鑫!


    而楚飛揚則是淡淡的掃了眼呂鑫,緩緩開口「虎威將軍是不是太過激動了?放心,這事自然是需要虎威將軍出力!屆時南尋成為附屬國,駐軍方麵則是全要仰仗虎威將軍!」


    聽完楚飛揚的安排,呂鑫的囂張之氣頓消,滿眼不可置信的瞪向身旁這個笑的雲淡風輕的男子,久久不曾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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