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過去,邙縣變化很大。


    最顯著的不同就是整個縣城變得更為蕭條。


    因戰事而遷徙的百姓很多。


    人口本就不多的邙縣在沒有更多的人之後,很自然地不如之前。


    整個縣城都在倒退,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好過。


    白宋一早出來逛早市,發現早市上根本就沒什麽東西可買的。


    重迴邙縣,要做點兒什麽,成了白宋需要考慮的問題。


    翻開腦海中的科技樹,其實有很多路子可以開發,但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都沒法立竿見影。


    現在白宋需要錢,然後雇人把周圍買下的田地都耕種起來。


    這技能帶動周圍百姓的耕作積極性,也能養活一批人,同時也是為之後迎接大唐和突厥通商做準備。


    邙縣沒人是暫時的,一旦前方戰事結果出來,不出幾月就會有大量突厥人湧入。


    邙縣是入幽州第一城,這座小縣遲早會發展起來。


    不過就眼下的小縣城,所有人都死氣沉沉的,要在這裏調動起經濟,實在是不容易。


    第一天,白宋在邙縣轉悠,沒有任何收獲之後,把目光放在了薊縣。


    薊縣畢竟是州郡,人口眾多,經濟連通大唐各地。


    先去薊縣賺錢,用薊縣賺來的銀子發展邙縣的農業,這是白宋初步的方針。


    想到薊縣,繞不開的自然是鄭家。


    也不知鄭家現在如何,隻聽說鄭家這半年遭受的打擊不小,本是幽州第二大家族的陳家都乘機進入薊縣,要跟鄭家一較長短了。


    但這樣的局麵白宋還不滿意,不知道押送至京城的證人和證據有沒有傳到朝廷,又不知朝廷得知消息之後會不會把鄭家給連根拔除了?


    在邙縣,白宋沒有打聽到太多關於鄭家的消息。


    但聽說幽州刺史被砍了頭,沒人知道原因,隻是在前一個月來了聖旨,幽州刺史被滿門抄斬。


    但此事沒有牽連到鄭家。


    準備了一天,白宋決意去薊縣,在薊縣他還有一間藥鋪交給牛大他們看著,這會兒正要去看看藥鋪的情況。


    同時,此次去薊縣,白宋下定了不小的決心,誓要在薊縣紮根。


    那幽州刺史都被砍了,鄭家必然是被敲打過的,就算沒有被牽連其中,量他們也不敢如以前一樣猖狂。


    所以,白宋打算帶著妹妹一起過去。


    白柔要跟著去薊縣,桑桑肯定也不樂意留在邙縣,索性就一並帶上,隻留了曲叔屈嬸在家中。


    ……


    得知要搬遷至薊縣,兩個丫頭從昨夜開始就興奮得睡不著。


    天還沒亮便收拾好了行裝,就等著白宋說走。


    辰時,馬車停在了門口,桑桑先坐了進去,白柔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往裏麵胡亂一扔,便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哥,快走了。”


    白宋在院中,細心地給曲家夫婦交代,讓二人不要再去下地,又在家裏留了足夠的錢,告知他們待自己去薊縣賺夠了錢,便會盡快迴來。


    夫婦二人也無甚擔心的,隻是叮囑白宋定要好好照顧桑桑。


    一番細說,離家上馬。


    車裏,白柔探出頭來,望著騎著小黑的白宋:“哥,我跟桑桑都還沒去過薊縣呢!那薊縣究竟是什麽樣的?聽說薊縣的城牆老高了,都冒到了天上去,是不是真的?還有,聽說薊縣有唱曲兒的姑娘,好看得緊,人家賣藝不賣身,就看上一眼便要花十兩銀子呢。還有薊縣的酒樓……”


    “哎喲,你別念了,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白宋揉著額頭,十分無奈,然後招唿一聲車夫:“先去林府。”


    “得勒。”車夫應了一聲。


    白柔一聽,眼睛就是一亮:“哥,你是要把嫂嫂也帶上嗎?我好久沒見過嫂嫂了。”


    白宋眉頭一皺,沒有迴答。


    另一隻小手從車窗伸出來,桑桑露出半張臉:“白大哥,吃個土豆吧。”


    白宋將一個土豆吃完,林府便在前方遙遙可見了。


    白宋下馬,招唿兩人一聲:“在這兒等著。”


    到得林府,林家下人多是熱情,恭恭敬敬把姑爺請進了府中。


    一路沒得任何阻攔,又到了香兒的門前。


    小翠開了門,笑盈盈地說:“姑爺,您怎麽才來呀?小姐都等你好久了,盼著跟姑爺一起迴家呢。”


    白宋一聽,眉頭就是一皺,心說這是什麽情況?


    兩天不見,難道香兒的態度變了?


    這可是預料之外的好事。


    白宋立刻振作了精神,在門口問道:“香兒,你願意見我了嗎?”


    “進來吧。”


    香兒的聲音很淡,但終歸是鬆了口。


    白宋趕緊溜進屋,把門給帶上。


    香兒坐在窗口,一如往日般清瘦,隻是眉宇間多了些往日不見的哀思,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白宋還沒說話,注意到窗口茶幾上放著的一個小包袱。


    白宋大喜過望,這不是代表香兒願意跟自己走了嗎?


    “香兒,你……你……”白宋激動得語無倫次,要是能帶著香兒一起去薊縣,那簡直比做夢還美。


    香兒低著頭,緩緩起身,默默地將包袱背上:“走吧,我跟你迴家。”


    香兒言語輕鬆,但表情僵硬。


    白宋皺了皺眉,雙手按住香兒肩膀:“香兒,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跟你迴家便是。”


    白宋越發覺得不對勁,皺眉問道:“香兒,前日還不肯見我,為何今日就……”


    “前日是妾身的不對,對相公閉門不見,是有違婦道,為婦者,善妒為惡首,何況妾身膝下無子,再阻相公納妾,是有違綱常。娘說了,此事若傳揚出去,世人皆罵妾身不守婦道。相公,我們走吧,那位舒望姑娘,妾身也想見見,日後必當姐妹相稱,共同服侍相公,不再爭風吃醋了。”


    一席話畢,白宋呆愣在了原地。


    一瞬間,白宋自覺老臉臊得慌,哪有什麽資格求香兒跟自己一起?


    自己對香兒有愧,這往後是自己用時間來彌補,希望香兒能縱容自己一次。


    自己現在什麽都沒有做,還舔著臉要香兒原諒?


    “香兒,你心中有怨便怨吧,一切皆我之過。想來不如繼續在這家中多呆些時日,相公這是來告你一聲,我馬上要去薊縣謀營生,等在薊縣安頓之後,得空再來接你。還有,不要去計較那些世俗議論,你已足夠委屈,不必再為世俗眼光而低頭。相公不在乎,也不再逼著你跟我走了。”


    說完,白宋把錄音筆塞給了香兒:“錄音筆又能聽了。”


    然後如逃難一般撤出了香兒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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