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艙室,輕歌嫋嫋,台上舞女為伴,盡顯婀娜。


    台下各家遊客相聚而坐,正值此歡慶之際,各家小姐方能於人中露臉,也給了各方才子盡獻殷勤之機會。


    男男女女穿梭其間,人群之中鶯燕笑語不斷,各處有美女相聚之處,常有公子上前問禮。


    而在廳中一處,一男環繞數女間,惹得場間男子好不羨慕。


    這男子身邊非但女子甚多,關鍵各個皆是絕美之資,全場難有與之比肩的。


    有膽大臉厚的公子,方才主動上前搭話,不想沒說兩句就被那圍坐的男子給攆走了。


    那男子長得倒是不錯,不過見了別的男人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惹得公子哥們心裏發酸。


    圍坐的人群之中,姑娘們專注於棋盤,交頭接耳,嘰嘰喳喳,不時傳來幾聲掌聲,又或喊一聲“妙手”之類。


    旁人看來,興許是一群靜於棋道的姑娘。


    隨後不久,幾人身後又站了幾人,透過人縫看著棋局。


    隻是看了一會兒,期盼上的棋子排列異常古怪,根本就是一群不會下棋的人。


    先前被攆走的一人上來看到,滿臉的不屑,忍不住在後方陰陽怪氣:“幾位姑娘,我看你們這棋啊,簡直是不通規則,這裏可少不了一些濫竽充數的學生,千萬不要被一些不懂棋理的人給騙了。想要學棋,在下倒是願意傳授各位一二。”


    這人陰陽怪氣說了許多,後而發現在場幾人渾然不覺,好像根本沒把他的話聽到耳中。


    下棋的幾位的確是沒聽懂外界的動靜,各自專注地看著棋盤。


    這五子棋雖是簡單,但也頗為費腦,幾個初學的姑娘聯合一起對付白宋,在連敗幾局之後終於贏了一次。


    這會兒姑娘們興致正高,眼看著又要贏下一局了。


    “小姐,走這兒,少爺左右不顧,我們就要贏了。”


    “這裏也有一步好棋……”


    “夫人,走這裏。”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白宋卻是汗如雨下。


    心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幾個女人聯合一起還真不好對付。


    眼看著就要輸了,外麵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拿走了一顆棋子。


    “你們到底會不會下棋?這是一顆死子,早被提掉了!”


    突然的變故打亂了棋局,白宋趕緊將棋盤打亂:“哎呀呀,這盤不算,重新來過。”


    “少爺!”


    “白大哥!”


    “相公!”


    幾個女人臉色一變,好不容易要贏了,怎麽能不算?


    白宋搖頭晃腦,裝作聽不見,可把幾個姑娘氣得不行。


    都知道白宋臉皮厚,她們生氣沒有用,要怪就怪後麵不知哪兒來的指手畫腳的人。


    白柔起身迴頭,盯著那個手裏還拿著棋子的人,怒氣衝衝:“觀棋不語,你懂不懂啊?誰讓你動的?真是個小人!”


    “你們……你們棋都不會……”


    “我們會不會礙你什麽事兒?”


    “就是!”小翠一叉腰,指著那人,“人頭豬腦!我們下的是五子棋,沒點兒見識。”


    那人當眾被姑娘數落臉上掛不住,紅著臉,也有些疑惑:“五子棋?”


    “五子棋就是讓五顆棋子連城一線就算贏,不懂就別攪和!走開!”


    小翠在人群中那麽一說,圍觀的人倒是明白了些,有點兒似懂非懂的味道。


    白宋叫她們別去計較,繼續下棋。


    幾個姑娘都很聰明,進步神速,白宋也不敢掉以輕心。


    而後這一局,白宋又贏了迴來。


    姑娘們一陣喪氣,小翠是接連抱怨:“都是那個人,本來能贏的,打斷一下,我們就輸了。”


    “雕蟲小技,上不得台麵。”


    一個不適合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麵前。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著說話的之人,就聽有人小生地嘀咕了一句:“幽州第一才子蘇銘。”


    此話一出,瞬間讓周圍人眾高看了幾分。


    之間那人不屑地搖著扇子:“一點兒戲之事居然引得爾等如此驚奇?這等小孩子的遊戲豈能於博大精深的圍棋相提並論?”


    殊不知這些人哪裏看的是棋?


    看的分明是人。


    隻是眾人都不想承認,聽了這蘇銘的話,紛紛尷尬地笑著點頭。


    周圍的人也漸漸散開,都有些心虛怕被看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人一散,那蘇茗乘著縫隙擠了進來,站在白宋身前:“兄台,我看你拿棋的手法,想來也該是下棋的行家。不如你我切磋一局?”


    圍觀眾人聽得此話,紛紛怒目而視,感情這小子是故意用話將人引開,然後好給自己機會?


