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天資聰穎,白宋隻哼唱一次,已在心中譜作琴譜。隨即在白宋麵前彈唱一遍,配上坊間流傳最多的詞,一首新區舊詞的《水調歌頭》悠然而成。


    白宋聽來,還是這熟悉的曲調勾人迴憶,更易共鳴。


    聽著曲,白宋喝著酒,怡然自得妄想遠處的湖麵,長安風月在明月的唱腔之中更顯華麗,想來想去,這古代的俗世裏,還是那些道不盡的兒女情長。


    等明月姑娘在唱一首都停了,虞青青又是忍不住地拍起手來,眼裏癡癡的,喃喃說道:“真好聽。”


    虞季也是頗為驚訝,主動對白宋道:“隻是簡單譜曲,水調歌頭便有了新的韻味,更是在下生平僅見,換在中秋燈會上,必然能轟動東市,廣為傳唱的。”


    虞青青深信不疑地點點頭:“嗯嗯,現在還隻是譜新區,若在填上新詞,肯定更加好聽。”


    虞家兄妹如此追捧,讓白宋內心安穩不少。就怕是自己一廂情願,以現代人的感官覺得好聽,而這些古代人並不能欣賞。


    現在看來,唯一的顧慮也消失了。


    現在還有六七天時間就是中秋,不過一晃眼的功夫。


    除了唱曲兒的姑娘,墨白錢莊還需要一些節日的布置,白宋決定此刻去錢莊看看。


    一來給晴兒也聽聽新曲,二來又是在京城許久,卻未曾去看過自己的鋪子。三來,這兩個跟班呆在青樓裏著實不自在,估計他們也早想走了。


    “明月姑娘,既然已經確定由你代表墨白錢莊在中秋燈會中表演,那現在就跟我去一趟東市,看看墨白錢莊,也去跟我家的夥計們都見見,中秋之前,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明月滿眼欣喜,迴頭看看樓道裏的媽媽。


    老鴇這才笑盈盈地過來,她在一邊觀摩,別的沒聽清楚,倒是聽到這位白公子已經確定要用自家的明月了,歡喜雀躍,難以言表。


    “明月啊,以後白公子說什麽,你便照做了就是。白公子一看就是正經人,也不會欺負咱,往後還要白公子多多提點才行。白公子說讓你去哪兒,你就去哪兒,知道嗎?”


    明月歡喜中帶著幾分羞澀,微微一禮:“是,明月知道了。”


    老鴇轉向白宋,滿臉堆笑:“白公子,您可是確定要了咱家明月的,隻是上次您說的銀子……”


    “放心,一千兩銀子,一分都不會少了你們。現在明月隨我走一遭,順便也能把銀子帶迴來。”


    “哎喲,公子您真客氣,我們不著急。”


    行程敲定,一行四人從曲池坊搭乘車轎從曲池坊往東市走。


    除了青樓,虞家兄妹長舒一口氣,總算從那種不自在的地方出來了。


    出來之後,虞青青的話逐漸變多,恢複了小山雀的狀態,一個勁兒地在白宋耳邊嘰嘰喳喳。


    或是問錢莊,或是問銀子,或是問詩詞,一路同行,一刻都不見消停。


    聒噪的小山雀在進入東市後,嘰嘰喳喳的聲音逐漸淹沒在更為熱鬧的人潮之中。


    長安城的東西兩市乃是千古聞名的繁華集市,匯聚了長安城最大的商戶,最豐富的商品,最密集的客人,即便不在早市午市的點上,往來的客人和各路商販總是讓集市擁堵無比。


    隻有走在東市的街上,千年古都長安才真正向世人展示了它的繁華,滿街的金銀玉飾,圍滿了各家的公子小姐,一路的茶攤酒肆,客人們絡繹不絕,一杯水五個錢,來者不拒,熱鬧非常。


    前麵一個小孩子追著個賣糖葫蘆的,興許是大人不讓買,哭得聲嘶力竭,震天動地。


    白宋看了好奇,心說這年頭長安有賣糖葫蘆?


    想著想著,追上了前頭的小販,買了幾串,分給後麵三人,又給了那哭鬧的孩子一根兒。


    白宋沒得人家的好,反被抱怨了一句,說什麽小孩子吃糖牙長蟲啥的。


    恍惚間讓白宋感覺自己也迴到了童年。


    後麵三人拿著糖葫蘆,隻有虞青青眉開眼笑,喜歡得緊。


    另外兩人都是麵露疑惑,想說如此的公子哥,如何生得一副孩童心性?


    一路熱鬧不提,一行人打聽到了墨白錢莊的所在,當糖葫蘆吃完,終於也到了錢莊門口。


    墨白錢莊選在東市最黃金的地段,租用了兩間闊氣的大鋪麵,上下雙層,門庭嶄新,門牌更是熠熠生輝,跟周圍的各家鋪子比起來,不差分毫。


    “哇!好氣派的鋪子啊!”虞青青第一眼就驚得長大了嘴巴,終於將把玩一路吃糖葫蘆剩下的竹簽子丟在了地上。


    虞家千金小姐能說一聲氣派,那這鋪子就是真的氣派了。


    看到這豪氣十足的墨白錢莊,三人也算明白了,為什麽白宋能花千兩白銀來請明月姑娘唱曲,原來是不差錢的主。


    隻是入京求學的人中,向白宋這麽有錢的公子哥,虞家兄妹還是頭一次遇見,都有些懷疑這人到底是幹什麽,為什麽家底如此豐厚?