    “蘇公子,你這麽做就不對了吧?即便是要請教對麵這公子,也輪不到你啊。”


    蘇銘輕搖折扇,笑臉迎人:“不好意思了諸位,既然你們不敢講出心中所想,那在下搶先一步也無可厚非。幾位垂涎諸位姑娘美色,但說便是了,何故在此心猿意馬呢?”


    說完,這蘇銘自得意滿地轉身對幾位姑娘一拱手:“幾位姑娘,在下不才,倒是願意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棋道。這棋道包羅萬象,變化無窮,絕非一局簡單的五子棋所能展現。”


    “你誰呀?誰稀罕跟你下棋呢?”小翠不耐煩地頂了一句。


    “別……既然這位公子有雅興,又有這麽多人看著,我倒是願意請教一局。”


    出人預料,白宋居然有意跟對方下一局。


    對白宋而言,跟幾個姑娘下五子棋實在無聊了些,難得有個送人頭的小嘍囉,既能打發時間,又能承托自己的光輝偉岸的形象,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還是個什麽第一才子。


    這樣的豬宰了,經驗定是不少。


    眾人聽了,也是來勁。


    這可是幽州第一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不是專業的棋士,但在業餘棋手中絕對屬於佼佼者。


    聽說則蘇銘在幽州隻輸過鄭家的老太公。


    那位可是在大唐都鼎鼎有名的棋癡。


    對麵的年輕小子,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是個繡花枕頭,怎麽可能是蘇大才子的對手?


    周圍幾個年輕貌美的姑娘,看了這一局棋,恐怕是要被蘇大才子的才所吸引吧?


    想想也有些可惜,要早知此事,何必把這機會讓給別人?他們就早該主動挑戰才對。


    蘇銘欣喜異常,忙拿起棋子往棋盤上落了一子,目光瞥向一邊的白柔。


    別的姑娘他的不清楚,但這個白姑娘叫那男子哥哥,應當是兄妹,說明這位姑娘自己還有機會。


    又在蘇銘眼中,這位小姑娘最是特別,有著大家閨秀的容貌,又不見絲毫嬌柔,大大方方,青春靈動,一看就讓人心癢癢的。


    蘇銘號稱幽州第一才子,見過的年輕姑娘多不勝數,卻還是頭一次見到令人如此心動的美人。


    這一局棋,就是要贏得美人心。


    白宋盯著蘇銘的眼神,也不在意,手裏拿著棋子,緩緩落下:“聽說你是幽州第一才子?”


    “虛名而已。”


    “就是不知道的這棋力究竟如何。”


    白宋說得淡淡,但言語中的輕蔑十分明顯。


    蘇銘也是個傲骨,就是各家的教書先生也不敢對自己有絲毫輕視,如今被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子不屑一顧,心裏已有幾分火氣。


    若非看在旁邊姑娘的麵子上,心說哪兒會給你好臉色?


    蘇銘笑笑:“棋力尚可,同齡之中未嚐一敗。”


    “那真是可惜了,這第一局敗棋就要到了。”


    一開局,對局雙方就劍拔弩張,單從這對話就足以讓人興奮。


    有人小聲問:“這人是誰啊?遇到了蘇大才子還敢這麽橫?”


    “不知道,沒見過。”


    “看他身邊的夫人,不是林家小姐嗎?”


    “林家小姐?邙縣的林家?”


    “正是。”


    “他是林家小姐的相公,莫非就是那個贅婿?”


    周圍的人議論不停,而棋局已然開始了。


    本以為這會是一場激烈的龍爭虎鬥,沒想到才一盞茶的功夫,身為幽州第一大才子的蘇銘就已經陷入了長考。


    準確說來,長考已經無關緊要了,棋盤上,蘇銘的一條大龍已無生路,棋局勝負已分。


    蘇銘不過是不相信,絞盡腦汁地想著是否還有一線生機。


    時間一點點過去,忽然在遠處傳來一陣驚唿,有人喊道:“是晴兒姑娘,晴兒姑娘也在花船上!”


    隻聽“晴兒”兩個字,整個花船再次陷入了沸騰之中。


    周圍看棋的人也被瞬間吸引了過去。


    白宋哈哈一笑:“看晴兒姑娘了,這局棋就算和棋吧?”


    蘇銘沒有說話,臉色很難看,默默地起身,又默默地離開。


    姑娘們雖是不太懂,但也能瞧出個大概,香兒在白宋身邊問:“相公,明明快要贏的棋,為何又不下了?”


    “下棋又不是一定要贏,這和棋的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留給那什麽第一才子迴去細品,足夠他難受好久。”


    香兒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嬌小著給了相公一個小拳拳:“相公這心思……”


    “殺人誅心才爽嘛。”


    “少爺不會是尋個由頭想要看看那晴兒姑娘?”


    冬香突然的一插嘴倒是讓白宋有些難接,忙給香兒解釋:“香兒,你可別聽她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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