    不過這墨白錢莊門前也有些怪相,和周圍鋪子的熱鬧相比,墨白錢莊就顯得有些冷清了,隻見行人來來往往,卻不見一人進去錢莊。


    白宋知道是長安百姓還不知錢莊為何物,銀票還沒有在這裏流通,一切還得靠之後的燈會。


    對此,白宋並不在意,正準備招唿幾人進去,一個熟悉的聲音迎麵而來,一個熟悉人影的攔在了白宋麵前。


    “白宋!”


    白宋張大了嘴,揉了揉眼睛。


    “陳惜容!”


    來人正是陳家小姐陳惜容。


    陳惜容滿眼都是嬌笑,寫滿了喜悅,笑盈盈地看著白宋:“意不意外?”


    “意外!這也太意外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怎麽?忘了臨別一麵所說的?陳家可是也要來京城謀求發展的。”


    “記得,當然記得。隻是沒想到陳家動作這麽快。你也在東市開了店?”


    陳惜容點點頭,指著墨白錢莊旁邊一家小鋪子,上麵掛著牌匾,寫的是“陳氏書社”。門口的木牌上寫著“三國演義,全套現貨,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你白家少爺看不上的生意,我陳家撿過來做,白少爺,您不會跟以往一樣懷恨在心吧?”


    白宋愣了一會兒,還真沒想到陳惜容竟然跑到長安來賣三國。


    現在白宋主營是錢莊,錢莊的生意可比賣小說大了千萬倍,就算有渠道賣書,白宋也不會去操這份心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


    “已有幾日,聽你收下的夥計說,白少爺來京城許多時日,卻是沒來自家的鋪子瞧一眼。”


    “這不就來了嘛!”


    陳惜容白了一眼,看看跟著白宋的幾人,沒有多說什麽:“好了,我鋪子裏還有事情,我們改日再敘。”


    說完,毫不拖泥帶水地往書社去了。


    錢莊裏麵一個客人都沒有,隻有幾個夥計趴在桌上打瞌睡。


    當掌櫃的墨竹守在窗口盯著一個琉璃小水缸,叼著一根嫩竹新枝,認真地看著水缸裏麵,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妮子看得出神,連來了客人都不知道。


    白宋好奇地走了過去,墨竹一點兒反映都沒有,白宋朝琉璃水缸裏瞧了一眼,原來裏麵養著兩條金魚。


    “喂!”


    白宋喊了一聲,嚇得墨竹一機靈,叼著的竹丫子掉進了水裏。


    “哎呀,原來是東家來了!”


    墨竹笑嘻嘻地拍著腦門兒,絲毫不覺得自己剛才消極怠工有什麽,反倒招唿著白宋:“東家,你快瞧,這魚兒和魚缸可是稀罕物件兒,是竹子從西域人手裏買來的,花了足足五十兩銀子。”


    白宋眉頭一皺:“給你漲的工錢你就來買這玩意兒了?”


    “沒有,還有些其他的,待會兒我一樣一樣給東家瞧。”


    “誰稀罕看你的破爛貨?晴兒在不在?把人叫出來。”


    墨竹嘟嘟嘴,跟抱孩子似的抱著自己的琉璃魚缸扭著屁股去了裏麵,迴頭喊了一聲:“等著。”


    白宋順手倒了杯茶喝上,隨行來的三人各自打量著白宋的鋪子,都是好奇。


    虞青青上線轉了一圈,很快發現櫃台上的紙筆。


    尤其是那筆,一眼就把小山雀給吸引住了。


    虞青青眼睛一亮,心說這不就是白宋考試所用的什麽碳筆嗎?


    虞青青拿著筆,在櫃台上的紙上試了試,隻覺得手感很怪,便皺起了眉頭。


    “喂!別亂動上麵的東西。”


    一個夥計喊了聲。


    虞青青忙放下,看了看白宋。


    這裏的夥計都是從薊縣帶來的,都認得東家。


    白宋搖搖頭,示意他們別管,夥計們就繼續打瞌睡。


    喧鬧的東市裏,難得有一片脫離世界的安靜之所,人在錢莊裏感覺頹喪些,可別說還真有點兒散漫的詩意。


    “不用拘謹,反正都沒客,隨便坐。”


    白宋招唿一聲,明月和虞季都各自坐下,夥計們給兩位送來了茶,然後繼續打瞌睡。


    估計是瞌睡會傳染,也或是今日下午天氣比較大,沒多久,幾人也都跟著打起了瞌睡來。


    昏昏欲睡的時候,晴兒從後院慢悠悠地來了。


    白宋打起精神給晴兒說了自己的打算。


    但沒告訴晴兒那曲子是自己寫的,說是明月姑娘天賦異稟,寫下新曲。


    隻有這樣才不會被說偷懶。


    晴兒帶著明月上樓聽新曲,虞青青拿著紙筆跑過來,坐在白宋對麵,要讓白宋教她畫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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